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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故意演戏想套老夫所知的秘事?”
“吴三爷!”司徒明月心火冒了起来,言词神态都相当冷厉。“救你是基于武道和仁心,因为你的遭遇够惨,所谓秘事是你自己提的,别人并不知道,在下已经说过不再问这桩事,如果存心要挖你心里的秘密,根本不必演戏,对付你一个失去武功的残废人有的是方法,而且绝不费事,救人救彻底,否则现在就抛你出去。”
“公子,老夫说赌,就是赌公子是真心救人。”
“用不着赌,你好好保守你的秘密吧!”说完转身。
“公子,别生气,这可是震惊江湖的大事。”
“在下没兴趣。”
“好!公子,老夫收回赌字,算是甘愿奉告以报答公子相救之德如何?”
司徒明月又转回身来,神情一片冷漠。
“想说就快,在下没太多时间。”
“好!老夫说。”吴三爷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公子听说过玉狮子的故事么?”
“玉狮子?”司徒明月心头“呼”地一震,如果是玉狮子下落的秘密,这的确是震惊江湖的大事,因为好几个知名人物都为了玉狮子而丧生。虽然“古月世家”被窃的金狮子后来证实便是玉狮子包了一层金箔,但被人故意送到“四绝山庄”的是一只空狮子,藏宝已经被取出,要是因此而破解了玉狮藏宝之迷,“顽铁大师”南宫宇和“天龙神君”谷中强所牵涉的公案也就可以了结。
金老四和封子丹也竖起了耳朵。
“对,当年‘鬼客’辛公望从古陵掘出的玉狮子。”
“在下听说过!”司徒明月保持平静。
“公子对此不动心?”
“在下对任何不该得的东西都不存非分之心。”
“了不起,好,老夫现在就说这桩秘事。”顿了顿才接下去道:“传说中已经为人所知的不再重复。当年,胡家堡堡主胡满巧得玉狮子和《玉机金经》之后,他把玉狮子交给老夫,要老夫凭手艺加以改装,于是……”
“胡满怎么会信得过你吴三爷?”
“老夫跟他是八拜之交。”
“哦!原来有这层关系,请说下去!”
“老夫用金箔在玉狮子外表包了一层壳,变成了今狮子,照胡满的嘱咐,把它交给他的兄弟胡望,但没说明是玉狮子改装的,只要他好生收藏,之后,便传出胡满惨死的消息,不久胡望也遇害……”“啊!”司徒明月点头,他现在明白了何以‘古月世家’第三代主人胡天汉把金狮子当传家之宝而没加以利用,原来他根本不知道金狮子便是引起血腥争夺的玉狮子。
可是,谁又到胡家盗走了金狮子,在取走狮腹藏宝之后把狮子以诡异残忍的手段送到“四绝山庄”?照当时状况判断是意图栽赃嫁祸,目的何在?想着又道:“以后呢?”
“胡满跟老夫见过面的事,五年前被人查了出来。”
“管彤云?”
“对,他把老夫抓去酷刑逼供,老夫宁死不招认,结果被砍断双腿,囚在地牢,日夜折磨,指望有一天老夫能供出玉狮子的下落。”
“那么胡家堡盗走金狮子的是管彤云?”
“什么,金狮被盗?”吴三爷失神的眼瞪大。
司徒明月这才想到金狮子失窃是最近的事,吴三爷根本不知道这一段,于是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
“老夫知道是谁。”
“谁?”司徒明月精神一震。
“阴符姹女!”
旁听的封子彤和金老四为之脸上变色。
司徒明月也骇然而震,这实在是大大的意外。
“阴符姹女,怎么会是她?”
“老夫的妻子落在她的手中,她曾经以此威胁过老夫。”咬咬牙又道:“老夫尚未救出妻子便被管彤云所制,先后只十天之隔,拙荆也是秉性刚烈的女子,谅来……已经遭了不幸。”老泪滚了下来,沾连乱须像草叶上的露珠。
“吴三爷的意思是尊夫人泄露了秘密?”
“非常可能,阴符姹女一定……用尽了各种手段。”
司徒明月沉默了片刻。
“吴三爷,在下负责查出尊夫人的生死下落。”
“老夫……感激不尽。”头叩了下去。
“吴三爷不必如此,在下也很感激您提供的线索。”口里说心里在想:“阴符姹女被神火教主震散了功力,是纪大妞甥舅带她离开现场的,此事找纪大妞必有着落。”手一挥道:
“老四,我们走!”
