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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待者,曰:“老先生且至。”其徒有诵《老子》者曰:“玄之又玄,众妙
之门。”予曰:“妙一而已,容有众乎?”道士笑曰:“一已陋矣,何妙之
有。若审妙也,虽众可也。”因指洒水剃草者曰:“是各一妙也。”予复视
之,则二人者手若风雨,而步中规矩,盖涣然雾除,霍然云散。予惊叹曰:
“妙盖至此乎!庖丁之理解,郢人之鼻斫,信矣。”二人者释技而上曰:“子
未睹真妙,庖、郢非其人也。是技与道相半,习与空相会,非无挟而径造者
也。予亦见夫蜩与鸡乎?夫蜩登木而号,不知止也。夫鸡俯首而啄,不知仰
也。其固也如此。然至蜕与伏也,则无视无听,无饥无渴,默化于荒忽之中,
候伺于毫发之间,虽圣智不及也。是岂技与习之助乎?”二人者出。道士曰:
“子少安,须老先生至而问焉。”二人者顾曰:“老先生未必知也。子往见
蜩与鸡而问之,可以养生,可以长年。”广州道士崇道大师何德顺,学道而
至于妙者也。作堂榜曰众妙。以书来海南,求文以记之。予不暇作也,独书
梦中语以示之。戊寅三月十五日,蜀人苏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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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记
《水经》云:“鼓蠡之口,有石钟山焉。”郦元以为下临深潭,微风鼓
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是说也,人常疑之。今以钟磬置水中,虽大风浪,
不能鸣也,而况石乎?至唐李勃始访其遗踪,得双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
声函胡,北音清越,枹止响腾,余韵徐歇,自以为得之矣。然是说也,余尤
疑之:石之铿然有声音,所在皆是也,而此独以钟名,何哉?
元丰七年六月丁丑,余自齐安舟行适临汝,而长子迈将赴饶之德兴尉,
送之至湖口,因得观所谓石钟者。寺僧使小童持斧,于乱石间择其一二扣之,
硿硿焉,余固笑而不信也。至其夜月明,独与迈乘小舟至绝壁下,大石侧立
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磔磔云霄
间。又有若老人咳且笑于山谷中者,或曰:“此鹳鹤也。”余方心动欲还,
而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舟人大恐。徐而察之,则山下皆石穴罅,
不知其浅深,微波入焉,涵澹澎湃而为此也。舟回至两山间,将入港口,有
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寲坎、镗鞳之声,
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因笑谓迈曰:“汝识之乎?噌吰者,周景王
之无射也,寲坎、镗鞳者,魏庄子之歌钟也,古之人不余欺也。”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郦元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
不详;士大夫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上,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
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而陋者乃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余
是以记之,盖叹郦元之简,而笑李勃之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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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安国寺记
元丰二年十二月,余自吴兴守得罪,上不忍诛,以为黄州团练副使,使
思过而自新焉。其明年二月,至黄。会馆粗定,衣食稍给,闭门却扫,收召
魂魄,退伏思念,求所以自新之方,反观从来举意动作,皆不中道,非独今
之所以得罪者也。欲新其一,恐失其二。触类而求之,有不可胜悔者。于是,
喟然叹曰:“道不足以御气,性不足以胜习。不锄其本,而耘其末,今虽改
之,后必复作。盍归诚佛僧,求一洗之?”得城南精舍曰安国寺,有茂林修
竹,陂池亭榭。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
空,求罪垢所从生而不可得。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翛然,无所附丽。私
窃乐之,且往而暮还者,五年于此矣。
寺僧曰继连,为僧首七年,得赐衣。又七年,当赐号,欲谢去,其徒与
父老相率留之。连笑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卒谢去。余是以愧其人。
七年,余将有临汝之行。连曰:“寺未有记。”具石请记之。余不得辞。
寺立于伪唐保大二年,始名护国,嘉祐八年,赐今名。堂宇斋阁,连皆
易新之,严丽深稳,悦可人意,至者忘归。岁正月,男女万人会庭中,饮食
作乐,且祠瘟神,江淮旧俗也。四月六日,汝州团练副使眉山苏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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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子传
方山子,光、黄间隐人也。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闾里之侠皆宗之。
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晚乃遁于光、黄间,曰岐亭。
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见其
所著帽,方耸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像乎?”因谓之方山子。
余谪居于黄,过岐亭,适见焉。曰:“呜呼!此吾故人陈慥季常也,何
为而在此?”方山子亦矍然问余所以至此者。余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
呼余宿其家,环堵萧然,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余既耸然异之,独念方
山子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前十有九年,余在岐下,见方山子从两
骑,挟二矢,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方山子怒马独出,
一发得之。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今几日耳,精悍
之色,犹见于眉间,而岂山中之人哉!
