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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儿睨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跟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好笑,若无其事的问:“最近是不是又下海挖珠了?那苏萨摩可给你什么好价钱了?”
吉阿水四下环顾无人,对时文儿说:“首领,哦,大哥,挖珠不易啊!苏萨摩欺我,大哥必定不会欺我。”
时文儿呵呵笑起来,说:“带我去看看货吧。若是好,我必定不会让你吃亏。”
吉阿水点点头,领着时文儿顺着海边地道向悬崖外面那片银色沙滩走来。离近了,时文儿才看见,在布满礁石的靠近悬崖背风一侧,有一条溪流,顺着悬崖流下来,不知是不是多年冲刷所致,在下面形成一个小水潭,水潭里的水很清澈,顺着一条挖好的沟渠,引进旁边的一座小小院落,沟渠设有几块石头充作水闸,用时打开,不用时堵上,方便水潭继续存水。
第八十七章 阿水的家()
院落里面一间正房,两间小厢房。有一间厢房的门开着,露出里面的锅灶等物,原来是个厨屋。三间屋舍连着的,靠近厨屋一侧的门廊里,放着一口大水缸,旁边放着扁担水桶等物。
原来这水引进来,是为了浇菜地用的,平时用水,要用扁担去水潭挑水。在房屋的四周依着礁石的位置,围起一圈篱笆。篱笆里面,大多是坚硬的泥土,里面也和村寨里一样,除了通往屋子的道路铺设了石头,其余地方,都见缝插针的种满了蔬菜。院子外面有很多的礁石立在前面,阻挡了海风,却阻挡不住阳光,这些蔬菜长势喜人。
时文儿惊讶的看着这处不起眼的房舍,说:“阿水,你可以到村寨去住。当初你的那些珠子,够你在村寨里有处房屋了。”
阿水摇摇头:“大哥,村寨里给阿水地和房了,是阿水不想住在里面,愿意住的离海近一些。”
时文儿见阿水执意如此,不再多话,跟着阿水走进这座低矮的房屋。里面很是干净,床帐桌椅都摆放整齐,最显眼的,是大床的旁边,有一个镶嵌着珍珠的妆台,上面梳匣、香粉等物一应俱全。
时文儿疑惑的笑道:“阿水,这妆台不错。媳妇儿的陪嫁?我听说,印度女人嫁妆很丰厚,你这女人,看起来娘家不错啊,只是,我听说她们不与异族通婚。”
阿水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时文儿的问题,从妆台的小抽屉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绣花荷包。那荷包丝绒面料,看起来也颇为华丽。
他把荷包打开,举到时文儿面前。只见在黑丝绒荷包的衬托下,一共三颗大珠,每一颗都不逊色于时文儿送给赵离梨的那一颗。
时文儿伸手要接过来,吉阿水却缩回手去,他瞪着时文儿说:“大哥若是要抢,阿水没有办法,可以后这些东西就没有了。”
时文儿啼笑皆非,笑道:“阿水,你这是被抢怕了?说吧,你准备卖多少钱?”
阿水摇摇头说:“这边岛上也不花钱,村寨里的人教会阿水种地了,阿水的女人也学会了织布,阿水不要钱。我女人有病,我想送她去广州治病,我想让她能生娃娃。”
时文儿说:“这个自然,我认识一个女大夫,她最擅长治妇人病。只是如今她自己马上就要生娃娃了,得等她能出门以后,才能给你女人看病。”
阿水说:“是不是上次这里闹瘟疫来的那个女大夫?”
时文儿点点头,认真的说:“只要你女人的病能治,我保证一定帮她治好病,广州不行,我带你们去洛阳,那里有一个女神医,是这个女大夫的师父。”
阿水高兴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又问:“大哥,我能再过山带几个人过来吗?我们都住在这里,不进村寨,我不想再下海了,太危险了,我想让他们下海,大哥给我钱,我再给他们钱。”
时文儿惊奇的看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土人说着自己的小算盘,呵呵笑道:“你这阿水,不知道是聪明呢,还是傻呢,既然他们来了,就住在你旁边,我自己去找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你做中间人抽一部分钱呢?”
阿水笑起来,说:“大哥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不会汉话。他们也不会理睬大哥,他们信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人。阿水不需要很多钱,只要这寨子里其他人有的东西,有阿水一份就可以,阿水想做这个寨子里的人。”
时文儿听了他的话,不由内心感动了一下,他点点头,说:“好,只要你在我这里要价合理,我就不管你怎么和你的兄弟们算账。”他指指阿水的头道,“有饭大家都有得吃,这饭才能吃的长久,你既然带他们过来,就要安排妥当他们。另外,不允许发生任何对寨子不利的事。如果有,我会杀人。你明白吗?”
