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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上那些东南势家应该最有体会。
海商正是因为他们在朝廷的关系网才会与他们合作,将海贸暴利分给他们。如果他们只是做个中间人,将海贸之利也让一部分给朝廷,则朝廷、势家、海商势必三方得利。
然而势家们却独吞了海贸之利,而且为了加重自己在这场贸易中的分量,强烈要求禁海。说得好像不禁海,东南便不再为大明所有一般。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损了朝廷肥了私家,等朝廷终于熬不下去的时候,这些人家也只能跪在东虏的屠刀下瑟瑟发抖,乞求活命。
四位阁老的出身中,李遇知是乡里富户。如今他老家在东虏手里,所以是离势家最远的一位。吴墙比耍馐弦彩且蛩绕穑晌胤胶烂牛撞⒉凰闵詈瘛K锎ゴ痈副餐纤氖蓝际蔷偃耍诘钡厥遣豢尚£锏南缟鹜梁溃凳萍胰匆不共还蛔矢瘛
只有蒋德璟才是真正的势家出身。
蒋德璟的始祖蒋旺六,与父兄一起随太祖高皇帝起兵,征战三十九年,得封武德将军骁骑尉,世袭福全所千户,太祖赐名“旺”。
其后代代为福全所千户。其中七世祖蒋继实,少负异才,为府学生时,俞大猷以兄事之。长于海战,曾督将捕倭酋吴平,破林凤诸贼于海上。福全所军民立“怀恩碑”颂之,至今仍在。
蒋德璟的父亲蒋光彦乃是万历二十七年进士,官至江西副使、广东布政司参政。叔父蒋光源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任南京国子监博士。蒋德璟还有个弟弟蒋徳瑗,天启四年中举,连捷进士,历任广东进贤县令、光禄寺丞、兵科都给事中。
这才是势家的标准模版。
非但在福全所,就是在整个福建,蒋家也是真正的势家豪族。因为福全所实在是泉州海防门户、东南沿海的军事重镇。有这样的背景。也不难猜到蒋氏在海贸中扮演的角色。
朱慈烺将这四个出身有差,性格各异的阁老凑在一起,自己施施然抽身而退,避免了亲自冲锋陷阵的窘况。他知道蒋德璟的背景,也相信孙传庭绝不会对势家妥协。
孙传庭在陕西的施政方式,比皇太子的战时**更为激进。
如果内阁能够得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提案,那么这个提案应该说是在势家的接受范围之上。否则蒋德璟就不会同意,而他的脾气可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果不其然。朱慈烺在会议室之外的堂屋中坐了片刻,蒋德璟和孙传庭两个大嗓门就几乎吵了起来。
有争议总比一团和气要好。何况李遇知已经八十多了,他们总不至于打起来。
朱慈烺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内阁职房,回自己的办公殿去了。他以前还曾怀念前世那间一百平米、位于五十七楼的办公室,以为那才是江山在望的感觉。不过现在习惯了明式殿堂楼阁,倒也觉得别有滋味。而且的确对身体有极大好处。
现在朱慈烺缺少的不是运动量,反倒是合理的作息时间。崇祯帝还特意从太医院派了两个太医为朱慈烺提供养生指导,没两天就被打发去了喻昌手下帮忙,听说苦不堪言。现在皇太子身边真正的保健医生,说出来却有些奢侈……乃是次辅吴
吴囊绞跏堑玫接鞑匏痰摹K曰侍拥纳硖逡彩止匦摹V灰交岜慊岽谘溃勒酥齑葻R不少有害身体的不良习惯。倒也印证了朱慈烺“人尽其用”的原则。
“殿下。”陆素瑶见朱慈烺从内阁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大都督府公文。”
朱慈烺接过标志着“机密”的信封,在书案后坐定,方才取了出来。原来是闵展炼呈报,秦良玉带来的四千川军已经完成了两个月的新兵训练,可以下放战斗部队了。
这支川军本就是四川精锐,秦良玉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所谓的训练也更侧重于军纪和思想,对于他们的战斗力完全毋庸置疑。
“等的就是这支人马。”朱慈烺长舒一口气:“闵子若!”
