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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鸢点点头，也明白事情的轻重。接过画卷，又坐了回去。
过了片刻，百里浩辰走回殿内，打量着苏沫鸢道：“你这身装扮不妥，待会儿扮作小厮跟在我身边吧？”
苏沫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缎华袍，也知道这样走在百里浩辰身边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衣袍，走进内室去换衣服了。
夜晚月明星稀，清风飒然。
百里浩辰徐徐停在使馆门前，站在他身后的苏沫鸢主动上前道：“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出云国太子前来拜会贵国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殿下请稍等片刻。”其中一名守卫惊愕地看着百里浩辰，态度恭敬地退了进去。
不过片刻，一身穿黑色劲装的冷面男子跟在守卫身后走了出来。
苏沫鸢见他面容冷峻，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升起了一丝兴趣。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哥哥身边的暗卫，就是不知道是惊雷还是随风。
走在守卫后面的是惊雷，他和随风一明一暗，就像紫电和冬雨一样跟在北溟煜身边。刚刚听到守卫的通报，才出来查看情况。
惊雷打量着面前的百里浩辰，半侧着身子，伸手让路道：“太子殿下请。”
百里浩辰微微颌首，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三人走进庭院的时候，几间偏殿中还有人影晃动。苏沫鸢观察着院中的形势，紧跟在百里浩辰身后走进了主殿。
惊雷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关上殿门守在了门口。
主殿内烛火摇映，将殿中的物什都镀上了一层暗金。背对门口的方向，站着一道黑影。他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中，只有束发的金冠闪耀着淡淡的暗光。
许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略微瘦削挺直的脊背轻转，朝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时，在后面悄悄打量他的苏沫鸢心里一紧。望着面前身着勾金墨袍，目光冰冷孤傲的男子，心里禁不住有点儿酸涩。
从他一身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就忍不住联想到他这些年的生活。但想到面前这个和她容貌有四分相似的男子就是她的亲哥哥，是除了她爹以外世上最亲的人，心窝不禁一暖。
百里浩辰回身看了她一眼，转身对面前男子拱手道：“深夜打扰，还请煜兄勿怪。”
“浩辰兄客气了。不知此时来访，有何要事。”
苏沫鸢听着北溟煜清冷低沉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哥哥，我是鸢儿。”
“鸢儿？”北溟煜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就被眼底的坚冰冲散了。他目光沉郁地瞥了百里浩辰一眼，蹙然皱眉。
苏沫鸢知道他担心什么，苦笑道：“哥哥，浩辰哥是陪我过来的。我们时间不多，有些事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浩辰兄可否回避一下？”北溟煜对于苏沫鸢的冒然来访并不赞同，更何况她还是跟着百里浩辰来的。但他也知道他们兄妹见一面很不容易，因此也不想浪费时间。
苏沫鸢看了百里浩辰一眼，劝道：“哥哥，浩辰哥不是外人。”
“鸢儿，不必多说。时间紧迫，你们进内室谈吧。”百里浩辰说着，坐在了侧面的圈椅上。
102见人牙子（）
苏沫鸢见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北溟煜走进内室，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北溟煜坐在对面，沉声道：“鸢儿，你太鲁莽了。”
“哥哥，我知道将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很冒险，但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其实百里浩辰并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表哥。”苏沫鸢解释道。
北溟煜微微蹙眉，并没有马上开口，显然是等着苏沫鸢往下说。
苏沫鸢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们娘亲竟然会是出云国的皎月公主。这些年出云国君和浩辰哥哥一直在寻找娘亲，也是在不久前的一次意外，我才和浩辰哥哥认识的。后来我查证过，他确实是我们的表哥，而在刚刚我们也已经相认了。”
“鸢儿，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出去见你，你不要再来使馆。”
北溟煜本来准备找机会和苏沫鸢见面，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到使馆来。他必须先把自己身边的危险清理干净，不能让他妹妹跟着他冒险，更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苏沫鸢虽然对于这个哥哥的了解不多，但从他目光中隐含的担忧也猜出了一些。
