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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说起文化程度来,连高小都没上过,只能算半开蒙。
舒安歌将油灯调亮了些,翻着旧报纸旧书刊,加深对北平还有这个位面的认知。
周美云再聪明也有个限制,她是唱戏的,对于大环境变化总是不敏感的。
小聪明能带来一时便利,真碰上大难,也没什么大用。
舒安歌阅读速度极快,很快就将买来的报纸和书刊看完了。这些旧报纸里门类很多,她粗略比较了下,北洋画报是最全面的,有时政新闻又有很多娱乐、广告等。
“大姑娘,药熬好了。”
小翠小心翼翼拿毛巾裹着一个陶瓷碗,把一碗泛着苦味儿的药送了过来。
舒安歌放下报纸,将床上的几案清理干净,抬了抬下巴:“药放这儿吧,我晾晾就喝,你睡去吧。”
小翠扯着衣角,咬了咬唇:“我等大姑娘喝完了把碗端走。”
她要等,舒安歌也没赶她,等药凉了之后她一口喝尽,让她将碗端走了。
喝完药之后,她含了个蜜饯,等苦劲儿过去,下床漱了口,用热水洗脸泡脚之后就睡了。
第二日,舒安歌再醒来时,身上十分轻松,半点儿病态都没了。
她愈发觉得,当初原主病的那么厉害,跟周婆子请的大夫不行撇不开关系了。
这年头要是请个庸医过来,风寒能给治成肺痨,小病能治出大毛病来。
好了之后,舒安歌也不急着登台唱戏。
论起来,她以前做过歌星当过影后,还真没唱过中国传统的大戏。
现代时,唱大戏的都被称为人民艺术家,地位是极高的。在古代还有民国时,唱戏还是下九流的勾当,被人捧着也像个玩物。
舒安歌从没捧过角儿,对这一行自然是陌生了。
原主的心愿是想要成为北平的坤伶的皇后,这个皇后可不是旧时代的皇后,而是北平的坤伶界的一项评比活动,魁首被称为坤伶皇后,这就好比现代的世界小姐、香港小姐之流了。
想要成为坤伶皇后,可不是一直在戏台子上唱就行了,必须要能镇得住场子压得了大轴的戏。
周美云最吃亏的就是这点儿,很多唱戏的名角儿,都是从小拜名师出身,她在唱戏这一行算是纯粹的野路子,没有鲜明的个人特色。
这也是后来周美云拼了命的唱戏,终于熬出一点名堂来,却始终不能成为北平排行前五坤伶的原因。
她在根子上就差了那么一些,有些不足,靠着个人参透是难以弥补的。
舒安歌起床换了身衣裳,雇了辆黄包车,寻了个邮局订了半年的北洋画报。
订半年一共七十五期,共花费三元四角,邮费是能免掉的。
她订半年报纸是因为,她至多在这巷子里住半年,半年后一定回另搬新址的。
为了保险起见,舒安歌特地问了一句,要是半年中搬家,送报纸的地方能不能换换,邮局工作人员也是和气的说了可以,只要到邮局里备注就好。
订完报纸后,舒安歌直接在柜台处将今日的北洋画报领走,她坐在车上大致翻看了一下,看到报上说北平这边要开一个“华北民主国民会议”,周边几个省有点儿头面的大佬都要过来。
会议就定在明天,为期三日,报纸上好生宣扬了一番,舒安歌将那些官衔和名字在心里暗记了一下,原主是一个有印象的都没有的。
这年头,今日的大帅可能就是明日的阶下囚,周美云现在只能算刚正式出道,自然没机会见那些大人物了。
舒安歌又看了娱乐版块,上面不外乎是一些大饭店召开舞会,哪个戏园子来了名角,或者哪里名伶又来北平登台了。
报纸上热热闹闹,好似天下太平,各地零星的战乱不存在似的。
她在报纸上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里,发现了一个告示,北平城里开了一个“崇雅女科班”,专门招收有练功弟子的少女,或者资质好的孩子学戏,定于一周后进行如学测试。
这个女科班是很有名的,专门培养坤伶,往后几年着实出了一批人才,里面执教的也都是以前很有过名气的角儿。
舒安歌手指在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上勾着,对方招人有年龄限制,最高放宽到十六岁,她今年恰恰十七岁了。
这一岁的年龄差,要是托人说个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舒安歌初来乍到,哪里认识崇雅女科班的负责人或者教员。
舒安歌想了想,决定一周后先去参加入学测试,这个年代又不用天天把身份证带身上,她就说自己是十六岁,旁人也断不出真假来。
她坐着黄包车回了家,周壮实难得没在外面赌,愁眉苦脸的在家里坐着,手里还捏着一张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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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坤伶皇后征服一代督办6()
听到脚步声,周壮实猛的起身,朝舒安歌挥着手中条子激动地喊道:“我的妹啊,你可算回来了。”
舒安歌早晨离开时,周婆子和周壮实还赖在床上,他们起来后见她不在,很骂了小翠一通,十分担忧她跟着跑了。
如今见人回来了,周壮实才松了口气,他摇着手中条子说:“美云妹子,今天戏班子里派人送过来一张条子,让你晚上到中原大饭店去点卯。外地来的贵客要办宴会,何大帅发话让北平有名号的坤伶都要到场。”
冷不丁收到这样一张条子,舒安歌有些奇怪,问了句:“我不是病着,怎么还让我去?”
