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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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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主席,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我是认为咱们得把这种事情安排在计划当中才行。”李寿显说道,“这个矛盾已经越来越突出。”

“私营经济破产,从经济运行的规律上看,这是很正常的。”陈克说道,“我先问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会破产?”

立刻有同志答道,“陈主席,你直说吧。讨论太多,很容易发懵。”

“容易发懵。呵呵。”陈克干笑几声,“好吧,我就来说说。”

现在的私营企业绝大多数都是在粮食加工这个产业上,磨坊、油料加工是这些私营作坊的主力,人民党在粮食生产上的管制直接把他们切断了他们的原材料来源,加上合作社兴办了相同的工厂,这些作坊破产一点都不意外。

简单的说明白了道理,陈克接着说道:“我先说清,政策大方向制定的时候,的确并没有任何针对这些私营企业的考虑。他们破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咱们人民党扭曲了供需。”

历史上斯大林的经济政策,包括后来新中国的初期,包括大萧条之后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制度遇到了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之后,扭曲供需就是最基本的政策之一。如果用更加文雅的词汇来形容,也可以称为“工业反哺农业”。

如果是单纯的为了盈利的话,工业品价格会高到离谱的程度。例如陈克上学时候,政治书上经常谈起的“农业品与工业品的不平等交换”。拉美国家出口几吨香蕉,换了一部半导体收音机。后来随着中国工业品在全世界攻城略地,这种说法在中国就逐渐消失了。随之兴起的新说法则是,“外国资本通过操纵大宗商品贸易的价格,从中国玩命的榨取钱财。”对于巴西淡水河公司还有澳大利亚的力拓公司提高铁矿价格的事情,成了资本家掠夺中国财富的罪恶例证。

工业反哺的核心就是,通过压低重工业化生产出来的生产工具价格,几乎是不计成本的扩大销售范围,短期内就让生产领域中成本快速降低,生产效率快速提高。能够提供重工业投资的,无疑就只有政府旗下的国有企业。例如在根据地,人民党领导的政府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这个任务。

在根据地里头,铁农具的价格只有根据地外面不到两成的价格。按照正常的贸易模式,消费者是“价高者得”。但是根据地就能够放着眼看着的利润不赚,最优先保障根据地群众能够买到而且使用这些铁质农具。这就是扭曲供需的标准案例。

“私营企业很明显不在咱们扭曲供需的照顾范围之内,他们当然维持不下去了。”陈克最后拿出了一个总结。

“那么这种扭曲供需的政策会维持多久?”李寿显问,得到了这样理论性的解释之后,他的眼睛里面闪闪发亮。

“最理想的状态是这样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生产成本迅速降低,最后的市场销售价格已经与扭曲之后的价格相同。那时候彻底放开价格,私营企业也好,国营企业也好,都一起自由竞争。”陈克答道。

“那得多久?”

“那中间得完成什么样的过程?”

几乎是同时,徐元山与李寿显同时问道。

这两个问句极大的体现出了发问者的个人素质,陈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仔细的看了看两位同志。徐元山毕竟不是一般人,陈克这么一停顿,他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徐元山立刻改口,“那中间得完成什么样的过程?”

尚远心中很是赞叹,徐元山一直在后勤部门,见识上比不了李寿显是很正常的,可是徐元山绝不固执己见,知错就改的这种上进,也已经很不得了。扫视了其他同志一圈,有些同志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对徐元山的赞许,有些同志脸上却是一种嘲讽的神色。还有些根本就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宽于待人,严于律己。这是人民党一直宣传的作风,但是这种态度本来就是自身素质的一种体现,徐元山并不觉得自己改口有什么丢人的。这是因为徐元山根本就不认为说错了话与“体面”或者“可耻”有什么关系。所以态度极为端正的李寿显固然很值得器重,但是同样态度端正,只是认识不足的徐元山,至少在现在也是个可造之才。但是那些赞许或者嘲讽的同志,他们的素质就值得考虑了。

想到这里,尚远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是有个好老师,自己的老师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痛斥一番,自己只怕根本认识不到这些事情。想到这里,尚远觉得一阵后怕。而老师李鸿启的教诲又浮上了心头,“看到了自己内的黑暗之处,找到了克服心里头这些暴虐、残酷、无耻的法子。只要当个真正的劳动者,坦坦荡荡的活着。这暴虐就变了勇敢,残酷就变了坚定,无耻就变了谦虚。”

