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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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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问题,因为朱慈烺虽然不会,但他有权,可以招揽足够多的蚕户。

    从湖州到苏州,每个村子都有养蚕年数在八年以上的蚕户被征召到杭州。离开这些养蚕主力,家中可能今年就没法收获足够的蚕花了,所以官府给了一家十两银子的“买断费”,就算是往年劳心劳力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给的银子足够多,自然有人为这美差争破头。在基本条件上却不太敢有人作假,生怕过去被人识破,犯了欺君大罪。当然,胆子大些的还是敢以三五年蚕龄的亲戚硬顶上去,反正不是新手。

    孙家娘子就是如此。她今年也有二十三、四年纪了,是三个孩子的娘。因为本家堂妹嫁了县里典史做妾,所以捞到了这门美差,拿到了四两银子的“买断费”。家里有婆婆顶着,一样是个养蚕能手,所以家里今年仍旧要养蚕,这买断费纯是白赚的。

    在三月头上,孙家娘子就与附近村的姐妹汇聚到了县里,坐上了四个轮子的太平车,然后转了船,在三日之后抵达了浙江首府杭州城外。

    眼看着大车连城都没进就往乡野之地跑,吓得一车小媳妇们以为被人卖了。

    不等她们惊慌闹将起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白墙黑瓦的山庄来。只从这墙上涂的白来看,显然新修没有多久。

    这山庄之内是大片的平房,也不知道要给多少人住。造得却是考究,非但门窗有纱罩,就连地上都是青砖,而非简单的夯土。孙家娘子随着大队走进庄子里,却见这些平房也不是木砖垒起来的,下面竟然都是条石,也不知道为何下如此之大的本钱。

    “这些都是蚕房,日后用来养蚕的。你们的宿舍在另一头。”庄子里来接应蚕妇的是个宦官,声音尖细。他在大内养了几十年的蚕,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取丝,而是皇子公主们的常识教育。

    这回将他调过来,也是出任工头,就算他的技术不好,总算知道皇太子的规矩。

    蚕妇们的住所很像是临时兵营,房子还没蚕房考究,更没有条石、青砖铺地的待遇。八个人一个房间,不过一丈长宽,放了四架高低床,木板草席,两床薄被,便是她们的住宿待遇。

    即便如此简陋的待遇,也是无从挑剔的。蚕妇们见这里包吃包住,已经欢喜得很了。何况家里未必有这么簇新的草席睡。

    第二天一早,孙家娘子就被一声凄厉的哨声吵醒,眼看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由脸红:定是路上太累,竟然睡过头了。看来这回主家有些生气了。

    哨声过后,有人挨着房间敲门,高声喊着:“起床,起床,过了六点就没早饭了。”

    那人敲了门就走,也没进来用大棍子打人。

    孙家娘子小心问道:“六点是啥辰光?”

    同室蚕妇也没一个知道的,但谁都知道“早饭”的意思,生怕误了点,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出来,寻找吃饭的地方。

    在每个宿舍区都摆了四五张方桌,上面是大锅米粥,还有一桶桶的萝卜干、咸鱼。每个走过来的蚕妇都被太监和女官用小旗指挥着排成一队,挨个取了餐盘和木碗、木碟、筷子等餐具。然后依序走过餐桌,便有专人舀了一勺粥——正好一碗,一碟萝卜干,一条咸鱼,最后是两个炊饼。

    这已经是农忙时候的伙食标准了。

    孙家娘子打了饭,找了个台阶坐下就吃,一边又打量着附近的情形。她很快就在发餐区后面看到了一座大大的泰西物事。上面有一个圆盘,以草码写了一到十二的数字,其中有根短针刚刚指过“五”,多半是与那管事工头说的“六点”有关。

    等吃过了饭,预想中的繁重工作却没有来。孙家娘子与其他蚕妇汇聚一处,有女官上前把她们按照身材高矮排了队,列成一个方阵,让她们记住自己的前后左右位置,又挨个发了竹牌,上面一样有草码数字,然后才带她们朝庄子后面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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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八 头发不梳一月忙(4)

    庄子分了前中后三重。

    前面是蚕室和养蚕娘子的宿舍,中间是办公区域,进行数据统计以及观察蚕体发育,绘制成图。整个养蚕过程都依赖养蚕娘子提供的老经验,然后由宋应星这么个从未养过蚕的人将之总结成技术规范。

