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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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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契机,裂痕随时就会扩大。
    中考前卞欢没有做去上职业高中的思想准备。也没有做考不上的准备,但既然落榜了,她就想再复读一年,再考吧。
她还是想上高中。她知道即使她上了高中,以她的实力发展下去,将来去考大学,也是前景渺茫的,但她想拼一拼,或
者有点幻想,自己上了高中可能会聪明起来,能用功起来,高考出现奇迹。是想“蒙”运气的心理。她这么在乎上高中,
考大学,完全是一种无奈,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而为之。学习对她其实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她偏偏还有点心高和不甘落
后的劲。
    一年的复读中,卞欢学习是努力了点,却不见长进,成绩跟以前差不了多少。这是脑子的问题,怎么也是开发不出
更多的聪灵来。她等着中考的来临,完全是抱着去撞运气的心理了。她心中有数,不得不做了去上职业高中的准备。中
考下来,她果真没有考上高中。对于卞欢的二次中考落榜,母亲卞银花没有丝毫替女儿惋惜,她是了解女儿有几斤几两
的,有这个心理准备。之外她是有一些得意的,因为她倒要看看卞欢还会找什么理由埋怨。她心里对一年前女儿的抱怨
耿耿于怀,她要强的心,在这样的问题上是不想输的。得知消息的当时,母亲就忍不住说了句:这次考试,可没人影响
你。母亲的话,卞欢一听就听出味道了。落榜本来就叫她心里难受,母亲不但不安慰她,还这样给她尴尬,她就来了气,
说:总归还是你影响的!母亲气了,说:怎么又是我?里里外外有什么事影响你学习了?卞欢一时哑口。正当母亲得意
自己问住了她时,卞欢冷笑说:哼,我的脑子笨,也是你生的!母亲沉着脸说:不是我生你,你能在这个世界上吗!卞
欢又哑口了,半天才想到了回复的话,低声赌气地说:不在世上活也比在了好。母亲冷笑,嘲讽地说:想死容易得很,
没有人拦着你!这句话堵住了卞欢的嘴,她不是服气了那话,是没法应对,她可是喜欢活着的。母亲见女儿不吱声,得
意地起身走了。卞欢看着母亲的背影,十分厌烦的,想谁家有这样二百五的妈啊!在她的眼中,母亲已经越来越没有叫
她信服的力量了。她平庸,没见识和知识。
    没有考上高中,卞欢只好去上了职高,她选的是三年制的财会专业。这一年,恰逢卞欢的弟弟卞呼小学毕业,卞呼
也不顺利,没有升入初中。
    卞呼自小是一个好玩好动的孩子,看着一点都不笨不木讷的。但在学习上,比姐姐卞欢更差更不爱学的。从上小学
一年级以来,不管大小考试,每次他的各科分数都是在班里最低,而且是超常的低。他一二年级的时候,语文、数学还
勉强能考个及格;三年级以后,成绩逐步向更差了走,偶尔语文还能考及格,数学却是回回都考不及格,每一年都是靠
最后的补考勉强升学。补考近乎是开卷考试了,就是一个象征性的考试,怎么都能及格的,一年年,卞呼也就能混过去
了。但到了小学毕业的升学考试,卞呼是蒙混不过去了,他语文、数学两门加起来都不足六十分,只有继续留在了六年
级。留了一级,卞呼的学习丝毫没有长进,再到升学考试,又是两门都不及格,分数在全年级垫底。很少有连着两年还
升不上初中的学生,最后老师劝家长,叫卞呼退学吧,说看卞呼的情况,再学下去,也不会有进展的。不用老师多说,
卞呼自己也说学不进去了。母亲卞银花管事,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不爱学习,想强迫下去也是没用,就给卞呼退了学。
    这时的卞呼,只有十四岁,上班上不了,去上一些技能学校,也不够格,只有先待家里了。母亲起早贪黑忙乎着杂
货店,顾不上管他,大白天的都不在家,父亲要去上班,姐姐卞欢又在读职高,除了星期天,白天时,家里就只有卞呼
自己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卞呼自由得要命,他不是没完没了地换着电视频道地看电视,就是玩电子游戏;饿了就翻腾
吃的,有什么就吃什么,瓜子皮、糖果皮、水果皮经常被他弄得一地也不清扫。困了,他不是倒在沙发上,就是爬上床,
鞋也不脱地就呼呼大睡起来。他在家里,屋里总是被他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屋里待不住,他就跑到楼下,看院里上岁数