“卑职在!”闵子若应道。
“传令:新训川兵与独立游击营合编为山地第一师,师长罗玉昆,师训导官陈崇,师参谋长朱家骏。”朱慈烺脑中闪过一个个人名:“让大都督府即刻着手扩编工作,命该师布防豫、湘西部山区。编制参照近卫第一师,额外配一个教导局,让他们自己进行山地作战的针对性训练。”
山地和平原属于两个世界。鲁东的兵拉到豫西,或是北直兵派到浙江,并不会出现太大的水土不服反应。而一旦进山,所面临的植物、昆虫、走兽、传染病……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平原士兵根本不知道山中的常识,他们所经受的战阵训练在崎岖陡峭的山地也完全无法展开。
尤世威当年领兵在商、洛山中驻扎半年,营中大疫,几乎崩溃,而这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与他一道受命的徐来朝,压根连进山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有这四千生活在山中的土司川兵打底,加上游击营本来就多是四川人,山地师的建成基础可谓得天独厚。只要控制住了莽莽群山,平原作战不过是手到擒拿之事。
见到朱慈烺高兴,陆素瑶和闵子若这些身边近臣当然更是高兴。
朱慈烺又道:“从闵展炼入营以来,全军作训全靠他一手提点,功劳甚著。传令:授闵展炼中将军衔,加武略将军,封大都督府右都督,提督作训操练兵务;再令:在豫西、徐州、山东,各扩编一个教导师,加大作训规模。”
教导师是训导师级规模的部队,一旦这三个教导师的框架搭起来,在兵员充足的情况下,每三个月就能编成三个师投入作战。
闵子若听到自己义父得以晋升大都督府,心中欢快,下笔如飞。陆素瑶听了却是心头一黯,心中无奈:这是又要打仗了么?
现在组建教导师,而且一下子就要在各地建成三个,无疑是有一场大仗要打,好作为战后补充。从目今的战绩来看,陆素瑶不相信明军会战败,但是皇太子肯定会离开济南,亲临前线,这就意味着……照顾皇太子起居的难度会更大。
“千岁麾下虎将皆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臣实在要恭喜殿下。”陆素瑶笑道,重音却是在“独当一面”上。
朱慈烺道:“论打仗,我肯定不如这些将士,不过我只要在前线,前线士气必能大振。”
现在的战争规模已经超过了朱慈烺的掌控能力,这也算是朱慈烺的自知之明。如果他有时间和精力全身心投入军事研究,势必不会落在人后,但显然他是皇太子,需要他的地方还很多。
随着将军们的逐渐成长,积累了越来越多的战斗经验,朱慈烺的作用也就沦落到了提升士气上面。不过他亲临前线可不仅仅是为了提升士气,更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尤其是天下尚未平定的时候,这种影响力必须坚持而深入地贯彻下去。
“而且这回情况比较特殊,不得不亲自坐镇。”朱慈烺彻底堵住了陆素瑶的进谏计划,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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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七 陇山高处愁西望(一)
崇祯十八年正月二十,朱慈烺辞别帝后,领着亲卫前往怀庆府。与卫辉府合并之后的怀庆府下辖十二个县,行政面积仍旧不算大。但大明划分州县的依据是丁口数量,所以怀庆府的人口要比华北、山东同样大小的府高出许多。
这就需要看地方官员的施政水准了,好在吴伟业虽然缺乏经验,也没有牧民官该有的天赋,但是沈加显和张三就两位进士倒显出能力来了。
“天下最好做的就是官。天下最难做的也是官。你若是想为民办实事,不怕得罪人,一板一眼做官,那就是最好做的官。你若是要盘根错节去攀关系,只想着有朝一日高升阁辅,那这官恐怕就难做了。”朱慈烺在怀庆稍停一日,视察了一番河内县的民生状态。
不同于被廖兴血洗过的开封府,处处透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怀庆府倒是仍保有了大明原汁原味的味道,不过新近成立的府县两级警察局、巡检司,以及家家户户门上贴着的门牌地址,都显出与以往不同的气息。
“今年春耕进行得如何了?”朱慈烺问道。
“回禀殿下,各地仍旧是耕牛不足,不过这回府里从技工学院购得‘代耕’三百具,多少能够缓和春耕所需。”沈加显如今负责怀庆府春耕事宜,随同巡视。
朱慈烺眺目远望,眼前所见却都是牛耕。这也是可以理解,下面府县都希望将最好的一面拿出来给上司看到。像沈加显这样能老实回答,已经算是及格了。
“去看看代耕。”朱慈烺道。
吴伟业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在前面开道。朱慈烺却没那个耐心,快马扬鞭已经向前去了。