司徒明月与金老四来到封树人生前的茅屋幽居,两人一进堂屋门便愣住了。堂屋里一片混乱,马二先生与风不变站在桌边,桌上放着锦盒玉匣,还有本小册子,不用说,这小册子便是《玉机金经》了。
“青竹老人“莫三白和“天龙神君”谷中强站在竹榻边,榻上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躺的赫然是“顽铁大师”
南宫宇,像是睡着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役半个人发出声音。
司徒明月愣了一阵之后,趋近竹榻。
发生了什么事?”
-打铁的中了剧毒!”“青竹老人”回答。
“怎么中的毒?”司徒明月栗声问。
“那本捞什子金经上面涂了毒。”
“啊!”司徒明月惊叫。
“小子,你点子高,要是你在捡到手之后先打开来看,躺下去的是你。”
“想不到管彤云这么卑鄙。”司徒明月挫了挫牙,心念数转之后道:“晚辈明白了,这恶毒的阴谋本来是针对神火教主设计的,却意外地被晚辈破坏……”
“怎么说?”
“《玉机金经》可算武林至宝,管彤云在撤离白云堡之际不随身带走,事后派一个小角色潜回取宝,当时晚辈就觉得不近情理,神火教外堂巡察牟有利在得手之后曾说要呈与教主亲自开启,所以暗中监视的‘鬼中鬼’甘十斗现身,等晚辈从牟有利手中收回之后他出现了……”
“你是说对方故意安排要神火教的人夺取?”
“是这意思。”“现在谈这些已无济于事,主要是打铁的中了毒昏迷不醒“中的是什么毒?”
“连谷老小子都认不出来,外行的就不必说了。”
“那怎么办?”
“本人已经给南宫老哥服下了制毒的药丸先稳住毒势不使蔓延,同时飞鸽传书到‘四绝山庄’求救。”谷中强接话。
“四绝夫人”是毒道高手,这点司徒明是知道的。
“打铁的根基深厚,绝对死不了。”“青竹老人”回话。
“可是这一来便影响了我们预定的行动计划。”
“晚辈的意思是先救人要紧,行动可以暂缓。”
“开封到洛阳,飞赶也得三天三夜。”
“没办法只好等了。”
“糟老头子!”风不变走了过来。“依我看,等归等,我跟子丹作一路,金老四单独一路先赴孟津探敌情,你们这边事了了再来,这样对原计划便不致影响太大。”
“嗯,好,好主意,可是你老小子的形象……”
“这你就不必瞎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那就收拾上路吧!”
“没什么好收拾的,行头得重新换过,我们上路,先去会合子丹。”风不变向金老四摆摆手。
“走吧!”金老四自是没话说。
两人立即出门。
“前辈,有个好消息。”司徒明月望着“青竹老人。”
“什么好消息?”
“玉狮子有着落了!”
“嗅,落在谁的手里?”“青竹老人”老眼发亮。
谷中强也目闪凌芒。
“阴符姹女!”司徒明月沉声说出。
“是她,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司徒明月把金匠吴三爷的事说了一遍。
屋中的三老全为之动容。
“可是……“青竹老人”皱眉。“‘阴符姹女’为什么要把掏空了的玉狮子栽到‘四绝山庄’?她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转移目标。”司徒明月冷静地说。
“不对,‘阴符姓女’得到玉狮子是一项秘密,根本没人知道,她用不着来这一手,不但多余而且欲盖弥彰。”
“我想也是!”谷中强插了一句。
“这是以防万一之计。”司徒明月仍坚持己见。“因为她不知道吴三爷是否会供出前情,而当初的传言是谷前辈得到狮经,以谷前辈和夫人的关系,此种栽赃方式可以使人深信不疑,晚辈的看法是如此。”
“嗯!有道理。”马二先生附和。
“暂时算你小子说对!”“青竹老人”驳不倒司徒明月的理由只好承认。“‘阴符姹女’武功已废,只要找到那老女人真相便可大白。”
“晚辈有把握找到她。”
“好!那你小子去办。”
晚风残照里。
化身无剑公子的司徒明月背对夕阳,立在郊原的古道上。
他要找。阴符姹女”就必须先找到纪大妞,而纪大妞一家三。
到洛阳来不知落脚何处底金老四以前提供的线索可能就寄身在这一带的民家,可是这一带散散落落的村舍相当不少,总不能挨村挨户拜访,所以他采取了这个很笨但又不失可行的办法——守株待兔,由于他的装束形貌很突出,利用村居人好奇的心理,凡属经过而发现到他的定会到村里传扬,可能就会引出纪大妞。
夕阳沉没,剩下天边一抹红,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司徒明月已经枯立了半个多时辰。
“司徒大哥!”一声欢叫传来。
司徒明月大喜过望,他这笨办法居然奏效。转过身,只见纪大妞径奔上了古道,两人面面相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纪大妞闪动着目芒。
“等人!”
