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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三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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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谋划好了,她才有勇气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有人告诉他,他早从这个小镇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的心立即坍塌了,这一辈子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直觉。她
疲惫不堪地来到小楼前,保姆接过了她的行李。

    “太太,要茶还是要咖啡?”

    “把酒柜里的那种红酒拿上来吧。”她虚脱地走到楼上的卧室,倚到阳台上。

    她满意地看着阳台上的两张洁静的长藤椅和那只藤编小茶几。杜鹃花开得依旧
热闹,热闹得让她有一种与人分享的欲望,这种想法一出现,她立即萎靡下来。在
海边昏黄的夕阳里,她感到了生命里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枯寂。

    保姆把那瓶红酒送上来,连同两只杯子一起,放在茶几上。她看到两只杯子,
着实感激了保姆好一阵。保姆还不知道,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走到这个阳台上来了。
她的眼睛在酝酿一种湿润温热的液体。她忙把身体转向大海,对保姆说,“我叫你
的时候再送饭上来。”

    一瓶酒快要喝完的时候,女人变得幻觉重重。她先是看到了那个给了她第二次
生命的年轻男人走来了,走到了阳台上,在她对面的长藤椅上坐下来。先是长久地
看着她的额角,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当一朵粉红色的杜鹃花瓣落在她微微张开的胸
衣花边上时,他将花瓣轻轻拂开,然后婴孩般偎在她的怀里,在一个经典的姿势里
吮吸着她的乳。最后,他们终于完成了相爱的男女之间最后的、最神圣的仪式,他
留下了令她深深颤栗的精液的味道。女人在那个长长的虚幻过程里,又一次得到了
最大限度的放松和满足。她终于长出了一副鸟一样的翅膀,从她早已招架不了的尘
世间飞走了。

    她的丈夫带着捉奸的目光,半夜三更来到小镇,轻手轻脚地上了木楼梯,然后
悄悄潜入掩着的卧室门。他看到女人躺在阳台的长藤椅里,全身的钮扣都被解开,
不知羞耻地袒露着身体,在黑暗里熟睡。有一瞬间,她的丈夫甚至有些歉疚,责怪
自己长时间忽略了女人的美丽。但很快,他便痛恨起自己来晚了,让那个野男人干
完事之后逃之夭夭了。

    他狠狠地把睡得香甜的女人拖起来,才发现睡着的女人是死的。


                黑马嘶鸣

                                  梦也

    一

    黑马拧着身子,在马棚里呼呼呼地喘着气。目光凶凶的。过一会儿就蹦跳起来,
像机床上一根发热的弹簧不停地弹跳着。那么大一个牲口折腾起来怪吓人的。响声
很大,轰隆轰隆的,像一群人在滚石头下山。幸亏马棚压得结实。水泥柱子,柳木
顶子。否则马棚早被掀翻了。

    黑马原本有一身油光鉴亮的好皮毛,黑缎子一样一尘不染。身上光滑得苍蝇都
爬不住。马的脖颈处还有披拂而下的黑瀑布般的长鬃。飘飘的,很是帅气。像一匹
将军的坐骑。现在,看起来,身上却落满了灰尘和草屑。过去,那种叫人啧啧称赞
的神气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这马看起来,像是在发癫疯。好好的却不吃不喝,尽在马棚里死折腾。

    马折腾一会儿就停下来,喘着气。对着马棚外面的天空叫一嗓子。昂嚯嚯——
昂——唷——叫声猛一下子把村子上空的空气震荡得像一张破布片一样索索地抖起
来。

    核塞躺在炕上,样子很平静。实际上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后面有些躲
躲闪闪的东西。他的心里显然装着事情。依在他怀里的大洋马忍不住。马叫一声,
她的身子就跟着抖一下,像发疟疾似的。脸上原本松弛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一双
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随时都在等待灾难的到来。原来的风骚味不见了。人有些空
幻和茫然。

    她特别怕听到那马的叫声。像拉刮木。过一会儿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偷偷
地看一看马的动静。她担心那马会挣脱嚼子冲进房子里来——把他们踏碎!