一行人径直北上,果然看到了王徵发明的“代耕”。
这种耕种器械在原历史剧本中一直用到晚清。乃是畜力不足情况下最好的补充方式。原本的设计是一组三人,在田地两头安装两个转盘,中间连以绳索。每个转盘配一个壮劳力,中间一人扶犁。转盘转动之后,绳索拉动犁铧,由此耕出笔直的田垄。
怀庆府多水。所以沈加显在靠河的地里多用代耕,可以借水力减人力。而且一般这种上等良田面积较大,接连成片,也方便“代耕”推进。在那些缺乏水力的地里用牛耕,只有下等的山地才用人力。
“原本靠水的田地都属于富农之家,他们肯定都是有牛的,不用担心春耕劳力。田越差的人家也就越穷,往往几家合养一头牛,只是聊胜于无。如今官府出面加以调配。全县的春耕面积都上去了,谁家都没受到损失。”沈加显道。
“那些富户肯把牛借出去?”朱慈烺问道。
沈加显微微一怔,道:“既然是于己无损,又皆大欢喜,乡绅们还是乐于为之的。”
朱慈烺也笑了,暗道自己将那些乡绅想得也太坏了点。
实际上明朝的土豪劣绅并不算多,最多只是有些自私自利罢了。在官府不作为的情况下,地方上的沟渠开通、赈灾施粥。基本都是这些乡绅自发之举。至于修桥铺路,开办义学。也是富裕乡绅们常做的事。
宗法社会之中,大宗对小宗负有义务,大户对小户也有义务,亲亲之教深入人心,所以不这么做反而会被人戳脊梁骨。若是敢仗势欺人鱼肉乡里,非但会被宗家钉在耻辱柱上。更会被愤怒的乡民掀翻在地,再踏上一脚。
徐阶以首辅阁老、董其昌以南京礼部尚书之尊,皆受乡辱,正是前车之鉴。
然而反过来看,宗法社会也是新政的最大阻碍者。
族长的权力大于官府行政权。族人不惧官府而惧怕族权。在山东因为土地划分、河渠归属等问题上,各县都发生了政权与族权的摩擦、碰撞。最后当然是政权获胜,借集村并屯、分家析产,强行打破宗法社会。
这种暴力做法在开封府仍旧被奉为圭臬,不过怀庆府显然温情脉脉,不能认同。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朱慈烺对吴伟业、沈加显道:“我不管你们的施政手法如何,关键就在于地方是否安靖,百姓是否安居,你们的考成任务是否能够完成。只要做到了这三点,加官进爵不过是题中之义。”
吴伟业和沈加显连忙谢恩。
朱慈烺已经能看到北面太行山连绵起伏的山脊,隧道:“我就不走回头路了。闵子若,咱们直接北上。梅村回去之后让行辕尽快追上来就是了。”
吴伟业显然无法接受如此之大的变通,本来说好的只是出城视察春耕而已,怎么就直接走了?
“殿下,府中还安排了送行宴,还有地方老人……”
“这二三十里地再走两遍又是一天,光阴似箭耽搁不起。”朱慈烺扬了扬马鞭,道:“你们回去吧。”
在吴伟业和沈加显目瞪口呆之中,朱慈烺已经扬鞭而去。闵子若等亲卫队自然紧随其后,渐渐有人与朱慈烺并行,然后才有两骑在前开道,将朱慈烺围在中间。朱慈烺直等跑出了十几里路,方才想起山东破坏宗法体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山贼土匪。
山贼土匪不可能无所依托在山中生活,就算有个寨子,他们也得定期与各地村寨交易。而乡民因为宗亲、姻亲等等关系,势必会帮他们隐瞒、藏匿、通风报信。正是因此地方官员才加大了对宗法社会的打击,截断百姓与山贼之间的联络,终于使山东一地的治安得以整肃。
河南的土贼更多,不过流动性较大,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
就算发生了,也是个教训。
朱慈烺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挥散,专心致志地骑马赶路。路上的土地越来越硬,石块越来越多,前头就是太行山了。
吴伟业、沈加显以及随从官吏,看着皇太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身影,良久方才回去。沈加显与吴伟业并辔而行,忍不住叹道:“殿下雷厉风行,真是令人……令人……”他一个进士,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索性含糊过去。
“沈同知,下个月咱们就要自报考成任务了。”吴伟业却没那么多感慨:“这其中大有讲究,若是报高了,日后完成不了,轻则罚俸,重则丢官,再重些还有可能被定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那报低一些?”沈加显试探道。
“报得过低,万一被御史查出来,或是被上面派来的巡视组看出来,那就是投机取巧、庸蠹不忠,直接发配村学教书去。”吴伟业淡淡道。
“府尊以为该当如何?”沈加显也被吓到了。
“还是得让张兄回来,好好商议一番啊。”吴伟业道。
沈加显终于尝到了传说中考成法的威力。而且作为怀庆府的同知,沈加显在参与全府目标实施上要承担责任,同时还有自己分管部门的考成任务,可以说全身都被这考成法栓得牢牢的。