周婆子从里间跨了出来,唉了一声叹气道:“我们说了姑娘身体病着,送条子的非要见你一面,你赶巧不在家,他就笃定我们拿话冤他了。”
舒安歌听这话光景,再联系到报纸上的新闻,何大帅这个名字也能对上号了。
“你出去打听一下,稍有些名号的都接到这张条子了么?”
周壮实眼睛瞅向了周婆子,她拍了下大腿说:“对,壮实,你去打听下,要是别人不去,咱也不去。”
“好嘞,我这就去。”
周大壮将条子往怀里一揣,拿起一顶小黑帽往头上一扣,急匆匆的朝外面冲去。
周婆子笑着将舒安歌往屋里迎,拿话探着口风:“姑娘这病刚好一些,一大早出门容易受凉。有什么事儿,不能让妈还有你兄弟去办。”
她拿眼睃了下舒安歌手里的报纸,夸到:“我就常跟人说,我们家美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姑娘只喜欢漂亮衣裳和首饰,我家美云能写字看报呢!”
周婆之说话时,将拇指竖起来,极尽夸张造作。
她如此捧着舒安歌,当然是想哄着她去参加舞会。
那么多贵人,万一哪个看上了美云,他们一家子就能平步青云了。
舒安歌将报纸卷好,拿手绢擦了擦鬓角的汗,刻意做出虚弱的样子说:“太阳晒的厉害,我头晕,屋里躺会儿去。”
她往里屋走去,周婆子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咽到了肚子里去。
周婆子是看着周美云长大的,她有个头疼脑热总是比平时娇弱任性些,她要是这时强拉着她说话,总免不了碰钉子。
等舒安歌进了屋,周婆子搬了个圆凳子,坐在院落树下,一边抽烟土,一边想着心事儿。
她养了一个讨债鬼儿子,口袋了有一个铜子儿,都想到赌场上去碰碰运气。
十赌九输,何况周壮实根本不懂什么赌博的技巧,只是稀里糊涂的跟人赌钱。
周婆子一想到这些就气的心口疼,但没办法,她就这一个儿子,不看着他传宗接代,怎么能安心。
她吐了口烟圈,仔细算计着如何从周美云身上弄出更多钱来。
舒安歌在屋里睡了一会儿,从原主以前收藏的书里,拿了一本歪在枕头上重新看了起来。
半下午时,周壮实在外猫了一大圈儿又转回来了,他喜形于色手舞足蹈的跟舒安歌还有周婆子讲着,外面都说何大帅出手如何大方,这次宴会上又来了多少贵客。
以他的意思来说,周美云能接到条子是福气到了,在宴会上与那些名角儿套个近乎,以后准保出名。
周壮实说的唾沫横飞,舒安歌估量这光景,她大约是必须要去一趟了,于是摆了摆手:“我换成衣裳,稍微打扮下就去,拖着病容过去,怕是要得罪人。”
“嘿嘿,美云妹子就是戏里说的月里嫦娥,怎么穿都漂亮。”
周壮实真情实意的恭维了一句,周婆子扯着他的胳膊,将她拉了出去,然后笑着说:“妈手笨,要不要在这儿,替你打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周婆子嗳了一声,也没走,将凳子一拉打算坐在边上看舒安歌化妆。
舒安歌穿着里衣,先洗了把脸,接着坐在杏黄的梨木梳妆台前,翻出原主的雪花膏、香粉、眉笔和胭脂,没多会儿就画出了一个淡雅的妆容来。
“姑娘真是一双巧手,这模样走到哪里都招人爱。”
舒安歌放下口脂,冲着镜子里的周婆子说:“我要换衣服了,你先避一下吧。”
周婆子观察着舒安歌精心化了妆,料想她不会再改主意,这才讪讪的走了出去。
舒安歌拉开立式衣柜,原主囊中羞涩,能参加宴会的体面衣服只有两身,一身是豆绿色领口处绣了碎花的高开叉旗袍,另外一件则是一条水蓝色洋装。
她没犹豫,将露胳膊的洋装取了出来。
这个年代的女子都喜欢穿旗袍,以为含蓄内敛又能显露腰身,嫌洋装露着雪白的胳膊不够矜持。
舒安歌想法恰恰相反,她以为穿着旗袍总要防着走光,还不如穿洋装利落。
换好衣裳后,舒安歌将乌黑油亮的头发用鱼白色的发带,将头发编了起来,只留前面一点点刘海,中西合璧清秀可人。
她提了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坤包,里面放了个梳妆镜还有粉盒和胭脂,手里捏了块干净的丝帕,款款的出了门。
周壮实正蹲在院子里啃鸡腿,满嘴都是油,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嚷道:“乖乖呦,妹子真跟仙女儿一样了。”
