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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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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下达剃发令之后,许多人家不愿剃发,却又不舍得脑袋,只好出家做道士。这些“道士”未必有道家信仰,但因为道儒一体,真要逮住了考问一番,各个都能将《老子》《庄子》各色经典说得天花乱坠,比之真道士还要真。

    满清虽是野蛮人,但对神佛之说仍有敬畏,故而也没为难这些神职人员。

    龚鼎孳见这道士说走就走,心中更加有些动摇,回家与夫人商议。

    他这夫人姓顾,名媚,号横波,却是不一般。

    后人有好事之徒,将秦淮河上八名美色才华都顶尖的曲中女郎名之“秦淮八艳”,这顾横波便是其中之一。

    说她不一般,乃因她是曲中女郎里唯一一个有诰命在身的命妇。

    大明律例规定歌妓等贱籍女子不能为人正妻,否则便是犯了以妾做妻之罪,男女皆有重惩。

    故而在大明,顾横波只是个侍妾,当不得正妻。

    却说龚鼎孳的原配妻子童氏是个有操守的女子,因被明廷封过“孺人”,所以不肯接受清廷的诰封,甚至都不肯北上北京,独自留在合肥老家。

    顾横波却不在乎明廷清廷,让龚鼎孳将诰封给了她,完成了从妓女到命妇的飞跃。

    由此也可见顾横波对龚鼎孳的影响之大。

    如今龚鼎孳拿不定主意,自然是要回去请问她的。

    “那道士是不识时务之人,为了一头虚名而远遁他乡。夫君有明哲保身之道,又有何好担心的?咱们家更未定为汉奸、首恶,怕什么?”顾横波不舍得自己的诰命,对于化外之地的朝鲜也心存恐惧。

    “对对。差点被那道士吓住了。”龚鼎孳闻言顿时庆幸起来:“我还存着那枚‘保心丸’呢!”刊有《特赦令》的报纸在京师汉官中被叫做“保心丸”,盖因凭《特赦令》就可以投降保命。

    龚鼎孳这样的滑头,焉能不存一份在家中?

    顾横波笑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日后回江南去做过富家翁罢了。”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啊!”龚鼎孳心头阴霾一日散开,高呼摆酒设曲,一如往日。

    然而时局变化却是龚鼎孳所不能想象的。

    崇祯十八年十月廿八。多尔衮以顺治的名义下了圣旨,令济尔哈朗率领西路大军返回京师,只留下了阿济格留守大同,其他地方尽皆弃之。八旗兵对于这些要“弃之”的土地,自然不会手软,几乎见人就抓,如同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朱慈烺当即任命林涛为陕西总兵,驻守西安;赵良栋为榆林总兵。驻守榆林;李过为宁夏总兵,驻守庆阳;高一功、党守素镇守甘州、兰州等地,由此稳住了西北一带。

    又命吴三桂移镇扶风、陇县,不得北上。于此同时,近卫三师师长单宁、副师长惠显、左光先率领本部人马渡过滹沱河,紧咬着清军后卫一路追杀,迫近大同方才安营扎寨,与阿济格和姜瓖部对峙。第三师副师长牛成虎。率本部人马渡河驻守渭南,换防潼关。

    山地一师原驻守潼关的孙双部奉命南下。重点驻守荆楚山地。

    这一连串的军令下发之后,所有部队都动了起来。聪明一些的将领早就参合军报里的大势环境做好了准备,军令一到就奉命开拔。中规中矩的将领,也都能在军令时限之内完成任务。

    “竟然没有一支人马要粮饷才动么!”吴三桂现在又成了大明的一员重将,只是彻底将头剃了个干净。他本还想赖在西安看看风向,谁知道皇太子一道军令。各部没有丝毫耽搁,使得他也不得不尽快动身,给林涛腾地方。

    部下诸将也纷纷颇为不满,本想鼓动吴三桂哗变,谁知道总训导部派来的那些秀才、宦官。不知道给兵士们灌了什么**汤,竟然不肯接受挑唆,简直丝毫不顾吴家养他们如此日久的恩情。

    “大帅,依末将之见,实在不该让那些人进军营!”一向紧跟吴三桂思路的杨坤谏言道:“就连那些在陕西招来的文吏,也该让他们通通滚蛋!一个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吴三桂面色铁青,没有说话。现在豪格都已经在去济南的路上了,想再投靠满清都没机会了。思来想去,还是他太过轻视那个皇太子了。

    包括吴三桂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皇太子对吴三桂青睐有加!

