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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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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卷只望了沈边儿一眼。

他只望了一眼,便已晕了过去。

这一路来,他都是用一股超乎肉体极限的意志力,强撑到这儿来的,他的体质本来就比常人赢弱,而今一见沈边儿,多少难险辛酸,乍见这劫后余生的亲信,情怀激动之下,竟晕了过去。

沈边儿搀扶雷卷,虎目含泪。

唐晚词展开一丝笑意,艰涩地道:“你们——”

秦晚晴点头,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告诉她:“二娘,你来到这里,就安全了,这里的事,有我,就像你以前保护我一般,你安心吧,我不会让你再受到损伤的。”

唐晚词紧紧握住秦晚晴的手,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事实上,她也无力说话。

秦晚晴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二娘,你好好歇歇吧,不要说话。”

她说这句话时,望着沈边儿,沈边儿也正好望着她,彼此的眼里都有着依恋和了然的神色。

雷卷已昏迷,他当然不晓得。

唐晚词已虚脱,她也不曾注意。

秦晚晴道:“我扶你先到下面躲一躲。”茅屋下面有个贮藏谷米的地窖,通风良好,但并无出路,沈边儿和秦晚晴把两人扶了进去,正要替他们敷上金创药,沈边儿忽然一震,伏地贴耳,半晌,道:“来了!”

秦晚晴微嘘一声,把药瓶塞到唐晚同手里,道:“他们来得好快。”

沈边儿道:“他们早派人追踪卷哥和二娘来这里的。”他沉声道:“他们要在这儿收网。”

秦晚晴沉吟了一下,道:“看来,他们的意思似乎旨在活捉卷哥。”

沈边儿眉头一皱,道:“他们想藉卷哥来对付向不服膺于傅宗书号令的江南雷门!”

秦晚晴恋恋不舍的替唐晚词拂了拂粘在额前的乱发,沈边儿握住雷卷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卷哥,没有你,就没有沈边儿,我决不让这班狗徒得逞的!”

可惜雷卷已昏过去,没有听见。

唐晚词迷迷糊糊中听到沈边儿在说话,眼睛半睁的问了一句:“什么?”

秦晚晴道:“没甚么,二娘,答应我一件事。”

唐晚词只把秦晚晴的手紧紧握住:“嗯?”

秦晚晴忍着泪道:“你们先歇一下,不论外面有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也不可发出声响。此外……日后,替我照顾大娘。

唐晚词不明所以,秦晚晴忽笑道:“我们要在上面布署,好将贼子一网打尽,你们先养精蓄锐,过段时间我们会来找你,大家再一起逃出去。”

唐晚词觉得有些不对劲,无奈受伤大重,又太过疲乏,连说话都困难,只能够把头点了点。

秦晚晴向沈边儿默默颔首,两人携手走上地窖。地窖盖子一关,看去便全不觉地板能活动的样子,两人再把一些不易燃的杂物堆在上面,弄好了一切后,沈边儿向秦晚晴笑道:

“你猜有多少人包围在外面?”

秦晚晴道:“少说也有五百人罢。”

沈边儿道:“还有顾惜朝、黄金麟、文张、鲜于仇这些高手……”

秦晚晴道:“所以我们连一线逃生之机也不会有。”

沈边儿道:“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会在里面……他们至多只不过是在纳闷,怎么派孟有威在这儿伏下的人手全失踪了……忽听外面有一个稳重。沉着、温和的声音在喊:“雷卷、唐二娘,我们的大军已在外面重重包围,你们不必作愚昧的顽抗了,出来吧。”

秦晚晴平静地道:“他们果然不知。”

沈边儿道,“好厉害。”

秦晚晴道,“你是说……”

沈边儿道,“说话的人想必是文张,这人一向深藏不露,武功莫测高深,前段日子以来,武林正义之士一直不把他列为大敌,这是足以致命的错误。”

文张是在旷野中说话,但字字清晰,毫不费力,绵延响亮、其内力修为亦可想而知。

秦晚晴道:“你想他们会怎样下手?”

沈秦儿说道:“先试探,后放火——”话一说完,茅屋中至少有七处被闯了进来。

已近晚。

火把却照得通亮。

火舌腊腊,风声啸啸,茅屋外黑压压一大群人,却整整有序,鸦雀无声。

只有站在前面的几人在低语。

他们在负着手,等待结果。

他们刚派了七个好手闯入茅屋里去。

黄金麟刚才说过:“以雷卷和唐二娘身上的伤,保管到手擒来。”

可是他现在有些笑不出来,因为他派进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出来。

犹如石沉大海。

文张悠然道:“看来,他们两人,还有顽抗的能力。”

鲜于仇道:“我们杀进去不就得了!”

