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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混沌 作者:从维熙-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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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耗子”两记耳光,倒不是因为张沪脏了我们的房。我扇她耳光是为她粗心大意,让张沪
把滴滴畏偷偷带了回去。”
    我无心关注赵光弟与他老婆之间发生的矛盾,心急火燎地询及张沪的生与死。他说:
“依我看,阎王有眼,不会收下这屈死鬼!”说着,他帮我拉起棉裤,又系好腰带,并安慰
我说,“这么办吧,如果张沪清醒过来,我就假装去严管号外扫地,你听见扫帚把儿碰门两
声,就还有个盼头。”
    “谢谢你了,‘黑子’!”
    整个下午,严管号在读报纸,内容不外是“文革”又取得了什么伟大胜利。我盘腿坐在
炕上,貌似在听符××读报,实际上在焦急地等待窗外扫帚扫地的声响。大约到了黄昏时
分,我听到“小黑子”在窗外哼唱着“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歌儿和扫地的声音。这一霎
间,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屏住呼吸静待我希望能听到的声响。
    “咚!”
    “咚!”
    间隔开的两声扫帚碰门的声响,使我凝固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长着灵敏阶级斗争嗅
觉鼻子的符××,丝毫没有在意对我至关重要的这两声“咚咚”,他正在动员严管号的严管
成员,结合“文革”形势,联系自己的罪错进行批判;而我则长出了一口气,压在心口上的
那座山坍塌了下来。我心中默念着:
    “感谢何医生!”
    “多谢‘小黑子’!”
    我早饭没有能进食,午饭只喝下半碗白菜汤,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用被铐住的双手先
后塞进肚里两个窝窝头还不觉得饱。但严管号只供应这么多“进口货”,只好把那碗粥,一
扬脖儿灌进肚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这只是一线生命曙光的讯息,而不是张沪确实已从
死神怀抱中挣脱出来的消息;但仅仅这一点,已然在我焦渴的心田,掠过了一阵潇潇春雨。
    但是,我未曾料到的是,入夜之后情况发生了逆转。当夜,我躺在炕上,把手铐放在我
的胸前,还沉溺在小黑子传递给我的喜悦中时,前院木工棚传来了“当当当当”的声响。起
始,我并未在意这来自远方的捶打之声。符××凭着他鹰犬本能的敏感,仿佛从这声响中嗅
出来什么异常,便从炕上爬起来(严管号夜里是不关闭电灯的),有意无意地盯看了我一
眼,便倒锁号门出了屋子。我的中枢神经被他这一眼召唤醒了,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这叮
当叮当的声音响在深夜,是不是木工们在赶制什么东西?
    赶制“文革”的标语牌?何必这么匆匆忙忙;修理囚徒们用的劳动工具?更没必要这般
急切,想来想去,一种不祥的预兆,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此地是实行土葬的,会不会是张
沪她清醒之后,病兆又继续恶化了?抑或是张沪根本就没有清醒,赵光弟为了安慰我的心,
有意传递给我虚假的讯息?……我的心又跌进了万丈深渊。
    门锁响了,符××走了进来。我的目光急切地迎了上去,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到一点消
息。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那张吹火嘴一开,便对我说:“不亏你过去是个记者、作家,心
电感应倒挺灵敏的。瞒你也没用,刚才我去了木匠张汉文家,他家属告诉我,张汉文为张沪
去钉棺木了。说是,张沪曾醒过来会儿,那不过是回光返照。从维熙,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一
些,但我符××也是个人,先给你捎个话儿,省得你精神上准备不足,增加严管号的麻
烦。”
    我只觉得血涌心扉,一下躺倒在土炕上……

第5节 生死轮回无常——死者生,生者死
        夜钉棺木的那个夜晚,给予我的精神折磨和感情煎熬,实际上等于我也经历了一场无疾
的死亡。特别是先闻喜讯后知悲耗的反差,像是一把剪刀,把我的灵与肉一剪为二。我不想
