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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王翊道:“我师将在辽东整编,不过日后要去更北面驻防……”王翊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心中暗道:辽东都已经是苦寒之地了,我若是再调往更北面的奴儿干都司,岂不是更苦了?
自己苦倒没什么,成亲的话……
“更北面,”黄睿雪接过话头,“那就是奴儿干都司了吧。最近在重订地域图和行政区划,据说要在改设海西布政使司,以后都是直接派官管辖。那里真的很冷么?”
“辽东倒还好,不过听说再往北就算穿再多都能冻死人。”王翊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我也没去过。”
“我倒挺想去看看的。”黄睿雪随口道。
“那你愿意嫁过去么?”王翊脱口而出。
黄睿雪脑中轰鸣一声,彻底愣住了。
王翊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分说。
在再次沉默良久之后,黄睿雪终于打破冷场,笑言道:“关键是嫁给谁,而不是嫁到哪里去。”
“师兄说的是,说的是。”王翊轻轻一抹额头冷汗。
“我该回去值班了。”黄睿雪借机起身,都走出了一步,鬼使神差道:“我爹新授了湖广参政,督粮长沙道……”
“是,我定去拜访先生。”王翊紧张地站了起来,直等黄睿雪出了雅间,方才叫道:“师兄,我送你!”
“客官,八钱二分银子。”小二横亘出来,挡住了王翊。
王翊差点习惯性地撞上去,硬生生刹住车,见黄睿雪的脚步放慢,方才急急忙忙摸出一张一两的钞票,拍在那小二手里,喝道:“不用找了!”
小二的手都被拍肿了,只是看到自己硬生生落下了一钱八分的打赏,心中大喜,也不计较那么许多。而且这可是市面上最受欢迎的钞票,如果自己用银子补上,这里还能落下一些差价。
在利益的诱惑面前,小二着实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将这钞票交了上去,没有踏破自己的信义底线。
王翊已经追到了黄睿雪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差了一步,也没甚话说,却都觉得有些喜滋滋的味道。王翊甚至开始盘算等会就去大都督府借马,先回山东探望父亲,然后疾驰长沙向黄先生提亲。
只希望这一个月的假期能够来得及。
——如果皇太子殿下说的那个日夜奔驰的蒸汽机车能够早日成功,那该多好!
一念及此,王翊更恨不得生出翅膀来,直接飞回去家去。
——而且黄先生也是异数,竟然以罪官之身做到了湖广参政,这是什么机缘?若不是这个“罪官”的名头拖累,岂非要入阁拜相了?
王翊心中暗道。
其实黄德素也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论说起来,他应该是大明最普通的官儿了。
得中进士时已经人在中年,不是那些十**岁就释褐的神童;名次又在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连考庶吉士的资格都没有,照道理来说这辈子都没机会入阁了。
后来当了知县,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浑浑噩噩随着师爷的提点吃些灰色收入,平日里无事为上高高挂起……完全一副庸官的模样。
直到成了罪官,让他从天跌落到地,着实受了一番折磨,这才知道痛改前非,懊悔往日种种不堪。
有了东宫颁发的《州县城市规划》,以及《官员考成项目分类》,他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从何处入手,算是真正在实践中学会了该如何工作。
像黄德素这样的官在大明占了绝大多数,一旦能够咬牙忍下来,到底还有进士的实力,升迁速度反倒比其他人更快。若是在国变之前,一个三甲进士从知县熬到参政,仕途再顺也得熬白头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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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零 牒书走报州与县(3)
朱慈烺治政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将所有人视作无知的新人教育。这种习惯来源于后世教育体系中常会生产出高分低能,或是低分低能的人,所以各个企业已经习惯了招收新人重新培训,以适应自身需要。
在大明,无论是进士还是生员,乃至只识得几十个字的白丁,朱慈烺都将他们视作新人,从工作方法到工作态度,从工作内容到工作成果,每一条每一项都制定得近乎严苛。实际上在朱慈烺所知晓的古代史中,没有一个霸者是根据某个超越时代的发明创造取得天下的,人的因素才是至关重要。
所以为了穿越而去学习玻璃、钢铁制造,纯属缘木求鱼,每次去政府机关办事的时候仔细阅读他们的工作职责和其他悬挂出来的种种制度条例,才是在穿越后取得辉煌的关键。而且以官僚们的办事效率,会有足够的时间让人阅读这些文字,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黄德素正是拿着这些规划、科目一项项完成,从而取得了极高的考成成绩,为吏部瞩目。在许多罪官被委任到云贵川辽台这些可怕的地方时,黄德素被选为湖广参政,督粮长沙,无疑是极高的肯定。
……
因为皇太子并没有说军官返乡可以借用国家的骑乘资源,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都督府给了王翊一封公文,让他带到岳阳山地师的驻地。从岳阳到长沙的三百里则要他自己雇马解决。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路上花费的时间算是公差,不算休假,让王翊的时间有所宽裕。
王翊从都督府借了马牌,从沿途馆驿中取马,程程赶路。中途在山东打了个弯,与父亲说了自己想迎娶女官的事。王老五在这事上倒是开明。见儿子回来已经是欣喜非常,又见儿子有了心仪的女子,更是催他早点成亲。
“莫不然我与你同去长沙?”王老五道:“该提亲就提吧,你都二十了,也老大不小了。那女子年齿几何?”