的老头们下象棋。或者像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孩儿一样,在院里四角,东看看,西瞄瞄的,总想寻到乐趣。有时,他还
会凑进那些没上学的小孩子们中间,参与他们的游戏玩项,玩两下,他就感到无聊了。待在家里一段时间,卞呼觉得无
趣,后来就经常地跑到母亲的杂货店,在那儿打发时间了。中间偶尔不自觉地还帮母亲卖了几回东西。母亲灵机一动,
才想到卞呼可以帮她一把的。从此,卞呼就在杂货店干着了,等于是有事做了。这不是儿子的长远之计,卞银花想,离
十八岁还有些时间,到时再为卞呼想出路,也不晚。他们家族中,有能力帮忙的人多的是。
    在家族的人中,有能力办事的人的确有的是。1995年卞欢职高毕业,在分行当信贷部副主任的卞烺轻而易举就给卞
欢联系上了一个好单位,她去了省物资管理局下面所属的一个公司,在财务部任出纳。公司里的人,多数都是有“背景”
的人,背景就是家庭成员是主管或在上级单位任个一官半职的。公司里的职员便都虚荣,进来一个新人,他们对其背后
少不了猜测,当面少不了变相询问的。卞欢的背景其实是大有说头的,是广大的。她有名演员的四姨卞银薿,有银行信
贷部的副主任表舅卞烺,有开合众酒楼和开建筑公司的大爷卞金荣和卞金利,表姨卞银的公公在市政府做官,还有知识
分子的大爷卞金国(即使卞金国一家与家族人少有来往,但卞欢对外不由自主就要当卞金国是亲人说的)。同事对卞欢
眼花缭乱的“背景”,刮目相看了一阵后,突然脑子醒悟到了一个关键,卞欢怎么没有说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在他
们的眼中,嫡亲再牛,也抵不上亲生父母位置的重要。只有亲生父母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身份。卞欢回复他们时抖了一
个激灵,她说自己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同事明白后,想卞欢家里肯定是有钱的。
    但看卞欢的吃和穿,并不像家里有钱的样子。卞欢经常带饭吃,穿的衣服低档,一看就是从服装摊上买来的便宜货。
起初,卞欢还没有意识到同事对她的定位和怀疑,闲聊多了,就叫她明白了。明白了后,她不动声色地尽量去转变,先
是午饭不再带着吃了,跟着同事去外面吃。然后伸手向母亲要几百块钱,执意要去商场买一身好衣服。开始卞银花不同
意,说有衣服穿,又没穿破衣服的,要那么虚荣!但卞欢哭闹着把公司人的势利眼讲了出来,卞银花争强好胜的性子上
来,就给了卞欢三百块钱,卞欢如愿买了身正规牌子的套装。只有一身好衣服不能总是穿着不换吧,卞欢就想从自己牙
缝里省些钱买穿买用。
    卞欢一个月工资四百来块钱,每月卞欢固定留一百块钱生活费,其余就要交给母亲,包括奖金。这是工作前就讲好
的。当时,要求是母亲提出来的,理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没有节制,不懂节约,钱要是都放给了卞欢,恐怕她会月月精
光。做妈的为她存,是一种强行限制她胡乱花钱的措施,也是为她日后存嫁妆呢。卞欢觉得母亲讲得好听,其实是变相
向她收取“抚养费”;她虽然不情愿,但也说不出来不交的话,本来向父母交钱也是天经地义的。这样,她一个月的零
花钱有一百块钱。这个数其实仅够维持卞欢的基本开销:午饭和零花。午饭看着是同事们浩浩荡荡地一起去吃,到跟前
一般都是各付各的账。除非谁有什么好事,慷慨地请大家客了。有时大家还会向卞欢开玩笑,说她家有钱,她请客吧。
那个时候,卞欢不应允不拒绝,表情很尴尬,脸上发热。午饭看起来是吃得简单,要么是一碗拉面,要么是一份凉皮子
或炒粉、炒面,有时附带几串羊肉串。看着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架不住天天要花,假如一顿午饭花去三块钱,二十五天,
就会花去七十五元。剩下的二十五元钱,稍稍买点零食和其他所需,转眼就会花个底儿朝天的,哪还能省得出钱。这样,
卞欢就向母亲申请,每个月要给她多留些生活费。母亲开始不同意,说叫她带饭吃。卞欢就说她那样就是“各色”了,
将来没人愿意搭理她的。母亲衡量一下觉得也是,就同意每个月多给她五十块钱。
    多了五十块钱,对卞欢来说每个月就能节余出三四十块钱。省着,她又觉得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省出十个月才
够买一身好服装,有点效率太低了。她总是想着怎么能多快好省。几经思考,她想出了一个妙主意,每天中午她可以谎