    这些规范最重要的两点就是温度和湿度控制,同时要兼顾采光、通风。如今的温度计虽然不足以进行精确化学实验,但控制屋内温度是没问题的。朱慈烺也用这种温度计测过自己的体温,读数略微偏高,但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湿度计的研发有些坎坷,朱慈烺给出的方向是毛发湿度计,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只能是小学自然常识课的手工品,对于生产和实验而言实在太过粗糙。后来经世大学的学生们还是利用水蒸发时的热现象,发明了干湿球湿度计,在使用时必须要对照一张公示表,才能知道室内湿度,不过这已经是当前能够做到的最高科技了。

    这两件小东西的应用,使得集中养蚕成为可能。在蚕种的孕育过程中,民间所谓催青,需要妇女用自己的体温来催,所以催青速度不一,不能保证蚁蚕的同时孵化。有了温度计之后,室内温度能够模拟出蚁蚕最适宜孵化的环境。

    过冷则用地火龙增热,过热则开窗通风。

    湿度方面也是如此。过干则用湿布挂墙,过湿则通风放碳。

    在蚕种不变的情况下,用这种人工控制的方式,极大程度上改善了催青带来损失,让尽量多的蚁蚕孵化出来,然后送进养育室。

    对于蚕农而言,催青只是第一道关。催出健壮的蚕宝宝之后。还要有大量的桑叶供给。一般来说,一张蚕种需要七八担桑叶,寻常人家是不可能自给自足的。而桑叶必须要新鲜,不能隔夜,所以事前囤积也不可能,只能从桑园购买。

    购买桑叶也分现货期货。

    因为现货价格往往极高。所以普遍流行期货,也就是所谓“梢叶”。在蚕季之前先预付款,然后到了蚕宝宝要吃叶子的时候就去桑园拉货。这种交易方式对小农之家的经济压力可谓极大,必须要筹钱预付整季的叶子钱。

    这时候,他们只能出外借高利贷了。

    与此一样的还有“青苗钱”,那是所有春耕种粮的农民都要借的贷款,所以在大明要想彻底杜绝高利贷,必须有一个强大且有信誉的金融体系。

    朱慈烺本着主人翁的精神,很想将蚕农从高利贷的压迫下解救出来。好为他生产更多的生丝。作为皇太子,经济手段比政治手段更简单,只需要向农民提供低息贷款就可以了。贷款形式也不需要真银,以大米作为硬通货,准许农民以蚕茧偿还。

    结果这种“善事”受到了桑园主的抵制——他们本身也是兼着高利贷者的身份。于是桑叶价格高涨,仍旧是一副逼着农民举债的势头。

    朱慈烺是个可以接受失败和打脸的人么?

    当然不是!

    “我本来想着,经济问题用经济手段解决。他们偏偏觉得我好欺负?让浙江按察使派人下去查!有哪家桑园主不甘心只赚叶子钱的,我就让他什么钱都赚不到。还得给我吐出来!”朱慈烺厉声下令。

    在三五个不信邪的桑园主被没收家产,举族发配辽东之后。民间总算反应过来了:皇太子要做好事,谁敢让这好事变成坏事,谁家就没好事。

    也是托庇于皇太子的铁腕手段,崇祯二十年浙江农民总算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好年。非但没有朝廷正税,就是层层聚敛的乡绅也不得不收起尖锐的爪牙,看着一大块肥肉从爪下溜走。

    宋应星在这件事上可谓是出力良多。非但教会了养蚕娘子读取温度计和湿度计,还要设计铜管水空调的走向,为下一季养蚕做好准备。如今在北方也有养蚕缫丝的,不过因为蚕种问题,质量和产量都不如南方。南方能够养难度更高的四眠蚕。而且水热条件良好,桑叶也可以一直供给,只养春蚕实在太过浪费。

    只是南方夏天温度偏高,疾病、病毒防不胜防,小农若是养夏蚕乃至秋蚕,很容易亏得血本无归,所以民间只养春蚕。

    朱慈烺花了这么多钱,又是改进蚕室,又是总结技术规范,当然不是为了一年一季的春蚕。他要的是在夏天、秋天等等各种环境下都能让蚕宝宝吐丝结茧的“金山”!

