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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混沌 作者:从维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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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子埋得极深。我爸爸你是了解的,他1929年入党,后来去了延安;他对我讲过红军长征
时肃反、胡抓‘AB团’的事情。其实,极‘左’路线早有前辙……”
    我打断她的话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爸说你还十分单纯,不愿意对你说的过多。”
    “什么叫‘AB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中文中掺杂着英语的名字。
    张沪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但是说话十分直率:“你就甭管这个洋名儿了,党内老同志
都知道这个名儿。给你举个例子听,当年14岁从湖南参加了革命——你认识的团中央第一
书记胡耀邦,在长征途中,曾被打成‘AB团’的反革命,差点给杀了头。”
    当时,我确实不知道这条党内新闻——50年代中国一片革命激情,这些党内的陈年往
事,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写过这方面总结历史教训的文章;除了欣欣向荣,就是一片轰轰
烈烈;当然从反胡风运动起,已经在社会生活中,使知识分子们感到了一点点气氛紧张——
但我们都是建国以后成长起来的年轻知识分子,没有人对党史有着探源性的研究。更为重要
的是,一些经历过革命烽火而走进和平年代的知情者,对沉甸甸浸血的革命往事,不知是出
于工作繁忙,还是出于什么难于启齿的原因,没有一篇文章或者哪一部书,对极“左”路线
进行过严肃的清理——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王明、博古,至于极“左”路线在几十年中究竟
有过多少次的回潮?又在这种回潮中,留下过多少流血死人的冤案?在五六十年代之初,国
人几乎(包括知识分子在内)毫无所知。因而当我听张沪谈及这件真实的往事时,心中感到
一片茫然。
    “还有王实味的死。”她提示我,“这你总知道吧!”
    “我知道。他写了反党的《野百合花》。”
    “你读过吗“
    “这种书上哪儿去找?”
    “你没读过,怎么知道它反党?”她说,“人家不是也说你的小说反党吗!不然你怎么
到这儿来了。其实我们党的历史,极‘左’始终在延伸。还有个不成文的公式,‘左’是认
识问题,右是立场问题。”
    我虽然觉得她的话不无根据,但是并不能说服我:“无风不起浪,这么多老右向北京集
中干什么?王蒙、邵燕样、刘绍棠,都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了,你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这是党内领导层内,一批求实派占了上风。这是暂时现象,很可能是‘海市蜃楼’;
这是我在党内多年的认知,也可能是错误的。我不强求你接受。但是你们文人,生来就爱做
梦;怀的希望值越高,怕是失望也越大。”
    “你怎么不说点吉利话?”
    “我这个人更重理性。”她发觉我无法从梦幻中走出来,最后只好说:“当然,我也希
望好梦成真;即使一切都是昙花一现,你离北京近一点,对老太太(指我母亲)和我们的小
儿子,心理上也是个安慰。”
    她是个理性思维十分健全的人,又比我对党内的历史知道的多,因而我不能不考虑她对
我们未来的分析。但是一到团河农场,面对这个劳改系统的“桃花源”,被她冷却了的东
西,又开始逐渐升温。就像一只蜘蛛,重新修补被风吹破了的网结之后,残梦又重新在网隙
间重织。当然,自古文人爱做梦是个强大的内因;但也不完全出自于内因,团河农场确实有
许多诱人织梦的生活元素。首先,这儿再无茶淀农场的荒芜,在茶淀是长期吃不到白面的;
而在这儿每天中午白面能揣饱肚子;在茶淀可谓“三月不知肉味”,来到这里隔三过五的能
见到荤腥了。对我个人来说,不存在饥饿问题;但对于多数同类来说,这是个头号的大问
题。就在离开茶淀之前不久,曾毕业于老燕京大学。后任市内一所中专物理教师的韩大钧,
在田野里曾挖出一窝刚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一个正常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曾经是