“等谁?”
“等你!”
*等我?”纪大妞大感惊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你算准我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在这里等我?”
“我知道你就住在附近村子里,拿不准确实地点。”
“我是听村里人说有个很奇怪的富家公子站在路边,一问长相装束就知道是你,所以才急着出来,你找我有事么?”纪大妞挨近司徒明月身边。
“一件大事,只有你能帮助我。”
“我要见‘阴符姹女’!”司徒明月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你……要见‘阴符姹女’?”纪大妞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瞪眼张口,连退两个大步,仿佛突然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
“是的!”司徒明月保持绝对的冷静,他不知道纪大妞与“阴符姹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有关系这一点是认定的,不然在“阴符姹女”被神火教主震散武功之后,她甥舅不会护送她离去。
“为什么要见她?”纪大妞声调有些失常。
“大妞,这件事相当重要,你必须帮助我。”
“你说,什么事?”
“大妞,我绝对信赖你!”司徒明月显得很严肃。“对你,我不能有丝毫保留,也不能说半句不实的话,我要查玉狮子失窃的公案。”
“玉狮子?”纪大妞几乎是惊叫,眸子里尽是寒芒。
“是的,玉狮子,曾经引起连环血案的东西。”
司徒明月已经意识到这当中有文章,从纪大妞不寻常的反应便可知道。
“这与‘阴符姹女’何干?”
“大妞,你难道真的不知情?”
“我要你说!”
“好!我说,我正巧碰上了最负盛名的金匠吴三爷,他提供了线索,五年前‘阴符姹女’找过他,还绑架了他的妻子,玉师子下落的秘密可能得自他妻子之口,‘古月世家’的金狮子便是玉狮子,所以我必须找她查证。”
天色已经完全昏黑,月亮升起,原野一片朦胧。
纪大妞默然了半晌。
“司徒大哥,对你,我也不能说假话,我是知道‘阴符姹女’的行踪,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究这件事?”
“因为我想明白真相以便向几位牵连此案的前辈有所交代,我并不想要玉狮藏宝,我不是贪婪之人。”顿一顿又道:“另外一个原因,我要知道吴三爷妻子的生死下落,因为我已经对吴三爷作过承诺。”
“吴三爷……失踪了五年,他还活着?”
“他是被白云堡主管彤云囚禁,最近才脱出地牢,人已经残废,他被砍断了双腿,起因还是为了玉狮子。”
“哦!吴大娘没死,她还活着,除了思念丈夫,她可以说活得很好,‘阴符姹女’花了一大笔银子安顿她。”
“嗯!”司徒明月大为意外。“她人在何处?”
“就住在这附近。”
“我可以见她?”
“现在不行,我不能做主答应。”
“大妞……刚才谈的希望你能帮助我。”司徒明月眼里的神情是诚挚和期盼。
“好!”纪大妞像突然下了决心。“等我的消息。”
从“天龙神君”谷中强飞鸽传书向开封求援那晚起算,今天是第三天,但严格地说是两天半,因为现在刚刚过午,“四绝夫人”来的可真快,两天半便赶到洛阳。
“顽铁大师”南官宇仍昏睡在竹榻上。
司徒明月、“青竹老人”、马二先生和谷中强围在杨边,“四绝夫人”在为南官宇诊视,冷艳的脸上笼了一层阴霾,黛眉不断地在紧舒,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南宫字的毒势不轻,每个人的心情都因之而沉重。
久久,“四绝夫人”收手退离床沿。
“奇怪!”“四绝夫人”的眉头役舒开。
“怎么样?”“青竹老人”迫不及待地问。
“他中的乃是四川唐门的‘三日断’奇毒,中者昏迷三日之后断魂,唐门家规,此毒不许轻用,何以……”
“我老头子想起来了……”“青竹老人”立即接口。“记得在七里河渡头有人冒充司徒明月,被揭穿面目之后,自认是‘西蜀郎中’唐有道,乃是唐门弟子,后来被‘鬼中鬼’掠杀灭口,金剑帮每次用毒都是他的杰作。”
“夫人,有救么?”马二先生追问一句。
“这个……有救,但相当费事,得耗相当长的时间。”
“那就劳烦夫人了。”
“把人移到卧室,我要静静施术。”不言可喻,凡属秘技,都不愿外人在旁边观看,这是江湖人的通病。
“青竹老人”朝司徒明月使个眼色,司徒朋月立即把南官宇抱到卧房床上,然后退出。
“四绝夫人”拿起药进人卧房,随手关上房门。她随带的两名女弟子这时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摆整齐之后,三老一少开始上桌喝酒,这是最妙的消磨时间方式。
足足一个时辰,“四绝夫人”启门步出。
“如何?”谷中强问。
“还需要点时间自己运功复原。”
“弟妹辛苦了,来,坐下喝一杯。”“青竹老人”一向滑稽,但对‘四绝夫人’他不能不收敛,以免为老不德之义。
“四绝夫人”落座。
两名女弟子立即上前侍候。
“青竹老人”目注司徒明月。
“小子,你吃喝得差不多了吧?”