    马的样子的确有些怕人。口角四周挂着白沫子。眼睛瞪得像发红的钢球。大洋
马蹑手蹑脚地向马棚靠近了点。那马一看见她就忽喇喇地跳将起来,前蹄子悬在空
中踢踏着。而且发出一连串吭唷吭唷的声音。

    她被吓得后退了三步,马落下身子看着她。马像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她看。马眼
里有一种很深地人的东西。她觉得马的一双眼睛像两束电光刺进她的心里去了。

    大洋马惶惶恐恐地颠进了屋。她爬上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出去的时候连
裤子也忘了穿。大白天,甩着两个精尻蛋子,晃实晃实的。幸亏大门是锁着的。

    村子里很安静。天空上面悬着几只大鸟的黑影子。很虚幻。五月的阳光晒在地
面上懒洋洋的。

    核塞光着身子躺在炕上。一看见大洋马晃晃在眼前的两坨肥尻蛋子就把马的事
忘了。他伸出手在那上面拍了一下,瓷丁丁的,又拍了一下,还是瓷丁丁的。他乘
机捏住那下面的一把软肉就舍不得放开了。大洋马还没回过神,傻乎乎地干坐着,
身子冰凉冰凉的。

    核塞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就把她扳倒了。核塞翻过身子爬在大洋马的身上软实软
实地空晃着。核塞光有想法但提不起精神。有一种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们
的身子和灵魂……


    大洋马仰着脸说:“下来!下来!你这个老叫驴,一胀就想打炮!都不看啥时
候了,还有那心思?……”

    核塞涎着脸不下来,把嘴拱在大洋马的胸脯上发出一连串呜呜哝哝的声音。

    这时候,从马棚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叫声……两个汗涔涔的身子一下子变
得软皮耷拉的。

    二

    黑马连续叫了三天。搅得整个村子不得安宁。好多人烦透了。尤其是晚上,那
马猛生生地叫一嗓子,像打雷。把家家户户的窗户纸震得嗡嗡嗡地响。那叫声在夜
晚特别富有穿透力。仿佛把村子四周的夜幕都撕碎了。

    有些胆小的孩子受了惊吓,就大声哭起来,大人在睡梦中咕咕哝哝地咒骂着,
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因为是村长家的马,所以村子里的人气愤就大一些。但谁又能把村长怎样?

    白天,村子里的人各干各的活去了,谁会去留意一匹马?何况是村长家的马。

    可是,村子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觉得这马的叫声怪怪的。不像是得病。但
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连跋子胡三也说不上这匹马出了什么毛病,尽管他过去放过马。狗日的马!他
心里骂着。因为他是核塞家的邻居,晚上至少要被马吵醒三四次。

    黑暗里他支楞着耳朵——隔着墙也能清晰地听见那马在另一边使劲地折腾着。
折腾一阵子叫一嗓子。然后又接着折腾起来……马蹄子胡乱地踢踏在地面上发出咚
咚咚的响声。几乎一个晚上都这样。

    狗日的马!他心里骂着。

    胡三一整天迷瞪瞪的。满脑子里全是马的叫声。他实在受不住了。就去敲核塞
家的门。嘣嘣嘣,他敲了好久,没人应声。

    核塞肯定和那个大洋马藏在屋里踏蛋呢?狗日的核塞,也不去瞧瞧自家的马!

    胡三见过那个外号叫大洋马的女人。骚情得很。两个肥尻蛋子大得像磨盘。走
起来,一摆一甩的,见了干部模样的人就使劲地抛眼子。

    他也不知道,核塞啥时候和大洋马混在一起的。听村里人说,他俩都睡在一起
了。听说核塞还准备娶她。谁知道他们是咋搞的。听说,核塞还把自己的老婆也赶
走了,真是的!那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多可怜噢!

    狗日的核塞!亏人呢!胡三心里骂着。虽然是邻居,胡三也懒得去理这些事!

    那马又忽喇喇地叫了一声。那是压抑在胸腔深处的一声嘶鸣。似乎带着些难以
言说的委屈和愤怒。

    三

    哈格走到院子的正中了,还没听见妈妈的声音。连影子也没有。他对着火房喊
了一声:“妈——!?”没有应声。他想妈妈听见他的喊声会从火房里跑出来,不
停地笑着,手上抓着一条围裙,下意识地搓着手。这是妈妈的习惯性动作。哈格回
家的路上至少重温上三四遍。他又喊了一声。火房里静静的。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哈格没有听到案板上传出的乒乒梆梆的响声。他看见火房门口静静地立着一把铁锹。
夕辉把锹面镀成了一片闪亮的金黄色。那根长长的木把子也被染成了黄色。铁锹的
影子斜斜地落在门坎上……

    有一瞬间,哈格在院子里噤住了。他觉察到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时候,他
听见上房里传出被压抑的叽叽咕咕的声音。

    哈格跑进火房一看,里面空空的。不见妈妈。他走出火房就看见了那匹马。马
一看见他,就拼命地撕扯缰绳,身子不停地打着转转。而且奔跳着,喉咙里发出一
连串急切的叫声……

    这马有点怪!