老燕京出来的知识分子——后来为人师表的人(平反后任《大百科全书》编审),竟然在众
目睽睽下,把这一窝毛茸茸的小老鼠生吞下肚子。这只是在大饥饿年代知识分子的历史长镜
头之一。
    也许只有走过这一段苦难历程的人,才能对“饥饿”二字有深刻的理解;并对知识分子
的失雅,有所认知。中国古代曾留下这么一则历史典故:一次皇帝出外巡察民情,看见饥民
们正在捋吃树叶树皮,便问他的随行大臣:他们怎么不吃肉粥?我所以在这儿把皇帝也扯了
出来,不外想说明,没有亲身经历饥饿的人,是无法理解人在特殊环境中的变态行为的——
知识分子也是人,当饥饿超过他的耐力负荷时,他们为了生存,生活礼仪便会化为乌有。在
茶淀农场的584分场,我每天早晨要目睹一场拼搏:发粥的木车一来,等着抢“剩余物资”
的成员,就严阵以待准备战斗了:他们每人手拿一块胶皮鞋底,眼巴巴地等待着发完早粥,
便一拥而上,把头伸进粥桶,用手中的胶皮抹吃粥桶中的残余。由于参加的抢食者太多,粥
桶常常被抢粥者们掀翻;于是人们便追着滚动的粥桶,像是表演“就地十八滚”——有人往
粥桶里钻,有人推着粥桶跑——一场人与人、人与粥桶之战,在劳改队院内展开。这场面已
然是让人心悸了,但是最令人感伤的是,这种悲凉武戏的演出,知识分子最初只是观众,而
发展到后来(即我们告别茶淀的前夕),竟然也有老右参战了——当然这是老右中的绝对少
数,但是读诗书、明礼仪的昔日大学生,何以会有这样的表演?只有我们知道,他们是在饥
饿年代得了浮肿病的病号。因此,团河农场能给老右们充足的口粮,对这些刚刚从饥饿阴影
中走近皇城的人来说,当然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同是劳改队,境遇差距如此之大,本能地使我们想到,这一切变化都是政治气候“多云
转晴”带来的。我们初到团河那天,干部没有例行专政机构对被专政者的训话,董维森教导
员与高元松队长,只是到各屋转了一圈,看了看我们的生活安置和每个成员铺位的宽窄。他
们身后那条狗是可怕的,但他们和蔼的神情,给每个老右,都留下不同于昨天的印象。当时
我在第二小队,当董、高刚刚离开我们的监舍,来自清华大学的刘伯俭,就用他浓浓的湖南
腔,对我耳语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
    我当然了解他的话中含意,便说:“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们屋内分南北两面大通铺,我睡在南侧的通铺上。与我相邻的有陆鲁山、郑光第、张
蓬甲、徐继和等,他们都是北京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四个人都是学理工
科的。我与刘伯俭的古诗对应,不能不引起四邻的回声。张蓬甲也来自清华,他说:“虽然
我们别了大盐碱滩,怕还是没有走出‘模糊数学’的范畴。”
    来自同一学院的刘伯俭,不大同意张蓬甲的悲观:“生活可不是代数公式,它的变化是
难以引进ABC的。”
    两个受难的青年老右对未来预卜的南辕北辙,在当时曾引起同屋几十号同类的关注。记
得,我当时是个乐观派的支持者,其理由除了大环境的宽松之外,三畲庄的小环境也不像个
劳改队的样子。这一切似乎都非空穴来风——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以这么说,认为我们的生
活要起变化的,占这个受难知识群落中的绝大多数。当时,担任我们第二小队小队长的名叫
王贵峰,他是东北沈阳人,曾是某厂矿的保卫干部;后来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过战功。像他
这样的根红苗正的共产党员,何以会成为右派,我已记不清楚了——在“点头”和“摇头”
都能成为右派的日子里,重新回忆他的右派原罪条文,已毫无意义。但他在我们当中,是另
一种类型的代表,确实使我难以忘却。记得在南、北大炕上的同类,为明天点染各种色泽
时,他靠在身后的棉被垛上,眯着他两只不大的眼睛,一声不吭。他虽是我们的头头,但显
然受文化水平的制约,与知识分子的言谈存有沟壑。在他的思想深处,可能绝少梦幻色彩,
因而当我们之中的陆鲁山和郑光第,以绝对的冷色,对我及与我同一观点——对未来涂梦的
人,以诗对诗地回敬我们时,他的眼睛才渐渐睁大。
    陆鲁山引的古诗如下:
      可怜河边无定骨。
      都是春闰梦里人。
    这两句诗显然是针对我们的孟浪而发,它赤裸地倾吐着对生活的一种绝望情绪。
    我们对此都不以为然,但是小队长王贵峰的内心深处,却显然与陆、郑的情绪脉络相
通。限于他是我们的头人,不大方便表达他的真实想法,便拉开棉被要我们早点休息。他
说:“你们无论做活梦死梦,不如我这个大老粗无梦。梦是啥鸡巴玩艺儿,它是画中的烙
饼,纸上的媳妇;既不能吃,也不能陪你睡觉;不吃饱不了肚子,媳妇不跟你一被窝亲热,
你就永远有不了娃儿。”说着,他把那身绽露出棉花、早已褪了色的破绿军装一扒,钻进了
