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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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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朱慈烺松了口气:“有产者之中又有两类,薄有家产者,以及富甲一方者。你觉得一个只有两亩地的农夫,和一个家财万贯的举人,谁说话更有用?”

    这个涉及到社会影响力的问题,答案未必就是简单的非此即彼,但皇太子还是朴素地选择了后者。

    “这就对了,”朱慈烺因势利导,“从表面看,天家是这个天下说话最有用的,影响力最大。实际上呢?如果下面的百姓都希望经商致富,而天家仍旧死守着田垄,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不忠!”朱和圭叫了起来:“他们应当与我家共进退的!”

    “对,他们不忠,结果也的确如此,所以才会有国变之祸。”朱慈烺道:“朝廷捉襟见肘,他们却是奢靡非常,宁可将银子扔进水里也不肯给朝廷。”

    朱和圭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气。

    “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国变之前,你皇祖几次劝募,却没人肯援手,难道能够抄他们的家么?”朱慈烺道:“因为你已经站到另一个阶级去了。他们这些掌握了社会资源的人家视你为仇雠,谁肯援你?”

    “父皇太过悲观了,总还是有忠臣的!”朱和圭信心满满道。

    “忠臣?”朱慈烺冷笑一声:“你去看看忠臣家里有多少银子,他们说的话有多少人听。嘉靖朝倒是有个海瑞,可惜他并非忠于皇帝,而是忠于名教!要想保家秉国。唯一的办法就是始终站在大势一方,万万不可逆势而为啊。”

    见儿子不以为然,朱慈烺又道:“你知道英国国王么?查理一世,他就是被朝中新贵公然处决,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英国也有操莽那般的人物!”朱和圭颇为震惊。

    “所以,站队很重要,尤其是天家。”朱慈烺道:“从万历之后,国家资源已经转移到了工商之族手中,而皇家仍旧站在地主的位置上。结果呢?这些工商之族一味要求增加赋税。将国家压力转嫁到土地上,而一旦有人要动商税,则群起而攻之。

    “东林和阉党之争,说到底也是利益之争。所以阉党得势时,国家商税过百万,而东林所谓众正盈朝,朝廷却收不到商税了。”

    “这……”皇太子从未考虑到国家税收的问题,一时语塞。

    “为父不仅兴工商。同时也将天家带上了工商之路。如此一来,朝廷就有了充沛的工商之税。能够兴修水利,进行基本建设,真正占据国家九成以上的农民才能安居乐业。”朱慈烺道:“如今有人想将你重新带回老路,让为父的苦心白费,让势家仍旧独占商利,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人?”

    “是……”皇太子刚想为几位先生辩解。但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道:“也不是奸佞。”

    朱慈烺如果想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教唆皇太子,根本不需要问皇太子,难道那些人真当厂卫是假的么?实际上朱慈烺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臭虫,真正有能耐的人都知道现在绝非好时机。要想江山变色也得等这位皇帝大行才是。

    说不定这些小臭虫就是那些人抛出来的诱饵,意图打草惊蛇罢了。

    “你日后是会成为天子的,”朱慈烺叹了口气,“天家命运掌握在你手里。你若是逆了的天道,我家便粉身碎骨。你若是能够顺应天道,江山自然永固。”

    “可这天道实在太过渺然……”皇太子有些无奈。

    “其实祖宗都给你指明了的。”朱慈烺叹道:“民心自我天心。生民要吃饭吃盐,你就要掌握粮食食盐;生民要穿衣,你就要掌握棉布绸缎;生民要安居乐业,你就要掌握房土、职位。当然,皇家也不可能一手全包,所以在核心之处,只能皇家与朝廷共掌。次一等的,可以由皇家与民间更掌。再次一等的,则交由民间资本。你去看看皇家在天下产业中所占股权便知道了。”

    朱和圭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慈烺唤陆素瑶进来,吩咐道:“素瑶,整理一份皇家产业明细交给皇太子。”

    陆素瑶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承应下来。

    这份明细并不难整理,司礼监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规整,然后存档,属于皇帝的家族档案。外廷要想知道皇家有多少家业,只能从报纸上的公告中细细搜寻。如果做不到这种耐心细致,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皇帝的布局。

    朱慈烺相信以天下之大,终归是有这种人的,但这种人绝不会多。

    起码皇太子身边没这种人。

    若是有,也绝不会让皇太子呈递《兴农十三策》这种势必会被打脸的东西。

    朱和圭其实早就有机会看到这份明细了,因为每个财年司礼监做完整理,都会呈递一份给皇帝。皇帝也会命人抄送一份给皇太子。只是皇太子并不在意这些银钱事,只是最后看一眼结余,从未看过上面的细项。