然方山子世有勋阀,当得官,使从事于其间,今已显闻。而其家在洛阳,
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足以富乐。皆弃不取,独
来穷山中,此岂无得而然哉?
余闻光、黄间多异人,往往阳狂垢污,不可得而见,方山子倘见之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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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侯庙碑
应龙之所以为神者,以其善变化而能屈伸也。夏则天飞,效其灵也。冬
则泥蟠,避其害也。当赢氏刑惨网密,毒流海内,销锋镝,诛豪俊,将军乃
辱身污节,避世用晦。志在鹊起豹变,食全楚之租,故受馈于漂母。抱王霸
之略,蓄英雄之壮图,志轻六合,气盖万夫,故忍耻胯下。洎乎山鬼反璧,
天亡秦族。遇知己之英主,陈不世之奇策。崛起蜀汉,席卷关辅。战必胜,
攻必克,扫强楚,灭暴秦。平齐七十城,破赵二十万。乞食受辱,恶足以累
大丈夫之功名哉!然使水行未殒,火流犹潜。将军则与草木同朽,糜鹿俱死。
安能持太阿之柄,云飞龙骧,起徒步而取王侯?噫,自古英伟之土,不遇机
会,委身草泽,名堙灭而无称者,可胜道哉!乃碑而铭之。铭曰:
书轨新邦,英雄旧里。海雾朝翻,山烟暮起。宅临旧楚,庙枕清淮。枯
松折拍,废井荒台。我停单车,思人望古。淮阴少年,有目无睹。不知将军,
用之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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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韩文公庙碑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
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故申、吕自岳降,傅说为列星,古今所传,
不可诬也。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
乎天地之间。卒然遇之,则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
育失其勇,仪、秦失其辩。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
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
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
自东汉以来,道丧文弊,异端并起。历唐贞观、开元之盛,辅以房、杜、
姚、宋而不能救。独韩文公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
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
三军之帅,此岂非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独存者乎!
盖尝论天人之辨: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智可以欺王公,不可
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诚,能开衡山
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驯鳄鱼之暴,而不能弭皇甫鎞、李逢吉之谤;
能信于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盖公之所能
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自是
潮之士,皆笃于文行,延及齐民,至于今,号称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
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祭,水旱疾疫,
凡有求必祷焉。而庙在刺史公堂之后,民以出入为艰。前守欲请诸朝作新庙,
不果。元祐五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士治民者,一以公为师,
民既悦服,则出令曰:“愿新公庙者,听。”民欢趋之,卜地于州城之南七
里,期年而庙成。
或曰:“公去国万里而谪于潮,不能一岁而归,没而有知,其不眷恋于
潮也审矣!”轼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
在也。而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熏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