一走神间,尚远就错过了相当的讨论。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讨论内容已经跳转到了“劳动力积累量与私营企业破产的关系上去了。”

“同志们,现在的中国农村劳动力同时存在两种局面,第一,劳动力的昂贵。第二,劳动力的廉价。普通百姓除了要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外,还要学一门手艺。农忙的时候自然是耕地,而农闲的时候靠手艺赚钱。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手艺劳动,就是劳动力的昂贵范畴。毕竟农村的生产范围很窄,就那么几样。我家乡爱说,有智吃智,无智吃力。而吃智的,一般都是属于比较贵的劳动力。在这方面,同样受到了扭曲供需的极大影响。”

以技术含量来说的话,人民党现在辛苦建造的工业体系,无疑是中国国内“智力凝聚”最高的体系。这个体系在根据地里头也是不断扩散的。现在每个县都有自己的陶瓷品生产厂,日用的碗筷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由于搪瓷碗开始销售,甚至在不断挤压传统的食品容器市场。国营企业有技术,有资金,有市场,传统的作坊面对这种企业的竞争如果能活下来,这才是真正稀奇的事情。

“至于廉价劳动力,例如女性,老人,当然,也有一部分童工。根据地同样提供了极大的劳动就业机会。饲养业自然不用说了,每年的桑蚕生产期,有力气的去挑担,没力气但是有耐心的去照顾蚕宝宝,力气与耐心都不足,但是愿意学习的,则可以在桑园工作。所以原本极为廉价,甚至根本卖不出去的劳动力,现在都能够通过劳动挣到工资。而且这个工资甚至不少……”陈克侃侃而谈。同志们将其与自己负责的工作一对应,不少同志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些廉价劳动的大收购,同样是作坊破产的重大原因之一。”陈克得出的这个结论让大家又都讶异起来。

“私营作坊,归根结底是要赚钱的。以学徒教手艺为理由,这些作坊里面把工资这部分成本给压缩到极限。但是咱们大量收购廉价的劳动力,导致劳动力价格普遍上升,其结果就是私营作坊遇到了劳动力供应不足的局面。他们自然无以为继。”

这几年根据地里面的确有这种问题,群众热火朝天的给自己干,直接导致了很多原本只要提供些吃食就能大量招到人的工程变得很难找到劳动力参加。就算是来参加的,也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他们与其说是来参加劳动,不如说是为了混口饭,给家里省点。政府货真价实是人民的大救星,没有政府各种灾害里头得多死多少人,又得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即便如此,人民在能够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将政府抛在一边。对待政府尚且如此,对待私营企业自然更是如此。

这次同志们脸上可没有什么笑容了,根据地的一切都是劳动创造出来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投入到这公共领域的生产中去,不用说别的,光近期规模庞大的基础水利建设工作就不可能及时完工。

“在第一次人口普查结束后,我说过,我们现在要面临着一个劳动力极度匮乏的时期。根据地六千多万人口,想建起一个工业化的根据地,我们会面临艰苦的局面,需要我们人民党人率先付出极大的努力。”陈克说道。

沉默中有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却没有引起全体同志的热烈鼓掌。陈克的解释让第一线的同志们沉默不语。

陈克很清楚,这些都是历史上真实出现过的局面,而陈克自己敢号召人民党的同志们跟着自己一起付出极大的努力,心在回想起来,陈克自己首先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按照正常的劳动与报酬,陈克现在应该是根据地的首富。不用说别的,诺贝尔奖每个单项的奖金为15万瑞典克朗,当时相当于瑞典一个教授工作20年的薪金。因为是共同获奖,陈克拿到了一半。那也是瑞典教授10年的薪金。这笔钱自然是成了购买机器设备的资金。至于按照外国法律,陈克应该得到的各种专利和股份收入,全部归根据地财政所有。

唯一例外的一笔钱,就是陈克的老丈人何汝明给的五千两,这是陈克夫人何颖的嫁妆钱兼给陈克女儿的见面礼。这笔钱陈克觉得有些不好确定。倒不是他很在乎这五千两,而是陈克不敢轻易开这么一个头。如果人民党自己亲属的馈赠一定要上交,倒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这一旦成了规定,那么绝对会成为很多不好事情的开端。最后这件事在党委会上经过讨论后,最终推出了财产公开制度。

陈克扪心自问,他的确是把一切都献给了党。自己在财务上可以说是个大圣人了。不过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提高陈克发言时候的说服力。不然下面把陈克的行动拿出来当挡箭牌,根据地现在资本极度匮乏的局面下,哪里有那么多钱来支付工资。

这可能就是无产阶级觉悟吧?陈克想到。他之所以很轻松的接受这种做法,当时并不是心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是想起以前听到的话,“如果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领导干部们坐着八抬大轿,一个个怀里搂着小老婆,手里拿着大烟枪。这两万五千里能走出去二十五里么?”