    之所以有这种错觉,实在是因为吴三桂的前半生实在太拿得出手。试想:谁敢以二三十骑硬闯强敌大营?即便比之赵子龙也不为过吧!这样一个具有英雄色彩的人物,岂不是最容易为十六七岁的少年所器重。

    然而对他们不知道,朱慈烺不是单纯的十六七岁。在此之上,还有前世几十岁的人生阅历和历史常识。

    正因为这种信息的不对称,谁都没有将皇太子放在眼里。

    等皇太子派训导官来清点兵数,筹算军饷,而且事后果然如数拨付,不曾有半点克扣,更是让吴三桂一系人马疑心尽去,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训导官竟然会在暗中鼓动士兵跟自家将帅对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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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六 病树前头万木春(二)

    “殿下,吴三桂军中颇有动荡。”武长春站在朱慈烺书案前,目光平视远方,不敢与皇太子对视。

    朱慈烺手边放着厚厚一叠十人团的报告,其中十之**都是吴三桂部将的犯忌言论,剩下的却是闯营之中一些表示不安声音。朱慈烺大致翻了翻,道:“显然是吴军将帅对训导官有了猜忌之心。”

    武长春没有接话。评论训导官做得对错与否不是他的职责,只有训导官在传播不良思潮的时候,他才能够站出来说话。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都想做出一番成绩来。”朱慈烺对武长春是十分信任,说话也就有些不顾忌了。他又道:“吴军和闯营都是新降之兵,有些怪话是很正常的。在军法的执行上,可以由松到紧,在崇祯十九年之前都以教育惩戒为主,等翻过年去,入罪定罚与其他老营伍一视同仁。”

    “卑职明白。”武长春应道。

    朱慈烺端起内监特别为自己烧制的瓷缸,喝了一口茶,又道:“当初改制大都督府,我没将军法部归进去,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卑职不会揣摩,只以为若是多个上官,便多了情弊滋生的可能。”武长春应道。

    朱慈烺一笑。

    以武长春的能力一直在兵马司不能出头,的确是因为不知揣摩上意。

    “你应当知道,之前有卫所治军民诉讼等事,尽裁决于都司,而地方守牧之官不能过问。”朱慈烺见武长春点头,继续说道:“如今我在山东、河南等地改卫所入州县,各省不设都指挥使司,大都督府也没有司法之权。这里头就出现了一个空缺。”

    武长春仍旧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兵士有过,从侦知到惩处,皆由军法官裁定。军法官的工作岂非太重了?”朱慈烺笑道。

    “也容易滋生情弊。”武长春丝毫没有为自己解脱嫌疑,直截了当说出了朱慈烺的心声。

    “所以我想将军法部一分四。”朱慈烺道:“十人团仍旧是其中暗棋,不要让人知道。明面上的军法监督,兵士违法乱纪侦缉之事,归责于五军督查司,隶属总参谋部之下,你为司长。”

    “是!”

    “对违纪违法提起控诉之事。设立五军都察院,自成一体。至于裁定判决之事,设立五军大理寺,也是自成一家。这两个衙门里,从掌事主官到骨干人选。皆由你来荐员。定要诚实稳重者方能胜任。”朱慈烺道。

    “卑职明白!”武长春挺身应道,心中颇有些激荡。

    “没事的话就可以告退了。”朱慈烺笑道:“武都督。”

    武长春心头一热。当即重重行了军礼。踏步而出,差点被门槛绊倒。他本以为自己事权分散,只能作为一个小司长。谁知道这个司长还有顶着“都督”的帽子!现在四总部的左都督都是实际上的一把手,所以自己很可能是个“右都督”。

    既然是右都督,那么军衔肯定也要提一级。

    想到自己终于如愿以偿扛上金徽,武长春终于长舒一口气。庆幸起当日果决,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军法系统的改建对军中影响最小,原先的军法官只不过换上了五军督查司的牌子。普通士兵对于这种变化并不敏感,充其量只是觉得军法官从天王老子变成了个打小报告的灶王爷。至于新成立的五军都察院和五军大理寺。还没有机会彰显存在感,并不是人们议论的焦点。

    对此分外敏感的人倒也有。

    那就是左光先、牛成虎等原来的大明总兵们。

    在他们从军的时候,文官的威势已经十分强大了。传说李如松当年敢蔑视监军的文官,无视如侍婢,在左光先、牛成虎看来却只能是“传说”。

    因为现实是,袁崇焕随随便便就斩杀了一镇主帅毛文龙——毛文龙非但是挂印的实权将军,更有尚方宝剑在手,结果说斩就斩了。至于孙传庭斩贺人龙,洪承畴斩祖宽,那都属于合法行为。由此可见武将地位之低。