    哈格本想走过去,看一看。这时候上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
人。哈格认出她是大洋马。哈格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他知道这女人是啥货色。他
从鼻子里吭了一声,绕开她径直走进房去。哈格看见父亲核塞躺在炕上装五洋六地
看着一张报纸。他知道父亲经常这样有意无意地装出一种干部模样,好像不这样就
不像一个村长。他在儿子面前也这样。哈格知道村子里的人都骂他。哈格对父亲从
来没好气!这次他出去打工,就是被父亲气的。他在佐旗一个牧场干了三个月。要
不是突然想起母亲了,他才不回这个家呢!

    核塞听见哈格进来了。把报纸从脸上移开了点。他说:“哈格!你回来了?”
哈格没吭声。哈格站在地上像一截子树桩。核塞猛地觉得儿子长高了,人变得黑红
黑红的。完全像个大人了。于是他自然地口气有些变了。他本想说一些关心体贴的
话,但没说出来。他看见哈格的样子不对劲。

    哈格说:“我妈了?!”核塞没吭声。哈格又问:“我妈了!?……”声音明
显提高了。而且带着质问的口气。核塞说:“嚷什么嚷!你妈走了。”“走哪里去
了?”“我咋知道走哪里了?她身上长着腿,我能管住她往哪里走?……”

    哈格心里的火轰一下子冒上来。“我怎么觉得房子里有一股子生驴味?哪里来
的草驴跑到这里了?”哈格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大洋马。大洋马站在门口摆了摆头,
扭了扭身子没吭声。忍住了。

    核塞忽一下弹起身,吼道:“我看你这个娃娃牙没长齐,怎么满嘴的驴粪气!”

    “好好好!老子,我不跟你争。如果找不见我妈,看我如何收拾你!……”

    “……”核塞拧了拧身子没吭声。

    哈格怒冲冲从房门跨出去……核塞坐在炕上面骂:“……没教养的东西!牙长
硬了,敢顶老子了……”

    哈格从院门走出去,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妈妈的影子。

    哈格去问胡三,胡三说:“前几天还见你妈妈来着,这几天,没看见。噢!我
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经常听见你大和你妈吵架,很凶的。兴许你妈回你外奶奶家
了……”

    四

    黑马的叫声明显地减弱了,那叫声全变成了一些丝丝拉拉的东西。听起来却直
往人心里钻。

    大洋马怕得不得了,尤其一到晚上,核塞躺在炕上一声不吭。大洋马说:“核
塞,我看这马不吃不喝的都快三天了,三天前你倒的豌豆还放在槽里没动一颗。槽
里的水也没动。你得想一想办法!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核塞!你看,你看,(她
用手指着自己的左眼皮),我这几天左眼皮老跳,怕是要出事呢……”

    核塞不吭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洋马冲过去,拔掉他手里的烟扔了。

    核塞起身走出去,他恶狠狠地盯着黑马。但不敢靠近它。马一看见核塞,就立
起身子,拼命地嘶叫起来,刨动的蹄子把马棚里的尘土扬得到处都是。

    狗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核塞一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端着一杆土枪,
他二话没说,对着马槽就是一枪,随着一声响,喷出的沙子四处飞溅。等尘土落下
时,大洋马回头一看,半个马槽都被掀掉了。水流了一地。

    在一片弥漫的灰尘里,马还站着,只是索索地抖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喘着
气,像拉风箱。

    狗日的,我看你再敢叫!核塞骂着,进了屋。

    大洋马看见,黑马的身子颤动着,披满尘土的皮毛全竖了起来……一双眼睛变
得惊恐又茫然。

    半夜里,院子里静极了。村子里的寂静变得像岩浆似的。大洋马一到晚上身子
就抖起来。马叫的时候,她在抖,马不叫的时候她还抖。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张
熟悉的脸。她几乎喊出了声。大洋马死死地抱住核塞的身子。屋子里有一种比死亡
的气息更人的东西。核塞的身子硬梆梆的。黑暗里她看见核塞的眼睛大睁着……

    半夜里,马又叫起来,声音含混而可怕。他们一晚上睡不着。核塞走出去又对
马槽放了一枪。枪声在夜里炸开来,传得很远。不到半个小时马又叫起来……

    这一次,核塞不敢出去了,他怕看见黑暗的马棚里那一双闪动的马眼!

    五

    日子又过了三天。大洋马看见那匹黑马的一身皮毛全干了。灰土土的。马的身
上有几处被石子击烂了。流着血,又黑又红。有几处伤口已结成了一层紫色的疤。

    这天下午,哈格回来了,一个人。他回来的时候,正碰见父亲骑着摩托带着大
洋马到乡上去。他理也没理,车就从身边开过去了。哈格回过头,啐了一口!