想到这里,陈克接着说道:“虽然现在咱们跑题了。但是我最后多说几句。咱们人民党现在执行的就是把昂贵的劳动力降下来,把原本很便宜都卖不出去的劳动力价格提高。这最终结果很可能会出现所谓的劳体倒挂,就是耍笔杆的挣钱比不过耍扁担的。造原子弹的,收入比不上卖茶叶蛋的。咱们人民党同志的收入,到时候很可能比不上很普通的劳动者。这种事情很可能会比较长期的存在。私营作坊的倒闭风潮当时我没有进行仔细推导,但是这个收入问题,我这次可是推导了,希望同志们现在得有这个思想准备。”

“哈哈。”这次有比较多的同志干笑几声。

讨论结束之后,李寿显找上了陈克。“陈主席,这种破产的风潮,会导致社会不稳定。”

“我听说了有人想要你脑袋的事情。你是辛苦了。”陈克拍了拍李寿显的肩头。

“既然这种破产必然是大规模出现,以前咱们放过的地主士绅们,这次只怕真的要造反了。”李寿显说道,“土改的时候咱们杀了多少人,这次……”

“呵呵。”陈克笑了笑。人民党四省在土改期间杀掉的人不少于二十万。这里面完全不包括正规战争。如果地主士绅们这次真的造反,镇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陈克却想暂时采用更加温和的手段试试看。

“李寿显同志,我想把芜湖辟为经济开发区。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经济开发区?”李寿显很是不解。

1876年,中英签订的〃烟台条约〃将芜湖与浙江的温州等四个城市辟为通商口岸,这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在给芜湖民族经济带来巨大冲击并造成畸形发展的同时,也从此打开了芜湖对外开放的大门。1918年芜湖海关进出口货值就达当年全国对外贸易的3。5%,成为长江通商巨埠之一。以芜湖和上海为起讫点的芜申运河,更把芜湖和苏、锡、宁、杭的经济、文化紧密地连在一起。芜湖开放通商口岸后,大批外国洋行、公司进入芜湖的同时,先进科学技术的传播,也刺激了芜湖近代工业的发展。安徽省最早的一批民族工业在芜湖建立。1883年芜湖架设了有线电报线路,为全省第一个使用电报的城市;1897年投产的益新(机磨)米面公司,规模居当时全国同类工厂首位;30年代还曾开通民航,飞上海和武汉两市。步入20世纪后,芜湖工商业发展到百余种,五、六千家,成为安徽现代工业的发祥地,长江流域经济中心之一。

既然李寿显首先注意到了私营企业的问题,陈克倒是想让李寿显试试看。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三五极不情愿的妥协(八)

“郑兄,你确定陈克在徐州?”袁克定一面给郑文杰倒酒一面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既然袁克定非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郑文杰也只好配合一下。“我也是听说而已。”郑文杰用看似喝高了一样的含糊声音说道。这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这通花酒的确喝了很久,郑文杰也觉得自己有些醺醺然。

“袁公子,若是想知道陈克在哪里,问大总统岂不是更方便。那陈克行踪飘忽不定,很难确定。”郑文杰笑道。

听了郑文杰的话,袁克定脸上阴晴不定,好不容易把自己情绪稳定住,袁克定用伪装的很好的玩笑似的声音答道:“唉,家父素来公私分明,这等事他是不会说的。”

“大总统素来是我等楷模,大事小事都办的没话说。”郑文杰呵呵笑着说道,边说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实在是大总统的左膀右臂。”席面上的不仅仅是袁克定与郑文杰,还有其他不少人。袁克定的门客已经趁机开始吹捧袁克定了。

脸上虽然在笑,郑文杰心里面对这等评价是嗤之以鼻的。袁家人丁兴旺,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除了袁世凯之外,袁家根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这也是北洋集团私下里面的共识。

袁克定是袁世凯的长子,今年33岁,是袁世凯的原配于氏夫人所生。与袁世凯五短身材,赳赳武夫的外貌相比,袁克定更像他母亲。身材修长,容貌文静,也大概能说得上是仪表堂堂。在袁家,作为正房长子,袁克定地位自然很高。袁世凯年轻的时候忙于公务,发迹之后才有了诸多妾侍。他的次子袁克文现在才21岁。比袁克定小了整整12岁。