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
元丰七年,诏封公昌黎伯,故榜曰:“昌黎伯韩文分之庙。”潮人请书
其事于石,因为作诗以遗之,使歌以祀公。其词曰:
公昔骑龙白云乡,
手抉云汉分天章,
天孙为织云锦裳。
飘然乘风来帝旁,
下与浊世扫秕糠,
西游咸池略扶桑,
草木衣被昭回光。
追逐李、杜参翱翔,
汗流籍、湜走且僵,
灭没倒景不可望。
作书诋佛讥君王,
要现南海窥衡湘,
历舜九疑吊英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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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先驱海若藏,
约束蛟鳄如驱羊。
钧天无人帝悲伤,
讴吟下诏遗巫阳。
犦牲鸡卜羞我觞,
于餐荔丹与蕉黄,
公不少留我涕滂,
翩然被发下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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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鼠刀铭
野人有刀,不爱遗余。长不满尺,剑钺之余。文如连环,上下相缪。错
之则见,或漫如无。昔所从得,戒以自随。畜之无害,暴鼠是除。有穴于垣,
侵堂及室。跳床撼幕,终夕窣窣。叱呵不去,啖啮枣栗。掀杯舐缶,去不遗
粒,不择道路,仰行蹑壁。家为两门,窘则旁出。轻跷捷猾,忽不可执。吾
刀人门,是去无迹。又有甚者,聚为怪妖。昼出群斗,相视睢吁。舞于端门,
与主杂居。猎见不噬,又乳于家。狃于永氏,谓世皆然,亟磨吾刀,槃水致
前。炊米及熟,肃然无踪。物岂有是,以为不诚。试之弥旬,凛然以惊。夫
猫鸷禽,昼巡夜伺。拳腰弭耳,目不及顾。须摇手穴,走赴如雾。碎首屠肠,
终不能去。是独何为,宛然尺刀。匣而不用,无有爪牙。彼孰为畏,相率以
逃。呜呼嗟夫,吾苟有之。不言而谕,是亦何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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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皇铭并叙
欧阳文忠公将老,自谓六一居士。予昔通守钱塘,见公丁汝阴而南。公
曰:“西湖僧惠勤甚文,而长于诗,吾昔为《山中乐》三章以赠之。子闲于
民事,求人于湖山间而不可得,则盍往从勤乎?”予到官三日,访勤于孤山
之下,抵掌而论人物。曰:“公,天人也。人见其暂寓人间,而不知其乘云
驭风,历五岳而跨沧海也。此邦之人,以公不一来为恨。公麾斥八极,何所
不至,虽江山之胜,莫适为主。而奇丽秀绝之气,常为能文者用,故吾以谓
西湖盖公几案间一物耳。”勤语虽幻怪,而理有实然者。明年公薨,予哭于
勤舍。又十八年,予为钱塘守,则勤亦化去久矣。访其旧居,则弟子二仲在
焉。画公与勤之像,事之如生。舍下旧无泉,予未来至数月,泉出讲堂之后,
孤山之趾,汪然溢流,甚白而甘。即其地凿岩架石为室。二仲谓予:“师闻
公来,出泉以相劳苦,公可无言乎?”乃取勤旧语,推本其意,名之曰:“六
一泉”。且铭之曰:
泉之出也,去公数千里,后公之没十有八年。而名之曰:“六一”,不
几于诞乎?曰君子之泽,岂独五世而已。盖得其人,则可至于百传。尝试与
子登孤山而望吴越,歌《山中之乐》而饮此水,则公之遗风余烈,亦或见于
斯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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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槐堂铭
天可必乎?贤者不必贵,仁者不必寿。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后。二者
将安取衷哉!吾闻之申包胥曰:“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世之论天
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为茫茫。善者以怠,恶者以肆,盗跖之寿,
孔颜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松柏生于山林,其始也困于蓬蒿,厄于牛羊,
而其终也,贯四时阅千岁而不改者,其天定也。善恶之报,至于子孙,而其
定也久矣。吾以所见所闻所传闻考之,而其可必也审矣。
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报,然后其子孙能与守文太乎
之主共天下之福。故兵部侍郎晋国王公显于汉、周之际,历事太祖、太宗,