她摇摇头，浅笑道：“这次来见你，就是想和你见一面，另外看看你的身体。我这里有几种药，你拿着防身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几个药瓶。
“嗯。”北溟煜将药瓶收好，说道：“我让惊雷送你出去。”
“哥，还有件事你要留意一下。当年娘亲身体内中了蛊毒和隐毒，那个幕后黑手有可能会再次动手。那人也许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你会很危险。相信你随使团来临风的事，那人已经知道了。”
“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北溟煜话落，就走出了内室。
苏沫鸢望着前面清冷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冷了。从见面到现在，他脸上几乎就没有什么表情，更别说笑一下了。看来她今后要想想办法，他不该一直这个样子。尤其是想到纳兰烨华和百里浩辰等人，就更心疼这个哥哥的处境。
苏沫鸢和百里浩辰离开使馆后，一个年轻男子走出了偏殿。他望着百里浩辰的背影目露精芒，继而转身往主殿走去。
翌日一早。
苏沫鸢正在院中热身，冬雨走到她身边禀报道：“主子，水云楼传来消息，人牙子已经找好了。这回挑了不少姑娘，老鸨想请您亲自挑选。”
苏沫鸢一愣，这些日子东忙西忙，竟然差点儿把水云楼的事给忘了。点点头，回道：“行，等会儿咱们去看看。”
其实她找人牙子是有原因的，在这个时代，被卖的女子一般都是家境非常贫寒的或者无家可归。一般都是被父母卖给人牙子，再转卖进青楼。与其进入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如跟着她。相信她提出的条件，那些女孩子一定会愿意的。
让冬雨准备好马车，两人往水云楼行去。
现在是白天，青楼还都没有开门做生意，街上十分的冷清。苏沫鸢和冬雨走到水云楼，戴上面具，绕到后门走了进去。
此时后院已经站了五个人牙子，每个人牙子都带着四五个手下和五六个姑娘。他们一个个翘首期盼，就盼着姑娘能卖个好价钱。
姑娘们一进门就知道这里是青楼，每个都极不情愿。可是人牙子的手段实在是太狠，她们都不敢逃走。况且面前有人守着，她们的手脚都带着镣铐，根本就逃不掉。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苏沫鸢一走进后院，就看到一群人已经聚在了那里。她漫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
“主子，您来了？”老鸨快步走到苏沫鸢身边，指了指几个人牙子道：“主子，那几个是人牙子，他们每个手下都带了五六个姑娘。小的看了，有几个资质还不错。”
苏沫鸢点了点头，望向了对面的几个人牙子。
能做人牙子，除了心狠，再就是人要机灵。几个大男人见主顾竟然是个还没行及笄礼的小姑娘，心里多少都有些轻视。本来只想卖掉手上的姑娘，现在不禁开始动了心思想多捞点儿。
做他们这行，其实也是有风险的。首先他们手里的姑娘有很多都是良家女子，不能被官府发现。其次他们还要保证手上的人不能逃跑或者自尽。有时候人到手了不能马上卖出去，他们还要管吃管喝，算是既费精力又冒风险。
苏沫鸢望着他们的眼色就大概猜出了几分心思，刚才她故意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就是让这些人放松心绪。她前世是魔医，说白了也是混的。魔医能救人也能杀人，当初死在她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背过那么多人命，身上的煞气极重。刚才她故意收敛，走近了慢慢将气势释放了出来。
在场的姑娘本来就战战兢兢的，被苏沫鸢的煞气吓得更是不敢抬头。几个人站在一起，低着头沉默着。
苏沫鸢在二十几个姑娘里扫视了一圈，挑出了三个看着还不错的。“冬雨，就要这几个吧。”
其中一个人牙子见自己带来的姑娘被留下了两个，讪笑着走到苏沫鸢身边道：“这位小姐，您看这人您也满意，这价钱方面！”
苏沫鸢凌厉的眼光一扫，那个人牙子心里一紧。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就是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可他看着她就是硬气不起来，觉得有点儿肝颤。
“这里哪个姑娘是你带来的？”苏沫鸢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既然效果达到了，她也就懒得多看。
人牙子嘿嘿一笑，从姑娘里拽出了两个。“就是她们俩。这些天这俩人可不消停，为了她们我可是没少费精力。”
苏沫鸢见一人额头上隐隐有着青紫，猜想这个八成是想自尽没死成。果然，那个女孩儿含着眼泪抬起了头。“你就是买下我，我也不会去接客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103我不甘心（）
那个人牙子闻言几个快步冲上去，“啪”的给了她一耳光。“小贱人，你最好给老子安分点儿，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那个小弟可还在老子那儿，你舍得他？”
“你这个畜生！”女孩儿呸了一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弟弟从此可怎么办？罢了，既然她逃不掉死不了，大不了就是认命，要先想办法把弟弟救出来。
另一个姑娘犹豫了一下走到了苏沫鸢面前，看上去倒是挺冷静的。“我愿意留下，但是我不会去接客。”
