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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兰和她同年,不过比她大了三个月,却至今未嫁。其心为何,昭然若揭。
“只是突犯恶疾,心情烦躁罢了。”
“原来如此。”
苏君兰用手绢拭了拭嘴角的残渍,微微的笑。
“那姑娘的病,好些了么?”
“有劳苏姑娘关心,我已无大碍。”
心中万般思绪尽数消散,叶轻歌面色如常,含笑应对。
苏君兰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轻轻一叹。
“自从表妹去世以后,兄长便日日噩梦连连不得安寝,脾气也越发怪异,少言寡语,不听劝告。这些天,多亏叶姑娘照料,兄长的病总算有些起色,君兰感激不尽。”
叶轻歌从容道:“苏姑娘客气,我只不过为了自己罢了,当不得姑娘如此。”
苏君兰本就是聪明之人,自然察觉到她的冷淡疏离,垂下眼睫,脸色蒙上淡淡落寞。
“归老应该对姑娘说过,你…长得很像表妹。”
叶轻歌点头,“嗯。”
苏君兰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实不相瞒,今日相约姑娘来此,君兰是有一事相求。”
叶轻歌不动声色的微笑,“苏姑娘严重,小女子何德何能,当得起姑娘一个求字?”
苏君兰苦笑着摇头,“叶姑娘不必与我如此客气,我只是担忧兄长的眼睛。他…”默了默,继续低声说道:“归老的医术我自然放心,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兄长的身体迟早会好起来。但他的眼睛,若再不医治,只怕…”
“他的眼睛能治好?”
叶轻歌忽然开口,苏君兰一怔,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异样,点点头,道:“归老已经收集了所有药材,可兄长封闭自我,根本不愿配合医治。而且归老说,兄长的身体易康复,可心病,却是无法用药物治疗的。”
不愿医治么?
叶轻歌眸光低垂,想起之前苏陌尘梦靥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
“这世上没了你,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可憎。瞎了也好,瞎了,我便只能看见你一人了…”
她猛然闭上眼睛,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些不该存在的情绪压制,再粉碎,烟消云散。
情深又如何?终究还是比不过他的江山大业,权力野心。
“苏姑娘告诉我这些是想要说明什么?”叶轻歌脸色淡冷,“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自身的病,其他的,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
苏君兰抿了抿唇,眼中苦涩更甚。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兄长安危关系大燕。从前我只知他为表姐伤怀华发早生,却不知道他竟早已双目失明。这三年,我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眼底痛色蔓延缠绕如藤蔓,“只因姑娘容貌与表妹相似,或许兄长才会触动情肠。姑娘能劝解兄长喝药,就必定能说服兄长让他配合归老医治眼睛。叶姑娘…”
叶轻歌起身,微笑道:“抱歉,我无法答应苏姑娘,告辞。”
“叶姑娘…”
苏君兰焦急的呼唤。
叶轻歌却已经走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发呆。
……
上了马车,叶轻歌闭着眼睛靠在车璧上,神色有些发怔,然后勾唇冷笑。
要她劝苏陌尘医治眼睛?等他好了能看见了再来揭穿她的身份么?
与她不过数面之缘的容昭都能猜出她的身份,更何况与她相处十多年的苏陌尘?要是他恢复视觉,定会一眼看穿她的身份。
她从不怀疑他的洞察力和敏锐力。
等等…
容昭曾说因她这张脸而迷惑,所以尽管感觉犹在,却依旧不敢确认她的真实身份。
那日在皇宫,苏陌尘只是来到她面前,便下意识的叫出她的名字。
是否…只是因为感觉?
她这样日日在他面前晃,他会不会因为多年相处的熟悉感而认出她来?
眼睛可以迷惑人,但是心不会。
她抿唇,脸色有些沉。
可是给他治好了眼睛,不就对他更为有利?他如今双目失明,定然许多事无法亲力亲为,从而限制行动。
她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
翌日,叶轻歌去了一趟皇宫,淑宁宫一如从前繁华却并不奢靡,只是隐约少了什么,显得十分安静。
她去的时候,清妃正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表妹。”
清妃猛然回神,转过身来,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表姐,你来了?坐吧。”
叶轻歌来到她身边坐下,“多日不见,表妹,你憔悴了许多。”
清妃只是笑笑,依旧美丽的容颜却平添暗淡之色,看起来格外让人怜惜心疼。
“在宫里过得不开心么?”