    现在皇太子独立了五军都察院和五军大理寺,看上去是两个文官衙门冠了“五军”两字,而实际上却是从军法官中派员,这无疑是说:日后军中事自有军将管,不再让文官插手。

    虽然东宫还不曾派出过文官督师,但有了这重保证,仍旧让这些经历过“文官视武臣如奴婢”的总兵们心安许多。

    “我大明律规定,徒刑以上就要送行省定论。即便寻常百姓犯了杀头大罪,那也必须送呈刑部审理定罪。刑部定罪之后,要交都察院参核,大理寺审允。只有谋逆等大罪才是立决,由大理寺会三法司呈圣天子勾处,派员执行,否则都是‘秋后决’。升斗小民尚且如此,文官就更不用说了。

    “袁崇焕犯下失边、资盗、斩帅、纵敌、顿兵不战、坚请入城等重罪,审期达了八个月之久,才由三法司拟出磔刑之罚。为何毛文龙、贺人龙、祖宽等人,皆是一员文官持剑辄杀之?这非但不合于人情道理,更不合于大明律!”朱慈烺在武长春走后,亲自去了秦良玉的公厅,与这位左都督总训导官吹风。

    “孙承宗守辽时,建言圣上:重将权。他说得不错,做得却不地道。”朱慈烺道:“袁崇焕那时候在他手下巡视,与一参将发生口角,旋即命随从斩了那参将!孙承宗知晓后,只说了两声‘荒唐’。最终结果却是赔了些钱给那参将家里,又荫其子了事。如此岂非纵容耶?”

    朱慈烺长吐一口气:“军中事原本就不同民事,涉及国家干城,焉能不慎?自我立下了这五军都察院和五军大理寺之后,也望各将校士尉都能安心为国,无枉死之虞。”

    “臣明白了。”秦良玉欠身行礼,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准备交给《虎贲报》的秀才们撰写刊印。

    秦良玉作为女子,虽然读书不多,却胜在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或许正是女性的天赋,被她因势利导用在了思想工作上。所以白杆兵善战肯战,其中有大半要归功于秦良玉的鼓舞能力。

    数日后,朱慈烺拿到了带着墨香的《虎贲报》抄稿。头版头条上就是对军法治军的阐述、回顾,以及展望。全文干净利落,契合主旨,深得皇太子之心。

    原本只是个朦胧的概念,在这篇生花妙笔的文章之下。真正让锦衣卫出身的将领们知道了武将曾经地位之低,低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程度。由此忆苦思甜,也就知道了今日到底受到了天家何等重用。

    至于基层的训导官,更是有意无意地在军中说明:这都是皇太子殿下的恩德。

    在这个时代,即便天家内部再和睦。外人也不会天真地认为皇帝和皇太子真是父子一体。唐朝时有拒绝参加玄武门之变的国家大将,但现在如果军中出这么一个人物。整个训导官阶级都会与他为难。

    文官们对这两个新成立的衙门并不在意。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乃是“天命禅位”之议。虽然活过五十岁的皇帝并不算多,但如果皇帝真的实行禅位制度,到底是对圣王之治的回归,还是对人伦纲常的破坏,这就不得不好好辩论一番了。

    朱慈烺在这段时间里甚至停了报纸摘抄的工作,一方面整顿军中。督促各降军改编、委派光复区地方官员、筹建市舶司和市舶总署、创立皇明法政大学,亲自培养法律人才,并且组织人手对《大明律》、《问刑条例》、《明会典》等法典进行解读、注释,重修新法。

    这些事无论哪一条单独拿了出来都会引来轩然大波。但在皇位传承的问题前,又都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招瞒天过海正是文官们用来耗竭皇帝身心的不二法门,崇祯也在之前的十七年中深受其害,如今朱慈烺可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为父报仇了。

    ……

    朱慈烺原本打算在来年开春之前都不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即便是北直也只以防御为主,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崇祯十八年十一月的冬至节前夕,清军以上三旗五万甲兵为主力,济尔哈朗亲任奉命大将军,多铎为中军副将,配以七万绿营为爪牙,朝天津扑去。

    阿巴泰和洪承畴也收拢兵力,在天津西侧作为辅攻,总兵力也在十万上下。

    多尔衮除去这两支大军,手中还能凑出将近八万人马。这支人马却不能全部用来守卫北京,而是要派往喜峰口、古北口、山海关等重要关隘,确保自己的后路不失。另外还有一支两万上下的人马,开始暗中将此行掠夺来的人口、财物,尽量运出关外,显然是做好了撤走的准备。