苏沫鸢笑了，摩挲着下巴道：“你说你不接客？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接不接客由着你吗？”
“我，我可以卖艺。我从小就随着师傅学过琴棋书画，可以展示给你看。虽然现在家道中落，逼不得已，但是我绝不能，绝不能辱没了先父从小的教导。”
苏沫鸢看了看冬雨，意思是让她查查这个姑娘的背景。她说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肯定不是民间教坊中的那些淫词艳曲。看样子不是书香门第就是官员子女。
冬雨明白苏沫鸢的意思，朝她点了点头。
“冬雨，剩下的人都带出去吧。”苏沫鸢话落，剩下没有被挑中的姑娘由人牙子和手下领着跟着冬雨走出了后院。
刚才等着苏沫鸢回话的人牙子又忍不住开口了。“小姐，您也看到了，这两个可是容貌出众，这价钱。”
苏沫鸢见他涎着脸搓了搓手，嗤笑一声道：“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两个可不省心。”
“这。”人牙子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突出自己的辛苦，没想到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苏沫鸢虽然比较惜金，也就是爱财。但是今天要是能挑到合适的，她也没想怎么压价。可是看着人牙子的嘴脸，她不愿意白白便宜了他们。
人牙子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不好忽悠，三方人哂了一会儿，就在两个人牙子咬了咬牙想报低价的时候，苏沫鸢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生意也不好做，这人要是再带回去又要费一番精力。这样吧，我也退一步，一人二十两。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我就没办法了。”
人牙子都是心急出手赚钱的，有时候为了钱甚至会诱拐穷人家的孩子卖到青楼。二十两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少，刚才哂了一会儿就有点儿心急了，现在立刻就点了头。
两个人牙子和自己的手下都很满意，冬雨和人牙子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钥匙。
人牙子和剩下的姑娘都离开了，后院就剩下了三个姑娘。苏沫鸢走到那个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姑娘面前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愿意留下？”
“我说了又如何？闹下去吃亏的是我自己。”
苏沫鸢笑了笑道：“你倒是识时务。你是不是在想，我不过就是个小姑娘，只要你乖乖留下不吵不闹，让我觉得你乖巧，之后就可以寻机会再谋出路？”
那个女孩儿一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不是你表现地太明显，这只是我的猜测。”苏沫鸢扫视着三人，接着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留在青楼，但是现实就是如此，你们就算反抗又有什么用呢？出了这青楼，你们不是再被人牙子抓住卖了，就是在街上乞讨或者饿死。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未来。”
她指了指想自尽的姑娘道：“听刚才那个人牙子说，你还有个弟弟？你肯定想救他吧？如果不留下赚钱，你有机会救出他吗？”
接着她又指了指那个想卖艺不卖身的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选择留下，是想活下去报仇吧？除了留下等机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女孩儿身上有血仇，因为一个书香门第的孩子，就是再落魄也不会愿意留在青楼，她大可以找机会寻死，至少不会这么冷静地说愿意留下。所以她猜想这个女孩儿应该是哪个罪臣的遗孤，留下就是为了寻机会报仇。
最后她看了看那个想趁机逃走的道：“出了青楼的结果，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留在这里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但是出去能不能保住命，那就难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劝你想清楚。”
三个人听了苏沫鸢的话都沉默了，除了沉默还有点儿震惊和死心。是啊，她们出了这个门，真的能好好活下去么？
后院有一瞬的沉默，苏沫鸢只是看着那三个人，等着她们的决定。她相信，她的话这三人已经听进去了，至于她们会怎么选择，她也有一定的把握。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三个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
过了一会儿，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想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她走过来对苏沫鸢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苏沫鸢点了点头，两个走到了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想报仇？”那个姑娘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满含仇恨的杀气，防备地看着苏沫鸢。