“我要去中原大饭店里,今日去的都是贵人,到晚了容易被人挑出错处来。”
“让你兄弟和小翠都跟着你去,也能替你跑跑腿。”
周婆子殷勤的说着,舒安歌考虑到今日情形特殊,也就点了头,带着周壮实和小翠一起出门儿。
临行前她不忘叮嘱周壮实到了中原大饭店,一定要关注眼睛、嘴巴和腿,不要到处瞎转闯出祸来。
三人乘着黄包车,在离中原大饭店还有两百米路时就下了车。
只因今日这条路热闹非凡,轿车、敞篷车、黄包车还有胶皮车停了一路,想要从密密麻麻的车队里钻进去也是难事儿。
大饭店前,川流不息全是人,饭店上面挑着华国国旗还有小一点的万国旗。
小翠吓得不太敢说话,周壮实老老实实的跟在舒安歌后面。
(啊,下章男主才出来呢)
第759章 坤伶皇后征服一代督办7()
三人一路走到了中原大饭店门口,两边各站了一队士兵,左前方还有一个兵士领班,每个人身上背着上了刺刀的快木仓。
夕阳的光照在刺刀上,明晃晃的刺人眼睛,他们威风凛凛的站着,神情肃穆极了。
往上看,每隔几个台阶上都有扛木仓的士兵,一直排到饭店里面去。
舒安歌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见到这么穿制服的兵时,面上还能从容镇定,周壮实两脚已经开始抖了,小翠更是恨不得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去。
这场宴会前来赴会者皆是名流,想要进入饭店必须要有请柬。
两人跟着舒安歌一起,硬着头皮往前走,那士兵刷的一下将木仓对准三人,其中一个喝到:“请柬。”
周壮实缩了缩脖子,涨红了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条子来:“军、军爷,是何大帅让我们来的。”
那士兵一脸威严的接过了条子,扫了一眼,又看了看舒安歌这才道:“你进去,先到会客厅中等着,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周壮实听到这话,屁都不敢放一个,舒安歌朝士兵点点头说了声多谢。
接着踩着高跟鞋,踏着铺在台阶上的红毯进了饭店,在穿着制服打着领带的服务生指引下到会客厅中等候。
饭店中装潢十分豪华,服务生五官端正彬彬有礼,没一个太丑或太胖的。
会客厅十分宽敞,舒安歌到时,里面已经坐了很多美人,衣香鬓影很是摩登。
论起长相来,周美云生很不错,但客厅里的美人儿,一颦一笑都十分惹人怜爱。
舒安歌寻了一个空座,坐下来后才发现,客厅里的人楚河汉界划得很分明。
她眼熟的唱戏的,都在东边站着,西边的人言行举止间带着撩人的风尘气,她认出其中打扮最妖娆的一个,是北平城里有名的交际花。
交际花是好听的说法,难听一点儿,也就是妓女、暗娼之流了。
舒安歌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也不和人搭话。
有认识周美云的跟她说话,她淡淡的,对方也就不再搭腔了。
一群人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中间有服务生端了花生、瓜子和水果糖进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这才有一个副官模样打扮的人,走进了会客厅,先前还闹哄哄聊天的人,一瞬间静了下来。
那副官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进屋后咳嗽了一声,语气有些严厉的说:“一排站八个,全都排好队。”
他话一落,众美人互相望了一眼,也没多说话,就开始排队了。
排队时,总有人想往前面站,挤挤挨挨的很不像话,副官又吼了一句,大家这才老实了起来。
舒安歌没跟人挤,站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副官背着手,一排挨着一个排审视,眉毛蹙着,好像在解什么难题一样,偶尔还要问上几句话。
他每排都挑出两到三个人来,被挑中的人无不暗自欣喜,落选的人耷拉着眉眼,不如先前活泼娇美了。
“你叫什么名字?”
