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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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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鳞会……黑龙会……

    徐惇拿着东宫出品的谍报组织指导手册。最后竟然还是走上了地域性黑社会组织的道路,这是历史的偶然?抑或背后蕴藏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组织行为学原理?还是历史、生产力之类的局限性?

    朱慈烺很快又想通了。

    对于那些江湖上带着兄弟朋友惹是生非的人而言。只有歃血为盟才是最牢靠的。即便封官许愿都未必能让他们信服——朝廷的信誉早就破产了。甚至连朝廷命官,袁崇焕,在广宁之战时为了激励部将奋勇杀敌,也搞了一出歃血为盟。

    既然是歃血为盟,当然需要一个载体,所以无论是金鳞会还是黑龙会。其实都是权力控制力度不足的产物。

    “你们可有盟誓?”朱慈烺笑道。

    “不求同月同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徐惇自己也笑了起来,看来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具体的呢?”朱慈烺问道:“你弄这么个东西,难道人家就肯给你白白跑腿卖命?”

    “银子。”徐惇想了想,又道:“威风。”

    朱慈烺皱了皱眉头:“这种事。哪有弄得天下皆知的?”

    “殿下放心,所谓天下皆知,也不过是那么个小圈子里知道罢了。”徐惇不以为然道:“殿下,这本册子只是一半。还有一半是记录他们家中老幼、居住籍贯,我担心路上发生意外,故而今天只带了这一半给殿下,另一半待我日后送来。”徐惇虽然说得轻松惬意,但从他这份小心上来看,这一路并非顺风顺水。

    朱慈烺点了点头:“你做事还算谨慎,但愿你那个金鳞会也要谨慎些才好。”

    “殿下放心,属下自有分寸。”徐惇又道:“殿下,这些人中其实大多都在山西。”

    “山西?”朱慈烺颇为意外:“你跑去山西布局了?”

    “河南之事已经不可为了,我只在闯营之中埋下了两个暗子,以备日后起用。”徐惇道:“山西民心大致可以分为三派,正可利用。”

    “民心还分了三派?”朱慈烺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颇为意外,道:“你细细道来,无须讳言。”

    徐惇先行了个礼,道:“殿下,宣府、大同等地颇有些商人与东虏往来。东虏连年来掠夺关内,刚出了关就将抢来的东西卖给这些豪商,换取粮食、兵器等军资。那些豪商再转卖关内,就如同于土匪勾结,替土匪采购、销赃一般。”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能够理解。大名鼎鼎的晋商八大家,后世但凡去坛子上晃荡的历史票友,谁不知道他们的发家史?后来满清定鼎天下,顺治封他们为皇商,赐下张家口五百里土地给他们开垦,也算是“君臣相得”的典范了。——当然,这八家最后在乾隆年间被彻底消灭,这也符合满洲人过河拆桥的习惯。

    “还有些人,”徐惇顿了顿,“被李闯蛊惑,四处宣扬李代朱氏为帝的邪说,竟然也有愚民相从。”

    “不用避讳。”朱慈烺再次强调了一遍。

    徐惇语速渐渐加快:“李闯所谓三年免粮,在民间颇得传信。民间有童谣传唱:‘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许多地方官员也都以为时局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或是私下或是公开,常常流露出何必效死的意思。”

    朱慈烺无奈,这就是当今现状。他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前日里,刘若愚从京师派人来通信。我问及宫中情形,结果却是许多中官外逃,甚至有人在宫门上写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悖逆之语。这世道真是癫狂了!”朱慈烺停了停,本想喝口水,一探手方才想起杯子还在徐惇怀里抱着呢,便又继续道:“天欲亡之,必先使其狂妄。这些人不用管他,还有一类是什么人?”

    徐惇忍不住笑道:“还有一类人倒是好,都聚在三立书院讲学呢。他们一个个忠于朝廷,忠于君上,只等着改朝换代之后做孝子贤孙,为皇明披麻戴孝。”

    朱慈烺一笑而过,这种人只是历史的点缀,终究难成栋梁。(未完待续。。)

    ps:  注:太监宫门留书之事,并非小汤杜撰。

一六三 雨过不知龙去处(一)

    北风吹起城关上的灯笼,守城老军生捂着耳朵,蹲在火炉前取暖。被寒风扭曲的火光并不能带来多少热度,胸前脸上还有些暖意,到了后背就已经冰凉一块。老军耸动着肩膀,活动背上冻僵的肩胛骨,嘴中喃喃哼着小曲,生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这些日子都已经冻死好几个守城的老军了。