称去四大爷卞金国家吃午饭,这样自己可以私下不买午饭吃了。卞金国的家在自动化研究院的家属区,那离她的公司很
近的,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公司的同事多数知道这个位置,她这样讲很具可信度。而实际上,卞金国少与家族人来往,
卞欢和他们更是疏远的,自然是不可能跑到卞金国大爷家。她借口这样做,实际上她是去了附近商场打发了一圈时间。
这样,她每天中午就要向外溜达。午饭不吃是受不了的,她早做了准备,上午从家里来时,在背包里悄悄装了自己家蒸
的馒头或烙的烤饼。溜达的时候就吃了。这样卞欢的确省出了很多钱,两个月就用省出的二百多块钱,给自己又买了身
衣服。收获实打实的,“溜达”就坚持了下来。逐步“溜达”养成了习惯,不做反倒少了什么的。又过了两个月,卞欢
给自己又买了双皮鞋。她算了算,这样下来,给自己添置穿用还是能应付的。有了好衣服穿,卞欢在同事面前,心理上
就跟着同事们的感觉走了,当做自己的家庭条件也是不错的,有点沾沾自喜的劲头。
    什么都怕时间长了。“溜达”了近一年,卞欢就烦了。她觉得自己可怜可悲,她想谁家的女孩子像她呀,买个穿的
还得靠自己从牙缝里挤。琢磨起她的处境,她把怨恨都推给了母亲。抱怨母亲找了个没智商的父亲,生了她和卞呼两个
智商不高的孩子;父母没本事没文化,没有给他们做孩子的提供一个良好的物质基础和教育环境,假如她上了大学,毕
业后就能去更好的单位,工资起点就比现在高得多,也不至于像现在那么寒酸。她还腻烦母亲的抠门,还有那种想叫子
女回报的小市民意识。
    卞欢越来越感到不知足的时候,母亲对她同样越来越不满。一开始发现卞欢给自己买了衣服,她就问卞欢哪儿来的
钱?卞欢说是自己省的。卞银花自然不能完全相信,怀疑卞欢隐瞒了奖金。卞欢当然说绝对没有,本身她也没有。既然
表舅卞烺认识她公司的人,她即使想瞒也是瞒不了的。卞银花不相信,嘴上不说,脸上却带了明显的不满。卞欢心里更
是不满。随后再发现新添置的衣物,母亲更加确信无疑卞欢是隐瞒了的,卞欢当然不干,要为自己辩解。卞银花没有
“证据”,不与卞欢争下去,却说既然卞欢的生活费绰绰有余,那就还按以前,每月只给卞欢留一百元。卞欢当然不干,
说她工作了,穿点好衣服怎么了?母亲说她是奢侈,讲究也要看实际情况。家里开杂货店时借的她爷爷奶奶家和她姥姥
姥爷家的钱还欠着,还有他们的住房也要用钱买,她不替家里分忧,只顾自己,太不懂事了!卞欢不以为然地说靠省她
那点钱能起多大作用?她不能为此就穿得寒酸十足,丢了自尊吧;又说还不是卞银花她惹的事,不然就不会有借钱开杂
货店这样的事了,那样能省出多少钱呢。卞银花骂卞欢心冷心硬,良心叫狗吃了!卞欢还嘴说母亲没本事,没本事的人
才会挑剔别人!这句话刺激了卞银花,她说她自小就是个能干的人,谁都说她能干,什么叫本事呢!卞欢说能干点活儿
不叫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有权有钱有知识,越是能干活儿,其实越证明她没本事。卞银花气得说:你妈没本事也把你
们生了养了!卞欢更找到了话题,说:你就不该生我们!找个半傻子的人就把我和卞呼生了下来,害得我们没出息,活
得都没有尊严!这句话着实激怒了卞银花,指着卞欢大喊:滚!滚!没尊严就去死吧,黄河没有盖!这是在杂货店里,
有顾客在场。卞欢自尊心受不了,站起身愤愤地嚷嚷着说: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就快步而出。卞银花毕竟害怕出事,
扭身就追了出去。追上卞欢,拽住她的胳膊就大骂:你是想把你妈气死哪!卞欢不顾形象,大哭着冲卞银花嚷:就知道
从自己的孩子身上索取,你配当妈吗!你配当妈吗!卞银花伤心气愤委屈一拥而上,眼泪也滚了出来,叉着腰指着卞欢
质问: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为爹妈为家里尽点义务你也是应该的!嫌你妈不好,你去找好的啊!卞欢一脸泪水
地瞪着母亲,愤怒却说不出话。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事情平息后,卞银花赌气也是憋了股志气,说从此不再要卞欢的一分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没她的钱家里生活
照样可以过。卞欢心里得意,没有内疚。她从心底嫌弃母亲卞银花没知识,贫乏,浅薄,庸俗,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就
情不自禁地要和家周围那些家庭环境好的人家相比,一比各方面都是自己的父母排在最低。怨气就越积越多。所以不给