顾惜朝道:“我们要的是活口,雷卷是那种宁可战死而不降的人。”

黄金麟道:“只有……”

张道:“用火攻——”

顾惜朝道:“不愁他不出来。”

黄金麟柑掌笑道:“对,他们一出来,就插翅难飞,神仙难救。”

文张于是下令:

“放火!”

火熊熊。

火光前的脸孔扭曲。

这火焰如许的烈,不出来的人,必定变成了烧猪。

——可是还是没有人出来。

难道在里面的人宁愿烧死?

当文张他们念及这点的时候,火势极为猛烈,加上风助火势,连稻田都燃烧了起来,他们已无法扑灭这场大火。

沈边儿和秦晚晴身在火海。

沈边儿深情地凝视秦晚晴。

秦晚晴咬了咬下唇,一件一件的卸去身上的衣衫。

火光映在她的肤色上,却如黄色烛光一般的柔和。

沈边儿的双手就按在最柔和的斜坡上。

秦晚晴呻吟着,闭上了眼,舌尖伸入了沈边儿的咀里,两条舌头在交缠着;她的手伸进了沈边儿的胯里。

沈边儿忽然激动了起来。

火光。

美丽而深恋的人儿。

沈边儿迅速把自己变成了赤精着身子,紧紧的拥住了秦晚晴。

秦晚晴仰首,双手抚着沈边儿的后发,她微仰的下颔在火光映照下出奇的柔美,肤上都密布着细汗,沈边儿埋首在她胸脯问。

他们已浑忘了置身火海之中。

火势猛烈,焚毁一切,也足以融化一切。

——仍是没有人出来。

难道真的宁愿烧死,都不肯出来?!

顾惜朝、文张、黄金麟等人都不明白:怎么真有宁死不屈这回事!

文张开始怀疑起来了:“难道他们不在里面?”

这时火舌已吞噬了茅屋,整间茅屋变成了一条摇摇欲坠的火龙。

黄金麟道:“不可能的,刚才他们还在里面动手。”

顾惜朝喃喃地道:“说不定他们就巴不得我们烧死他们。”

黄金麟笑道:“也罢,这次教他们如愿以偿——其实,不落在我们手里,算他们聪明。”

文张望着火海,道:“硬骨头——”这时一阵烈风吹来,几乎烧着了众人,这一干人不由得往后撤退了数十丈。

再烈的火,也会烧完。

很快的,稻田和茅屋,成了残余的灰烬。

文张。顾惜朝和黄金麟过去仔细察看,果然见一男一女的骸体,相拥在一起,活活地被烧死。另外还有七具男尸,显然是放火前被派入茅屋试探的七名手下。

顾惜朝摸摸他己裂开的鼻子,向烧成炭灰尸首狠狠的踢了一脚,道:“你倒死得轰烈!”众人见到尸首,心中放下大石,便不疑还有地窖。

黄金麟吁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死了……临死前还杀掉我们七个人,也真够狠——”其实他却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人也陪了葬;那就是被活埋地上的孟有威,他是被那一场大火活活烧死的。

文张道:“却不知那沈边儿与秦晚晴逃到哪里去了?留着终是祸患。”

顾惜朝道:“现在当前之急,还是合力把铁手和戚少商、息红泪除掉——刘捕神抓拿戚少商,自是稳操胜券,我只怕他要押姓戚的回京,夜长梦多,还是不如就地正法,永除后患的好。……我总是有些怀疑,铁手、沈边儿和秦晚晴,是刘捕神放的人!”

文张脸色阴暗不定,忽扯开话题,道:“你看你,杀自己的兄弟,倒真比我们还急。”

顾惜朝冷哼道:“那是因为戚少商恨我,尤甚于你们。”

黄金麟也附和地道:“这么说,铁手恨我,也远超于他人。”

文张道:“不过,有刘独峰追缉他们,自是万无一失……铁手走脱,倒是不能小觑,‘福慧双修’和‘连云三乱多,万一抓不了他回来,让他潜到了京城,跟诸葛先生这一说,这仇结大了,倒是事小,万一傅丞相不悦……”

大家都不禁有些忧虑起来,这时急听舒自绣走报道:“连云寨九当家游天龙有事急报!”

顾惜朝疾道:“传。”

只见游天龙飞奔过来,“噗”地跪下,磕首如捣蒜泥道:“禀大当家,属下该死——”

顾惜朝冷峻地道:“叫你去捉拿穆鸠平,但给逃脱了是不具川”

游天龙心里一寒:他素知顾惜朝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他奉命与高风亮追杀穆鸠平,但终究于心不忍,故意放他一条生路,佯称给他逃脱,却没想到听顾惜朝的语气,像早已透悉一切,心中正十五吊桶,七上八下之际,只听顾惜朝接着道:“要不是姓穆的早已给舒捕头在途中杀掉,你这个过可不小哇!”