    这回既然父皇明确说了,朱和圭终于耐下性子,仔细研究皇家产权结构。

    让他意外的是,父皇的布局并非如自己所言,掌握衣食住行之类。皇家最大的股权只在两块:石油和煤铁。这两个产业上,皇家都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涉及全国登记在册的所有大矿。

    其次便是教育。几乎每一所大学都有皇家的股权,而且比重从全资到百分之三十并不相等,但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三十。这一块的股权收益也是最低的,除了经世大学和皇家技工学院,其他学校都处于亏本状态。

    而经世大学和皇家技工学院能够盈利,也是因为朝廷项目多半给了他们。同样皇家占股的武林大学,因为拿不到朝廷项目,就几乎没有盈利。

    这是为什么?

    朱和圭偏着头,怎么都想不明白。

    接下去便是车马行、马车厂、船行和船厂。这总算是衣食住行中的“行”,但比重都只在两三成,并不算多,而且朝廷占股略高,同时还有民间资本涉及其中。

    朱和圭足足看了一天,终于还是决定拿去问问先生,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未完待续。。)

    ps:  今天得空就多更点,平时忙就少更点,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七二五 何去何从

    朱慈烺让宗室子弟与勋戚之后一同读宗学,所以东宫讲读官员也都成了虚职。朱和圭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在读书上颇有些如饥似渴,所以除了宗学的先生之外,还去国子监找了些翰林大儒请教学问。

    这些大儒也教授其他皇子的功课,但普遍都认为只有皇太子敏而好学,至于皇次子朱和圻,那简直可以算是顽劣不堪了。

    如今国子监是刘宗周执掌,但是蕺山之学却未能得到发扬光大。别无他故,如今政学分离,没有政治上的扶住,一任何哲学思想都很难得到光大。更何况国子监也不是只有刘宗周一位大儒,其他关学、洛学、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一样都是主流思想,学生之间也是辩论不休。

    为了增进实力,刘宗周将自己的得意门生黄宗羲也拉进了国子监。

    黄宗羲善于思考又博览群书,入监之后隐隐有宗师之风。他去宗学讲过历史,颇为皇太子青睐,常来请教问题。

    朱和圭求教的先生,正是这位黄宗羲黄先生。

    这位黄先生与黄道周同姓,而且有着极其相似的人格魅力,这也是皇太子对他格外信任的原因。

    “历朝历代,人才总是国君最为看重的。自隋唐之后有科举为国取士,如今圣上兴办新学,这取士之途就又变了。”黄宗羲拿着皇家明细,细细为皇太子分析:“这也就是为何圣上办学不遗余力。”

    “那为何要投资厂矿呢?”皇太子问道。

    黄宗羲也有些疑惑,道:“或许是因为这方面利润不厚,圣天子仁善,不与民争利。”

    皇太子结合父亲之前说过的话,觉得未必就如这位黄先生说的这般。

    如今皇明还远远没有步入能源时代。石油除了提炼猛火油之外,只有沥青和油墨有用。属于贱物。煤铁更是如此,若不成规模,基本赚不到钱。所以朱慈烺在能源领域的布局对于旁人而言,可不像是看着做善事么?

    然而一旦蒸汽机、内燃机大规模出现,这些贱物便会摇身一变,变成国家经济支柱。

    可以说。只要控制了能源,谁都无法削弱皇家的影响力。除非索性打破整个体制,进行一场狂风暴雨般的革命。

    这对于不重视技术的黄宗羲而言,自然是天边的星辰,肉眼难见。

    黄宗羲更为看重的则是皇家在海外殖民领地上的股份。如今皇家大部分的收益都是南洋公司和澳洲公司提供,美洲公司也渐渐后来居上,输送大量的真金白银回来。如果皇帝如此重视海外殖民领,肯定是要影响未来国策的。

    “黄先生,我看不懂。”朱和圭恭敬道:“父皇说的民心即我天心。要着眼生民立命之所处。那无非便是衣食住行。然而‘衣’方面,天家只占了极少部分,还是宝和店自己在天山置办的棉庄,并非父皇的意思。食嘛,许多皇庄都转手出去,天家除了在南海子种些粮食蔬果吃用,几乎没有旁的农田。这两样大头为何不抓呢?”

