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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那些爱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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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项羽与虞姬(七)() 
未久,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降王子婴,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

    那一晚,咸阳城中火光冲天,烧得半边天际都是炽然的烈红,如血一般的灼灼颜色。

    咸阳城外骊山之巅,夜风携着寒意扫过孤峙于山峰最高处的几株野松,经了霜的苍青色针叶瑟瑟散开一阵微响,而穿着单衣站在树旁的二人却似乎不觉寒意,比肩而立,俪影成双。

    项羽携着虞姬,临风立于山巅,冷眼看着火舌恣肆地蔓延,将眼底这一座座金砖玉瓦砌成的巍峨王宫,一点点焚做灰烬……

    “阿虞,终于看到这一天,你开心么?”他凝着一双炯然的墨色眸子目视前方,清了声,问。

    她静立在他身畔,亦冷眼看着下方的火海,轻而坚定地点头……这三百里阿房,取了多少楚材楚玉,困了多少楚宫女子,又害了多少楚人性命……这宫中一阁一亭、一砖一瓦,尽是楚国子民的血泪!

    其中……亦有她父母的。

    昔年备受强秦欺凌时,多少楚国子弟醒里梦里都想着,有朝一日持枪提剑杀入咸阳,斩秦王首级,一炬焚了秦国王宫以雪耻泄恨!

    而他……整个西楚项氏,几乎他所有的血缘至亲,都死于秦军之手,他心底里有多恨,她再懂不过。

    公元前206年,秦灭,项羽尊楚怀王为义帝,自封西楚霸王,分封诸侯。

    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

    立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

    立司马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

    立董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高奴。

    徙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都平阳。

    赵相张耳素贤,又从入关,故立耳为常山王,王赵地,都襄国……

    这一年,项羽二十六岁,少年得志,睥睨四方,诸侯臣服,站到了权位的巅峰。

    ※※※※※※※※※※※※

    “阿虞,这酒滋味可真好。”项羽封王,楚营之中自是举杯把盏,豪饮同庆。他在营中已灌了不少酒,眼里都带了酣然的醉意,晚间却仍拉了她置酒同饮。

    “这是会稽的‘稻米清’,而今天下闻名呢。”十六岁的绝艳少女,一袭湖绿色襦裙,跽坐在一旁檀木乌漆案边执了铜鉴替他斟酒,语声清越而柔和。

    “会稽?”他已醉得厉害,呼吸之间尽是酒薰气,听到这二字却是来了精神“呵,阿虞从来最是知心,如今,整个会稽郡……不,整个楚国都知道,是项籍灭了秦国,做了西楚霸王,主掌天下!”

    他已醉眼迷蒙,执着酒盏扬声而笑,何等的志得意满!

    ……项羽,终究不堕西楚项氏之名!

    “是呵,大王光前裕后,”她看着这人的醉态,心下微微无奈,只好安抚小孩子似的应和他道“是楚国项羽百年以来,最了不得的人物。”

    “阿虞……总是最懂孤的心意。”他醉得有些迷糊,只知道看着她笑。

    “是啊,谁叫阿虞这般喜欢大王?”她亦笑着回看向他。因为这样喜欢着你,所以伴你左右,慰你寂寞,宽你心事,解你烦忧,尽我所能做的一切对你好。

    项羽醉中听到这一句,便笑了起来,多少自傲:“孤的美人,自然都喜欢孤!”

    蓦地,虞姬的眸光瞬时一滞,一双浓黑纤密的羽睫重重一颤。

    默默垂了眸子,静坐无言。

    ……是呵,她险些都忘了,其实他身边的美人从来也不只她一个。

    楚军上下皆知,虞美人随项王三载,盛宠不衰……其实,也不过是他众多姬妾里最合他心意的那一个罢了。

    少年得志,尚是恣肆无忌的年纪,喜欢宝剑名马,喜欢美酒美人。

    而钱财美色,自古以来便是男子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位尊九州的西楚霸王,若没有姬妾成群,美人填室,才会为天下人所笑谑罢?

    英姿年少、睥睨四方的项王,如今天下间待嫁的女儿家,谁不暗寄了一颗芳心?哪怕能碰到这人一片衣角,亦是门楣生辉,荣耀不尽。

    他帐下,眼前已是吴姬赵女几多丽色,暮暖衾被,朝为笙歌……往后,只会更多罢。

    那,她又算得什么呢?

    虞姬低低垂睫,似水潋滟的眸光一点点沉凝下来。

    那厢,项羽尚在醉中,见她忽然垂眸不语,微微迷蒙着眼道:“阿虞……这稻米清滋味绵厚,你一惯喜欢得很,今日怎么倒不贪杯了?”