对官员进行考核评等是早在先秦时代就出现的事物,张居正借祖宗旧制的旗号,完善了考成法的执行细则,使得万历初年成为明朝行政效率最高的时期。
朱慈烺非但沿用了张居正的考成法细则,更是将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职权进行明确确定,强迫他们将目光放在考成任务上。由此更是加大了考成法本身的执行力度,使得官员在轻松之余,也不免对考成任务格外上心。
在这种制度力量的鞭策之下,东宫官员的工作效率和态度,自然不是老式官僚能够比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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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 陇山高处愁西望(二)
太行陉是太行八陉中第二陉,就在河内县西北四十里。朱慈烺带着亲卫队,快马加鞭,只小半天功夫就到了此陉入口。随着北上太行,路径渐渐缩窄,最终只有三步宽,正好容得下一人一马。
朱慈烺骑马骑得大腿酸软,正好跳下马来走一走。亲卫队仍旧分了前后,将他裹在中间。
两边山势险峻,果然不愧天险之名。
“殿下,这里若是架起一门火炮,谁还能上来!”闵子若兴奋道。
朱慈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要国家强盛,这种险要地势只会成为交通障碍,并没有存在的意义。他只是道:“微服的规矩你忘了么?”
皇太子微服出行,不打仪仗,怕的就是身份暴露。万一被有心人侦知,就算闵子若功夫再高,也敌不过一排藏在暗处的火铳。这种白龙鱼服行险之事,自然会被保守之人嫌弃,但凡有机会就要劝谏、说服、教育朱慈烺一番。然而追求效率的朱慈烺很难接受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行进,除非有四轮马车可以办公。
只不过河南的路都是土路,颠簸难耐,四轮马车的避震效果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土路颠簸。就算马车质量好不会坏,坐在里面的人也是折磨。更何况马车到了这种仅有三步宽的险地没法通行,只能绕道,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少爷,前头就是太行关了。”闵子若总算长了记性,没有叫错。
临近关口,前面的商旅速度也慢了下来。虽说现在东宫直接控制区域废除了税卡,但是重要关隘还是有巡检司驻守,以防止战略物资走私到敌占区。其中粮食、铁器、硫磺、硝石。乃至皮革、药材,分量几何,件数多寡,从何而来将到哪儿去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有各县路引货证才能通关。
也幸好现在乱世之中商路不忙,并没有大宗货物从这里走。关卡中的巡检司兵丁也多是虚应故事。眼睛一扫,随手捏捏便放行了。闵子若生怕这些人冲撞太子,或是做出勒索敲诈之类不开眼的事,派了人上前盯着,必要时还得亮一下腰牌。
作为皇太子殿下的亲卫,人人身上都带着好几种腰牌。每到一个府县,讨要当地巡检司、警察局的腰牌也成了工作惯例。因为真要拿出兵部、刑部、锦衣卫或是东厂的腰牌,下面那些人也未必认得出,万一被当是骗子就悲剧了。
还好。关门里的这几个巡检虽然工作热情不高,但也没做出敲砸勒索之类自寻短见的事来。这让闵子若心中颇松了口气,他倒是不介意在路上随手清理一些垃圾,但让皇太子殿下不悦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朱慈烺缓缓走在官道上,倒是有种在自然风景区里旅游的感觉。看着满山绿芽与残雪并存,一副冬春交际,草木萌萌的景象,朱慈烺心旷神愉。也想着日后平定天下之后,在京师修个大园子。把西苑的人工湖挖大一些,造一条大画舫,好在优美的环境中投入改革大明的工作中。
爬到关门前,朱慈烺叉腰而立,见这座古关的关门上方是块无字石匾,并无“太行关”三个字。他又看了看关前檄牌上贴着的各类告示。字体最大的一张便是罢关停税的告示。四个守关的巡检无精打采地检查过往商旅的行李,丝毫看不出太行山以北就是明、清、闯三方战场。
闵子若已经上前,亮出了怀庆府巡检司的腰牌。
那几个巡检见了腰牌,又见这队人浩浩荡荡二十来个,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更有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一眼可知不是等闲之辈。当下连行李都不敢查,侧立放行。
朱慈烺自然不会对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