“够了!”
“那好,你马上动身到孟津,我实在担心凤老小子他们没个强劲的援手,万一有了差迟可就后悔不及了,我们等打铁的复原随后上路。”
“好!”司徒明月离座。“晚辈这就上路。”
通往孟津的官道。
司徒明月——他现在是无剑公子的身份——徒步趋行,以他那身贵介公子打扮,加上珠光宝气的佩剑,居然没乘骑也没带从人而步行上路,这是极罕见的事,过路的行旅全投以奇怪的眼光,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他才想到纪大妞安排他见“阴符姹女”要他等消息,已经三天了,纪大妞不见影子,也没消息传来,而他又必须赶往孟津了断金剑帮公案,这一来,玉狮子公案又要旷日持久了。
眼前路边不远是一个私人的墓园,墓树已经成荫,三面圈着矮墙,可见高耸的墓头。当然,他只是目光随便扫到而已,路边有墓园,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与他没丝毫关系。然而天下事很绝,偏偏就有了关系,他刚刚步到,一名黑衣汉子赫然出现了。
“家主人有请!”黑衣汉子抱拳为礼。
“你知道本人是谁?”司徒明月一怔止步。
“无剑公子!”
“你家主人是谁?”
“墓园的主人。”
“哦,墓园主人又是谁?”
“见了就知道。”
“本人没空。”司徒明月说完就要举步。
“公子,家主人说了,事关您此去孟津的大计。”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想不到对方竟然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这所谓的墓园主人是何方神圣,要见自己的目的何在?心念之中,抬手道:“带路!”
到了墓园人口,黑衣人止步道:“请公子自登坟台。”
司徒明月昂头举步,进人墓面,顺石级登上坟台,面对当中的巨坟,兀立等待,整座墓园静得可以听见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不见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传出。
笑声沉闷而虚渺,像是发自空中,又象是发自地底。司徒明月立即判定是发自坟中,从声调他认定是神火教主,他兀立如山,等对方笑声敛了才开口。
“是教主阁下?”
“不错,你的判断力不差。”
“堂堂一教之主,何以藏身坟墓?”
“各有所忌,各有所隐,这你就不必问了。”
“截留在下有何指教?”
“再谈谈有关合作的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所谓共同的目标,指的当然是摧毁金剑帮,不过神火教图谋更积极,因为一座山里不能有两只老虎一起称王,而所谓合作,实际上是一种利用,等利用的价值消失,情况便难以预计了,这一点,司徒明月心里非常清楚。
“怎么个合作法?”
“你们行动,由本教提供各种线索,必要时也可以在实际行动上提供武力,这是两利的事,你意下如何?”
“事成之后呢?”司徒明月这一问有其含义。
“当然是各得其所!”“未见得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毁了金剑帮,便成为贵教独霸的局面,当然是得其所哉,而我方却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工具用过之后,准备如何处理?”
“你这话不公平,既然各有目的,便谈不上谁是谁的工具,不过你放心,本座会有令你最满意的处理方式。”
“教主不用费心,在下一向不喜欢因人成事。”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不是拒绝,而是无此需要。”话锋一顿又道:“再者,在下也不喜欢藏头露尾,不敢正面相对之人。”
“哈哈哈哈哈,司徒明月,你真狂傲得可以。”
司徒明月被神火教主点破了身份,不由骇然而震,封子丹的易容之术是家传,可以说绝无瑕疵,而自己的声音动作也刻意加以改变,对方是如何识破的?
“教主早知在下身份?”
“不,刚知道不久。”
“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无妨,三天前你跟姓纪的姑娘在一起交谈,她称你作司徒大哥,正巧本教有只耳朵在附近草窝里。”
司徒明月为之哑然无语,他跟纪大妞谈话的地方相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