    “谁道阿虞不贪杯,只是,今日这酒味儿像是薄了些,不似往常甘醇?”艳色无俦的少女,微微撇了撇嘴,似是不满道。

    继而抬眼,一双流光潋滟的眸子朝他看了过来,清波欲流……

    她正饮着盏中的稻米清,酒液沾唇,软红嫩润的一片。少女仿佛专心细品一般,探出丁香小舌来舔,一点点将那粉润唇瓣上的水迹吮舐干净……

    那样倾城绝色的娇袅少女,做着如此诱人采撷的情态,真真勾得人心旌动荡,永陷沉沦。

    而那厢,半醉的项羽只觉得一股热从心口烧了起来,他蓦然伸臂,一把拥住她,将少女玲珑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她丝毫也不客气,就势一双纤臂环上他颈子,张了口,狠狠朝这人裸着的颈侧咬了上去!

    ……忽然间,就想尝尝他的血是什么滋味。

    ……待微微腥咸的味道涌入唇齿间时,她耳畔只听得他醉中低低的一声调笑“但愿待会儿,阿虞仍有这般好精神!”

    她却不回应,只齿间用力,咬得更狠更深了些……

    其实,男女欢好,最原始的时候,便有一层重要的含义……占有。

    肌肤相亲,喘息交缠,最狎昵不过的亲近,也是最明白不过的宣誓……你,是我的。

    这个男人,是她一个人的。

    ※※※※※※※※※※※※

    项羽分封诸侯,当年四月,杀义帝芈心。

    而分封之后,诸侯各国许多不满于自己的封地,于是各方频起战端,相互争伐。

    一年之后,汉王刘邦定三秦,并关中,割据了偌大一块儿地盘,地广兵多,冠绝诸侯。

    汉二年(公元205年)春,刘邦自以为势力壮大,足以与项羽争衡,于是劫了常山、河南、韩、魏、殷等五*队,总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攻打项羽。

    四月,两军交战,项羽亲自披甲上阵,大破汉军,十万余汉卒兵败被杀,尸体投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汉王刘邦独领数十骑突出重围,逃得了一条性命。

    而其父刘太公、其妻吕雉、其长子刘肥等人,则在此战之中为项羽所俘,质于楚营。

    汉二年,四月末,楚营。

    “喏,看到那个女人没?就是那边刚刚汲了水回来的那个。”营帐外的场地上,结束了一天辛苦操练的兵丁们正懒洋洋地靠在草垛上晒太阳,其中一个看向不远处正准备炊饭的人群,指指点点地向同伴道。

    “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刘邦的妇人么!”旁边另一个兵丁不屑地回道。

    ……营中负责炊火煮饭的,一般都是专司其职的兵卒,往返汲水的十余个人里,只有这一个女子,自然显眼得很。

    “汉王刘邦的妇人,那不就是汉王后了?”

    “嘁!再是王后,现下也是楚军的阶下囚,还不得在这儿做粗活,伺候着咱们!”旁边有人鼻子里哼了声气,不屑道。

    闻言,周遭一阵笑谑,忽然,眼尖的一个扫到一角水碧衣裾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向同伴们使眼角,大家伙齐齐规矩地低了声……

    这虞美人这可是项王捧在手心儿的珠子,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几个只怕吃不好兜着走。

    十七岁的清艳少女,一袭缥碧色楚锦曲裾,站在主帐之外,目光落向不远处那个被肩上横置的扁担压得直不身子,只得佝偻着脊背,颤颤魏魏地向前小步移动着的中年女子……

    看看上去十二分的瘦削,一挽长发散乱地披在背上,杂草似的枯黄无泽,因为不堪重负,所以脚下有些踉跄……

    听说她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可看着那张黯淡憔悴又沾了好些炭黑柴灰的脸,任谁看,也是四旬不止了……

    那是……刘季的妻子吕氏。

    清楚地看着这一幕时,虞姬的心绪纷乱如丝,许久都难以平静。

    涌上心间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若异地而处,项王会不会容她落到旁人手上?