文武忠孝,天下望以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于时。盖尝手植三槐于庭,曰:
“吾子孙必有三公者。”已而其子魏国文正公相真宗皇帝于景德、祥符之间。
朝廷清明,天下无事之时,享其福禄荣名者十有八年。
今夫寓物于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晋公修德于身,责报于天,
取必于十年之后,如持左券,交手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吾不及见
魏公,而见其子懿敏公,以直谏事仁宗皇帝,出入侍从将帅三十余年,位不
满其德。天将复兴王氏也欤?何其子孙之多贤也。
世有以晋公比李栖筠者,其雄才直气,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
其孙德裕,功名富贵,略与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子。由此观之,
王氏之福盖未艾也。懿敏公子之巩与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是以录之。
铭曰:
呜呼休哉。魏公之业,与槐俱萌。封植之勤,必世乃成。既相真宗,四
方砥平。归视其家,槐阴满庭。吾侪小人,朝不及夕。相时射利,遑恤厥德。
庶几侥幸,不种而获。不有君子,其何能国。王城之东,晋公所庐。郁郁三
槐,惟德之符。呜呼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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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常州居住表
臣轼言。臣闻圣人之行法也,如雷霆之震草木,威怒虽甚,而归于欲其
生;人主之罪人也,如父母之谴子孙,鞭挞虽严,而不忍致之死。臣漂流弃
物,枯槁余生。泣血书词,呼天请命。愿回日月之照,一明葵藿之心。此言
朝闻,父死无憾。臣轼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昔者尝对便殿,亲闻德音。
似蒙圣知,不在人后。而狂狷妄发,上负恩私。既有司皆以为可诛,虽明主
不得而独赦。一从吏议,坐废五年。积忧薰心,惊齿发之先变;抱恨刻骨,
伤皮肉之仅存。近者蒙恩量移汝州,伏读训词,有“人材实难,弗忍终弃”
之语。岂独知免于缧绁,亦将有望于桑榆。但未死亡,终见天日。岂敢复以
迟暮为叹,更生侥觊之心。但以禄廪久空,衣食不继。累重道远,不免舟行。
自离黄州,风涛惊恐,举家重病,一子丧亡。今虽已至泗州,而资用罄竭,
去汝尚远,难于陆行。无屋可居,无田可食,二十余口,不知所归。饥寒之
忧,近在朝夕。与其强颜忍耻,干求于众人;不若归命投诚,控告于君父。
臣有薄田在常州宜兴县,粗给驆粥,欲望圣慈,许于常州居住。又恐罪戾至
重,未可听从便安,辄叙微劳,庶蒙恩贷。臣先任徐州日,以河水侵城,几
至沦陷。臣日夜守捍,偶获安全,曾蒙朝廷降敕奖谕。又尝选用沂州百姓程
棐,令购捕凶党,致获谋反妖贼李铎、郭进等一十七人,亦蒙圣恩保明放罪。
皆臣子之常分,无涓埃之可言。冒昧自陈,出于穷迫。庶几因缘侥幸,功过
相除。稍出羁囚,得从所便。重念臣受性刚褊,赋命奇穷。既获罪于天,又
无助于下。怨仇交积,罪恶横生。群言或起于爱憎,孤忠遂陷于疑似。中虽
无愧,不敢自明。向非人主独赐保全,则臣之微生岂有今日。伏惟皇帝陛下,
圣神天纵,文武生知。得天下之英才,已全三乐;跻斯民于仁寿,不弃一夫。
勃然中兴,可谓尽善。而臣抱百年之永叹,悼一饱之无时。贫病交攻,死生
莫保。虽凫雁飞集,何足计于江湖;而犬马盖帷,犹有求于君父。敢祈仁圣,
少赐矜怜。臣见一面前去,至南京以来,听候朝旨。干冒天威,臣无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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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宗皇帝书 (节选)
人莫不有所恃,人臣恃陛下之命,故能役使小民;恃陛下之法,故能胜
伏强暴。至于人主所恃者谁欤? 《书》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
马。”言天下莫危于人主也。聚则为君臣,散则为仇雠;聚散之间,不容毫
厘。故天下归往谓之王,人各有心谓之独夫。由此观之,人主之所恃者,人
心而已。人心之于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灯之有膏,如鱼之有水,如农夫
之有田,如商贾之有财。木无根则槁,灯无膏则灭,鱼无水则死,农夫无田
则饥,商贾无财则贫,人主失人心则亡。此必然之理,不可逭之灾也。其为
可畏,从古以然。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