母亲交钱,她觉得是母亲理所应当为孩子补偿的。
    卞欢手里有了钱,也学会了每个月存一些。钱是奇怪的东西,自己只要掌控起来,本能地就有了积攒的欲望,似乎
积攒比使用更加实惠似的。除了积攒,卞欢的钱花用起来都是给自己花了,从来不给家里,更不会给父母和弟弟花。她
的情形,还像是她学生时代分文没有的时候。母亲这边,对卞欢的穿用根本不管的,家里的饭,她吃就吃了。看似对卞
欢死心了,心里还是时时要叹一阵气的。想起来的时候,就酸心。卞欢是个“白眼狼”,已经是扎根定位的,从内心后
悔生了她。她们母女互相厌烦,随着时间推移,已经从表面进入了骨头,即使不吵架,两个人在一块说什么、做什么都
会不自主顶上一股相对立的劲,产生巨大的抵触。
    这种局面是残酷和压抑的,定型的,是无法缓解的。卞欢觉得待在这样的家里跟没待一样,还不如不待了。她就想
索性离开家远远的,换一个环境生活。她反正没有对象,人是自由的,手里还有点积蓄,出门是有“条件”的。她想到
了去北京,因为北京有四姨卞银薿。 她不是要依赖四姨,而是希望自己在北京有个关照,毕竟她是第一次离开兰州,出
门去外地。

二、道琼斯说:你去看看,我家有多穷

    道琼斯是一个人自封的名字。道琼斯的真实姓名叫董安凡,卞银朵的儿子。
    父母瘦小,董安凡便瘦小,自小就是,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生性好动好玩好说,跟父母谁都不太像的。这之中,
他的好说是更加突出的,从小,他的话多,是在家里家外都有名的。在家里,对父母,他认为什么新鲜的事都会滔滔不
绝地搬出来,说起来难以停住;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玩,只有他的嘴巴是闲不住的,看到什么说什么,一说还会扯远了。
在学校,课间同学扎堆在一起,他的话最多,说什么话题,他都是积极抢着说,绝不落后的。其实他好说的背后,不是
他有多么强的表达欲望,是他天性喜欢说话罢了,喜欢说,就能说,本来是平淡无味的一句话,一个事,到了他嘴里,
就能形象百出。他爱说,嘴也甜,家里来的客,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他都会主动地上前打招呼,很甜地“叫人”,
并跟着话就来了。
    爱说的孩子一般都是爱吹牛的。因为要不停地说,他们就没话找话,没事找事说,之中除了会重复说(啰嗦)外,
不由自主地会编进很多无中生有的故事,说起来,就有了灵感,故事会被无边际地扩大、抬举。董安凡也不例外。说人
说事,中间添油加醋是经常的。董安凡最爱向同学提的,是母亲“卞”姓家族中那些有成就的人。董安凡不像表姐卞欢,
说起那些有了“地位”的亲戚时,躲着不提自己的父母;董安凡恰恰喜欢搬出父母来一起说,说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吹嘘
了父母,说的意思是想说父母也是不一般的。比如,他说四姨卞银薿时,就说自己的母亲长得和四姨差不多的;提到老
板大爷卞金荣,他会说自己的父亲也是差点去开了餐馆,只不过父亲更喜欢他的工作,最终放弃了。同学就会问,他的
父母是干什么的,吹劲上来,董安凡信口就说,他父母都是单位的大干部,很好的工作。吹嘘父母的意识并不是会说会
吹牛时就有的,是他上了几年的小学后自然养出来的。那时,他懂得了虚荣。虚荣是环境给予的,不需要人来教授。概
念清楚了,虚荣心就有了。
    孩子的吹牛是本能,不是用心酝酿的设计,它是一种当时需要的“口瘾”和“心瘾”,过罢瘾就过了,回头去找说
过的话,就找不回来原来的本色了;话就说成了另一种临场的发挥。这也是他们说的时候不想后果的。所有的话吹罢之
后自然是经不起检验的。董安凡吹归吹,只要同学去过他的家里,见过他的父母,同学就知道他是吹牛了。他面对同学
的质疑很从容,辩解也是张口就来,比如会说母亲样子长得好是以前,不好看是后来变化的;见过父母穿了印有“清洁”
字样的工作服,董安凡会说父母单位的干部也要经常参加劳动,干部没有工作服,自然就会穿工人的工作服。他们是小
学生的脑子,脑子都简单,他吹得离谱,同学们信得也离谱。最终,还是会半信半疑了他嘴上说的。
    他既然吹牛父母是干部,就要像个干部子女的样子。像干部子女的最明显标志应该体现在穿得好和手里有比别人多
的零花钱上;穿得好,零花钱多,就意味着做干部父母的工资高,工资高,家庭条件自然要比普通人家好。懂了虚荣的
董安凡就是这样想的。他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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