苏沫鸢悠然道：“猜的。你放心，如果我想揭穿你，没理由跟你废那么多话，直接把你交到官府手上就行了。不过我也要知道你的身份，最起码收留你不能给我自己惹麻烦。你想杀我的话，劝你还是收了那个心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现在没那个本事。”
“好，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能帮我报仇么？”听完苏沫鸢的话，那个姑娘眼中的锐芒渐渐收敛了。
苏沫鸢摇了摇头道：“不能。我不会参与你的报仇计划，只是收留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可以栽培你，至于最后能不能得手，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叫蓝紫衣，先父是前兵部尚书蓝景道。我父亲一生为人耿直，却被右相一党陷害，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要不是抓人的时候我不在府中，现在早就随先父去了。没想到逃跑的途中遇到了人牙子的同伙，后来就被他抓了去。我起初也想过自尽以保名节，可是没有报仇我不甘心。”
104一臂之力（）
苏沫鸢见蓝紫衣一边说一边落泪，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个蓝景道算是中立派，为人刚正不阿，其实并不适合官场。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我倒是能助你一臂之力。”
刚才她不愿意参与，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最近太子和端王的战争愈演愈烈，她爹和右相已经算是完全对立了。反正早晚她都是要收拾闻承司那个老家伙的，帮她一把也无不可。
蓝紫衣红着眼睛看着苏沫鸢道：“真的吗？可是，你”她真是糊涂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帮她？
苏沫鸢笑了，“怎么，看不上我？我也不瞒你，家父就是左相苏瑾。这间水云楼是我经营的，如果以后你留在楼中，慢慢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实力帮你了。”
“好，我留下。”蓝紫衣犹豫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
苏沫鸢和蓝紫衣谈完话，就走了回去。
“怎么样，你们两个想好了吗？”
那个誓死不接客的姑娘道：“你说留在这里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那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想趁机逃跑的那个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苏沫鸢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施玉，我弟弟叫施朗。”
“我叫金采云。”
苏沫鸢看着三人道：“你们应该看到了，这水云楼现在并没有做生意。我准备从新装潢，然后培养你们当这水云楼的顶梁柱。”
“将来这水云楼，姑娘分为三等。第一等，就是有过人的才艺，可以卖艺不卖身的。第二等，凭自己的容貌和本事，可以挑选客人。第三等，那就是只能客人挑她。不过即使是第三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的，姿色上也是有要求的。
水云楼虽然现在比不上四国闻名的风月阁，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和风月阁齐名，进而超过它，成为四国第一的花楼。”
三人听着苏沫鸢的豪言壮语，心情也跟着澎湃了起来。
她们此刻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苏沫鸢不是在说空话，而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她们现在已经忘了自己是身处花楼，突然有一种想和水云楼一同成长的愿望。
“我愿意留下。”金采云回道。
“我也愿意留下。”施玉有些羞涩地回道。
苏沫鸢莞尔一笑，“既然你们都自愿留下，我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虽然我有意栽培你们，但是你们能不能达到留下的标准，或者成为第几等的姑娘，就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你们将和水云楼原来的姑娘一起参加培训，最后会有一场考核。”
“你放心，既然我答应留下，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金采云眸光坚定，当下做了保证。
施玉看了看金采云和蓝紫衣，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心里担心弟弟，脸上挤不出笑容。
“好，那我拭目以待。”苏沫鸢话落，对老鸨吩咐道：“她们三个就交给你了，将她们安顿好。”
“主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