在这方面多浪费笔墨,我想详细叙说的是,发生在这天夜里之后的生与死,令人难以置信的
——并十分富有戏剧性的轮回变幻。
    第二天早上,我如同一具带铐的活尸,躺在炕上绝食。我的理性之所以全部死亡,除了
昨夜钉棺木之事以外,还因为早晨严管班接到了通知:上午9时在广场开批斗大会。在我看
来,把僵死的张沪,再拉到广场上来“轰炸”一下,不仅过于残忍,而且是灭绝人性。我没
有别的选择,只有以死来抗争,尽管这种抗争可能微不足道,但是我如仍苟且偷安以求生
存,则是对自己良知的严重亵读。
    可是当我排队在严管班之首,被勒令坐在空场上,历经的却不是与张沪的死别——一个
刑满释放留在砖厂就业的“二劳改”被五花大绑推到了被斗席上。因为这一刻的感情转换对
我说来反差太大,他的名字虽然随着逝水东流,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但那替死鬼的相貌衣
着,至今仍如刀割般的深邃:他身材不高,方型脸庞,是山西本地人(因为他交代“罪行”
时,说的满口山西话)。他上身穿一件人造革的黑夹克,下身穿一条铁灰色的裤子。因而从
头到脚,给我留下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印象。
    于连长却依然精神勃发,讲话时他习惯于双手插腰:“毯!在一打三反运动中,又出现
了一个往枪口上撞的反革命。这个反革命家住山西××,在运动中不老实交代罪行不说,他
还想逃跑!毯的,你往哪儿跑,哪儿都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天下。也好,你不愿意在班组里交
代,就在这儿向全体劳改犯交代吧!几天前,钻出个右派反革命,今天又揪出个刑事犯反革
命,这真应了毛主席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告诉你们,我们无产阶级专政对敌人绝不手
软,×××,现在开始交代你的罪行。”
    “……其实……其实……俺没犯其他的罪错。俺家人口多,口粮喂不饱肚子,俺曾倒卖
过粮票,不是为了赚钱,只是用买来的粮票弄点粮食。‘一打三反’,俺害怕了。俺是老实
人,不说半句瞎话。就这!”
    “那你为甚要逃跑?”
    “逃跑就是对抗‘一打三反’!”
    “逃跑就是抗拒无产阶级专政!”
    “给他加温!”
    在一片口号声中,跳上几个牢头,把这个五花大绑的黑脸汉子背在后边的双手捆紧,然
后拼命往上提拉,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黑脸汉子脸变得煞白。接着,他的身子像根木
桩一般,咕咚一声躺在了地上。
    “他在耍死狗!”
    “别被他装死所蒙骗!”
    “宜将剩勇追穷寇!”
    在“同窗”相噬的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中,这个山西的“二劳改”再没有站起来。事后,
我才知道他有心脏病,背后“吊鸡爪”的绳子一勒,他顿时一命呜呼。
    批斗会草草收场。
    我重新回到了严管号房之中。
    张沪正在阎王殿前徘徊,我不知其是死是活,却先目睹了身穿黑夹克的“同窗”,奔往
了鬼城丰都。尔后回忆起来,似乎是一场恶梦,而在当时鬼魂排队奔往丰都的“文革”年
代,并没感到有多么新奇。我当然为这个冤枉鬼而感伤,但我更关注张沪的生死——她太冤
枉了,只是向沈队长谈谈她的五七年结论,就被铐起双手,天下的公理何在?!
    到了第三天下午,身材矮小的郭干事,走进了严管号,他没有理睬符××的询问,直接
走近我的身边,用他手中那把钥匙,捅开我腕上的手铐。他先让我甩动几下被铐得麻木的双
臂,然后帮我把披着的那件棉衣穿在了身上,用头示意了一下窗外,我就跟着郭干事离开了
那间严管号。
    “她被抢救过来了。”他走在前面,对跟在身后的我说。
    我“嗯”了一声。
    “这件事不怨劳改干部。”他在对我表白。
    我听得出来,他弦外之音是指于连长。
    “为这事,吴排长跟于……还发生了一次冲突。当然这是我们干部内部之间的事,不该
对你说,你能知道在运动中,我们许多干部的为难之处也就行了。”
    我相信郭干事这些话都发自于肺腑,并且绝对真实可信。我没说什么感谢政府抢救张沪
之类的话,铐起她来本身就是个错误,没有那副手铐,就没有她的自戕;如果我要感谢的
话,该感谢那个矮矮瘦瘦的何医生。
    “这些话,你都听见了没有?”郭干事见我一路缄默,停下脚步询问我说。
    我点点头,大多大多的悲怆,已然哽噎住我的喉咙,但我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质询了郭
干事一句:
    “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希望不会。”郭干事本分他说,“但也很难预料,她是从死亡状态中生还过来的。所