被窝。
    他的这番话,带着浓浓的东北口音,把几十个老右都逗笑了。但在笑声过后,我仿佛听
到了一只来自莽林中的杜鹃蝶血的啼鸣声。他的话虽然有别于知识分子的语言,但是内涵却
十分丰富。他是从枪林弹雨中穿行过来的,也许更理解社会的政治经纬,因而流露出与老右
中的乐天派不同的音韵。这一生活细节,我之所以记忆如此清晰,实因王贵峰不属于知识分
子的范畴;他又是我们中间惟一与美国鬼子在战场上肉搏过的人,对此“独此一家别无分
号”的人物——他的铺位又与我相连,自然而然地就将他铭刻于心了(在80年代后期,我
曾接到他寄自东北一个厂矿的来信,他的右派问题得到平反后,仍担任该部门的保卫工
作)。

第4节 “作茧自缚”的第一天
        两天的整休很快过去了。在这两天的时间内,我们沉浸在清理个人卫生。与新相识的交
谈之中。乐天也好,悲天上好,新相识的新面孔,总是诱惑着人的求知欲望,希望能知道新
同类们的彼此情况。在《走向混沌》中写到过的陆丰年君来了。过去,他用缺耳铝锅煮食
“三毒”,曾经去过了一回阎王殿。这次,他幽默地对我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
和我过去在一个分场,面孔是熟悉的,因此并不算新的相识。在休整的两大时间内,除了与
“摇头右派”刘君结识之外,还与我的学长——比我高几个年级的校友赵岳相会在三畲庄。
    应该说,那是一次使我心碎的见面,在我摘取洗净的衣服时,我看见一个身材消瘦得像
竹竿一样的人,低着头在寻找什么东西。那地方是昔日武警部队撤离这儿时,留下的一越垃
圾;此时尽管已不是炎夏,但那一堆破烂东西,仍然发出一股呛鼻的气味。最初,我并没有
留意他究竟在找什么,后来我才发现他蹲在垃圾堆旁边,嘴和腮都在不停地蠕动着。我立刻
明白过来了,这又是一个饥饿后遗症患者,在垃圾堆上寻找可以进口的东西。由于这些镜
头,我已习以为常,便想从旁边夹着衣服走过去。
    他大概是刚刚发现我的存在,便朝我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拿着半个干瘪的。上面沾满了
污痕的茄子,伸出另一只手来跟我握手:“我叫赵岳,是你的校友。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
你。你过去是青年作家,而我只是个无名的教师。”
    寒暄过后,我认识了这位学长。
    “这东西都变了色了,你不能吃。”我说。
    他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依然像嚼牛皮筋那般,啃着那个干巴茄子。看他的神态,与
老校友谈话,虽然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往嘴里填塞东西。他本来就瘦得脸如刀条,嘴
巴尖尖,他使劲嚼动茄子时的形象,让我想起了在中学动物课本上,看到的老祖宗类人猿嚼
食浆果的图形,只是我们这位20世纪60年代的知识分子,手中的食品远没有老祖宗采食的
野果新鲜。
    我面对面地望着这位曾是为人师表的学长,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他跟我来
到我住的屋子里,直到嚼完了那根茄子棒儿,才对我说:“看样子,你没得过浮肿病,我浮
肿最严重的时候,连两腿之间那个‘玩艺’,都肿得像一充了气的蔫黄瓜。浮肿病的医学解
释是什么我不知道。按着我生活中的体会,它起源于饥饿,发展于脂肪和维生素的匮乏。饱
汉不知饿汉饥。学弟,你现在是没有动笔的权利了。你如果还没被打入‘地狱’,我要是动
笔来一幅自我素描,你是不是会说我‘戴着有色的眼镜,有意丑化社会主义?’学弟,就是
将来你有朝一日,有了再拿笔的日子,你要是把我刚才这一幕描上一笔,人家会不会说你反
动立场不改?”这时的赵岳似乎才从饥猿还原成了知识分子,伸着麻秆般细长的脖子,跟我
谈起真经。
    我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才好。但这位学长赵岳,对待一切事情,就如同对待垃圾堆上捡
来的那半个茄子那么认真,当着那么多同类,又对我说道:
    “喂!有朝一日,你真的又能拿笔杆子了,你有没有胆子,把我这个知识分子的丑态也
描上一笔?我不怕丑,一个往日拿粉笔给学生授课的老师,在这个年月,满地抠冻茄子吃,
当然其貌不扬。学弟,你就撒开了欢地写,让历史记住知识分子变成饿死鬼的年代——我不
又成了另一个正面教师了吗?!”两边大炕上的同类,都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不知死的鬼,梦倒是不少。”北炕上的陆鲁山,甩过了话来,“依我看,无论你过去
是龙还是凤,都准备在这儿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当一辈子‘地球修理工’吧!”
