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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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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就好好活吧。说完,取下女儿头上的草标儿,攥在手里,转身走了。
    侯翠翠嘴一瘪,默默地哭起来。卞德仁伸手搂住女孩,说:你有哥呢!
    有了侯翠翠,卞德仁独立的时候来到了。因了偷了一块银元,他也不敢再在醋坊待了。他想:直接告诉叔叔他要走,
叔叔不会立即放他的,这样翠翠怎样安置呢?当日,他将翠翠藏到了一个瞎了眼的鳏夫家中。鳏夫唯一的儿子为了讨口
饭,几年前做了皖系军阀的兵,之后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瞎眼的鳏夫只好每日以乞讨为生。鳏夫窝棚一样的家破烂腌
臜,污气难闻。鳏夫心地善良,又是个瞎眼,卞德仁将翠翠搁在这儿非常放心。他交代翠翠除了去上茅房,不要出门,
不要搭陌生人的话。他回去装好行当,晚上等他的叔叔一家睡了后,就跑出来接她。翠翠很听话地点点头。鳏夫为了
“保护”翠翠,下午没有出去乞讨。当夜十点,卞德仁喘着奔跑后没有回下去的粗气,来到了窝棚。他身上背了一个用
黄布捆扎的大包裹。窝棚没有锁,卞德仁推门就进去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卞德仁辨清了床上躺的是翠翠,鳏夫耷拉着
脑袋,靠着墙皮呼呼睡着。卞德仁将包裹放到翠翠的脚头,给翠翠抻了抻被子,坐到床边,昏暗中看不清翠翠的脸庞,
他却望着翠翠,心里说:妹妹,我们去哪儿啊!向东就去河北,向北就去辽宁,向南就去河南;选哪儿,将来的生路一
定是不同的,他想,要是他带不好,养不好妹妹,就罪孽了。他之前的兴奋已经消耗了,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做决定。他
想问问鳏夫,毕竟他是长辈,比他有远见;他说他们去哪儿好,他们就去哪儿。
    鳏夫说向陕西以西的地方去吧。卞德仁惊异地说:那儿偏僻荒凉呢,人说不是好地方,不好活命呢。鳏夫说:那儿
有水有地有人的,饿不死人。这世道,人多的地方最乱世,仗多死人就多,西边仗少。有命活比死了强。命在就有了活
法,活法万样,一辈子都活不过来,死了冤枉自己哪!卞德仁点点头,说不走到这辈子的头,他的命不想丢,更不能丢
了翠翠的命。就向西走了!
    这时,翠翠从怀中衣袋中掏出一块银元,递向卞德仁,说:哥,这银元给大叔吧。卞德仁犹疑难为。他想:给了鳏
夫,他们怎么办呢?
    翠翠机灵地看出他的心想,从怀内又掏出一个红布袋说:哥,这里面还有两块银元,是我娘给我的。
    卞德仁露出惊喜,立即拿过翠翠手中的红布袋和银元,想了想,将单个的银元又放到翠翠手中,解开红布袋,拿出
一块银元,走到鳏夫身前,将银元放进鳏夫手中,说:这块银元你用吧。
    鳏夫马上做出反应,准确地抓住卞德仁的手,把银元塞回他的手里说:我一个瞎子,拿着银元就是让别人抢呢。你
们路途长,只几块银元恐怕都不够用。
    卞德仁握着银元,想想也是。转身拿过翠翠手中的银元,说:这是我买你的,咋也不能花用,永远留着吧,做念想
了。说着把银元装进了袋子。
    翠翠提醒说:装在一起,咋能分得清?