“比儿子大三岁。”王翊道。
王老五不住点头:“好,好。”
有钱有闲的人喜欢娶小姑娘。他们经得起时间和物质上的消磨。寻常百姓却是喜欢讨大老婆,首先从生理上说,过门就能生孩子,而且因为年龄大了,身体发育成熟,生产时的风险也就小许多。更主要的是,妇女在许多地方都是重要的劳力,一样要下地干活,显然二十上下是最好的年龄。
“爹。咱们把这里的地换去辽东吧。”王翊道:“儿子在那边也是领兵的人,好有个照应。”
王老五垂着头,想了想,道:“论说起来,山东也是客地,对咱们来说都一样。不过爹爹年纪实在大了,懒得跑了。如今摆弄一小块地,养些鸡鸭猪兔。也惬意得很。你看到院子里那只芦花鸡了?还是当年你用蝗虫换回来的呢。”
王翊正要再劝,又听父亲问道:“你在辽东驻防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说要在那儿扎根?”
“其实辽东也没啥不好。”王翊道:“虽然这几年连着大旱,冬天也冷,但地多啊。爹,你不知道,许多地都是平整过的好地,就是种地的人被东虏杀了才抛的荒。”
“人生一辈子。吃多少粮穿多少衣老天爷都有定数,你占的地再多有什么用?”王老五摇头道:“那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得回关内来。”
王翊知道父亲是个倔强人。想当初刚刚投降官兵,以父亲的功夫,还读过兵书战册。只要肯出头,现在少不得也是个将校一级的人物。可父亲铁了心要当个田舍翁,谁能劝得动他?
“爹,儿子也算出人头地了,就没人上门来提亲么?”王翊突然问道。
“你出人头地的事也是这次回来人家才知道,要提亲也得过些日子。你不是有心仪之人了?怎还惦记这个?”王老五好奇道。
“没人想做大明将军的后娘么?”王翊嬉笑道。
王老五随手抄起一把竹筷,手腕一抖,飞掷过去。王翊抱头鼠窜,又被父亲拿住了后颈,屁股上打着实挨了两下,这才算是饶过。
翌日一早,天尚未亮,王翊就被父亲喂鸡的声音吵醒了。他起身一看,这比在营中起得还早些。胡乱吃了些炊饼,这位大明最年轻的将军换了粗布衣裳,随父亲去地头干活,只挥了两锄子,就再也不想动了。
——还好当年去从了军。
王翊心中庆幸。
王家的土地总共不过一亩二分,是当年安置流民的标准,只能说“饿不死”,要想吃饱都不可能。好在王翊早早就自立了,无论是当教员还是后来从军,没给家里增添负担,反倒常寄回军饷粮票,让父亲得以过上“好”日子。
王老五现在也不指着这土地吃饭,伺候庄稼的心态都跟乡人们不一样。他不知道有士人老爷喜欢弄花弄园林,但他对待这些作物的态度却与那些老爷一样,每一株根茎都要细细照顾过来,将水送到根部。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劳动,而是一种娱乐。
只要站在这一亩二分地上,王老五就觉得天下是真的太平了。
所以儿子要他去辽东,他并不担心那里苦寒,只是不舍得自己心血浇灌出来成果。
“咦,爹,那片地是谁家的?”王翊指向不远处的一小片山地:“都现在了还没翻头翻呢!”