“无所谓开不开心。”清妃似乎看得淡了,“也就那样了。瑶姬从冷宫出来,皇上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这后宫,才是真正的冷宫啊。”
叶轻歌漠然。
“表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皇宫?”
清妃一怔,呐呐道:“离开?”她苦笑,“一朝成了帝王的女人,怎么可能还能离开这深宫高墙?”
“这不是理由。”叶轻歌一针见血直戳她内心,“你是不想离开,因为你对皇上还有眷念,你舍不得离开他,对吗?这世上没有真正能困住人的牢笼。困住的,只有心。这深宫高墙困住了你的心,所以你才无法离开。”
清妃浑身一震,脸色微白而凄然,没有说话。
叶轻歌拉过她的手,“舅舅和表哥都回来了,他们都很担心你。皇上如今解了你的禁足不过是因为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可与此同时,皇上也不会容许有臣子威胁到他的威严。别跟我说这是大不敬,表妹,你在这皇宫呆了两年,很多事情你应该看得分明。朝廷和后宫,本就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京城四大公府倾覆其三,文宣王也被禁足在王府。这些,你应该知道吧?文宣王是什么人?那是仙逝太后的兄弟,也是皇上的亲舅舅,更是北齐的功臣。别说他乃北齐唯一异性王爵,便是普通的一品大员也不会轻易被禁足。这说明什么?说明文宣王府走到尽头了。皇上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放过,更何况安国公府?”
清妃脸色越来越白,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叶轻歌继续道:“后宫从前是三足鼎立,皇后背后的郭氏,温贵妃背后的文宣王府,以及你身后的安国公府。如今郭氏全族已退出朝堂,文宣王府也大难临头,就只剩下安国公府如日中天。”
“你该知道,皇上一心想要瑶姬复位。如今后宫三大威胁就剩下你,你觉得,皇上会让你这个仅存的威胁阻挡瑶姬的复位么?更何况…”她顿了顿,平复自己的情绪,道:“更何况如今大燕摄政王还在北齐,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瑶姬。外臣逼迫,再加上他对瑶姬情深意重,定然会趁此机会正式放瑶姬出冷宫。郭氏倒了,但晋王府犹存,皇后的位置无法动摇,瑶姬最起码也会是皇贵妃。”
她深吸一口气,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若苏陌尘有心为之,只怕郭子凤这个皇后之位也得跟着下台。但容昭不会答应,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容昭都不可能让苏陌尘得逞。
所以秦梦瑶的复位,关乎两国外交。
容昭和苏陌尘向来不对盘,要是他们两人非要争个高低,谁也说不准到底谁输谁赢。
毕竟秦梦瑶是嘉和帝的原配妻子。北齐若不给个合适的理由,无权剥夺她的正宫皇后之位。
但容昭说得也在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秦梦瑶和亲来了北齐,就是北齐的媳妇。苏陌尘一个大燕摄政王,是没资格来干涉北齐后宫内务的。
清妃多少听进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后道:“表姐,是我母亲让你进宫来劝我的么?”
叶轻歌摇摇头,“舅母只是担心你,所以让我进宫来看看你。”
清妃苦笑,目光缓缓转动如流星,有无数哀伤的英子一点点谢落繁华。
“表姐,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爱而不得,又是什么滋味么?”