    卞德仁愣了一下,拿出那银元,看着翠翠,笑着说:看我笨的。想了想,说:这块哥揣着,你娘留的你揣上,用的
时候朝你要。说罢,系紧勒口,递给翠翠。
    翠翠摇了下头,没有接红布袋,说:哥管上吧。
    卞德仁犹豫一下,点点头说:好。放心吧,你信得过哥,哥也信得过自个儿!说罢到床铺前解开包裹,从里面摸出
一把手掌大的剪刀,在那单个的银元上,在袁世凯的“头顶”,用力地用剪刀刀尖刻出了两条等号,说:这就有记号了。
两条线,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然后又解开红布袋,把刻了等号的银元装进,再系好,揣进怀中口袋。
    卞德仁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包的是一摞白面烙饼。他先取出一张烙饼递给翠翠,翠翠张口吃了起来。
然后,卞德仁取出一半,放到鳏夫手中,说:这够你吃两日的。吃到肚里别人就抢不走了。
    鳏夫立即摸出一张饼,顾不得说话,大口嚼起了烙饼,饿急似的。一张饼下肚,鳏夫说:快走吧,路上白天的时日
珍贵呢。
    卞德仁重新捆好包裹,背起,对翠翠说:咱们走!
    出外行进,路途是艰难的。卞德仁和侯翠翠向西行进的步伐是像蜗牛一样缓慢钝迟的。他们坐汽车、乘马车,渡皮
筏、蹚溪河,走山路、爬山坡;路迢迢,水长长,经过了一村又一村,路过了一庄又一庄。他们风餐露宿,日晒、风吹、
雨淋,他们的身子骨是病了好,好了病,循环往复,往复循环;一块银元兑换的纸币、铜钱渐渐花完了,又一块银元换
来的铜钱、纸币又花完了;翠翠卖了头发,像个男扮女装的小子,走到哪儿,卞德仁就在哪儿找活儿干,没有活儿,没
有钱,他们就要饭,拾破烂。那个时候,卞德仁对不起翠翠的心是撕裂一般的。翠翠不忍卞德仁操劳,几次说,换了那
个刻了“等号”的银元吧。卞德仁坚定地摇头说不,看着翠翠说:换了,就等于是卖走了你哩。翠翠便不说什么了。三
个月后,他们终于挪到了一个叫兰州的大城镇。这个城镇人烟稀少,像是乱世里的一个歇脚点,却也不平静。这已是陕
西的西面,卞德仁问人,这叫不叫西边了?人回答不是最西,说往西还大着呢。卞德仁说:西边比这安全吧?人说:没
去过,听说比兰州这儿更荒凉,去那儿,都没有公路呢。卞德仁看着翠翠已经变黑、发红而有些干糙的脸蛋,松口气说
:这就到了,不用再走了,我挣了钱,就给你买抹脸膏,你的脸色又会变白变嫩了。
    他们叫花子一样地出现在兰州的街头上,他们打听着哪里有低廉的房屋出租;他们身上除了那块刻了等号的银元外,
只有几张纸币了,卞德仁合计了一下,这些纸币,只够他们维持一天,最多两天的住宿,还要不吃不喝。他想,吃喝他
暂时可以出去讨要,住一定要住进屋里,他们一路上已经露宿街头无数日了,该到头了。到了兰州,是要在这儿立家的,
兰州也就好像是家了,有家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住在街头了,这头是不能开的,不然或许就成了将来的预兆了;兰州是头,
也是尾,牵好了头,就有好尾。卞德仁以此为动力,马不停蹄地四处寻找劳力活计:擦皮鞋,到黄河码头替人扛大包,
帮人抬棺材、埋棺材,抬死人、埋死人,替人担水送水,他捡来一破木板,用锯条锯成四方块,擦净上面的污垢,向房
东借了笔和墨,把能想到的可干的活儿,写在了木板上。没活儿的时候,他就双手举着木板在胸前,站在最热闹的街边,
等着活儿来找他。他的活儿是没间断的,他和翠翠的生计就断不了了。他们省吃俭用,渐渐还有了些余钱。翠翠每天在