    “城楼上有人么!出来一个!”城门口不知什么时候驶来三五辆马车,挂着用高丽纸糊成的灯笼。

    老军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话,冒出个头,往下望了一眼,壮起中气喊道:“开城还早呢!别等在这儿啦!去城厢找个地方住吧!”随着城市越来越大,人口汇聚也越来越多。城墙作为战略级防御设施,不可能随着人口的增多而随时扩建。于是就有了在城墙之外的城厢。

    这些城厢有的也有矮墙保护,立有城厢关。有的则暴露于外,不过一样是屋舍井然,绝不是乱搭乱建的一窝蜂。在晚明之时,城厢与城内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分野,只是在安全程度上略逊而已。

    城下那人却不肯走,又大声喊道:“我们是白总兵的家人!快开门!”

    “白总兵?”老军口中喃喃,自言自语道:“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能说开就开。这是城门,当是你家客堂呢?”他转过身,不再理会城下咋咋呼呼的家丁,继续烤火取暖。

    “什么事?”身披铠甲的将军从城楼里走了出来,兜了一嘴风。

    “王将军!”老军连忙起身:“是几个外来客,说是白总兵的家人,嚷着让开城门。”

    王将军没有多说,走到女墙,手按住砖块往下按去。还不等他看清下面的人影。手已经被墙砖冻得生疼,连忙抽了回来。

    “我们是白总兵广恩将军的家丁!快开门啊!”城门下的家丁不依不饶地喊道。

    王将军看了一眼,缩回头,随口吩咐道:“来人,去把吊篮取来,放一个上来。”

    擅开城门是可以砍头的重罪。即便是这位王将军也不敢做出这种莽撞事来。想来这是常识,身为总兵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长夜漫漫捉个妖也是一桩趣事。

    自称是白广恩家的家丁很快就被吊了上来,一看到王将军盔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求您大发慈悲,开开门吧!”

    王将军用佩刀捅了捅他,平静问道:“你家将军亲临都叫不开这道门,懂么?说说,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赶什么路?”

    那家人左右一晃,见自己已经被手持长枪的官兵团团围住,突然放声大哭道:“将军,您就放我们过去吧!李贼已经打到潼关了!”

    王将军心中震荡,面上却如同被风霜冻实了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李贼何日攻城的?如今在何处?”

    “我们出来的时候李贼还没攻城,不过后来有家人追上来,说是昨日一大早李贼大将马世耀就攻打潼关了!”那家丁哭道:“现在也不知道潼关如何了。我家老爷一生坚毅骁勇,肯定冲锋在前。说不定现在……呜呜,老爷啊!”

    王将军转过身,径自往城楼里走去。他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别嚎了,我不说开门,这西安城的门就开不了。”

    “求将军开恩啊!”那家丁刚喊出口,声音已经被北风吞没。

    王将军回到城楼里。身后亲卫纷纷跟着进来,立刻就将这这片不大的地方占满。诸多军将呼出的热气,也让这冷冰冰的世界多了几分热度。

    “昨日打的潼关……”王将军在自己的将座上坐定,“谁去打探一下,闯贼如今到了哪里。”

    “末将愿往!”标下站出一个精干汉子。振声应道。

    王将军点了点头,道:“速去速回,路上不可耽搁!”

    “遵命!”

    门开,北风冲了进来。门后的亲兵用力关上了门,截断了这股冷风的退路。

    王将军坐在座中,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他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李自成终于叩响了潼关大门。

    放在一年之前,他期待李自成的大军早些来,是为了上阵杀贼,搏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勋。而如今,他已经不相信明君贤相的神话了。他的部署每天都有人冻饿而死,而朱门之内的秦王竟然一毛不拔!整个陕西谁不知道他家财万贯!可他就是可以忍心看着军士们冻死饿死!还有什么必要为这群姓朱的卖命!

