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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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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晴皎皎,

磨镰割好稻。

稻香千里闻,

却盼郎来到。

郎立清溪头,

妾坐青山坳。

相对长依依。不知岁月老。”

凌波起初还只是低声哼唱,但循环往复唱了几遍之后,渐渐就放开了声音。第一次听到她唱歌的裴愿愣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至于跟在后头地武宇等护卫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则是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听着听着。裴愿终于记住了那歌词,竟是也跟着一起高声唱了起来。一时间,两边收割的农人也忍不住抬头朝这边望来,那原本艳羡的眼光渐渐变得柔和了,几个一把年纪地老汉甚至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唱歌的行列,那破锣似的声音原本应该是极其难听的,此时夹在歌声中却流露出一种不同寻常地韵味来。

在这一行人后头更远的地方,李隆基听着那风中飘荡来的歌声,不禁轻轻在嘴里念着那歌词。就在昨天。他刚刚被册立为太子,终于得以入主东宫,他原本该是极其欢喜的,但却在这本该会集东宫群臣商讨今后策略的时候,只带着少许随从悄悄跟着凌波一行悄悄来到了这里。忽然,他转头瞥了一眼身旁地两个美男子,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跟着十七娘都很有些年头了,你们说她可会真的远去庭州不复回?”

在凌波的默许下,陈珞已脱了贱籍辗转谋了良家出身,如今已是东宫左春坊录事。此时听李隆基问这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沉默良久,他才字斟句酌地说:“县主在长安洛阳的是非圈子里浸淫了那么多年,塞外天高地阔,或许她真的不会回来。”

“那却未必!”

尽管是和以前相同的锦衣,但如今的瑞昌穿在身上,却显出一种往日绝对不会外露的英气来。望着那个让他脱离了苦海得以走上关键一步的人影,他地桃花眼中流露出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也不去看陈珞。就在马背上对李隆基微微欠身道:“塞外虽然状似天高地阔。偶尔游览一番固然是心旷神怡,但对于县主这样的人来说。住上不多久便会感到厌烦。臣可以打保票,即便裴公子河县主伉俪和谐,不出一年半载,他们也必然会回归长安。”

“是吗?”

李隆基淡淡地笑了笑,忍不住又在瑞昌的脸上多看了几眼。那一天虽然有内应外援,但在进入禁苑的时候,若不是瑞昌以口技喝止了几个发现端倪的卫士,钟绍京未必能在其妻的劝告下前来迎候,后头的事情也不会如此顺遂。而这样一个曾经屈身下贱的男宠,居然乃是徐敬业后嗣,则更是让人无法想象。

该走的始终会走,该回来地终究会回来。他的眼里最重要的是功业,而裴愿眼中最重要的却是她,这便是最大的差别。而已经躺在冰冷棺木中的上官婉儿,则是永远不可逾越的天堑。

锦瑟尤空响,华年谁与度。

第二卷《长安乱》完

正文 第三卷 华年舞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家事便是天

敕勒川,

天山下,

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碧如洗的蓝天下是辽阔的草原,无数骏马正在撒欢似的奔跑,成群结队的牛羊们则是在四下里啃食嫩草。腰挎弯刀的牧人们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谈笑,说起去年那个严寒的冬天全都是唏嘘不已。好在春天已经来了,河流上的冰层已经融化,冬天一片枯黄的草根也已经重新焕发出了青翠,熬过了一个冬天的牛羊们正在长膘,不时还能捕捉到几匹落单的野马。

在前两年突骑施那位自立为可汗,连番打仗打得西域不得安宁之后;在东突厥趁势入侵,在庭州附近掀起连场战事之后;在中原连番兵谏,皇位更迭之后;在去年连月大旱,水源严重紧缺之后;人们终于盼来了一个美好的春天,一个复苏的春天,一个太平的春天。而除了感慨天神终于眷顾赐福之外,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则是庭州城的那场盛大婚礼。尽管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新娘的美貌和陪嫁,新郎的家世,乃至于庭州裴氏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而人们议论的那一对年轻夫妻,此时却策马并肩而行,笑吟吟地看着蓝天白云草地,还有那数不清的牛羊骏马。裴愿的手中挽着一根长长的鞭子,但他却并不用鞭子驱赶身边的牛羊,而是用嘴发出声音各异的唿哨,如臂使指地把上百只羊管理得服服帖帖。而自从凌波第一次牧羊却把一群羊赶得乱七八糟之后,她只好早早放弃了这种高难度的活计。