    哈格来到空荡荡的院子,但没进屋。他坐在门坎上落眼泪。神色呆呆痴痴的。
他找了三天也没找着妈妈。没有人能说得出妈妈的下落,好像妈妈突然从地球上消
失了。哈格的神色呆呆痴痴的,他找了三天也没打着妈妈的下落。现在,他一遍一
遍想起来,他做过的那个梦:妈妈骑在一匹马上飘呀飘,然后就向一座悬崖下面沉
下去……像一只大鸟。他几乎天天晚上都做这个梦。

    黑马对着哈格叫起来……哈格走进马棚,看到这匹不成样子的马。心里一阵酸
心。马看见哈格像见了亲人一样,哼哼唷唷地叫着,把头放在哈格的脸上反复摩挲
着……哈格抱着马头,呜呜咽咽地哭了……

    马的蹄子在马槽下使劲地踢着,刨着,咴咴地叫着。哈格先看见埋在土里的一
截子彩条布。他伸出手一拽,没拽动。却又拉出了一些。哈格有些吃惊!

    他拿来了一只铁锹,取出上面的土——就发现了土里埋着一个人……

    哈格还没看清是谁就丢掉铁锹昏死了过去。后来,哈格是怎么跑出去的连他自
己也说不上。

    六

    天擦黑的时候,一辆警车悄悄地开进了村子。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几个全副
武装的警察,一路小跑,向核塞家冲去……

    警察来到院子的时候,黑马站在马棚里静静的,头一扬一扬的。一溜五个警察,
一闪身冲进屋去。

    从屋里传出一些人的喊叫声,或东西的碰撞声。但马上又沉寂了。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警察去马棚验了尸体,而且拍了照。其中一个对围观的群
众挥了挥手,说,完了完了。回去吧!

    核塞和大洋马双双被铐着,从房里走出来。人群喧哗起来。警察押着他俩一直
走到停放的警车旁。村子里早轰动了,路上,墙上,屋顶上全是人。

    哈格一直站在警车旁,牙帮子还抖着。刑警队长看了看哈格,盯着核塞说,你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核塞瞟了一眼哈格没吭声。他回过头去,看了看他家的院子,说:“我后悔!
我没一枪崩了它!”

    以后,村子里再也没听见那马的叫声……一年以后,那马瘦干皮毛而死。

    过了很多年,还有人记得,红嘴子村,有一个人合同姘妇,掐死了自己的婆姨,
埋在了马槽里,却被马刨了出来……

    这可真是匹义马呀!啧啧啧!……


              黑屋子里的女人

                                王清平

    马集乡政府大院的东南角上有间孤零零的黑屋。平顶,墙上没窗,一扇铁门锁
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钻不进去。鬼才知道黑屋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建的,作什么用
的。反正,据传只有书记才掌有黑屋的钥匙,简直就像叶利钦克林顿手里才有核按
钮一样,是权力的象征。还是据传说,有一年夏天,经过黑屋的人都能闻到一股臭
味,后来闻不到了,却看见铁门底下成群结队爬出蛆来,有人断定,黑屋死了人,
要不然就死了一窝老鼠,否则,吃完死人或老鼠的蛆虫不会心甘情愿爬出光天化日
之下被太阳曝晒而死。

    但有一件事让马集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那一年,黑屋的钥匙失传了。同时,
马集街上一个赵姓汉子,原先是个人精,一觉醒来身边的女人没了。找遍小街角角
落落,没见老婆的影子,一口痰下不去,翻翻白眼,突然天外来客似的喜怒无常,
满口胡话。跑到乡政府大院的黑屋门口,砰砰敲门,吵得乡政府工作人员心神不宁。
而且说,敢肯定,他老婆钻进黑屋子。后来,乡政府派人把他拖出乡政府大院。赵
疯子从此就嘴里嘟嘟哝哝,眼睛直直地瞅着脚下,见什么都不稀罕,就见到废弃的
钥匙像见了老婆似的欢天喜地,见一把拾一把,拾一把就吊在腰间。天长日久,居
然比配钥匙的还多,叮叮当当地挂在腰间比常人簪金佩玉还神气。

    于是,有人说,失传的黑屋钥匙在赵疯子手里。由于黑屋的神秘,新任的乡领
导虽然没像丢了核按钮的总统那样岌岌可危,心慌意乱,但只要看见黑屋,就都不
免皱紧眉头,那屋是干什么用的?钥匙在哪?第一个问题没人回答,第二个问题就
有人感了兴趣,决心刨根问底,大海捞针地找黑屋钥匙。听说在赵疯子手里,就问
赵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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