游天龙这才知道,原来穆鸠平还是难逃一死,心里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咀里却道,“幸好有舒捕头仗义出手,诛此恶寇,否则我真万死不足以赎其辜了。”

文张淡淡的道:“那也不是如此严重。”

顾惜朝道:“我们还是去接应刘捕神吧。”

黄金麟笑道:“看来公子对戚少商真是念念不忘。”

顾惜朝也笑道:“这就五十步笑一百步了,黄大人对铁手何尝不也耿耿。”

文张道:“好罢,我们这就会合刘捕神去。”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过了好久,地窖上的杂物忽然移动起来。

越动越厉害,灰烬不断的扬起,终于蓬的一声,地窖的盖子打开,堆积在上面的残烬全都震开一旁。

一人缓缓冒了上来。

雷卷。

他吃力地爬了上来,往地窖入口垂下了手:一双玉手伸了出来,雷卷用力一拉,唐晚词也上了来。

两人脸上,给残灰焦物弄得一团黑,但两人全不在意,很快的,便找到了沈边儿与秦晚晴的尸首。两人都跪了下来,没有说话。

眼泪在唐晚词脸颊上流出两行清沟。

良久后,她问雷卷:“为什么?”

雷卷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唐晚词再问的语调开始激动:“为什么你不让我上来,杀掉那干恶贼?!为什么你任由三妹和边儿死?!为什么你对穆鸠平见死不救?!你……!”

雷卷仍是没有答。

唐晚词一掌掴了过去。

雷卷没有闪躲。

他的唇角现出夺目的殷红。

唐晚词放声大哭了起来。

雷卷心里在狂喊:他们再醒的时候,火已烧过去了,沈边儿与秦晚晴已经烧死了,要使他们死得有价值,便是自己和唐晚词决不要出来!

连声音也不能让人听到。

这样,才有希望的一天,能报答沈边儿。秦晚晴。穆鸠平为他们而死。

——那就是要杀死他们的人死。

唐晚词猝然立起,哭道:“我要去通知大娘——”

雷卷一把拉住她。

唐晚词失去常性,用力扯开,但雷卷仍不松手,唐晚词力挣不脱,反手一掌,雷卷本就伤重,被打得一个跟斗,跌了出去,扒在焦炭上,唐晚词自知出手太重,吃了一惊,忙趋过去,关怀地问道:“你……”

雷卷舐了舐唇上的血,艰辛地一个字一个字他说:“你不要走。我们要对得起为我们死去的人,就得回到地窖里先把我们身上的伤治好,我们不可以去送死。”

唐晚词含泪点头。

雷卷缓缓闭上眼睛。

这片刻间,他真想杀死自己一千次。

作为一个男子,他从未想过如此孬种,托庇于自己的属下,要自己的兄弟牺牲性命,来维护他,而他却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反抗,不敢吭声。

他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沉得住气。

如果他身边不是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他宁可自己身亡,也不愿她受到伤害——依他的脾气,就算再沉着,只怕也不能眼见至好的兄弟们一个个惨死,有的危在旦夕,他却只躲起来顾着自己。

这不是一个英雄可以干的事。

也不是一条汉子的作为。

——但却是一位复仇者必行之路。

不管旁人能不能了解,会不会了解。

不过,他知道,就算世上任何人都不了解,有一个人一定会了解的。

——戚少商。

戚少商身负的血海深仇,只比他重,决不比他轻,戚少商忍辱偷生只为报仇雪恨,他全然同感。

——只不知戚少商现在是否仍在活着?能否逃得过刘独峰的追捕?

——如果戚少商死了,那么报仇的责任,全在他的肩上了。

——戚少商,你一定要活着,你,一定要逃出去。

能活下去,才能报仇。

第三十二章天空中的男女

戚少商几乎肯定自己活不下去了。

在毁诺城的大冲杀里,在排山倒海的攻势中,他几乎已崩溃,无法再战,不想再逃了。

这一路来一次又一次的遇险,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围攻,一次又一次的牵累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戚少商已失去了强烈的斗志,几近完全绝望。

——既然逃不出噩运,又何必要逃?

——既然自己不免一死,又何苦要连累他人?