    ……不会!心底里斩截似的肯定。倒并非全因当年那个“非死不弃”的承诺。

    而是,这人性子太独,他的东西就是他一个人的,从来不容旁人碰了一星半点,简直类似于兽类的护食。

    这个人,就是这般的肆意与霸道呵。

    自公元前205年春天的这一场战事起,楚汉相争正式拉开了帷幕,这一年,刘邦五十一岁,项羽二十七岁。

    公元前205年(汉二年),项羽领兵讨伐刘邦,大败汉军于彭城,诸侯各国皆背弃刘邦,重新臣服于项羽。

    公元前204年(汉三年),刘邦屡败于项羽,于是阵平献计,离间项羽与范增。遂致亚父被疑,愤然大怒,告老而去,不久,病死于彭城。

    公元前203年(汉四年),项羽与刘邦相持不下,于是约定:项羽归还刘邦父母妻子,楚汉相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

    公元前202年(汉五年),汉王刘邦毁约,联合韩信与彭越,并力击楚,围困西楚霸王项羽于垓下。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史记·项羽本纪》

    夜渐渐深了,一勾纤纤弦月悬在天穹间,银亮的半弯,繁星散落了漫天,仿佛点缀在墨蓝绸缎上的一颗颗珠玑,分外光华璀璨。

    虞姬立在帐外,静静抬头仰视着这纤月繁星,耳边隐隐传来调子悠扬的楚歌……汉军那边,又在唱楚歌呵。

    这一招可真是奏效,她默然看了一眼主帐……项王两月前头一回听这楚歌时,神色几乎大变,而后,面上渐渐浮上了她从未见过的悲凉神色。

    这个人,从来意气用事,莫论如何都固执地认定了楚国那一方水土是他的根基,甚至打下了天下,自封西楚霸王,然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回自小长大的会稽郡。

    江东的楚国,是他最初的起点,也是最后的退路。

    可而今,却四面楚歌……楚地已是刘邦的天下了么?汉军之中怎会有这么多的楚人?

    这夜夜的楚歌,刺中的是西楚霸王的死穴。

    此刻,她孤身立于寂静夜色中,漫无边际地想开……楚国啊,自七年前随他离开会稽,四处征战,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可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呢,昔日,楚南公曾断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后来,实是应验了……从揭杆而起的陈王陈胜,到后来的霸王项羽、汉王刘邦,皆是楚人。

    这三人之中,陈王早死,而项羽与刘邦……几乎是两个极端。

    时人评说这两人时,总免不了道……刘邦折节下士,爱重贤材,所以得了张良、韩信、萧何等国士;

    而项羽为人倨傲,不知礼贤,所以身边只一个范增,还不知信重。

    其实,仔细想来,这一切都实在理所当然。

    刘邦早年混迹市井,从社会最底层的烂泥里一步步挣出来,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太过艰难,所以对身边任何一个可以增加实力的机会、任何一个可以给他助力的人,都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住。就因为把这些助力看得太重,所以才低得下头,屈得下膝,放得下身段,折节下士,做出一个卑微些的姿态。

    而项羽,自出生起,便冠着西楚项氏的姓氏,有了足以称傲的资本。年纪渐长,有叔父庇护照料,一路顺遂的长大,后来起兵反秦,率军征战,所向披靡,直到诸侯臣服,睥睨天下。于他这个年纪而言,真正少年得志,盖世英杰。

    也正因为这一路走得太过顺遂,这一切权势荣耀都来得容易,所以也就不那么吝惜……人们敢于任意挥霍的,从来都是自己富余的东西。所以,他肆意张扬,从来不肯为了那些不怎么在乎的东西,委屈了自己的脾气。

    ……所以,走到如今四面楚歌的境地,其实也一点儿都不意外呵。

    如今,汉军围困垓下已经整整两月,营中粮草断绝,将士们已经开始杀马充饥,再这样下去,没有战死,也是困死在这里。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

    她回身看向主帐,帐中一盏孤灯独明,昏黄的灯光静静地映出一道独坐案旁的影子……从正午到如今,他已坐了整整四个时辰。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阿虞,若孤战死于此,可愿相从?”

    ……她刚刚进了营帐,便听得那默然静坐的人影,问出这么一句。

    虽是问句,却如此笃定,语声随意得不带一丝疑虑。

    虞姬闻言,脚步微微滞了一下,然后才走到案前,在他对面敛衽跽坐下来,直到此刻,她依然清姿艳质,容色照人,连行止礼仪也是如旧的幽姿雅态,分毫不乱。

    待坐定之后,双十年华的绝色美人,神色安然,静静与项羽对视,眉目间缓缓挑了丝笑意,一双似水明眸清波潋滟……“大王以为,妾颜色如何?”

    “艳质无俦,生平仅见。”项羽意外之下怔了一瞬,连神色都愣愣一滞,却仍是认真的应道。

    “呵……”她轻轻笑出了声,直直看着面前的男子,那语声清越,盈盈入耳“那,大王觉得,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舍得杀了虞姬?”

    倾城艳色的美人,微微弯唇而笑,似水清湛的一双明眸清波潋滟,顾盼生姿……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当真是绝色的尤物!