    ……

    “拉我上去!军情急报!”西安南门之下,有人纵马而来,高声喊道。

    城上的守军都还没睡,听到呼声连忙放下了吊篮,将下面那个身穿明兵服饰的人拉了上去。在那人暴露在灯火之下时,城头守军颇有些意外。原因无他,此人身强力壮,身上胖袄干净整洁,与满城关尽如乞丐一样的守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是东宫侍卫营的!”那人取出自己的印信:“左军部夜不收。”

    关楼里出来个识字的把总,仔细勘验之后确实无误,方才陪上笑脸道:“这位兄弟辛苦,要不里面坐会儿,暖暖身子?”他是想打探军情,也好方便有个准备。寻常探马看在火炉烈酒的份上也不会拒绝,只是这个东宫侍卫却格外不近人情。

    “军情在身,能耽搁么?快给找匹马,我这就要走了!”夜不收急道。

    “听口音大哥是榆林的吧?”有人用榆林口音来套乡情。

    这夜不收正是跟着孙传庭出关的秦兵,重新整训之后方才又干上老本行。对他这样出兵在外,太久没有听到家乡消息的人而言,只要碰到个老乡就会忍不住攀问几句。然而此时此刻,东宫操典中的军纪却在他脑中回响。

    “快备马!少废话!”他板起脸,便呵斥着边往楼下跑去。

    这份紧急军情终于没有耽搁地送到了秦王府。

    正在值班的东宫秘书终于等来了叫醒皇太子的机会,在侍卫的陪伴下进了太子寝宫。朱慈烺坐在床上,接过军情急报,里面白纸黑字写着:“十二月初三日午时,贼破潼关。”

    “是夜不收碰到了潼关来的军报,急忙带回来的。”值班的幕僚解释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叹道:“李自成这回追得真紧,昨日午时破的潼关,那现在该到渭南了吧。”

    渭南在潼关与西安之间,两两之间都差不多是两日行程。李自成的中权亲卫多有马兵,行军速度还会高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有马,所以夜袭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路况和视力不佳,马在夜里很容易折断马腿。

    “既然李自成来了,那咱们就走!”朱慈烺披衣而起:“召集东宫侍卫营把总以上军官军议!”

    “殿下,明日拜祭张子的事……”

    “照常!”朱慈烺振声道。

    ……

    十二月初四日,晨,有雾。

    浓雾中打出了大片旗帜,浩浩荡荡仿佛看不到尽头。

    渭南知县杨暄,山西万全卫人,崇祯十三年庚辰科进士,这是他在渭南的最后一年。只要过了今年,或是升迁京中,或是平调地方,都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然而此刻,杨暄只能站在城头,让冷风吹散他所有的念想。

    李自成要攻城了。

    昨日潼关传来消息,说是陷于流贼。当天夜里就有溃兵朝渭南涌来,天知道他们怎么能跑那么快。兴许是走了不为人知的小道,也或许是压根没等贼兵攻城就逃了。

    身为知县的杨暄守土有责,自然不会开城放行。那些溃兵在城外掠杀一番便纷纷往西安逃去。杨暄召集城中子弟,亲自上城墙督战,准备御敌。他配着常年挂在书房里辟邪的宝剑,努力在风中站直身子,嘴唇干裂,看着这股能够将整个渭南夷为平地的力量。

    轰隆!

    炮声响起, 旋即又追来闷雷一般的鼓声。

    闯贼攻城了。

    “杀贼报国,便在今朝!”杨暄抽出宝剑,斜斜指向天际,高声喊道:“愿随我赴死者皆我兄弟,皇天后土共鉴之!”

    “杀贼报国啊!”子弟们慷慨激昂,随着杨暄高声喊道。

    突然之间……

    贼兵分成了两股,一股径自朝西门而去。

    杨暄从未上过战阵,颇有些惊疑,不知道闯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举人开门献城啦!王举人开门献城啦!”

    远远传来县衙衙役的呼喊声。

    渭南县城就如同漏了水的小船,登时被这蓝灰色战袍的闯营战兵灌满。

    只是片刻功夫,杨暄身边已经再无一个站着的人了。他因为穿了官服,被贼兵认出是县令,反绑了双手押到李自成面前。

    杨暄见了独眼的李自成,闪过了千万个念头,最终却落在“杀身成仁”四个字上。他想自己寒窗苦读,竟然只做了一任县令便再没有施展的机会,更是悲从中来,破口怒骂道:“王命诰!你这吃里扒外的逆贼!你不当人子!李自成!你这贼汉!你害得自家祖坟被毁,你家祖宗因为你在地下永受刀割火烧之苦!你这天诛的贼鸟……”

    “杀了。”李自成轻轻按了按新作的黑色棉布眼罩,心中暗道:可惜还是个进士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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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雨过不知龙去处(二)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初五日,晴。

    徐惇从秦王府后门出去,一如昨日来时那般不惹人瞩目。

    很快就有两个精壮汉子从后面跟上了他,正是徐惇所谓的兄弟,也是朱慈烺认为的黑社会。黑社会在华夏文明体系中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因为从最早的封建时代开始,圈养门客、死士、私人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如果做得大了,还会受到天下传颂,齐国的孟尝君就是例子。