凌波穿着一件寻寻常常的对襟窄袖衫子,和寻常牧民女子不同的是,她的衣襟上绣了不少精致的穿枝花,袖口和衣衫下摆上也有一圈漂亮的锦绣滚边。至于牧羊的时候还远远跟着一群护卫地牧羊女,则更是显得稀罕。不过她和裴愿这些天隔三差五就要这样来上一回,那些牧民们最初还会好奇地聚在不远处围观,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习惯了。只会在闲暇地时候瞅上一眼议论几句。

相形之下。身量愈发敦实的裴愿看上去自然更像一个普通牧民。当今天子即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为裴炎平反追赠官职,而裴炎的直系亲属后代也一一得到了赦免。裴先授太子詹事丞。赫然已经是正四品上地高官。不愿留在长安地裴愿也受封骑都尉,授北庭都护府录事参军事。就连年纪轻轻的裴范也因为父兄地功劳受封飞骑尉。

“娘前几天也到长安去了。”裴愿说着便转头朝凌波笑了笑。“当初我们成婚地时候,娘还说什么习惯了这天高地阔的大草原,不愿意到长安城那种憋闷的地方去,可到后头还是耐不住性子,眼巴巴地带着人追了过去!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果然是一点不假。”

说起阿史那伊娜这个婆婆,凌波不禁心有余悸。相较中原世家的礼节门规森严,婆媳之间那些繁复的礼数。阿史那伊娜无疑是极其好伺候的。想当初她过门之后只叫了一声娘。这位出手阔绰的异族公主就恨不得把所有积攒下来的各色首饰给她添妆裹,同时也没少和她交流某些问题。为此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些栩栩如生的春宫画………言下之意只有一个,年纪都不小了,该好好生儿育女,也好让某个作婆婆地人可以抱上孙儿孙女。

见凌波兀自瞪着自己不说话,裴愿登时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道:“爹爹先是回乡祭祖,如今也应该回长安了。”他忽然沉下了脸,恨恨地骂道,“那些裴氏族人还真是可恶,想当初伯祖被杀,爹爹被流放地时候,就没见一个人站出来说情。如今爹爹显贵,他们就一个个都巴结了上来,甚至还以娘出身异族为由,让爹爹休妻另娶!全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幸好陛下在敕封了你地亲生母亲之后,又封了娘诰命郡君,否则……”

想想阿史那伊娜的骠悍个性,凌波丝毫不怀疑她会带着人打上裴氏宗堂,到了那时候,事情就真的是不可收拾了。当然,她那位公公也还算是有良心的,总算是咬紧牙关不松口,最后是太子李隆基亲自出面,才算是压下了这档子事。毕竟认真论起来,裴先在流放庭州之后和阿史那伊娜成婚,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也难怪某些人耿耿于怀。

“别说爹娘了,你这个北庭都护府官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就不怕人家弹劾你?”

“弹劾什么?如今陛下登基天下太平,就连突厥默啜都已经上书请和,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我之前带你去弓月城的时候,你没看见各族的人都在议论大唐天朝?小凌,中原太平,西边也就有太平,太平盛世终于来了。”

“是啊,太平盛世终于来了……不用成天战战兢兢地担心打仗。看看庭州城墙上那些血污痕迹,若真的是打仗,这里还真的不是什么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裴范风风火火地纵马飞奔而来时,看见的就是兄嫂并肩而立卿卿我我的模样,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见两人谁都没有看见自己,他眼珠子一转,跳下马轻手轻脚地从背后掩了上去,离着还有两三步的地方方才大声嚷嚷道:“大哥,大嫂!”

然而,正说话的两个人固然是双双回过头,但脸上全都带着了然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他的突袭。他见状不禁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便陪笑道:“大哥,大嫂,长安城有信来了。一封是爹命人送来的,另一封是指名给大嫂的,上头的印章似乎标着东宫。我都没敢耽误时间,也没敢拆,所以就直接送来给大哥大嫂看看。”

裴愿和凌波对视一眼,便深有默契地从裴范手中各自接过了一封信。凌波却不忙着拆开那来自东宫的信函,只是侧头看着裴愿看信。那赫然是裴先字迹挺拔的亲笔信,上头除了说了些甚好勿念之类的俗话之外,就是叙述长安城如今的情形,寥寥几句便道尽了其中凶险,看得裴愿眉头大皱,凌波的满肚子好心情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难道就没个消停了么!”