    我无法知道陆鲁山当时是喻意我,还是什么别的人;但我知道他绝不是指赵岳而言。因
为在劳改队中,像赵岳这样的普通教师为数不少。陆鲁山的话,绝不是针对他说的。我和陆
鲁山相识于茶淀,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在靠近埋死人的586坟场
附近的大苇塘干活时,我们曾谈过不少心里话(在《走向混沌》中,我己然写到我和他之所
以谈在一起,首先因为我们俩都是独子,而且都是从小丧父,母亲养育我们成人,历尽了许
多苦难)。五七年一声霹雳,我们都成了“另册公民”,因而命运极其近似。在我的记忆
中,他性格十分固执,非常任性。他喜欢哼唱俄罗斯歌曲——特别爱唱列宁被流放时喜欢唱
的《三套车》。此时,他发表了命运咏叹调,两排大炕上的欢悦气氛,被他扫荡一空。
    赵岳连连摇着他细脖子上的脑袋:“行了,只当我什么也没说。人总是活在希望里,我
都快成饿死鬼了,可我仍然没有放弃做梦。”(这些十分逼真的生活细节,我本来早已忘
却;在80年代初,学长赵岳特意来到我家忆旧,告诉我不能忘记在苦难历程中、知识分子
的种种扭曲生态。)可是正像陆君所言,第二天我们开始劳动的项目:编织我们监舍四周的
铁丝网,便使我们昏昏然的心境,第一次吞噬冰砣。
    头天晚上,董维森教导员召开了我们到三畲庄之后的第一次训政大会。他的态度虽然十
分温和,但是仍然不失专政与被专政之间的距离。他说:你们来到这儿,已经两天了。我不
想在你们下车伊始就胡乱他说上一通。你们都是知识分子,尽管文化层次有很大差异;但总
起来说,你们都是文化人。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恕我讲话直率,你们中间的有些人,真让
我感到失望。接着,他例举了许多事例,我能记得下来的,有这么两件事:一、董教导员例
举了赵岳、徐继和满地找脏东西吃,有失知识分子的自尊自重;二、他说调我们到这儿来,
当然与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有关,自暴自弃不好;但是梦想天上掉下馅饼来的事,也不会发
生。会议最后宣布:明天的劳动项目,在我们的驻地四周,编织铁丝网。
    刚刚散会之后,被点名的徐继和就追上了董教导员,他对是否编织铁蒺藜毫不关心,而
是解释他为什么要到处寻食。
    他说:“教导员,我是大肚汉——我饿。”
    董教导员摇摇头:“你们的粮食定量,已经够高的了。你们到来之前,场里特别研究了
你们的伙食,要让你们吃饱吃好。”
    徐继和拍着他自己的肚皮,继续与董教导员纠缠:“您看,对我们这些‘总感觉吃不
饱’的人,能不能多给点定量?”
    “你是学什么的?”
    “报告,我过去是学什么专业的并不重要。我的肚子总吃不饱,涉及到我能不能活下去
的问题。您想,这话没有错吧!”
    我们围观的人都为这个不知死的鬼,冒出这些话来而心惊。道理很简单,尽管三畲庄不
是茶淀,但劳改单位都是一家。徐继和这副玩世不恭神态,能不激起劳改干部的火气来吗?
可是董维森并没为此而动肝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继和之后,反诘他说:“我也问你一个
问题,人的饥饿是不是与吸烟存在着什么必然的内在联系呢!”
    “没有关系。”
    “那可就怪了,我昨天隔着窗子,看见你在那堆垃圾旁边,不仅找吃的,你还在捡烟屁
股抽,这也是因为肚子空吗?”
    “这……”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知识分子应当自尊自爱。”
    董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转身离我们而去。
    由于有这个令人难忘的场景,我认识了徐继和。他是北京钢铁学院的学生,来自南方某
省,据说,在校时曾是个优秀学生。几年的劳改生活,饥饿后遗症使他没了知识分子的体
面,更没了书香气质——他在后来,每天光着脊梁,腆着个外突的大肚子,在劳改大院晃晃
悠悠,像只土里刨食的大公鸡般地寻找着各种能充饥的食物。第二天,在编织铁丝网时,徐
继和的表演,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的话题之一。树林子大什么鸟儿都有,指责徐行为的有
之;赞美徐行为的亦有之;但最多的同类,是同情徐的饥饿后遗症的。第二个话题,自然是
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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