叶轻歌沉默。
她爱过,也得到过。可那又如何?结局终究那般惨烈。
或许女人真的不适合谈情说爱,无论江山权利也好,儿女私情也罢,说开始和结束的,永远都是男人。
女人痴傻,一心陷阱去便无法脱身。
清妃还在痴痴的笑,“我进宫两年,皇上一直对我宠爱优容,后宫艳羡。我曾以为,那就是幸福。尽管我知道,他除了我,还有后宫三千。”
叶轻歌眼神微微复杂。
清妃重新移开目光看着窗外的景色,枝头点妆,有鸟儿飞过,停顿须臾又飞走。
她看着,神色遥远而恍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发觉得空虚寂寞。这深宫的女人,谁又不可怜?瑶姬…她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噩梦。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夺走了皇上的心,可是表姐…”她神情忽然变得异常悲怆隐有不平,“瑶姬…她并不如皇上对她那般用心。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但同为女人,我丝毫感觉不到她对皇上有任何男女情谊。即便是身处冷宫,她一样可以自得其乐。那样的女人,仿佛什么都看尽,什么也在乎了。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皇上大抵也是因为这样,才如此迷恋她的吧。毕竟,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用尽手段的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哪个不是费尽心思的往上爬?哪怕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可就只有她,那么出尘隔世,那么飘渺若仙。皇上喜欢的…是她的心性,而非容貌。”
她轻轻的说着,面上一抹凄惨的笑。
“我长得再像她又如何?终究不是她。就算学得再像,就算将我这寝宫改得跟她的喜好一样又如何?我依旧只是我,是江月清,是清妃。而并非秦梦瑶,非仙居公主,也不是…皇上所爱之人。”
泪水从眼眶滑落,诉尽一个女子戚哀绝望的一生。
叶轻歌怔怔的看着她,忽而有些心疼这个女子。
卿本无辜,奈何为他人做嫁?
“表妹。”她抓紧了清妃的手,郑重道:“离开吧,我帮你,离开这里。”
“离开…”清妃流着泪,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喑哑而脆弱,“离开了这里,我能去哪儿?”
叶轻歌抓着她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眼。
“天下自带,总有你容身之地。表妹,这天下疆土千千万,并非只有你眼前这一座宫廷。你还有大好人生,大好年华,何苦埋葬在这深宫红墙之中?更何况那个男人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这样苦苦守着他又能如何?在他眼里,你不过是阻挡她心上人上位的绊脚石而已,他只会恨你厌弃你。你留在这里只会自怨自艾作茧自缚,难道你想变得跟冷宫里那些女人一样吗?因为得不到皇宠,因为爱而嫉妒,然后开始嫉妒,开始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然后变得面目可憎,让自己都厌弃的自己。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表妹…”
“你别说了。”
清妃忽然激动的拂开她的手,颤抖的站起来,泪水如线一般嗖嗖落下,摇着头喃喃自语着:“我不想,我不想变成跟那些女人一样,我什么也不想争什么也不想夺,我什么也不想要…”
她说到最后,失声大喊,泪水入绝地的洪水倾泻而下。
“我不想嫉妒,也不想恨任何人,更不想去因此而谋害算计她人。可是我该怎么办?表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悲戚的哭着,声声催人泪下,字字断人心肠。
“我本应该如其他世家闺阁的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待及笄之后父母之命许配良缘,从此相夫教子一家和睦。可是…可我偏偏入了宫,就因为这张脸,因为这张与瑶姬相似的脸,我成了帝王妃。”她眼神痛恶,充满了对自我的厌弃和放逐,“他给了我无尚荣耀和宠爱,把我捧到天上,却又告诉我那只是镜花水月,我所拥有的,都是别人的施舍?将我从天堂狠狠打落地狱。”
她悲伤的哭泣着,颤抖着似风中唉唉的落叶,“谁又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人不是木偶也不是工具,我有心,我也会伤心我也会难过。我也会…心痛啊…”
她再也支撑不住,颓然的倒在地上,蜷缩着呜呜哭泣,泪水若灼烫的岩浆,滴滴烫人心扉。
叶轻歌看着她,蠕动着唇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被莫大的悲伤侵袭,直逼眼角,微微的涩然。
她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来。
“表妹…”
清妃忽然扑进她怀里,嘶哑着哭泣,“两年了,整整两年,我期盼了两年。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他终究会看到我的好,终究会忘记瑶姬,我终究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其实我要的真的不多,表姐,真的不多。我知道他是帝王,他应该心怀天下百姓,他有那么多妃子,我不祈求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只希望,他稍稍待我有一点不同也就够了。我只希望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他的女人,一心只有他的女人。我爱的不是他至高无上的皇权,也不是他能给予我的荣华富贵…我爱的是他这个人,是他这个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磨碎了心掺杂了血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声音也越发嘶哑。
“身为帝王妃,我不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能伴他左右就好。我爱得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翼翼,我那么害怕我坚守的一切有一天就如同泡沫碎掉。可是…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好残忍。”
叶轻歌抱着她,没说话。
帝王心,本就如此。
清妃一直在哭,泪水濡湿了她的前襟,烫得她也跟着颤抖。
谁的江山铁血战马?谁的痴心似水柔情?