    黄宗羲也十分奇怪,这样的产业布局显然不利于家族发展。任何一个大家族。肯定要有自己土地,才谈得上投资其他浮财。

    “这。”黄宗羲觉得有些尴尬,“臣不敢浪对,且容臣回去思索一二,再报与殿下。”

    朱和圭颇有些失望,道:“可。”

    ……

    朱慈烺看着骑着竹马的二儿子,一直在考虑为何两个儿子的性情会相差这么大。或许是因为哥哥已经到了想证明自己的年纪。而弟弟仍旧懵懂无知。

    “嘉哥儿,你想当个什么样的皇帝?”朱慈烺突然开口问道。

    此时院子里只有父子三人,朱和垣只有六岁,正捧着苹果啃得开心,根本没去听父皇的问题。

    朱和圻停下跳动的步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道:“皇帝不是只有父皇和皇兄能当么?”

    “如果。”朱慈烺道:“如果你能当皇帝,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嘿嘿,”朱和圻笑了,“我要当秦始皇那样的皇帝。”

    “那可不是明君的典范。”朱慈烺也笑了。

    “但是明君太辛苦,还不开心。”朱和圻继续蹦跶起来,边喘气道:“像皇爷爷是明君了吧?总是被那帮老家伙气。父皇也是明君吧,成日里忙,什么都要操心,有些事还要苦口婆心跟人家讨价还价。”

    朱慈烺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二儿子,平日里总觉得他有些没心没肺脸皮厚,没想到他也在观察这个世界。

    “秦始皇多好啊,想干嘛干嘛。”朱和圻跳到朱慈烺身边,咧嘴笑道:“我要是当了皇帝,就跟大臣们说:朕要打突厥,要打泰西,要打西夷,要打全天下,你们去给朕准备好就出发吧!然后我就可以继续玩,玩着玩着,他们也就把地方给我打下来了。”

    “当了皇帝能想吃啥就吃啥不?”朱和垣突然插嘴问道。

    朱慈烺拍了拍老三的头,盯着朱和圻道:“底下的大臣要是不肯呢?他们偏就不肯打仗,你能逼着他们去么?”

    “那……总有办法的吧。”朱和圻道:“秦始皇手下的大臣为啥肯呢?所以嘛,肯定有办法,只是我还不知道罢了。”

    “的确是有办法。”朱慈烺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二儿子又跳开玩去了。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回答了朱和圻的问题,那就是“盟友”,或者用后世更为精准地说法,应该叫做利益共同体。

    商鞅之后的秦国,以武功封赏国人,别说贵族因为征伐六国而享受到了利益,就是普通的秦人也在征战中提升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环境。这就是最大的利益共同体。

    当六国百姓还在为国君出征的时候,秦人已经在为自己卖命了。从工作热情而言,是打工的更在意企业利润,还是老板本人更在意呢?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朱和圻年纪太小,多半是听不懂的。另一方面,朱慈烺也进入了治国的新阶段,战略布局和思想酝酿。

    从朱和圻前世所受的教育而论,虽然在二十出头就出国留学,但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学”还是在国内高中上的政治课。无论那时候关于中学政治教育的争议有多大,此刻朱慈烺都觉得颇为受益于此。

    如果没有高中对马克思主义扫盲,没有大学的马列毛邓概论,朱慈烺根本意识不到生产关系的重要性。在他执政的前十年——如果不算潜邸时代的僭越,他的主要精力放在解放生产力方面。

    毫不讳言地说,朱慈烺并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希望挖掘出更多力量进入生产,创造社会价值。

    然而单纯的解放生产力又不碰触生产关系,这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存在。

    当警察和巡检司将一批批懒汉、盲流、穷人以国家暴力押送东北、台湾、澳洲、甚至美洲的时候,生产关系就已经被触动了。

    当山东为了筹集军费,东宫侍卫营抄没富户、大户,连朝中命官的家宅都不放过,成批量地制造“罪官”的时候,生产关系也已经被动摇了。

    直至今日,“鲁政”仍旧是人们不敢提及的伤疤,因为在那场获利极大,对朱慈烺事业有极大推动力的“运动”中,其实自己已经站在了整个社会价值观的对立面上。没人提,正是因为人们不敢指责皇帝,并非他们能够认同。

    朱慈烺在这些年间已经扶持起了一个新兴的阶级,让旧有的生产资料占有者向这个阶级过渡,当然也包括皇家本身。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出发,他找到了一个阶级盟友。这个阶级盟友将与皇家一起,为本阶级的利益战斗、掠夺、剥削。

    关键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的哲学家实在太少。有多少人明明上了朱慈烺的贼船,却根本不知道这点呢?有多少人明明已经步入了新阶级,以新的手段方式获利,却又对旧有的小农经济抱有眷恋,甚至心存退意?

