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四位客倌……」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菜就都拿上来吧!先来两壶酒,要你们店里最好的!
」一身黑衣的男子打断了阿元的殷勤,神色间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马上来、马上来!」
那阿元也的确动作麻利,不一会,两壶香气四溢的剑南春便端到他们面前。 「大哥,你看是不是要先给他们
一点见面礼?」 身着红衣的女子朝远处另一张桌子瞥过一眼,红唇弯起一抹冷艳弧度。
无可无不可的,青衣男子微顿一下头,那女子便在阿元接着送菜上来时,将一壶酒和一枚银子都塞到他手里,微笑道:「你
把这酒拿过去那边桌上,就说是我们送的。」 有钱人的行径总是特别怪异,不过有钱好办事,何况只是送区区一
壶酒?阿元接了酒和银子,便往那女子指定的桌位走去。 「客倌,这是那桌的客人要我给您们送来的酒。」阿元
一边把酒搁下,一边在心里纳闷:怎地这么巧,这桌也是三男一女呀。 「这是剑南春?」这桌唯一的女子拿过酒壶
轻嗅了下,便向阿元问道。 「是,这是本店自酿的酒。」 「那我们就不客气收下了,替我
们道声谢。」 待阿元走后,女子随即掣下发上一根珠钗,纤指按动钗侧机柱,珠壳儿应声掀了开来,露
出里头丹青色的粉末状物事。 倾了些许药末入酒,原本坐在女子左首的青年便巴过去好奇道:「松筠,这怎
么回事?」「朱雀堂门下送来的东西,你说还能有怎么回事?」 陆松筠边回答边替大家斟酒,风宁琛却继续
好奇地盯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发问:「是不是有毒?」 「对,有毒,毒死你这个大笨蛋!」 听得陆松
筠这样回答,风宁瑄和杜绍怀便知道她还在为先前一点小事跟风宁琛闹别扭,不禁相视而笑。 「好了,干杯吧!」
斟完酒,陆松筠率先举起杯子,四个酒杯相击出清脆的声响,接着,一饮而尽。 有意无意的朝后方亮了亮杯底,
陆松筠现下可是心情大好、笑得灿烂。 「三妹,看来你棋逢敌手喔。」 白衣男子浅笑着开口
,没忽略掉红衣女子流露出的一丝不忿。 「我说了,这只是见面礼而已!」 「绍怀,你说我们要不要送份回
礼给他们呢?」 挟了一箸莱,陆松筠就像在谈论天气般的随口问着。 「不必了,那穆后霜
最是耐不住性子,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 ※ ※ ※ ※※ ※ 五天,不算快也不算慢。
见到那四人走进客栈时,杜绍怀是这么想的。 出杭州城后,他们并没有拣小路走,反而大
咧咧地竟日在官道上奔驰,因为他总有个模糊的感觉——殷仲舒,他此生唯一的仇人,已在他将要去的地方准备好一切,等待
他。 所以,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刻意招摇,白梅剑搁在了行箧里,四个人都是寻常
打扮,布衣东袖、腰悬秋水,和一般江湖人别无二致,尤其数日来,往洞庭湖贺寿的各路人马愈见增加,混在人群里头,竟是
无人怀疑他们的来历? 想当初大家还无聊地赌起了要几日才会碰上麻烦呢,却是未曾料到,这一路的顺畅会终止
在如此棘手的人物手里…… 青白红黑,四色服饰代表了四玉门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然而若只
是寻常门徒也就罢了,可那四名青年男女却正是各堂堂主的子息!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身分?和他们打过吗?