用抹脸膏,脸蛋渐渐在变向白润。他们对外人说:他们是兄妹。
    这么散打散弄地过了近两年,卞德仁居然干出了名,他奔劳的能力和身子的强健,被人一传十地传了开来。一大户
人家看上了他,特意叫管家招来了卞德仁。这家人姓匡,是做水烟生意的。卞德仁来匡家是给他们做人力车夫的,原来
的人力车夫已经过了三十岁,被辞了。这是份难得的差事,匡家每月给他的工钱比他单干时的月平均数要多出四五块钱,
而且,还管他吃住。更主要的是,在卞德仁看来,他进了人家做事,比起以前的游散奔劳是大进一步的,是向安稳靠了,
感觉上也是有点入成了兰州这块地界的人了。
    吃住在匡家,他就不能回到他和翠翠的“家”了,搁着翠翠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就向匡家主人讲了这心思。匡
家大老婆问了翠翠的年龄,说她去给做饭的老妈子做个下手吧,那儿早该添个人手了。卞德仁并不希望翠翠伺候人,他
想他能养活她就够了,但又想,翠翠也不小了,学着干点活儿也是应该,对她将来嫁人家是有好处的,便答应了。匡家
自然以为卞德仁和翠翠是亲兄妹,就说他妹子就住卞德仁那个屋。卞德仁住的是匡家放破烂的屋,屋里的地方快被破烂
堆满了,空余的空间只够放了个单人床。卞德仁想,他和翠翠咋住呢,毕竟他和翠翠不是亲兄妹,住得紧,咋能方便哪。
亲兄妹倒真是没什么的,穷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女,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是常事。虽然他和翠翠在外面也是同住一间房,
但两人各睡各的床板,中间是拉了块深色的花布隔着呢。想是想,嘴里却不能说出来。应着只好说行,行。翠翠来到后,
卞德仁红着脸说:你和哥“打老通”睡吧。翠翠小孩一样欢快地说:哥就可以给我焐脚啦!卞德仁脸烧到脖子根处,想
:看我都想啥呢!回头也化为欢快,想,这是腊月,正是可以给翠翠焐脚的时候。
    来到匡家几个月后,翠翠干活很伶俐,加上她长相俊俏,匡家大老婆对她很是待见。她清闲时,经常地,把翠翠在
厨房的时间给拽过来一些,换成陪她说话或者给她捶背。厨房的老妈子是没有理由不高兴的,使唤的权力本来就在主人
家的手里。去过几次后,翠翠就害怕去了,因为在那儿,她是时常能够碰到大太太的二儿子。那二儿子是个单腿,据说
断掉的那条腿是六年前被闯入匡家的盗匪砍掉的。断腿半个肉团似的吊着,穿在上面的裤子,大半截空荡着,就打了个
结,像是那肉团上挂了个布袋。单腿的他,日间,双臂下架着双拐,蹦来蹦去地走动,没有什么障碍的。翠翠怕他并不
是因他是个单腿,而是他盯她的眼神,直勾勾的,有点要狠劲地将她吃到他肚里似的。这瘸儿子并不爱说话,所以有什
么,劲全使在眼睛上了,而他的眼睛,鼓鼓的,金鱼眼样子的。不好看,还不柔寸。他并没有对翠翠使坏,翠翠也不觉
得他坏,就是怕看他的眼睛。有点小孩没有见过鬼,却怕鬼一样的心理;本能俱来的。如果翠翠不来大太太的屋,她是
很难见到他的,他没有缘由去厨房,厨房也没什么好去的,没他坐的地方,他架着拐杖支撑着,多累啊。在大太太的屋
里,他可以将拐杖扔到一旁,舒舒服服靠在圈椅里,盯翠翠盯个够。
    翠翠怕那瘸儿子还没有怕够,事情却更“恶”了一步。这一天,大太太叫来翠翠说:你别再到厨房了,去伺候二少
爷吧,他已经辞掉了原来的丫头。翠翠打了个颤,却只能点头说“是”。真正伺候起瘸二少爷,使翠翠感到自己真遇到
“鬼”了。瘸二少爷每天脱光上身,叫翠翠给他捶脊梁,还要用劲捶,翠翠捶得胳膊都酸了,他还不叫她歇手。翠翠实