以,又派个姓李的家属,和张丽华一块儿去护理她,暂时她还不能回你这间窑洞。”
    到了我和她住的四号窑洞前,郭干事递给我一把开门钥匙。原来自从我被铐上双手送往
严管班之后,赵光弟也被勒令搬离了这间号房,门上换了一把新锁。我进了这间窑洞,颓然
地坐在炕上,仔细回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简直无法相信这都是真的。但无论怎么伤感,张
沪毕竟是活了下来,这多多少少带给我几分酸楚的安慰,一场“文革”有多少冤枉鬼奔往丰
都,能闯过鬼门关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我想找到何医生询问一下情况,最初没能如愿。他正在处理那天吊死的山西鬼,劳改队
死了人也要填表上报。有一次我提着暖壶去打开水,正好与他相遇,这外表矮矮瘦瘦,细脖
大脑壳的大夫,没容我向他表示谢意,就忙不迭地对我说:“张沪真是命硬,那口棺材本来
是给她打的;阴阳错位,没想到咱那山西本土的‘二劳改’,当了替死鬼。”
    “何大夫,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他提着暖壶匆匆而去。走了约十几米,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咱想,再有一
周的光景,张沪或许就能下地走路了。至于让不让她回你们那间号房,那是于连长拍板的
事。”
    何医生的话没能兑现。我独居那间号房两个星期,张沪也没能回来。一天深夜,吴排长
一人独自进了窑洞,他告诉我张沪暂时不会回来,由于各种情况,决定双料货(指夫妻双双
进劳改队的)可能要转移改造地点。
    我沉默地听着。我愿意马上离开这块土地与这间号房。它留给我过于沉重的记忆:无论
是张沪的死而复生,还是我为此而戴的三天手铐,都会像大山山褶般深邃,使我因见景生情
而失去安宁。
    “那些书,我的意思你就别带走了。”吴排长关切他说,“虽然都是些文学名著什么
的,容易招惹是非。”
    我点点头。书和知识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呢?但我还是向吴排长提出,我要求索回那两三
本我最喜欢的书。那是雨果、果戈里和杰克伦敦的著作。我的理由是——他们的作品能给我
力量。
    吴排长答应了我的要求,但是他告诉我:“你自己在50年代出版的那两三本书,怕是
很难找了,它不在我手上,正在劳改干部中传来传去。”
    我说,“如果你能找到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那些书已是我身外之物,我并不想再保留
它。”
    “该怎么说呢,80%的劳改干部,对你们夫妻内心是同情的,但是你也知道,因为各种
缘故,谁也不敢流露这种心情。”
    “谢谢吴排长。”
    他伸出一只手。
    我忐忑不安地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要转移的消息不要外传。”
    “放心,我是不会给吴排长添麻烦的。”
    大约是到了5月中旬,我和张沪以及那些“双料货”被押上同一辆卡车。卡车下边装行
李,我们坐在行李上边。与吴排长事先传递给我的消息不同的是,除了“双料货”之外,另
外几卡车上坐满了“同窗”与“同类”。不知道哪儿的一座超级瓦斯煤矿,等待建井采掘,
那儿需要大批的劳改人员去开挖乌金。
    使我永生难忘的是,于连长不坐在别的卡车上,也不坐在驾驶室里,而偏偏与我们这些
“双料货”坐在同一辆露天的车斗里。是有意显示他的军人风采?还是对张沪一事的处理不
当,多少有点良心上的内疚?不知道!他虽然全副戎装,腰间还别着一把带皮套的手枪,脸
上却比昔日多了几丝微笑。
    张沪历经近一个月的囚居生活,由于不见阳光而面色苍白,体质弱不禁风。时至5月,
同车人穿着夹衣,她上身还穿着棉袄。她与我并排坐在车斗里,头倚靠在我肩上,任汽车在
山路上左摇右晃颠颠簸簸。
    从晋南向晋东南转移,卡车要爬过巍峨的中条山脉。山路崎岖如蛇,道路十分难走,致
使转移囚徒的车队不得不走走停停。当车行至大山环抱中的山腰时,有个女号突然喊了一
声:
    “看——那儿有一只兔子!”
    于连长拔出皮套中的手枪,立刻瞄准了那只奔跑的狡兔。可惜林木葱茏,那狡兔三蹦两
跳就逃出了我们的视野。这时,张沪对我低声耳语了一句:
    “我好像就是那只兔儿!”这是在漫长的山间驿路上,她对我说的惟一的一句话。我觉
得她的这句自喻并不十分准确——在那严酷的“文革”年代,迫使中国多少知识分子,性格
分裂成了善于逃遁的狡兔;而张沪不是狡兔,是傻兔——是扑向枪口的一只傻兔。她的生命
内核中蕴藏着的是不屈的灵魂。如果遭遇了张志新的处境,她会成为第二个飞蛾扑火的张志
新。
    我无意谴责前者。
    但我更敬仰后者。
    如果中国知识分子在特殊环境中都变成狡兔性格,中国还有希望吗?民族还有希望吗?