王老五直起身,看了一眼:“那是张家的。当年你把人家大儿子拐跑了,他娘堵我门口骂了三天。”
“明明是他拐跑我的!”王翊跳了起来:“爹,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
“有个球用!”王老五喝断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妇道人家计较?大明的兵要是都被你带成这副熊样,还有什么说头?对得起提拔你的太微星君?”
王翊嘿嘿一笑,顺势转过话头:“爹,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么?”
“唉,现在也不信。”王老五挥动锄头,刨出一块土坷垃,道:“但是当年怎么看大明气数都尽了,能有如今的景象,要说没有天助实在说不过去。”
王翊仍旧装出一副傻样,笑道:“这倒是真的,我们军中没有一个人不信殿下的。还有人说,只要给殿下摸摸脑袋,就刀枪不入了。”
“屁话。”王老五随口道:“那殿下干嘛不一个个摸过去,还练什么兵。”
“怕殿下手肿。”
王老五白了儿子一眼,继续干活。王翊看得无趣,活动了一番手脚,在地头打了一套拳,微微出汗,旋即收了手,道:“爹,我去二狗家看看。”
王老五直起腰:“把你京中带来的东西分些给人家。张家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年吧,他也该退役了。”王翊道:“那小子当年拉着我投军,自己却险些熬不下来。”
“都是街坊乡亲,你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儿子省得的。”王翊说罢,三两步跨出了地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翊在家呆了三天,从京中给父亲带的礼物有大半都分给了的乡里乡亲。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就连县里都流传着“少年投军,将军凯旋”的故事。不少人家都带着儿子来投靠,希望王翊能够让他们的子弟重演这个励志故事。
王翊始终记得自己要组建坦克师,对这些拐弯抹角的乡党极其欢迎,亲自挑选,答应带他们去辽东。山东这方水土好,养出来的人也都孔武有力,正是极好的兵员。而且生性耿直,吃了皇太子的米,恨不得将心肝都掏出来给皇太子,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
因为挂念着求亲的事,王翊还得先跑一趟长沙,中途将公文投到岳阳。到了长沙之后他才发现,恩师黄先生正在地头忙着督促春耕呢。王翊对农活已经排斥到了极点,在未来岳丈面前又不能像跟亲爹一样插科打诨,只吃了一顿饭,秉烛而谈,旋即以不敢失期为由,早早求去。
黄德素知道自己犯官的帽子彻底摘了,总算去了一块心病,拉着王翊喝了不少“醪糟”。席间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如今只有一桩心事,便是大姐的婚事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王翊当即跪倒在地:“学生求师尊开恩,将师兄下嫁学生。学生定不相负。”
黄德素矜持了一下,那边黄夫人却已经忍不住点头了。
如今武将地位不低,黄德素自然不觉得女儿受了委屈。更何况这学生能文能武,谁知道日后不是中山、开平之属?
再说,女儿到底已经二十三了,若不是王翊求娶,恐怕这辈子也就只有一个人过了。
为了避免下地干活,也为了营造自己千里奔波的形象,王翊急急赶回了山东,安排船只将乡党子弟送往辽东,直接进坦克司的新兵营。如此一来,都督府也就不可能截留这批兵员,分配到别的营头了。
如今要抢些优等兵员,实在比抢人头还难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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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一 牒书走报州与县(4)
如果将大明的主力部队加起来,正兵与辅兵总共有十一万人。这对于一个一亿五千万人口的泱泱大国而言,万分之七的征召率,恐怕是历朝历代以来人数最少的军队。然而这支军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却是令人侧目。
除了火器、制度、纪律等诸多因素,朱慈烺在这支部队身上投入的真金白银也是历朝历代不曾有过的。
“崇祯二十一年军费开支一千七百七十八万两,合人均军费一百六十一两。”崇祯读着新近的整理出来的财报的,双手发颤。这等于自己国库一年收入的总和,而现在只是养兵的开销。当然,当初他当国的时候,财政收入主要支出也只有军费一项。更准确地说,每年都要花将近一千万两养辽镇之兵,用来防备东虏。
“父皇,这个数字看似高,细细分析就知道并不高。”朱慈烺道:“将士的军饷其实不高,但训练消耗、武器装备、军装更换、日常饮食,驻地修建……这些林林总总的开销都加上去,我大明的将士还是很艰苦的。”
崇祯将信将疑。他对军中的确不甚了解,但要说这样还算艰苦,他是绝对不信的。不过当年他大把大把的辽饷花出去,结果却是东虏入关,自己连南幸的护卫都没有。儿子却用这些银子把人心聚了起来,光复失地,颇有些战无不胜的味道。
“文教一项,一年开支六百二十五万两?这钱是怎么用的?”崇祯继续读着,心中发虚。
“这也是省了又省,而且江南一带多兴私学,真是为朝廷省了许多银子。”朱慈烺道:
“学生读书哪里要得那么多银子?”崇祯道:“不就是请个先生的事么?”