在捶不动了,他就翻过身,拽上翠翠的手,把着她继续给他捶前胸。他的眼睛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翠翠,不时龇着牙,
“嘿嘿”笑出声,他的一颗门牙还是撅翘的,獠牙一般,每当看到他的那副样子,翠翠就觉得他是“鬼”。如果不是他
的手上也没劲了,他一直都不会歇手的。翠翠想给德仁哥说,怕他沉不住气,找了东家,他们就会被赶出去的。这年月,
他们能有个安生的活计,多不容易啊。但是,渐渐的,翠翠也适应了瘸二少爷对她“单调”的精神刺激,开始麻木了。
再见二少爷也是没了紧张。没紧张了几天,二少爷却猝死了,清晨佣人喊他吃饭时发现的。医生也没检查出是啥病,说
可能是胸口那儿有病。翠翠听了这话,浑身冰凉,想他的胸病一定是给捶出来的。
    翠翠和卞德仁“打老通”打了一年,自自然然他们都习惯了。有一天凌晨,翠翠觉得肚子翻滚般地阵痛,她本能地
呻吟着,隐隐约约还觉得大腿内侧有些黏糊。卞德仁朦胧中听到,起身点亮煤油灯,摇醒了她,翠翠抱着肚子,说肚子
疼,说着翻了个身。卞德仁看到:床上和翠翠衬裤的屁股位置上,洇着大团血迹。他吓坏了,惊恐地抱起翠翠说:血,
你流血了,翠翠,你咋了?说着眼里滚出大颗的泪。他以为来了灾。翠翠也惊恐地哭了起来,说: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卞德仁拼命摇头说:死不了,死不了,我这就带你看病去。说着急忙下地,给翠翠披上外褂,抱上她就出了屋,出
了屋就喊:老爷、大太太,翠翠身子流血了!翠翠身子流血了!
    大太太披衣出来,问了情况后,扑哧笑出声,叫卞德仁放下翠翠,说:翠翠啥事没有,只不过她长成姑娘了,不是
女娃了。
    这一年翠翠实岁十五,有了月经。大太太说他们都不是娃了,住在一起就不好了。叫卞德仁去到存烟叶的仓库住,
翠翠住放破烂的屋。卞德仁和翠翠虽然都没明白是咋回事,却隐约感觉他们要分要离的时候快到了。大太太的那句“长
成姑娘”叫卞德仁惊颤,他想长成姑娘就是快要嫁人的时候了,一阵心酸。他已经不想和翠翠分开了。不分又能怎样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和翠翠住一起了,过了一年,见翠翠的个头不知不觉已经蹿高了一截。站在卞德仁跟前,快赶上了他。有一天,
大太太找来卞德仁,说翠翠不小了,该考虑嫁人了。卞德仁低着头,说翠翠得嫁个好人家。大太太说当然,她长得俊,
不愁找不上好人家。接上,就说她已经把翠翠介绍给了一户商人家的儿子,那人家有几个店铺,是有钱人,说过两天就
带儿子来见见翠翠。卞德仁闷着声说:见见吧。
    过了几天,商人果然带着他那儿子来了。那儿子长得不怎么样,眼睛小并且勾拉着,嘴巴又瘪又长;他一副涣散傲
慢的样子,对翠翠不以为然。翠翠坐在那儿,羞涩地勾着头,只看自己的脚尖。商人问翠翠一句,翠翠就回答一句。临
了,商人和老爷、大太太使了个眼色,说让儿子和翠翠单独聊会儿,和不和再说。人走了,屋里只剩了翠翠和那儿子。
商人儿子也不说话,起身站到翠翠身前,盯了她一会儿,说:我看你有个酒窝,笑笑,再给我看看。翠翠勉强笑了笑,
商人儿子伸手拧了一把翠翠的脸,翠翠吓得叫了声“哎哟”。
    商人儿子开心地乐了起来,一把又抱住翠翠,嬉笑说:让我亲亲你的酒窝。说完不由分说将嘴巴贴在翠翠的脸上。
    翠翠吓得左躲右闪,说:你这干啥,你这干啥!
    商人儿子说:我娶了你,想干啥就干啥!
    翠翠紧张地说:还没娶哩!还没娶哩!