    当然张志新的不屈事迹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只知道,卡车正在穿过山脊,奔向
下一个劳改驿站。

第6节 在王铁匠家栖身
        卡车车队在中条山脉中整整穿行了一天,黄昏时分我们一行才到了位于晋东南的一座劳
改矿山——它的对外名称叫“晋普山煤矿”。
    中条山与太行山互为毗邻,卡车过了一岭又是一岭,爬过一峰又是一峰。卡车所过之
处,林木葱茏;有些山连山的地方,看不到村落和炊烟。在我劳改十多年的光景里,还没有
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山峦,呼吸过如此清新的空气。一直闭合双目的张沪,在此时此刻大概也
忘记了死亡的经历,本能地抬起头来,领略这大自然的赐予。但是当卡车绕过了中条山后,
绿色渐渐消失,股股浓烈的臭气扑面而来——那是从当地乡民烧的一座座硫磺小窑里飘散出
来的黄色烟尘。
    不久,车过一个县城,农民们举目观看几辆卡车上的“动物”,我们也向他们遥望——
这时我发现了商店的木牌牌上,写有沁水县的字样。我突然想起这儿是赵树理的老家,难怪
他的小说土得掉渣呢,就凭那一座座硫磺小窑冒出臭气熏天的黄烟,就足以代表这方水土的
原始色泽。车队再往前开,冒着浓烟的小窑不见了,群山像魔术师变幻的魔术那般,一律变
成了光秃秃的和尚头,山峦与山腰上没有一棵树——我在煤矿下井几年之后,才懂得了凡是
腹内藏有乌金的山,山上都是不长树木的。所以,我们看见“和尚头”的时候,就临近煤都
晋普山了。
    在矿山总部前广场上,例行过劳改队千篇一律的点名以后,不带家属的成员,扛着行李
搬进了山脚下的一排排监舍;我们这几户特殊的双劳改,因监舍太满容纳不下,便被安排到
离矿山有半里多路的小村去住。那个小村名叫南坪村,只有几十户人家,当我们这些“劳改
鸳鸯”,肩上背着行囊手里提着网袋等杂什走进小村的时候,简直若同是过庙会一般。男
人、女人、老人、娃儿都拥到村口,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似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那一双
双目光中,无异于观赏一群奇怪的动物。在劳改队碰上这样的目光,对我们并不产生任何作
用;但是在这山沟沟的小村,这目光却挺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的,因为这些乡民,井非专政人
员。这让我们感到文革的神经脉络无处不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神经末梢,竟然伸延到
这大山沟里的小小山村来了。
    走过“列队欢迎”的夹道,我和张沪被安排到小村西口的一家落脚。户主姓王,是这个
家庭中的惟一男性。他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妻子给他生下的一堆女娃。老王四十出
头,人长得个头高高的,方颧骨,黑脸膛,是个附近小镇上的铁匠;他下面的几枝花儿,分
别名叫改枝、改兰、改秀……不言而喻,这是全家期盼生个“万斤”男儿之意。凭心而论,
这一家人中的多数,并没有歧视我们,惟一使我俩伤透了脑筋的是那个长女改枝。在我们刚
刚搬进他家西北角的一问约有6米大小的耳房时,我就发现门框上有没擦净的粉笔笔痕,经
过辨认还可以看出模模糊糊的字迹。左侧门框上写着“只许规规矩矩”,右侧门框上写着
“‘不许乱说乱动”,横批为“接受劳改”。大概是出于改枝文化水平的限制,笑话出在那
条横批上,她误将“接受”的“接”字,错成了“结”;“接受”的“受”字,又误写成了
“束”——因而“接受劳改”,变成了“结束劳改”(详见我的纪实体的中篇小说
《伞》)。这女娃为何写上之后,又把它擦掉?直到我们住了一段日子之后,才知道是在我
们进宅之前,铁匠老王强迫改枝擦掉的。破旧门框上的木纹很深,无法擦去留在木纹中的残
痕,因而就在我们初到矿山时,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十分深邃而又难忘的记忆。
    这是一个十分贫苦的农家。小院里虽然有正房和两边的耳房,正房还是两层土楼,但因
年久失修,已经十分破落。它就像是一棵老树一样,枯枝枯杈虽然仍在,但是没有了绿色,
又死了挺拔向上的生气,因而它和我们的心绪倒挺近似。我们已走了十多年的风雪驿路了,
这儿又是一个新的驿站,我——特别是张沪更感到心力交瘁,在这老宅老屋里静一下心神,
相濡以沫地舔一舔彼此的伤口,倒也很符合我们的心境。大墙、电网、岗楼,监舍……这么
多年像是我们的影子一样,一直伴随着我们;在这寒酸的老屋生活上一段日子,倒是我们求
之不得的事。不是吗?!
    初来小村时,尽管女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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