副官手指着舒安歌,她答了三个字:“周美云。”
他点点头,朝旁边一指:“出来吧。”
站在舒安歌左右侧的女子,都朝她投来嫉妒的目光,她出了列,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像之前被挑出的人一样顾盼流连。
到最后,副官一共挑出了十二个人,他朝剩下的人道:“其余的人,随后登记各自领二十元回去。”
听到领二十元离开,有人眉开眼笑,有人绞着手绢十分不高兴。
在当红名伶或者交际花眼里,二十元还不够打发叫花子,要是能得了贵人青眼,那才是天大的富贵。
凭着何大帅的面子,会客厅里的人不敢抱怨,都顺顺从从的领钱去了。
副官带着挑出的十二人,朝另一个小点的会客厅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你们待会儿到了,大帅们问一句答一句,不要摆平日的矫情做作,惹恼了大帅,一个木仓子儿下去——砰!”
他说的十分夸张,见几个美女被吓得花容失色,这才哈哈笑了一下:“开个玩笑,大家别怕,我们何大帅是很怜香惜玉的人。我姓沈,大家一个叫我沈副官就好了。”
及至到了小会客厅门前,沈副官抬手敲了门,唤了声何大帅,里面说了声请进,他这才将人带了进去。
门开了,一个穿葱绿色旗袍,烫着一头时髦卷发,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的女子先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去了。
舒安歌跟在最后进了门,屋子里摆着鲜花,门里门外都有两个扛木仓的卫兵,站的笔直如雕像。
“何大帅,祈督办,陆大帅,关总长,人带到了。”
沈副官双脚并齐,微弓着腰,逐个请了安,眼神微微有些不安。
他是何大帅的人,理应先向大帅复命,但场中的人,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
请安总有个先后,沈副官一身冷汗,生怕惹到了哪位大人。
“哈哈,人带来就好,诸位老大哥、小老弟,我这位副官眼光可是很毒辣的。你们瞧,眼前这些十二钗,可是北平城里最漂亮的美人了。”
何大帅口里衔着雪茄烟,架着二郎腿,胖墩墩的身子,圆圆的脑袋,往那里一坐气势很足,只有半秃的脑袋有些滑稽。
他说话时,手指夹着粗大的雪茄烟,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沈副官谦卑的笑了笑,朝何大帅敬了个礼:“多谢大帅嘉奖。”
被称为十二钗的美人们,在客厅中一字排开站着,风情万种,或粉面含羞或眉目传情。
舒安歌刚进门时,就被沙发最中间坐着的一个穿青呢西式大衣的男子吸引,他领子上没做任何修饰,一堆美人涌进来时也没抬头。
他坐在那里,足足比其他几个人高上一头半还多,身材颀长挺拔,皮肤白皙通透,没一点儿草莽气息,像是误入此处的翩翩贵公子一样。
他手指修长指甲温润,拿着一副扑克牌,漫不经心的玩着。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舒安歌心跳就快了起来,脸颊也烧了起来。
第760章 坤伶皇后征服一代督办8()
也许是舒安歌看的太入神,当中坐的男子忽然抬起头了,两道剑眉下电光似的一双眼朝她射来。
他睫毛微卷,鼻梁高挺,上唇比下唇微厚一些,据说这样的面相代表重情重义,但不善辞令。
这个人气质十分矛盾,眼神如刀似剑,五官儒雅清冽,糅在一起,竟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舒安歌下意识的朝他笑了笑,在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中,她有一种无所遁形感。
祈衡宇对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子,难得没什么恶感,她眉眼淡秀如花,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如一支风中摇摆的水莲花。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境下见到她,祈衡宇不会将她和伶人、娼妓之流联想在一起。
与那些醉生梦死,沉迷于抽烟玩儿女人的不同,祈衡宇三十多岁连夫人都没娶一个,更别提纳妾了。
他的政敌曾就此发挥,污蔑祈衡宇喜欢男人——被他手下人找个由头给办了。
从那以后,没人敢再拿祈衡宇的性取向说事儿了。
两人正打着眉眼官司,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