    直到汉武帝时期,为了加强皇权,或明或暗地抑制这种豪强之风,后世皇帝才渐渐明白过来,这种任用私人的做法实在是君权的天敌。就朱慈烺而言,如果一个企业内部有人搞小团体,基本是要独立的前兆。一旦这个小团体首脑跳槽,就会带来连锁反应,绝对是人力资源部门的灾难。

    即便不是跳槽,小团体也会将大集体的利益顺位置后。就如眼下的大明,那些士绅难道不爱这个任由他们挖墙脚的朝廷吗?当然爱!只是他们更爱自己的家族,爱自己田土,爱自己的美妾罢了。既然大明的顺位被降到了后面,那么为了前面更重要的东西,投降李闯也好,剃发易服也好,不都顺理成章了么?

    然而徐惇却是个特例。朱慈烺清楚意识到这是自己权力范围之外的领域,已经不是一纸政令可以解决的了。如果徐惇忠于东宫,要想让他高效办事,只能赋予他更多的事权。如果徐惇日后羽翼丰满,成为大明教父,那也只能在限度内允许这个阴影王国的存在。

    徐惇不知道朱慈烺想得那么远,他怀抱着朱慈烺的茶缸,越发觉得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上司。目光深远。目的明确,下手决断,甚至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这些性格汇聚在一个人身上,那不正是枭雄么?若是能得这样的主公,哪怕跟着造反都可以,何况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国家储君。

    “人已经在望来酒楼了。”迎面又走来几个金鳞会的兄弟。远远便打出手势,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惇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只看这手势就知道是自己人。他心中不觉佩服皇太子的异想天开,竟然还真的挺管用。中国产生黑社会组织的高峰是在明朝灭亡之后,藉由反清复明而大量产生。朱慈烺以卓越的见识将后世经历过腥风血雨的黑社会组织条例搬了出来,自然拥有超越时代的优势。

    这些人也不认识徐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青年士子。他们只是受了“大哥”的指派,来找这么一个人,做这么一个手势。说这么一句话。如果说徐惇刚才在回答太子的时候有什么遗漏,那就是忽略了“神秘感”对人心的束缚。

    当人加入充满神秘色彩的组织之后,自然会将自己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成为“异类”。在这个异类圈子里,他们拥有更坦诚的交流方式,享受更亲密的人际关系。无论是邪教还是传销,都是通过培养这种“异类状态”才能扩大。

    徐惇朝他们点了点头,食指和拇指捏出一个圈。是表示收到消息的意思。他带着两个兄弟转过一道弯,眼前开阔。已经到了西安城中的热闹街道。今天是太子在文庙祭拜张子日子,就算不是读书人,也想去凑凑热闹。嗅觉敏锐的小商小贩更是早早准备好了货担,按照约定俗称的位置开始叫卖。

    望来酒楼就在文庙背后,每科乡试这里都挤满了人。或是讨论经学,或是串联消息。生意一直很好。

    徐惇进了酒楼,侧耳就听到楼上传来川音。他不理会小二的招呼,径直往楼上雅座去了。

    楼上一排四个雅间,正中一间的门上挂了一副金色鲤鱼。徐惇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里面的人纷纷望向门口。有几个更是将手探入桌下,显然埋伏了兵刃。

    “在下徐景行。”徐惇上前拱手作礼:“这位便是罗将军吧。”

    主客席上坐着一个精壮汉子,身上黝黑。他站起身来,并不算高大,但从衣服上坟起的肉块可知此人力量不小。在他面前还放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骨头都被嚼成了渣滓,像是饿得狠了。

    “某家罗玉昆。”这位罗将军身穿褐衣,却掩不住其中流露出来的血煞之气。

    “将军请。”徐惇径自坐了主座,之前的主人自然避席。

    罗玉昆知道这才是正主,却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烧鸡,索性大咧咧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他见徐惇打量四周兄弟,又道:“这些都是我兄弟伙,我们从来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你要说什么就直说罢。”

    徐惇呵呵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的人,只是我也是奉命跑腿,不敢让事情泄露罢了。”

    罗玉昆将手中烧鸡一甩,怒道:“老子晕得很!到底什么事,一个二个都做不了主。”

    “少安毋躁。”徐惇不疾不徐道:“我能做主。一万两,一万两雪花银。”

    罗玉昆手里一颤,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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