    商人儿子不管不顾,更加肆无忌惮,把翠翠拽进怀里,一只手解开翠翠褂子领口的盘扣,顺着脖颈伸进手,摸抓到
了翠翠的乳房,她的乳房饱满、柔嫩,那蹂躏叫她疼痛。她叫着躲着。商人儿子见她挣扎得厉害,把她一把推到地上,
蔑视说:你是啥嘛,还不让人稀罕!说罢,悻悻走出屋。
    这事,翠翠向谁也没敢说。她想这事她咋能讲出口呢。她是不敢想以后了,心里想认命走吧。
    命还是靠向了翠翠。第二天,商人气鼓鼓地来到匡家,说,他们请人算出翠翠是个克人的命,他怨怼匡家,瞒了实
情。匡家老爷和大太太也是一惊,说:我们知道的话,早就撵她走了。这么就想到了儿子的死,大太太悔恨莫及地念叨
说:早知道,给他们算个命就好了。
    当天,匡家像赶扫帚星一样将卞德仁和翠翠赶了出来,连当月的工钱都没有付,翻脸不认人了。
    卞德仁和翠翠茫然地坐在马路牙子上,都没有埋怨匡家,都说他们对他俩够好的,在前两年闹干旱的时候,他们没
有挨饿,没有啃草根、树皮,够享受了。反倒觉得他们真有点对不起匡家,说着扯出了翠翠克人的话。这种话,自从他
们在一起,卞德仁从没提过,觉得提了是揭翠翠的短似的。这次,卞德仁觉得有点对不住匡家,说那瘸少爷,人不坏不
恶的,他咋会受克呢?
    翠翠低头说:他不好的,你没看见呢。
    卞德仁说:你看见了?
    翠翠点点头。卞德仁问看见他坏什么了?翠翠摇头说:不说了,反正看见了,她不会说谎的。又说,他是叫我怕,
不是坏,我心里头从没想叫他死。
    卞德仁问:你娘说你爹是你克死的,他坏吗?
    翠翠点头,说:坏得很呢,整天骂我娘,打我娘,还拿我娘给人做工挣来的钱去赌钱。为了叫我娘挣钱,还逼我娘
去和别人家的男人睡觉,我现在才知道,那是叫我娘卖身子呢。我娘好可怜啊!说着伤心地啜泣起来。
    卞德仁搂上翠翠,什么话也说不出。
    翠翠靠进卞德仁的怀中,说:哥,你再别叫我嫁人了,我只跟着哥,只有哥是最好的人。
    卞德仁叹口气说:你哪能一辈子跟着我,我毕竟是哥啊!嫁个好人家比跟着我过的日子好,我是想叫你过上好日子。
    翠翠擦了把泪,说:哥说的好人家不就是指的那些有钱人吗?有钱人咋就好呢,他们是当东西买我呢,想叫我啥样
就啥样。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慢慢地,讲出了那天商人儿子对她做的举动。
    卞德仁紧咬着嘴唇,眼圈也红了。说:你一辈子就跟着我!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过哩!

二、侯翠翠说:没有女娃,就把“银”字

    留给下代女子吧1958年7 月的一日凌晨,侯翠翠在人民医院,剖腹产下一男婴。婴孩的性别叫卞德仁、侯翠翠皱起
了眉头,他们面面相觑,无奈地说:咋又是个男娃!四十四岁的侯翠翠,怀孕、生产是个意外。自从1949年,三十五岁
的侯翠翠生下老四后,就一直没有再怀过孕,他们以为他们再不会增加孩子了。他们夫妻不懂得避孕,那个年代的人,
平民百姓多数是不会避孕的。避孕的方法就是不过性生活;过了,就顾不上了,顺其自然,怀了就生。一直生到不怀了。
生育在那个年代是自然、自由的;贫富怎样,该生就生,生出一串的孩子,发愁的发愁,欢喜的欢喜。
    生下的这个男娃,在卞家是第五个孩子。五个孩子在那生育自由的年代是算不上多的。建国后,计划生育前的那些
自由生育的年代,为中国成为人口大国积累了雄厚的基础。建国前的生育虽也自由,但那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医疗
落后而不成体系,加上平民百姓生活困苦,生育出的婴孩成活率降低,他们命如草芥,除去伴有不可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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