    温度不够可以用地火龙,温度过高就只能用铜管走冰凉的井水,借此降温。如此一来沈廷扬带来的蒸汽抽水机倒也派上了用场,产值肯定比放在矿山上抽水高许多。

    孙家娘子总算守到了蚕宝宝们“上山”吐丝,忙过了最后彻夜难眠的时段。在整个蚕宝宝发育过程中,桑叶一刻不能停,否则蚕宝宝就会饿死。外加庄子里的“技术规范”之细致,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精力在观察、读数、汇报上,简直比在家中养蚕更累人。

    不过效果也显而易见,孙家娘子往年在家催青能有六七成孵化就不错了,而这里的孵化数量却是极高。整个过程中病死的蚕少之又少,好像真有神佛庇佑一般。

    “这里的手段就是想学也没法学,先一个就找不到这么多铜管来。”同室的养蚕娘子遗憾地抱怨,很为自己学不了这种手段而遗憾。

    孙家娘子道:“到底是皇帝家,就是手面阔。这么多银子砸下来,买织好的绸缎都够了,何必要养蚕。”

    “你这却是不懂了。”室长是个高高瘦瘦的苏州娘子,轻咳一声道:“皇太子是天上的神人,在乎的不是丝,是要将天上养蚕的法子传下来。”

    “传了也用不起呀。”刚才那抱怨的少妇犹自嘟囔一声。

    “这里贵的也就只有纱和铜管罢了。而且铜管又不是用了一次就不能用的,若是年年能养三季蚕,多用几年也是值当的。”室长又道。

    孙家娘子暗道:话虽如此,但是这头一笔钱就不好凑。

    她心中这么想着,却顾忌室长是“打头娘子”,管着一个班呢。虽然自己不在她手下,却也是个“官”,便没有再接话。

    本来寝室中已经陷入了一片静寂,突然从角落里又冒出了个声音:“你们说,咱们这里不过一百来个娘子,养出来的蚕若是都收了丝,却得有多少?”

    众人心中一算,结果却是吓了自己一跳。往常在家里,女儿多的人家才养五六张布的蚕,若是一年歉收,来年的梢叶买不起,就只能养两三张布。现在这边集在一起养,也不拘是谁家的,统统要看管照顾,算起来等于一人养了十张布的蚕都不止啊!

    而且吃起桑叶来更加吓人,所有叶子都是凌晨趁着夜凉摘的,送到庄子里的时候露水都没干。照此看来,桑园附近的其他蚕农,恐怕是买不到多少叶子了。

    大家将心比心,想想自己若不是身在庄子里,等蚕宝宝二眠、三眠之后,没日没夜地要吃叶子时却买不到桑叶,这得多苦恼?

    这个庄子只是天下独一份,就已经展露出狰狞兽口来了。更何况其中没有真正的技术跨代,只是在管理水平和方式上提了一代而已。如果不是朱慈烺抑制了民间高利贷,附近蚕农非但没有桑叶,而且还要欠下一大笔外债,就算是被逼死也不罕见。

    “看来养蚕的难度不是很高,还是可以推广集约化饲养的。”朱慈烺却从报告的数据中大受鼓舞。

    浙江参政站在下列,却没有其他官员脸上的喜气洋溢。他终于催动双腿,上前沉声道:“臣浙江参政吴易,有事启禀殿下。”

    吴易本来是史可法的幕僚,崇祯十六年的进士。因为紧跟着就是十七年的甲申之变,使得他那科的进士都十分迷茫,四处投奔,好不容易才在光复北京时稳定下来。

    朱慈烺亲自点选他为浙江参政,也是感念另一个历史时空中的吴易在亡国之后,坚守太湖,三次攻打杭州,最终不屈就义。

    “殿下,臣近日走访了不少蚕农,饱受无叶之苦。今年的收成怕是连往年的一半都没有。若是殿下执意行此蚕庄之事,恐怕害农太甚。”吴易小心翼翼地挑选措辞,生怕触怒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皇太子。

    朱慈烺却没有生气:“吴大参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但是这里要算一笔账。是将同样量的桑叶给大量的蚕农,然后让他们挣扎在温饱线上缴纳少量的生丝……或者我们用这些桑叶生产出更多的生丝,赚取利润,再回过头来让农民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两者之间,大参不难做出选择吧。”

    “殿下,恐怕还不等未来赚到了钱,这些蚕农已经饿死了。”吴易并不因此而放弃:“而且日后赚到了钱,又如何能保证惠及这些农民呢?”

    在吴易看来,这本来就是与民争利的事,一旦真的获利,只会敲骨吸髓,哪里还可能顾虑那些农民死活?他不知道英国的“羊吃人”,但是大明的“蚕吃人”却是就要发生在眼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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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九 头发不梳一月忙(5)

    吴易见过破产农民的悲惨下场。

    甲申国变那年,他从北京回苏州老家。江北也就不说了,简直是人间炼狱。即便进了他自幼熟悉的吴江地界,仍旧有人横死街头。坐着充满童年回忆的小摇船上,吴易亲眼看着船夫麻木地用浆拨开水面上大大小小的尸体。