凌波愤愤然嘟囔了一句,这才径直拆开了自己那封信。果然,那信笺上字迹娟秀,显然是陈莞所写,不过是诉说些离愁别绪而已。从那字里行间,她隐约能感觉到那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温馨,于是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志,当初在确定陈莞真的对李隆基有意之后,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去和某人做了交涉,最终让陈莞顶着武氏女的名义嫁入了东宫…………反正在武氏人丁寥落之后,只要李旦李隆基父子能够默许,其他的事情异常简单。

说得好听那是正五品东宫承徽,说得不好听,那还不是太子庞大姬妾队伍中的一人?昔日曾经说过不愿为人姬妾的陈莞,最终却仍是走上了这条路。

看到凌波面上流露出了几许掩不住的阴霾,裴愿不由得抱住了她的肩头,低声说:“小凌,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这时候,裴范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只好重重咳嗽了一声:“大哥大嫂,你们俩别在我面前这么甜甜蜜蜜行不行?爹爹的信上究竟说什么?”

裴愿这才醒悟到旁边还有个人,于是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把父亲信上所说的事情一一嘱咐了一遍。末了,他端详了一番裴范,忽然笑道:“二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也快十七了,爹和娘都在长安,你若是有看中的心上人就对我说,若是没有,我和你大嫂也好帮你留意留意。”

对于裴愿这种说话的口气,凌波想笑却又得强忍着给他留面子,于是只能板着脸作大嫂状。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裴范根本就是打蛇随棍上的性子,不但不恼,反而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大哥,你可是说真的?不管我看上了谁,你都会从中帮忙对不对?”

听了这话,凌波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而裴愿就没那么敏锐了,皱了皱眉就点点头道:“如果是两情相悦,我和小凌当然会帮你。不过,若是你恃强凌弱或是动什么歪脑筋,爹和娘虽然不在,但我可是要动家法的!你赶紧说,究竟看中了哪家闺秀?”

“我看中的是……”

裴范一句话还没说完,凌波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只见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手在离着这边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飘然落地,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指着裴范便嚷嚷道:“二公子,你把小姐送我的那匹大将军藏到哪里去了?”

眼看紫陌第一百九十七章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成婚那小脸涨得通红,眼看裴范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凌波不禁生出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念头。她这个成天咋咋呼呼不安分的小叔子,不会是看中了紫陌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成婚

“不就是一匹马么?改天我抓一匹最好的野马给你就是了。”

“那怎么一样,那匹大将军是小姐送给我的,名字还是姑爷给起的!”

“除了大哥大嫂那两匹,最好的就是你那匹大将军了。咳,我说小紫陌,我就是暂时借一借明天去赛马而已,过后就还,到时候有什么彩头分你一半,你别那么小气嘛!”

“谁是你的小紫陌!”

瞅见这一男一女在那里斗嘴斗得不可开交,裴愿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而凌波更是看得叹为观止。这都是她宠坏了紫陌,否则要是在中原,哪家奴婢敢这么和主人挺腰子说话?也幸好裴范长在庭州无视规矩|Qī|shu|ωang|,眼下也没有公公婆婆在,否则她这个新媳妇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想到这里,她连忙上前拉开了气鼓鼓的紫陌,没好气地在小丫头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而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的裴愿也上前把裴范拉到了一边。

“紫陌是你大嫂的人,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带走了她的马?你大嫂待她们几个一向都和自己的姐妹似的,你不要看着她们是奴婢就随意轻贱。你可不要忘了,爹爹带着我刚刚被流放到庭州的时候,我们也不过如此……”

裴范被裴愿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简直是摸不着头脑,好容易听明白了兄长的意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偷看了一下凌波那边的情形,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大嫂显而易见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可是他这个大哥……竟是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话说大哥这木讷的性子,当初怎么会让大嫂那么一个玲珑剔透地人倾心下嫁?

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话头,他这才赶紧说道:“大哥。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很喜欢紫陌的脾气。她似乎对我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

这所以后头的话他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若是还是那个已经扎根在庭州地裴家,那么紫陌虽然曾经是婢女,设法脱籍换一个出身。他可以轻轻松松把人娶回来。可现在自家这一支在洗马裴氏重新又站住了脚跟,父兄都是前途无量,他若是犯了良贱不得通婚这一条,那麻烦也就大了。于是。他只得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大哥。期望裴愿能拿出大哥地担当来。

“你看上的就是紫陌?”