    “灌英?刘贾?彭越?……抑或刘季?”她揶揄似的笑看向他,清湛湛的眸光无端令人心底里生出一丝不安来“妾不过一介贱伎,浮花浪蕊之流。而今年华未晚,姿色犹在,寻着下一个金主何等便宜,难不成会去做殉死的蠢事?”

第24章 项羽与虞姬(八)() 
她对面那一身甲胄的项王,像是全然没听明白的模样,目光呆愣地怔怔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然后,过了半晌,眼前的男人蓦然间暴怒的狮子一般,浑身的毛发都怒张了开来。他原本扶案的手臂青筋毕现——

    “啪——”陡然间他狠力抬臂,右手猛地一击,将那张坚实的桧木漆案拍裂开一道细隙……

    她的手便放在案上,刹那间被震得有些发麻。

    此刻,项羽面容浸怒,近乎狠厉地看着眼前绝艳惊人的女子……几度拢指攥成了拳,却终究也未向她动手……

    昔日睥睨天下的西楚霸王,此刻面色是极度愤怒之下泛了铁青的僵白色,他唇齿亦失了血色,微微颤着,却一个字都抖不出来。

    “大王何必如此?”艳色无俦的虞美人,却是兀自弯唇而笑,对他这一幅暴怒模样视而不见,只从容说道“虞姬且问一句……若是异地而处,贱妾身死,大王可愿相殉?”

    说罢,她一双潋滟明眸蓦地沉静了下来,定定看着他,凝目对视。

    半晌,也未听得回应。

    “呵……”虞姬忽然毫不意外地笑出了声,继而,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是更深的笑意渐漾了开来“大王答不上来,是因为——断然不会呵。”

    大王战死,美人相殉,自是千古流传的佳话。倘若是美人殒命,大王殉死,那……怕就成了旷古绝今的笑话!

    “没有了虞姬了,项王身边还有越姬、赵姬、陈姬、郦姬……大王的美人,从来也不止阿虞的一个,”她语声顿了顿,渐渐收了笑意,一双明眸冷静而犀利地定定看向他“那,如今阿虞惧死,为保性命,另寻个靠山又有甚稀奇?”

    “大王不是非虞姬不可,而妾,也非是离不了大王呵。”她像是总概陈词一般,神情虽带笑,目光里却有些恍惚,叹息似的轻声道。

    而项羽,就这么听着她清越的语声,字字落字,仿佛尖锐的冰椎,一下下刺进心头,疼得仿佛砭骨……半晌后,他缓缓阖上了眼,静静坐在那儿,仿佛一尊泥塑木雕的偶像,面上再无半点情绪。

    只右手攥指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条条贲起。

    虞姬却已不再说话,只默然执起了案上的杯盏,给自己满满斟上了酒,也不去管他,只自顾自地一盏接一盏饮着酒……上好的苍梧缥清,还同七年前一样,甘洌入喉,绵厚清醇的滋味。

    “孤,不许!”原本安静的营帐中,一记雄浑清刚的声音蓦地响起,虞姬被他惊得陡然抬了眼,

    “之前,已同诸将商议妥当。明日一早,孤将率八百将士突围,会带着你一起。”他一双仿若重瞳的墨黑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是少有的镇静而决绝。

    “此番,若冲出重围,我便带你回江东,日后如何悉随你意。若死于乱军之中……”他目光稳凝,语声竟透着几分坦然的笑意“那,黄泉路上有阿虞为伴,也不寂寞。”

    她静静听这人说完,似乎愣了愣,才轻声笑问:“大王这般决断,难道不问虞姬一句愿不愿?”

    “眼下,你还是我项籍的女人,难道孤做不得这个主?!”他眸光睥睨,倨傲一如往昔。到了今日,他仍然是这般的兽类护食一样的悍然和霸道呵。

    虞姬闻言,却只是低低垂了睫,良久也无言语。

    “阿虞似乎许久都没有为大王舞过剑了,今晚,大王可有兴致?”半晌之后,她有些突兀地抬了螓首说道。

    言罢,也不待他回应,虞姬径直敛衽起身,几步走到营帐的柏木梁柱边,解下了挂在其上的那柄波折纹的铁鞘长剑。

    “铮……”一声清鸣,霜刃出鞘,湛然似水的剑锷之上泛着一泓寒亮光华,流映出那女子清影万千。

    她持了剑在帐中立定,姿态再不是往常楚楚怜人的袅娜娉婷,肩背笔挺,劲拨得如同山林间最修颀的青竹。

    他有些不明就里,于是,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大王且瞧瞧,阿虞如今的剑术,是否仍是花架子?”她起剑之前,纤眉一扬,近乎傲然地向他道。

    “呛——”一声清吟,湛然似水的剑光划破一室静寂,起势如虹。

    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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