而现在他又把毁诺城牵连进去,使得满城的人,都遭受到厄运。

他觉得这种恶运,是他带来的。

想到这点,他心中就更为负疚,简直想用手中的剑自刎当场。

可是自刎有什么用呢?他宁可再用手中长剑,多杀几个可恶的敌人,多救走几个毁诺城苦战中的女子。

他已非为求自己活命而战。

他不想逃。

可是,他瞥见了激战中的息大娘。

他看见她纤弱的娇躯,跟如狼似虎的敌人交战着,汗湿了她背后的衣衫,使她弱柔的身躯,看去更令人生起一种不忍心的感觉。

戚少商只看了一眼,心中就决定纵自己死千百次,也决不能教她受罪。

所以他一定要救出息大娘。

他重新点燃起斗志。

他杀到息大娘身畔,敌人愈来愈多,他无法说出一句话。

息大娘没有回头,却感觉到是他,便把背部与他背贴着,两人去了后顾之虞,拼力杀敌,敌人再多,一时也不能奈何他们。

可是,顾惜朝和黄金麟加入了战团。

这两人的武功,本就是强敌,加上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戚少商知道,他要护走息大娘的心愿,只伯无法达成了。

就在这时,忽然飞入了一只极大的纸鸢。

此时此境,飞来这样一面纸鸢,岂不太怪?

纸鸢是白色,底下悬着一张小纸条,飘到戚少商跟前:

“请上”。

只有两个字。

戚少商没有再考虑,抓住息大娘,掠身上了纸鸢。这时候的情势,确已不容他多作细虑。

他们才上纸鸯,纸鸢立即被人力扯一般,飞了出去,直升上半空。

顾惜朝等要制服已来不及,只好喝令放箭,但纸鸢升空十分快速。很快的便连箭矢也无法射及,反而自半空掉落下来,伤了自己的人。

顾惜朝心下悻然,但想及刘独峰曾明示过戚少商是他要缉捕的人,谅他也飞不上天。

在半空中的戚少商与息大娘,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心中却十分差愕莫名,惊喜交集。

喜的是终于又在一起。

活着,毕竟是件好事。

惊的是这纸鸯是何人所放?要飞到哪里?那儿又是怎么一场命运?

他们在上空俯视底下的毁诺城弟子在浴血奋战时,息大娘真忍不住要跳下去。

戚少商将她一把拉住。

纸鸯因两人的动荡而微微一倾,幸好并没有倾覆,纸鸯仍是照样飞翔。

这纸鸯便是他俩在急湍中的独木舟,决不能翻沉,这是他们的一线希望。

过了良久,息大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沉声音道:“也好,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戚少商涩声道:“大娘……”

息大娘笑了一下,还眺望着愈渐遥远的毁诺城,声音在空中也显得十分遥远:“你是失去了山寨失去了兄弟的戚寨主,我是没有了城没有了家的息大娘。”

戚少商愧然道:“是我又累了你。”

息大娘道:“这是句俗话。”

戚少商道:“但却是实话。”

息大娘道:“江湖上的人,相儒以沫,同舟共济,怕谁累谁的就不能算是个真正的江湖中人……更何况你我!”

戚少商被她那一句“更何况你我”,在心里像醇酒般的温暖着,虽然在这上不到天不下及地的形况里,他紧紧执着息大娘的手,且不管在前面将遭遇到什么,这一刻却是美好的。

息大娘却望着纵控着这大纸鸯的那条白线。线那么细,线那么白,以致在长空白云间,不细心几乎辨认不出来,所以连顾惜朝等人也忽略了这条线,未及将之斩断。

然而这条细线却牵制着他们两人的性命。

这是条什么线?

是谁在控制着这条线?

息大娘很快的便有了答案。

纸鸯已斜飘下降。

放出这条线的人,显然已在收线。

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力量,用一条线,在千军万马中救出两个他要救的人?

纸鸯斜飞人树林。

息大娘认得出:那树林左边脏肮的是沼泽地带,右边是断崖,中间只有十余丈的一块干净地。

牵线人显然是选择了这块干净的地方,——这人对碎云渊的地势如此熟悉,难道是毁诺城中的人,

不是。

毁诺城中还没有这样的高手。

线在一个人手上。

人在滑竿上。

滑竿在四个人的肩膊上。

另外两个人在纵控着纸鸯下的两条维持平衡的粗线,把他们自半空平稳地降落下来。

那竿上的人,神态威仪,神情威仪连坐姿也十分威仪,尾指如姆指,都留有长长的指甲,正在把玩着一双鼻烟壶。

戚少商却没见过这个人。

息大娘一见那人身旁的六个人,脸色就倏然变了。

两人飘然落地,戚少商正想说话,却发现他握住息大娘的手忽然变得冰凉。

他暗自吃了一惊,一字一句地道:“刘独峰?”

那滑竿上的人道:“是我。”

戚少商道:“为什么要救我?”

刘独峰道:“因为我要抓你。”

戚少商只觉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恶魔永无完结:“你何不让他们杀了我?”

刘独峰摇首道:“我只要活捉你,我不能眼睁睁看见黄金麟和顾惜朝他们折磨你。”

息大娘忽然问:“毁诺城可是你叫人攻破的?!”

刘独峰道:“我这六位小兄弟,就有这本领。”

息大娘手中的绳镖呼地舞了一个圈,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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