阿水点点头,道:“阿水晓得。”他说完,把手里的袋子交给时文儿。时文儿看他没有半分的犹豫,笑着接过来揣进怀里,问道:“你信我?”
阿水说道:“阿水信得过大哥,大哥是说一不二的好汉子,比那个波斯人苏萨摩强。”
时文儿笑了笑,说:“那苏萨摩又找过你吗?”
阿水指了指远处海面上的巡逻船,说:“年三哥在这片海上设了巡逻船,不让波斯人靠近。他也不知道我在这里。”
时文儿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拍拍阿水的肩膀,说:“那女大夫还得些日子才能出来诊病,我马上就要去洛阳,你收拾收拾,这就带着女人,和我一起走吧。”
吉阿水的眼里流露出惊喜来,他高兴的嚷嚷着:“大哥要带阿水去洛阳?阿水能去洛阳了?”
时文儿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你的女人要治病,你当然要去,你难道原来是想着,让我单独带着你的女人去广州洛阳?”
阿水不解的看着他:“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时文儿饶有兴致的看着阿水:“你们不讲男女大防吗?”
吉阿水嘿嘿笑起来,“我们的女人,连******都是交给巫师的,大哥若是喜欢阿水的女人,陪大哥睡两夜也无妨,只要再还给阿水就行。”
时文儿张大嘴巴,无言以对。他急忙严厉的说:“我们汉人没这规矩,谁的女人就是谁的,外人染指,就是偷,属**之罪!”他指了指前面的大海道,“我们有规矩,敢偷人者,无论男女,一律沉海!你可听明白了,等你那些同伴来了,别忘了告诉他们我们村寨的这些规矩!”
阿水吐了吐舌头,说:“村寨里的规矩,三首领都对阿水讲过,阿水明白。阿水是说,阿水愿意……”
时文儿急忙摆手笑道:“你放心,你那女人虽然美艳,我不会碰的,一路同行的其他人也不会碰。到了中原,就要守中原规矩,回去给你女人说明白,这一路不要惹乱子。”
阿水点点头,说:“大哥放心就是。”
第八十八章 土人巫师()
时文儿和阿水一起走到屋外面来,看着这一片礁石,凉风习习,真的比里面村寨舒服许多。时文儿看了看院子里长势喜人的蔬菜,还有厨屋里挂着的一挂薰肉,心里对这吉阿水的小精明也极为认可,他指了指另一间厢房,笑道,“那里面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阿水急忙领着时文儿往那间厢房走去,打开那间厢房的门,厢房与其他两间房一样,都是用石头垒成,墙面的缝隙里,还有野草长出来,给这间幽暗的厢房,增添了许多生机。
厢房里面放着一台很大的织布机,织布机上,还有正织了一半的麻布。这麻布与一般的麻布不同,上面编织出各种花鸟鱼虫,甚是精美。时文儿走进去,以手抚摸,触感虽粗糙却也算舒适,因而问旁边的吉阿水:“这是什么东西织就的?这花纹虽不稀奇,奇在这韵味,古朴典雅,与中原的刺绣完全不同。”
吉阿水笑道:“这是用藤线编织的,不是刺绣。南边有的是一种鹿藤,采下来搓成线就可以了!女人在家闲着没事,就爱干这个。大哥喜欢,我让女人多织一些,送给大哥。这个就是织给柳夫人的,柳夫人给了我们这许多种子,还教会我们怎么种,我让女人织了送给柳夫人。”
时文儿点点头,说:“不着急,等治好病回来慢慢做。”抬眼往屋子四周看,只见墙上挂着一应农具,还有一些扫帚等物。吉阿水说:“这些东西,都是年三哥拿来的。他家娘子,稀罕我女人做的小孩子鞋。我也让女人做了好些送去,能穿到六岁了!”
时文儿听他说话,总觉得哪里别扭的很,又说不出什么地方来,只能点点头,继续打量这个厢房。这是个普通农家用来工作的普通屋子,只是在靠墙角的地方,却有一根锁链堆在地上,上面似乎还有斑驳发黑的陈旧血迹,时文儿也没看见这家里有什么家畜,这锁链不知道是锁什么东西的。
时文儿心里一动,明白自己心里的别扭来自何处,女人织布送人,本是內眷们的来往,在吉阿水这里,却都是吉阿水让女人做东做西,好像他女人万事不能做主的样子。
他疑惑的走到这堆锁链旁看了看,又疑惑的看了看吉阿水,道:“我记得印度也是很守礼的,你们的那些什么巫师的规矩,你女人也是如此?她不是土人,能同意吗?你这女人……怎么来的?”