    “又不是灾年,哪能死这么多人?”吴易回想起来仍旧有些面皮发麻。

    “欠了债,地没了,老婆孩子卖了,生计断了,不跳河还能怎地?”船老大对这位进士老爷没有太过尊重和敬畏,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很快要成为这河里的一员了。今年北面遭兵,南面这些大户就格外凶狠,半点情面不肯卖。好多底子厚的人家都熬不过去,举家自尽了。

    “镇上卖糖的陈家,也是底子厚的,他家卖的是糖呀!前日我路过他家门口,见上着板,围了好多人在那里叫骂。原来是老板欠的债还不上,人家欠他的又收不回来,索性买了砒霜拌在糖水里,一家大小六口人全都死了。

    “门口叫骂的都是在他柜上存了钱的,贪那几分利息,如今看来回家也怕有人要上吊呢。”船老大低声讲述着镇上的新闻,听得吴易格外揪心。

    吴易并不知道自己家里也有外债,也收着高利贷,同样有人因为还不上钱而给地卖身。这些都是庄头的事,虽然他是进士,但家中财计都掌握在父母手中,他只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同情怜悯就行了。

    从国变至今。江南的情形一日日糟糕起来。最初只是这些小民小户破产,后来就算是城中殷实人家也免不得家破人亡。那些大户人家逼债的时候多了一个说辞:“目今皇爷在北面打仗,哪里不要钱用?乘着现在大军没有过来,自己先把钱送过去,打完仗还能过好日子。若是大军逃到江南来了,就是连片瓦都不给你们留下。”

    道理是如此说的,皇太子只要不过江,江南富家就觉得天下还有希望,勒紧裤腰带也要将粮税送过去。当然,现在皇太子还是过江了。而且一路从南京杀到浙江。连与朱家一起打天下的勋戚都遭了灭门之祸,真个是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寻常百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

    吴易说到动情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等他将这些年来所见所闻的民间疾苦通通倒完,心中却像是卸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时舒畅。他抹了一把泪。躬身道:“臣失仪之罪当罚。然臣一片肺腑,实在是不吐不快。”

    “很好。”朱慈烺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就连跟随他多年的内侍都不能从中品味出任何皇太子的态度。很多时候。皇太子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积年老宦,根本不让人摸清他的深浅。

    朱慈烺站起身,再次肯定道:“很好。”所有人都犹疑地抬头望着他,想知道这“好”从何来。

    “我南下以来,哭穷喊苦的不止一个,但我从来没当过真。”朱慈烺走到吴易面前,道:“我信你。”

    吴易愕然地看着皇太子,思索着自己缘何能够得到如此巨大的青睐。

    “因为国家若不是糜烂到了根底,也就不会发生国变这等事了。”朱慈烺拍了拍这位年轻进士的肩膀道:“而国家糜烂,肯定是官员们从中大肆饕餮,损公肥私,这是千年铁律,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的。其次是各种吏员、杂役、做公的、吃公家饭的,若是不上行下效,他们自己也过不上好日子。如此一来,公家被吃完了,小民也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殿下……”吴易眼中又泛起泪花,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原来殿下都知道啊!

    “我身上有许多骂名,其中就有苛待下属,不敬大臣。”朱慈烺环视周围,道:“你们凭心而论,在我手里固然工作量大些,但俸禄、奖金、休假哪个少了?官员拿了钱财不卖命卖力,难道就是理所当然的?至于那些被我流放的勋戚大臣,仔细想想,是我欲加之罪么?哪个不是因为对百姓敲骨吸髓太狠,让我不得不下狠手除去?”

    “但凡大明的乡绅、贵戚、大臣有些公心,不是一味贪婪搜刮,我为何不能容他们?”朱慈烺虚张双臂:“孟子所谓独乐不如众乐,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懂?只是民为邦本,凡是坏我邦本的蠹虫,不该我一家恨他,该当是天下人共诛之!”

    说完这些,朱慈烺心中压抑的忿恨终于倾吐出来,道:“吴易,你家也是吴江大姓。你又是进士,是族中砥柱。你家有没有人打着你的旗号聚敛吞并?有没有人拿着你的帖子包揽词讼?有没有人仗着你的官声放印子钱,逼得小户卖儿卖女?”

    吴易被问得冷汗直流,正要告罪,却被皇太子一把扶住。只听他道:“就算有,我想你也未必知道。如果你知道,也就不会跟我说这些小民的苦处了。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大明的《税法》从十八年就开始让内阁商议,至今没能出台,为何?蒋阁老不愿副署。蒋阁老啊,从学识、人品、为官、办事,样样都是出类拔萃,但为何在这事上不肯松口?”

    吴易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心头骇然。

    “因为他不能背叛血亲之族。”朱慈烺简单道:“在这个以孝为本的天下,他不能,你不能,我也不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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