    朱慈烺知道,一旦变革生产关系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这解决起来就需要更精细的手段,更巨大的耐心。

    那么在皇帝的心目中,大明该进行怎样的生产关系变革呢?

    如果按照高中时候学到知识,生产关系可分两类,一类是公有制为基础,一类是私有制为基础。从历史来看,宋朝儒生们希望建设一个公有制为基础大同世界,所以即便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但在盐铁、外贸等重要经济领域,国家只有越抓越紧。

    从明朝立国而言,太祖高皇帝,以及其后的诸位嗣皇帝,却都在进行私有制改革。大批大批的官办盐场、铁厂,以极低的价格变成了民间私有。整个卫所制度崩坏,正是在朝廷的懈怠之下,近乎全国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变成了军事贵族阶级的私产。

    可以说,大明已经在私有制这条路上走得很远了,要想重走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国家资本主义路线,大约只有毛祖再世才有办法,绝非朱慈烺能够企及。(未完待续。。)

七二六 父子交心

    “皇爷爷,历史上哪个皇帝是整日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做的?”朱和垣拉着祖父的袖口,仰头问道。

    崇祯笑得双目都成了月牙,拍着孙子的头,道:“那可都是昏君,沉溺酒色,不是好东西,问都别问。”

    “可我就想做那样的皇帝。”朱和垣嘟囔一声,又跳起来去看太上皇的御案上有没有放什么糕点。父皇说他现在的体重超重了,所以甜食都有了定量,再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这你就不用想了。”崇祯抚须笑道:“皇位是你大哥的,你就安心等着之国做个藩王吧。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学那些昏聩之人,成日里就想着好吃好喝。”

    “哦。”朱和垣觉得很有些失落,又道:“那为何父皇要问二哥想当个什么样的皇帝?”

    “哦?你父皇是怎么问的?”崇祯面带笑容,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朱和垣说起来六岁,其实还有些不足。作为老三,他从未享受过皇太子朱和圭的待遇,父皇只是带他玩,从未真正教授过什么。就算普通人家,家里孩子一多也顾不上,何况他爹还要料理整个帝国呢。

    所以朱和垣毫无心机地将前几日父皇与二哥的对话转述给了崇祯——这不能不说明朱慈烺的遗传基因实在强悍,儿子各个都很聪明,尤其记忆力超强。

    崇祯只是微笑,微笑,微笑到朱和垣跑出去找别的玩……吃的了。

    作为一个对国政已经彻底不关心,甚至连六部堂倌名号都不知道的太上皇,崇祯终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儿子了。

    朱慈烺在翌日问安之后被崇祯留了下来,说是要一起看看昨晚做的画。

    父子二人进了书房。崇祯却没有任何拿出画作的意思,任由皇帝儿子站着,自己往太师椅上坐了,道:“你觉得神庙老爷如何?”

    朱慈烺有些意外,道:“父皇何来此问?”

    “你小时候不就喜欢看历代先祖的实录么?咱们父子也聊聊。”崇祯此刻却是一副皇帝和父亲大人的姿态,硬要压在朱慈烺之上。

    “神庙老爷在大事上还是颇有远见。可惜性子太拗,不肯妥协。”朱慈烺道:“国本之争是大明盛极而衰的拐点,其实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崇祯轻轻抚须,道:“你觉得为何会有国本之争?”

    朱慈烺没有明白老皇帝的意思,道:“还是不知道妥协的缘故。泰西人说:政治乃是妥协之艺术,儿子以为颇有道理。”

    崇祯摇了摇头,道:“不,我问的是,神庙为何想换太子。”

    “因为郑贵妃吧。”朱慈烺一愣。道:“皇祖父谨言慎行,想来不会让神庙老爷厌恶。多半是郑贵妃想母以子贵,教唆神庙。”国本之争对于朱慈烺而言是当代史,史料与八卦齐飞,真相与谣言一色,不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想让儿子当上皇帝惹出来的事。

    “你知道啊,”崇祯脸色一变,“那为何还想废太子!”

    朱慈烺颇觉得冤枉。不过他的心理年龄可是比崇祯大得多,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恪守身份道:“父皇不知哪里听来的,儿子断没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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