」 从风宁瑄的位置望过去,还可以见到那红衣女子的一脸不甘愿,但其它三名男子似乎没怎么搭理她,
兀自谈笑。略略迟疑了一会,杜绍怀才答道:「不,除了穆后霜,我没和其它人交过手,但都打过照面……怎么说,他们好象
不愿和我动手。」 「不愿和你动手?那又怎么会来这里?他们可是摆明了找我们麻烦耶。」风宁琛讶异道。「这我不太
清楚。不过我想他们会在这儿并不是领命而来,多半是穆后霜听到了什么风声,才硬要其它三人一起来拦我们。」
「你怎么每一句里都有穆后霜啊?」从来没有一个名字会在杜绍怀口中出现那么多次,风宁瑄不禁有点吃味。 「你在不
高兴什么?要不是她,恐怕我也不会和你们相识了。」 「什么,你是说……」 「嗯,那时就是因为
误中了她的圈套,才会中毒而致负伤的。」 「哎呀,那可就伤脑筋了,我是要怨她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还是要感谢她把你
送到我手上呢……」 没理会风宁瑄的胡言乱语,他们三人仍旧聊着天。 「如果说其它人不愿
和你动手,那么其实穆后霜也无意置你于死地,这你知道吗?」 经陆松筠这么一提,风宁琛也想起刚救起杜绍怀时的疑
惑:「你是指绍怀中的毒对吧?不是朱雀堂中最厉害的一种……」 「没想到你还不笨嘛!」过去想不透的原因
,现下算是有了初步的解释。 「那当然,我笨的话你还会嫁给我吗?」 看来他们夫妻俩是快要和好了。
杜绍怀微笑着,在耳畔絮絮的语声中,沉默。 他忆起曾有一次在山谷中被围,率众的正是青龙堂少堂主,季檀乐
,但他自始至终都负着手立在高处,仿佛那战局与他无关。 而当谷中只剩下他还是卓然挺立于地面上时,他抬头望
见,季檀乐的眼中有一抹跃动的剑意。不是杀意。 所以他们终究没有交手,季檀乐转身走了,走得很自在、很从容。
后来也有一回,如今已忘了确切的地点,只记得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一阵风过,他已让整片苍茫大地染上了血的颜色
。遍地沭目的腥红中,远处两道仍是纯然的白与黑便显得特别突兀。 白絮飞、姜重玄,白虎堂和玄武堂的少堂主
。挥剑酣斗时,他隐约听见白絮飞的指挥调度、姜重玄的助阵呐喊。然而当一切干戈止息,他们却似乎无意与他拔剑相向:「
你的功夫很好。」 那两道身影朝他走近时,他还在忖度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所有的应变之法,但他怎
么也没想到,白絮飞劈头就给他这么一句,还笑吟吟的。 难不成,他要说谢谢吗? 踢了踢脚
边瘫成一团的烂泥,那烂泥却逸出一声呻吟,姜重玄摇头撇嘴笑道:「真是多亏了你还费尽心思留他们一条命,我会教他们感
谢你的。唉!真想跟你好好打上一场,要不是……」 「四弟。」 白絮飞截住了姜重玄的话头,姜
重玄倒是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道:「不说就是了,你就会穷紧张,其实自己还不是手痒得要命。」 「你……算了。」白
絮飞似乎放弃了姜重玄,无奈地转回视线与他相对,撂下的话却着实令他错愕良久:「你好自为之,还有……」支吾了好一阵
,看得出他在考虑下面的话是否该说,最后他仍叹口气,低声轻道:「小心我们三妹,你知道是谁。」他的确知道是谁。他们
口中的三妹,就是艳名与毒名同时远播的朱雀堂少堂主,穆后霜。 但知道又如何?他们不是敌人吗?为何要出言提点他?