谁的无情稳如磐石?谁的深情伤人至深?
懵懂少女,碧玉年华,踏入宫廷,一心为那帝王柔情款款倾心以待。却终究,痴心错付,遍体鳞伤。
宫墙,红颜,荣耀,阴谋,血腥,尸骨…
这一切的一切,终究不过虚无。
几度争夺,几度荣宠。到头来,不过为他人做嫁。
究竟谁对谁错?谁痴谁傻?
谁被爱情蒙了心扉伤了无辜?谁无意卷入是非却伤痕斑斑?
谁在午夜宫墙底下悲戚哭喊?谁袖手离去嘴角挂一抹冷笑?
爱恨对错,是非功过,都如烟云,终将在这宫墙底下,烟消、云散。
**
离开淑宁宫,踏着青石地板,周围宫人三三两两低头穿行而过,人人都如此忙碌,总有做不完的事,受不尽的累。自然,也没时间去理会这深宫之中那些不见血腥的肮脏腐朽,刀枪阴谋。
叶轻歌停下脚步,抬头看四面宫墙。四四方方,连这一方天地,狭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那么大,地那么广,却被这座华丽的宫廷封闭锁住,只留下那么一小块。这深宫那么多人,这么微薄的空气,如何能供他们生存?
所以为了更好的活着,是不是就要视他人性命于无物?
她被锁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忽然找不到出路。
从小生长在皇宫,却从未觉得宫廷如此的丑陋和肮脏。
心里陡然升起无边无际的厌恶感,她脚步突然加快,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姐…”
画扇惊讶的叫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鸢儿?”
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抬头对上容昭诧异的双目,他忙伸手扶住她。
“怎么了?你不是进宫看清妃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叶轻歌抬头看见他,微微一怔,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
“你进宫做什么?”
容昭浅浅一笑,“我来接你。”
叶轻歌盯着他唇边的笑,看着他华艳明朗而精致如画的容颜,看着他眼底温柔如水漫溢,柔情涓涓,似层层缠绕的藤蔓,找不到开始,也摸索不到尽头。
脑海里回荡起清妃悲痛欲绝哭泣的脸庞,她突然问:“容昭,人的感情是否也如日夜更替四季变换?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永恒如一的爱情?”
容昭一怔,敏感的察觉到她神色的异样,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丝毫不在意画扇在场,双手抓着她的肩,郑重道:“鸢儿,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望你信我。我不会对你许下什么承诺或者誓言,你大概也不会信。我只会用行动来向你证明,你只需要看着,直到老,直到死。无论日夜更替,四季变换,亦或者天地崩塌,海枯石烂。我依旧在原地,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等着你。”
叶轻歌仰头看着他。
午时的日光温暖而不刺眼,照耀在宫墙上的琉璃瓦上,打出斑斓的光晕。而他逆着光,如玉的容颜朦胧而美好,眼神如黑曜石般深邃,凝定着永恒不变的旋律。
心口连着血液在跳动,在燃烧,突如其来的灼热烧得她有些激动,她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有些急切的说:“容昭,我给你机会,就像你说的,曾经错过了开始,不想再与结局擦肩而过。我以为我的结局早在三年前画上句号,可我现在想重新开始。人的一生潮起潮落,没谁规定就是一成不变。那些记忆,那些曾经,都随着时间远去。我想…翻一页新章,重头开始。这一次,只有你和我,再没有别人,好不好?我不再封闭自己的心,我给你开启这道门的钥匙,但你要好好保存,不能弄丢了。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记在心里,永远不能忘,不能忘…”
自她扑过来,容昭下意识的抱住她,听得她这番话,惊讶与狂喜并存,茫然与激动兼并。他抱着她的手臂都忍不住颤抖,待她说完,他几乎忍不住浑身血液的燃烧沸腾,而后又奇异的平复安静下来,化为潺潺不息的疼痛与怜惜。
“好,不忘。”
他声音格外低柔,早已视他人为无物,轻轻道:“这辈子都不会忘,永远…”
得到他的答案,叶轻歌才似万般疲惫找到了依靠点般松了口气,就这样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周围三三两两的宫女走过,不时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