“父皇,许多人家视子弟为劳力。若是让孩子读书,家里就少个人干活了。朝廷固然不能因此补贴学生家中,起码也得供应一日两餐。现在学生用的课本都是代代相传,已经很节俭了,但各校修建图书馆、实验室,这些银子却不能少。而且以前用犯官。基本可以无视人工,如今越来越多师范生开始执教,这些人的薪俸可不能省。”
朱慈烺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老师月薪高达五两的事说出来。一来父皇未必有“五两”这个概念,二来万一他有这个概念,恐怕会更心疼。
如果说国防军费是切肤之痛,教育支出是历朝历代都不能免的德政,但下面的数字则让崇祯呼吸急促。
“为何行政开销花了两千五百八十七万两!”崇祯大声读着数字,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慈烺道:“你给他们加了多少薪俸?”
“儿臣并没加薪俸。”朱慈烺无辜道:“祖宗定制。官员薪俸有米有钞,儿臣只是统一将之折成了银两。父皇,其实算下来也不多。废卫所改郡县之后,我大明有一百六十府,一千五百余县。各县从官员到吏目都要朝廷支付薪俸,总员在十六万人以上,的确不多啊。”
崇祯放下报表,道:“朕当日就跟你说过。给吏员开公食银简直是浪费公帑。这些银子本来就该是官员自己出的。”
“然后这些人都成了官员的私人,欺上瞒下。败坏风气?”朱慈烺摇了摇头:“父皇,国变之事并非简单的兵战不利,我朝体制也是有问题的。如果各县行政能力强,首先不会因为天灾而绝收,其次也能保证赋税,不至于国库彻底空虚。最起码不会发生民变。这恰恰是甲申国变的直接原因。”
崇祯默然,再看下去只有黄淮治水、赈灾开销三百万两一个大项。这也是个无底洞,只要国库有钱,就得往里扔。其次就只有民生大项里的基础建设,支出一百四十六点八万两。这基本都是民役和材料钱。真正苦工主力都是服刑犯人,省了很大一笔工钱。
“这样算下来……去年岂不是入不敷出?”崇祯叹道。
崇祯二十一年全年的财政收入高达五千四百三十万两,这个数字曾让崇祯兴奋了足足两天两夜,做梦都合不拢嘴……直到今天看到了支出明细。
“总支出五千五百九十七万四千两,”朱慈烺道,“去年国库亏空一百六十七万四千两。”
崇祯心口一痛,道:“这些银子可是一分都没有算宗藩和内帑。”
朱慈烺的削藩计划受到了或明或暗的抵触,并没有能够形成法律。不过册封权在皇帝,发放禄米的权力在户部,崇祯不册封亲王,户部不拨款,宗亲闹得再厉害也没用。其实崇祯的意思正是这样消极拖着,反正这也是万历之后的传统。
“是儿臣思虑不周,今年开始,国库每年给内帑输入三百万两。”朱慈烺笑道:“过去的就算了吧。”
明朝的内帑和国库就像是拔河比赛的两头。皇帝强势的时候,能从国库捞到银子。内阁强势的时候,宰辅就能把内帑挤空。崇祯皇帝则是个外强中干的皇帝,看起来强势,但内帑早就被国库吸空了。
“三百万两……是不是太多了点……”崇祯颇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父皇拿了这三百万两,把整个宗藩都负担起来了,日后不用国库另外支出。”朱慈烺道。
崇祯盯着朱慈烺的脸,心中暗道:虽说由帝室负担宗藩,但你之前就说过,不给宗藩一呃铜板……这不是等于吞没了宗藩的银子?
朱慈烺倒还没这么黑心。他还打算用这笔银子建立一个宗室基金,保证穷苦宗亲的生活,以及宗室子弟的教育问题。
“今年,能不亏空了么?”崇祯放下手里的报表,纠结问道。
“父皇,收入还有增加的余地。”朱慈烺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