袁世凯也曾经对袁克定有着极大的期待,虽然并不喜欢自己的正室于氏,但是到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长子。无论袁世凯是驻节朝鲜还是小站练兵,或者巡抚山东、总督直隶,袁克定就未曾离开过一步。

郑文杰是在小站练兵晚期才跟随袁世凯的,后来跟着袁世凯到了山东。与袁克定倒也算是相熟。相熟并没有让两人成为什么莫逆之交。郑文杰对袁克定的态度是“羡慕”加“看不起”。

羡慕自然是羡慕袁克定有个好爹,别人需要千方百计通过功劳才能得到的差事,袁世凯为了磨练袁克定,就委派他去做。军务、政务,都有高级军官的老师,也是袁克定的老师。

看不起则是袁克定本人并没有展现出与其父袁世凯一样的能力。郑文杰最近在读书,他发现“不肖”这个词的原意并非说儿子不孝顺,而是指儿子不像父亲。“不肖子孙”用在袁克定身上的确是再贴切不过的比喻。

不仅仅是北洋的人认为袁克定“不肖”,袁世凯也发现自己的长子没有成为一方统领的资质。自打袁世凯开始夺权之后,他就把包括袁克定在内的袁家的人都排除在领导圈之外。若是说“公私分明”,袁世凯所作所为还是很让北洋的干部们佩服的。

听了郑文杰的门客在那里吹捧袁克定如何能干,如何有才能,如何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郑文杰心里面甚是鄙夷,脸上却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根本不去接这个话头。这次前来赴宴的都是北洋的少壮派,多数都和郑文杰一样没有能够执掌一方,却都是中层的中坚力量。有些人看来对袁克定的看法与郑文杰不同,他们倒是希望能够傍上袁克定这颗大树,成为袁世凯的心腹。郑文杰的门客一吹,他们也跟着吹捧起来。

看着这个局面,郑文杰有些后悔,自己本以为袁克定邀请会有什么正事,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袁克定想拉拢一些人,纯盘是要请大家喝花酒而已。其实这次邀请的人里面,还有杨度和蒋百里这些袁世凯看中的少壮派。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来赴宴。这等无聊的局面,看来不赴宴的确是聪明的选择。

面对吹捧,袁克定根本不谦让,他正色说道:“诸位,家父素来公私分明,从来不让家人干政。家父的公心我这做儿子的自然是要遵从,只是现在天下不定,外有洋人,内有乱党。家父艰难支撑这共和国,看着他日夜操劳,我这做儿子的心里面也是颇为焦急。”

郑文杰本来正让旁边的姑娘给自己斟酒,听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轻轻推开靠在身边的姑娘。

“你们先出去。”袁克定对陪酒的姑娘说道。

“是。”这些姑娘见过不少这等场面,这时候赖着不走就是自讨苦吃,她们乖乖起身离开了。

等屋里面就剩下一众客人,袁克定这才继续说道:“当前人民党的陈克肆意行事,擅自攻打青岛。德国人气急败坏,已经几次威胁要对中国宣战。家父身为共和国大总统,自然是把这责任给担到自己身上。那陈克就是在害人啊。”

没人接这个话,陈克是不是害人大家并不在意。反正在座的众人根本没有能力与陈克争锋,若是人民党的军队打到北京城下,大家都不觉得北洋政府会有什么胜算。

“擒贼先擒王,人民党就是陈克一手创立的。若是陈克死了,人民党自然大乱。我们联合列强剿灭了人民党,一来能平息了这事端,二来也稳定了国家。诸位觉得如何?”袁克定说的很有点慷慨激昂的样子。

郑文杰已经完全后悔自己应邀来喝这次花酒了,虽然袁克定是袁世凯的亲儿子,但是听他的意思,居然想刺杀陈克!这等大事岂是能轻易办的。且不说这个设想是如何的不靠谱,单单这么意图表露的如此明白,就不能不说袁克定实在是太幼稚了。

脑子里面急速思量着该怎么应对,郑文杰发现自己除了装傻之外,别无他法。

袁克定的门客自然不会置身事外的,他们也大谈人民党如何狼子野心,陈克如何是国家的大祸害。北洋里面没人喜欢人民党,骂陈克是“政治正确性”,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良结果。于是声讨陈克的言语在屋里面飞舞,好像就差把陈克拖出来千刀万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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