阿水不以为然的笑道:“我那女人,到我手里时,她自己都不知道陪多少人睡过,巫师才不要她。”
时文儿哑然,这广州城里的确有一些外番妓院,里面也有印度女孩儿,可没有想到像这种地位很高的印度女孩儿也有做这个的。时文儿把这件事倒是给忘了。他忘了是因为他觉得阿水没有钱,不可能和妓院这种烧钱的地方有什么关联,更何况是替**赎身。
想到这里,他奇怪的问:“你不是不要钱吗?那你用什么给这女人赎身的?”
吉阿水听时文儿的语气,知道他误会了,他笑道:“不是,我这女人不是***她是苏萨摩的女奴,有一次苏萨摩拿了我的珍珠,就把这女人给了我,还骗我说是刚买来没陪睡过的,害得我差点把她给了巫师,若是被巫师察觉,办我个亵渎神灵,我可就在寨子里呆不住了。幸而这女人知道我要做什么,自己承认自己不知道陪多少人睡过了。她到现在也生不出孩子来,真是被这个波斯人坑了。”
时文儿看了看吉阿水,又看了看脚下沾满了斑驳血迹的铁链,问:“这女人会跑吗?”
吉阿水苦着脸说:“谁说不是?才来时跑过好多次,没办法,只好用链子锁着。”他见时文儿看着链子上的血迹颇有微词的样子,分辨说,“我没打过她,她是被苏萨摩用这根链子捆来的,不是我干的。”
时文儿无语,心里充满了对这个波斯人大头领的厌恶,不再去管这根链子,缓缓的朝门外走去,他边走边对跟在身后的吉阿水说:“你既然要给她治病,想让她给你生孩子,就好好对她,这样非打即骂,人容易郁闷,什么时候郁闷死了,你岂不是人财两空?想再找个女人,只怕不容易吧?”
吉阿水连连点头称是:“大哥说的对,找个女人真是不易,我们寨子里,女娃子很多很小就被爹娘卖了,没办法,都不会种地,靠着打猎能打多少吃食?有外番商人过来,那些女娃子有好看一些的,就被买走了。听说,很多都被运回去,卖到妓院,有的像我女人这样,做了奴隶。还有一些女娃子,她们很小就自愿去侍奉神灵,进了神邸。”
“侍奉神灵?”时文儿不解的问,“如何侍奉?出家?像中原那些尼姑道姑一样?”
“不是,”吉阿水看了一眼时文儿,“就是做神灵的女人,由巫师替神灵与这些女人行交合之礼。”
时文儿膛目结舌,他走出门来,看着面前黑黝黝的山体,不知道与自己一山之隔的土人,是一群怎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拍了拍面前的山石,问吉阿水:“你愿意过以前的日子,还是现在的日子?”
阿水说:“当然是现在的日子……”他看了一眼时文儿,低声说,“我其实也知道,那些巫师都是骗子,可他们都信。”
时文儿问道:“那些巫师,是怎么来的?”
吉阿水说:“阿水也不知道,从阿水记事起,他们的家族就是巫师,代代相传。说他们是神灵派下来的使者,反正所有人都信。”
时文儿拍拍他的肩,道:“你要是不想再被这些骗子巫师玩弄于股掌之中活着,就要努力让咱们这边强大起来,不被这些野蛮人吞噬。你带过来的兄弟们,也不能是野蛮人,他们至少要能教化,能像你一样明白,这些巫师都是骗子。”
吉阿水点点头。说:“阿水明白。”
第八十九章 惜命,希望()
时文儿看着吉阿水的小院,想起一件事,他问吉阿水:“我记得你说你是有父母的,为什么回去一次,只带回女人,你爹娘呢?”
吉阿水神色一紧,偷看了时文儿一眼,黯然道:“他们不肯跟着我到这边来,还说我被妖魔附了身。他们都听巫师的话。”
时文儿脸色一变:“那他们会不会报告巫师这件事呢?会不会巫师已经知道我们这一边的情形了?”
吉阿水张了张嘴,又迟疑了一下,最后说:“不要紧,他们都那么老了,什么活也干不了,没有人去理睬他们。”
时文儿欲言又止。吉阿水神色有异,他的意思,是让那两老儿活活饿死?可也听说,有些部落确实有此风俗,人老了,不能打猎做工时就由其自生自灭,连儿女都不管。如今阿水能想着去接爹娘,已经是受了外面的教化了,这两老却执迷不悟,又怪得了谁?