    多尔衮自己觉得准备得十分周详、秘密,其实无论是宋弘业还是金鳞会,都已经将清军动态的传送到了朱慈烺手中。

    “天津恐怕难保。”尤世威等参谋并不看好此役,实在是兵力太过悬殊。

    萧东楼的第二师整编之后才一万两千人,加上萧陌的第一师和周遇吉的骑兵营,整个北直战场只有两万五千步兵和一千五百骑兵。虽然阿巴泰和洪承畴肯定要留一部分兵力在保定,但第一师也需要确保真定的安全,两相牵扯,还是大明这边吃亏些。

    “十倍兵力。”朱慈烺轻轻点着沙盘:“这是孙武围敌的理想状态啊。”

    “殿下,是否命令萧东楼等撤回沧州?若是东虏分兵留守天津,我军正面战场压力能够小很多。”有参谋道。

    朱慈烺沉吟良久,方才吐出三个字:“跟他打!”

    (本卷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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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七 期以忠义酬明君(一)

    一将功成尚且有万骨皆枯,何况改天逆命,重起国运。

    多尔衮只看到了明军兵少的弱点,却不知道明军为何兵少。

    在当前这个乱世,乃至另外一个时空里仍将延续二十多年的乱世之中,只要是一方藩镇,谁手里不是转眼之间拉起十万人马?以东宫在山东、河南建立起来的基层衙门,要想一夜之间拉出二三十万的人马绝非难事。

    关键在于,这只是人和马,而非战士。

    明军战士能够在战损过半的情况下坚守阵地,而清军除了初时还有侥幸,硬生生扛到三成伤亡,最终还是扛不住了。那可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满洲真夷大兵。如果包衣奴在军中的比例较大,还没到一成伤亡就已经要溃逃了。

    所以将非战斗人员拉到战场上充数,在朱慈烺看来非但不人道,而且不明智。那些人只会令恐慌蔓延,制造混乱,最后导致整支部队的战斗力下降,一触即溃,望风而逃。

    这个概念现在业已为东宫体系各将校所理解,所以面对超过二十万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也没有听到有人说将天津全城百姓赶上城头的话。

    “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城中放火,开门放贼。”萧东楼在南门内军官宿舍碰到了正要赶去军议的曹宁,自然而然谈到了天津防御上。他道:“老弱妇孺尽数运走,愿意留下的青壮必须统一服从号令,有敢违令者斩。”

    曹宁道:“还有人不愿走。”

    许多人就算明知留下是死路一条,也不愿背井离乡。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萧东楼并没有太过强求,道:“跟他们说清楚,咱们在这里是要与城共存亡的。要想留下。就得听从军令。”

    “都说了,那些文官眼下还在劝呢。”曹宁道:“他们要是走了,倒是能减轻不少负担。”

    “天津三卫最早就是军城,这里军户占了大部分,虽然上不得阵,干些辅兵的活还是没问题的。实在不愿走的。就留下与城共生死。”萧东楼想了想又道:“你刚说的负担,无非就是粮食,只要守得住城关到港口这段,还怕粮食进不来么?”

    曹宁点了点头。

    别的城市都是先有聚落,而后成城。天津却是朝廷先画了蓝图,圈地建城,然后才有了人口聚居。而最初建城的目的就是作为交通枢纽,方便军资、货物转运。

    朱慈烺走山东的时候,着实带走了一批天津卫的军户。就连城中的军械制造业都连锅端走,不留分毫给闯逆和满清。萧东楼领兵光复之后,城中的人口比之朱慈烺走时更少,青壮也不甚多,所以百姓这头倒不是重点要考虑的问题。

    萧东楼与曹宁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位于城中心的鼓楼。这座弘治年间落成的建筑,砖拱起顶,四面穿心。上起楼二层,中置大钟。以司晨昏。站在鼓楼之上,几乎能遍览天津卫全城。正是因此,才被萧东楼与曹宁选为第二师指挥部所在。

    鼓楼以西为天津右卫衙署,眼下也改成了第二师参谋部和训导部驻地。鼓楼东面的大运、大盈、广备三仓,早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棉衣、火药炮弹等军资财物。北门内的户部分司作为书吏们的工作区和宿舍。东门内的左卫衙署、明伦堂、文庙全都改成了战地医院和病房。

    萧东楼在鼓楼见到了等候军议的各营、部军官,径直带人上了顶楼。那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作战室。里面从地图到沙盘应有尽有,全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高效准备。

    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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