而且要他防的还是他们的自己人?真是想不通…… 「绍怀?你再发呆下去就没得吃了啦!」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杜
绍怀回神,一回神就看见自己面前原本已半空的饭碗又层层迭迭地被铺上好几样菜,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风宁瑄的杰作。
很干脆地抛开腹中一团团未解疑云,他笑着,想起风宁瑄老是在他耳边叨念的名言:肚子是拿来装食物,不是拿
来装问题的!别老是在吃饭的时候发呆,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而他总听得出他琐碎语气背后的担心。 捧起碗吃
了几口,流连在他脸上的视线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终于还是放下碗,迎向那道视线的主人:「你到底在看什么?」
「啊?没事没事。」惊觉自己的失态,风宁瑄连忙摆手,笑得心虚:「只是觉得你最近的笑容变多了,你笑起来又好看,所
以……」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咳打断了风宁瑄与杜绍怀的两人世界,风宁瑄转脸望向杀风
景的原凶,蹙眉道:「你几岁了啊?喝汤也会呛到?」 「不是……咳咳……你们……」风宁琛咳得满脸通红,
陆松筠却是闷声笑得肩膀抽搐,连伸手去帮风宁琛顺气的余力都没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谋杀?」好不容
易止住咳又灌下一大口茶,风宁琛这才能拍着胸口顺畅地埋怨:「要说情话也看一下时机嘛,回房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说,
干嘛偏要挑在我喝汤的时候?我要是喷出来可是喷在绍怀脸上了。」 「又不是说给你听,我管你喝不喝汤。不过
你要是敢喷出来,当心我拿剑砍你。」随身的扇子刚才不小心给忘在楼上,倒还真不方便。「哼,跟你这种人不能沟通。」反
正就是见色忘弟嘛,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绍怀,你怎么好象都没什么反应?」 「啊?这……」像是
对这个问题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下,不说话时依旧清冷的面容此时却抹上一靥浅笑:「大概是习惯了吧。」 如果说这
就称得上是情话,那么他可是无时无刻都被包围在这样的绵绵情意中了。 风宁瑄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看来他的这一面
,连他的兄弟都不了解。 眼下是大敌当前,他们却能恍若无事地把酒言欢,该说是太过自信还是已把死
生之事都看得轻淡了? ※ ※ ※ ※ ※※ ※ 穆后霜不懂,也不想懂。
越过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隔,她的视线只锁在远处那张泛着温柔神色的侧颜。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所倾心的寒
梅,不应该是会泛着柔和笑靥的男人!他应该冰冷无情、应该孤高自傲、应该孑然一身、应该只对她笑!
恨恨地凝起了冷艳丽容,穆后霜终于把视线开,到正亲昵搭着寒梅肩膀说话的男子脸上,不知是否错觉,她竟在那张俊朗的
面容上看到一往情深。 但她选择认为那不过是所有想和寒梅攀交情的人都会露出的嘴脸。尽管寒梅的温柔气息似
乎是针对他而散发,对她来说这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她会让寒梅再度陷入孤独的深渊。 「三妹,
你莫要轻举妄动。」瞥见穆后霜狠厉的神色,白絮飞不禁出言提醒:「别忘了门主交待过的……」 「我没忘。我只是要
……清除一点障碍而已。」啪喳一声,一只酒杯在她掌中化作细粉,淋漓酒水逸作丝丝蒸气就要化为无形…… 蓦地一方
黑布罩下,恰恰比蒸气散逸的势子更快一步。 「你做什么?」穆后霜讶然低吼,四周仍旧喧闹的人们并不知道,
在那一瞬间,他们已经和鬼门关错身而过。 「三姊,你有分寸一点好不好?」架着二郎腿,姜重玄慵懒的语声里依稀有几
分轻鄙:「把事情闹大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专心对付该对付的人就好,别老是殃及无辜。」 「姜重玄,你……!
」 「吵够了没有?」 轻而易举地让一桌剑拔弩张的火气迅速消弭无踪,季檀乐却不再发话,也仿佛
他没说过那句话。 该对付的人?不着痕迹地朝寒梅那里流望一眼,他们正好起身准备离去。寒梅身边的男子
……事情,似乎变得很有趣。 ※ ※ ※ ※ ※※ ※ 「你们不会真想一觉睡到天亮吧
?」一脚踹开房门,红衣女子挟着满身香气卷入房中。 「三妹,火气小一点。」面向里的白絮飞慢吞吞地起身,揉了揉眼