他微微叹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咱们汉人,以孝为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却没有人管,再回去时,看看能带出来,就带出来吧。”
吉阿水迟疑着答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语。时文儿转身离开吉阿水的家,吉阿水跟过来,两人从地道回村寨,时文儿让吉阿水回了村里灵堂,这才沿着山路,走到悬崖上来。
他边走边往远处打量,只是林木参天,遮挡住了视线,各式各样的林木把根扎于悬崖峭壁的缝隙之间,在半空展开枝叶,不屈不挠的为自己争一块立足之地。
时文儿长舒一口气,一个人从身后的大树上攀缘而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年青云。果然,年青云快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哥,上树去看吧,能看到很远。”
时文儿依言,随着年青云上了树,果然,被林木遮挡住的山那边的物事,全都露了出来。面前全部都是连绵不绝是山地,山地上,是遮天蔽日的树。只是在这树木丛中,却隐隐约约的露出一座白色的石头房子的顶端。这房顶是方形的,像一根柱子,掩映于青枝绿叶之中。
时文儿把吉阿水讲的故事向年青云复述了一遍,说:“虽然他这么说,可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那两老儿去巫师那里告状,咱们这边总是人少,又多是妇人孩童。”
年青云道:“大哥,那吉阿水再回去时,我想在后面跟着他,看看他那边情形到底如何,咱们不能总在这里听他说什么是什么。”
时文儿摇摇头说:“不行,你不能随便涉险,那些土人,彪悍的很。单看吉阿水的身手就知道,虽然你很灵活,可不一定能有他们速度快。没有万全之法,咱们只能防守。我想,那吉阿水比咱们更怕那两老儿说出这里的情形,他们土人不像我们汉人那般孝顺敬老,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我怀疑,那两老儿已经死了。”
年青云吃惊不小:“大哥,你是说这吉阿水……这种人太可怕了。你还要带着他去洛阳?”
时文儿笑道:“这样的人才好用,只要有利于他的人,他就会拿着当天神。咱们现如今,就是他新生活的全部希望,他的那两个老儿,却没什么用处,还会脱累他。”
他在树上又观望了一会儿,问:“这边一共有多少人在防守?”
年青云道:“一百多人。”
时文儿说:“尽可能的把人手都抽到这边来,如今我把吉阿水带走,北边反而不用人看着。那片森林,除了你这丛林里长大的人,恐怕没有人能过得来。留几个人注意观察就可以。咱们以后,只怕最大的敌人,就是这南边山里的土人。那些巫师,来历不简单。咱们以后还是得强大自身啊!得有更多的人上岛,慢慢的扩大过去。现在不行,不能和土人有摩擦。”
年青云道:“是,青云明白。”
时文儿拍拍年青云的肩膀,笑道:“快当爹了?准备的如何?”
年青云笑道:“这一次要当爹的可是有好多,我去雷州请了几个接生婆过来,这两日,大哥没有发现咱们寨子里孩子的哭声特别多吗?”
时文儿哑然失笑,道:“我哪里会去注意这些?也就是你这快当爹的人才会去听谁家有孩子生出来了吧?你媳妇儿怎么样了?”
年青云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他愉快的笑起来,又觉得在白老爷子这样的日子笑成这样不合适,急忙收住笑容,说道:“让接生婆给她看过,说是好强壮的一个小孩儿。”
时文儿亦呵呵笑起来,说:“你不用忍着,村寨里有孩子出生,只怕是白老爷子最乐意见到的事了。咱们寨子里,人太少了,所以,每个人都要惜命,有人才有希望。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拼了命去要的,明白吗?”
年青云点点头,郑重的说:“青云明白了,谢谢大哥。”
时文儿笑了笑,又拍了拍年青云的肩膀,顺着大树下来,回到灵堂。见吉阿水已经带着女人回家去了,韦景宇带着白嘉树,跪在灵堂里,两岁多的韦幼青由绿萝抱着,快要睡着了。
时文儿走到韦景宇身边,跪下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韦景宇长吁一口气,叹息说:“好吧,那就辛苦大哥了。”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韦幼青,迟疑的道:“那幼青……”
时文儿说:“允王不知道我来岛上,他肯送幼青回来,必定是因为他自己对白老爷子的师生情谊。那就多住些时日也无妨,等着嘉树他们再回广州时,一起带去就是。”他看了一眼韦景宇,试探着劝说道:“允王待幼青不错,还有辰王,那是公主的儿子,他们虽不能相认,可我看得出来,承宇对幼青,真的是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