裴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某种奇怪的表情,忍不住朝凌波那边瞧了一眼。凌波手底下地那几个心腹侍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朱颜和陈莞都是绝顶能干的,陈莞嫁给了他那位义兄,年纪稍大的朱颜原本不愿意出嫁,在陈珞数次求亲之后终于还是嫁了过去,想不到连紫陌也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还是他地嫡亲弟弟。

“你真地不在乎她的出身?”

“大哥。我又不是那些成天记挂着尊卑上下的中原世家子弟!”裴范不满地撇了撇嘴,这才涎着脸道。“娘一向喜欢紫陌,再说娘心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必定不会拦着;可是爹爹如今官越当越大,而且有宗族压着,必然不会轻易松口。大哥,你和大嫂的事当初还不是人人都说不可能,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这事情你就帮帮忙吧!我不想飞黄腾达,也不想当什么大官,不想娶一个泥雕木偶一般的世家千金放在家里供着,就喜欢那种灵动的。再说,昔日大嫂身边的那位,还不是入了太子东宫……”

“好了好了,我只问一句,你居然罗罗嗦嗦这么一大堆!”

裴愿自小随着父亲颠沛流离,一直到庭州方才安顿了下来,吃过苦流过汗,因此也从不计较什么身份地位。狠狠瞪了裴范一眼,他便撇下弟弟走到凌波身边,见紫陌满面红晕揉搓着衣角,顿时明白这件事只怕并不是弟弟一厢情愿,头不禁更痛了。轻轻把凌波拉开到了一旁,他便低声问道:“小凌,这事情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去问谁?”

凌波此时也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当初陈莞嫁得顺利,那是因为中间还有一大堆官宦千金,再加上得到了天子李旦的默认,事情自然是好办。至于陈珞娶朱颜则是更简单了,两人一个入过贱籍一个入过宫籍,彼此之间都不会太在乎对方的身份,根本是一拍即合。可现在这档子事……几乎就和她与裴愿当初地事情一样难办,一样棘手。

没好气地回答了裴愿一句之后,她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正好瞥见裴范笑嘻嘻地站在紫陌身边搭讪,而某个满面红霞地丫头则是不自然地往旁边躲,但那眼光却每每往这边瞟。想到紫陌当初跟自己入宫吃过的那些苦头,历经磨折之后却仍保留着那种娇憨纯净地性子,就仿佛是她的嫡亲妹子一样,她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两情相悦,那我只好想想法子了。”

“我就知道你会有主意的。”

裴愿心中欣喜,当下竟是忘记了那边还有一对人,忘情地将凌波抱了起来打了个圈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凌波直到落下地方才反应过来,不禁又羞又恼地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子,面上却流露出几许柔情蜜意。再一看那边裴范促狭地在紫陌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两人竟是悄悄地拉了拉手,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裴愿当初的时候。

幸亏这里是庭州,幸亏这里是西域,幸亏这里的天高地阔养就了人宽大的胸怀,毫不在意的性子,否则若是被那些最重礼节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怕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天边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原本四处悠闲吃草的牛羊们慌慌张张四处乱跑,牧民们一面大声吆喝着,一面往四处躲避,并在马背上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作为庭州附近最强大的万帐部落,作为裴氏的姻亲,摄舍提暾啜阿史那献忠在这里的威望并不逊色于北庭大都护。

“阿塔!”

裴愿裴范兄弟在吃了一惊之后,双双迎了上去。而凌波滞后几步,却发现阿史那献忠的身后还有一个高大健壮的陌生中年汉子。那汉子虽说和寻常护卫一样的衣裳,可眼神很有些奇怪,她看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当看到阿史那献忠笑呵呵地跳下马走过来时,她方才不再胡思乱想,上前也叫了一声阿塔。

然而,阿史那献忠走上前,竟是从背后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顶精致的金冠,笑呵呵地说:“你们成婚的时候我只是送了牛羊马匹,来不及送什么其他重礼,所以我事后琢磨了好一阵子。这顶金冠是我找草原上手艺最精湛的匠人制作的,虽然未必比得上中原的手艺,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贺礼,凌波着实意外。诚然,那金冠确实精致,上头还点缀了好些五颜六色的宝石,但比这更贵重的东西她都见过,所以对表面那价值并不怎么在意。在西域呆的时间长了,她深知此时若是推辞反而惹人不快,便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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