,看来真是被吵醒的。不过他身边的姜重玄就没那么好叫,脸埋在枕头里还呼噜噜地微鼾。「四弟,快起来,不然你三姊会让
你一觉不醒。」白絮飞推了姜重玄一把,险险把他推下地去。 「干嘛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姜重玄
翻个身,又稳稳翻回床上嘀咕着。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穆后霜不禁气结——这些个兄弟,来跟她作对的
吗? 来看热闹的——当然这句话白絮飞没说出口,免得穆后霜真气起来,连结拜兄弟也下手。「好罢,你现在想怎么
做?夜袭?」 没理会白絮飞话中的讥讽之意,她只是定定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 「楼梯上
来右转,右手数来第三间和第四间。」 穆后霜正要踏出的步子又拐了回来:「两间而已?」
「两间而已。寒梅和那男的一间。」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穆后霜先是一阵呆,随即又忿然握拳。
「怎么不可以?我跟四弟也住一间啊。」白絮飞当然知道让穆后霜又惊又气的原因是什么,老实说,当他知道寒
梅和别人同房时,心里头也是讶异。不过他的回答倒不是打哈哈,而是真觉得没什么。 「懒得跟你吵,我走了。」那一
团烈火又是气冲冲地卷出门,房门却是相当不合气势地轻悄带上。 「算她还识相,不敢吵到大哥。」白絮飞咕
哝着,低下头,这次真把姜重玄推下地:「老四,别睡了,咱们跟去看戏。」 ※ ※ ※ ※ ※※ ※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小小的斗室里,温柔的歌声荡漾。枕在熟悉
的臂弯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听催眠曲。 「什么名堂?」 「嗯?你问这阕词啊?苏子的洞仙歌,没听过?」
「你当我没念过书?我是问这调子。」 「哦,调子是琰弟和的,如何?」说到琰弟,他不免有些当大哥的
沾沾自喜。 勾唇轻笑,他舒服地合上眼:「请继续。」「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鼓枕钗横鬓乱……」
暗香浮动,一缕明月照窗牖,微风正好醺人醉。 可惜现下时地不宜,流转香氛催人迷醉,却
是醉不得,风花雪月只好留待以后说。 「你的歌还真应景。」相偕跃离房间,杜绍怀抬头望向另一扇洞开的窗,陆松
筠和风宁琛先后窜出,落地无声。「故意的吧?」 「还有后面呢。」蓦地牵起他的手,眼色一使,四道人影同时提气
飞奔。 遗落一地轻轻的歌声。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
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第八章
隔着一道薄薄门板,呓语似的呢哝歌声辗转递进耳里,间或男子特有的低沉轻笑,来官胸臆、震动喉头的那种,笑。
却让她的秀丽眉峰一拢再拢。 直到錾金的细管戳进门缝,直到饱满红唇含上冰冷管口送出一道长
气,直到那扰人心神的歌声止息…… 她的眉心方才舒展、勒出一道得意。 还有回春子呢,我会送你一份大
礼的。 青葱似的指间夹着一只琉璃细管,管口一点蔻丹红,只要送进那道门后,任你如何妙手回春哪!
「三妹,人跑了。」「吵什么,我要杀了回春子——你说什么。」穆后霜街进白絮飞身后已然大开的房门内,方才布下的萦
水香香味犹在,预料中应该骨若化水软瘫在床的那两人却已不见踪迹! 窗户!正想赶到窗边查看究竟,两堵人墙却
恰恰塞满窗子的横幅,让她啥也看不见。 「姜重玄,你让开!」 「啊,一、二、三、四,四个人
,应该是那里没错。」 二十的月光仍盛,加上姜重玄眼力原就较一般人好,因此还能在子夜时分望见风宁瑄一行
奔走的方向。 「既然知道了那就走吧,方才不见大哥,我想他或许已经等在那里。」 白絮飞语
毕便是纵身跃下,姜重玄随之跟进。 只剩下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穆后霜……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把戏?等我!」 ※ ※ ※ ※ ※※ ※ 风宁瑄他们的目的地并不远,不过是官道旁的一座林子
。 早先在用膳之时,杜绍怀便料定了穆后霜必然会使出她那第一百零一条计——夜袭,可他们没打算把时间耗在这
里,也不愿和这一挂难缠的对手正面冲突,毕竟若是闹起轩然大波,他们也讨不了好去。 将计就计——先由风宁琛觑空将
座骑牵到附近林子里拴好,陆松筠则调了一剂梨馥露让大家服下,短时间内可抵挡各类迷香。 也是赌上了穆后霜不
会对杜绍怀痛下杀手,否则若真要和朱雀堂硬碰硬,陆松筠哪敢如此轻慢。 一切就如同一开始所预期的,在
时间茬内他们已远离客栈,只要上马疾行,至少也能暂时摆脱那几名少堂主的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