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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大官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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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再为人世的梦境所困,不再为天地的幻术所惑,无色无相、无拘无束、无恚无碍、无贪无嗔……领悟了这般若真空的妙理,声色味触觉五蕴皆空。虽然此身未皈依三宝,却也顿悟人间至理,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
  “爸爸,你睡吧……”儿子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
  烛光摇影里,痴迷的我参禅打坐,恍惚进入了另一个超凡脱俗的境界。周身上下,沉浸在佛门禅宗那永恒的纯净里。若不是孩子这一声呼唤,我的思想在黑暗里还不知要行至何处?
  我毫无倦意。无比阴暗的心情已经把我搅得兴奋不已。将儿子催睡之后,我翻身起床,信步来到院子里。
  室外,意境自与刚才不同了。抬头看,繁星满天,三星正南。北斗七星端坐其位,履行着千古不变的神圣职责。深秋的夜里,院外庄稼菜蔬在风中摇晃着,不时地散发颗粒和果实的芬芳。天上人间,处处洋溢了一种恬静、神秘的气氛,显示了一种大至大美的气慨。
  呜呼,天也辽阔,地也长久。“天地所以能长见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试想天地包容、承载了万物,她却是那样宽大,毫无私覆。惟有世间的人心,竟是这般的捉摸不透,给这本来就渺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生平添了这许许多多的烦恼。
㊣第75章 … ~大出殡~㊣
  “九十多岁,算是喜丧啊!”庾三怀呷了一口酒,感慨地说,“庚明啊,别看你在外面当大官,这大出殡的事儿啊,还得听我的……”
  “按照祖上规矩,有儿子的人在灵前站第一位。丧盆儿是孙子摔的。棺材一起架,你们就哭,哭到坟头。乡亲们一一向老太太拜礼告别。拜完,你们就磕头谢孝……”
  我和哥哥们顺从地点了点头。
  哀乐奏响了。亲人们的哭声涌起,撼天动地。随着孙儿的一声盆碎,抬棺人分列两旁,开始听从领棺人的号令。
  手提攀带啊──领棺人下达了第一声棺令。
  嗨!众人应答着。
  身靠金棺啊──第二声棺令。
  嗨!众人靠近了金棺。
  轻轻一提啊──第三声号令。
  嗨!人们齐齐地喊着号子,便俯身用力──
  然而,这架金石棺,却是蹲在丧架上纹丝不动。
  “你们?”庾三怀瞪大了眼睛 ,冲着喊号子的领棺人吼了起来。
  领棺人立时吓了一身冷汗。这副棺材里,不过是装了一具骨灰盒,外加一个玉石雕刻的凤凰模型。早晨来时他们试过,可以抬起来的。怎么这回就抬不动了呢?
  服再看一眼陋屋几位上了加的抬棺人,已经开始抻胳膊抻腿了──看来,不是他们不卖力气,确实是抬不动。
  “呕!”观众们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他们栽了!
  “怎么办?快想办法!”庾三怀依然冲领棺人咆哮着。
  老练的领棺人像是经历过类似事件,毫不慌张。看到庾三怀发怒,他的眼珠子一骨碌,立刻大喊一声:“庾家老太功德圆满,金身沉重。挪动棺椁,需换新人。喂,小的们,上!”
  一声令下,原来上架的十六人急忙退下。十八个身穿了制式服装的年轻小伙子,像是国葬仪式上的仪仗兵,整整齐齐列在金棺两侧。
  看来,这些专业的抬棺人确实经历过人世间的风风雨雨。这不,他们为防意外,还雪藏了第二梯队哪!
  手提攀带啊──棺令再起。
  嗨!小伙子们应合着,声音比刚才那些人宏亮了不少,也整齐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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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靠金棺啊──第二声棺令。
  嗨!小伙子们口里应答着;不过,他们不是靠近了棺材,而是一个个伏下了身子。
  轻轻一提啊──第三声棺令之后,观众们的眼睛睁大了。
  嗨!小伙子劲儿猛猛的,不等号令的长音结束,这副金石棺便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好!周围,黑压压的观众们鼓起了掌。
  大概是对刚才失误的弥补,领棺人在观众掌声激励下,竟亮开嗓门儿大喊了一声:“金上肩!”
  十八个小伙子真不含糊,号令刚落,只见他们奋力一举,沉重的金棺在万人瞩目之下,徐徐升起,缓缓上天了。
  好!这种场面大概是百年不遇,看得人们眼睛都直了。
  棺至墓地,追随的观众们依然不减。
  父亲的坟头已经开了一半。但等拜礼仪式结下结束,母亲的棺椁便放入其中,与早逝的父亲合葬。
  在呜咽咽的鼓乐里,本村的乡亲们开始一一向老母亲磕头揖别。我眯着模糊的泪眼,向磕完头的乡亲们一一还礼。
  等着仪式行将结束时,一阵生疏了的汽车喇叭声突然响了起来。睁大眼睛一看,令我一惊:老金、杨总、鞠彩秀、秘书长,几个人含着眼泪,分别从自己的车里走了出来。
  最后走出门的女士是令我觉得十分熟悉的身影。一下车,她就扑到美蓉身上,大哭起来。
  “美玉姨!”儿子大叫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在庾三怀那里签了名,送上丧礼金,接着便排在乡亲后面,依次向母亲的坟墓三鞠躬。
  “老金……”我的嗓子早已沙哑无声了,此时却又涌出了泪水。
  金棺落地啊!──随着最后一声棺令,母亲入土为安。我们哥儿五个的家人,加上后来的义子、义女们,总共二十几个儿女,向老人家行了最后的大礼。
  太阳从轻盈的白云下浮了出来,把整个世界抹上了一层纯净安谧的光辉。天空晴亮了。大地的颜色恬淡、平静、明朗,没有一丝风。万物自在而清明,显示着它们永远不变的存在。唉唉,浮躁的苍生终归要结束的,那些忧愁、烦恼凭什么还要纠缠我们的心灵呢?于是,在这融合着柔软的温暖与清静的和谐中,我体会致函一种更遥远、更博大的超俗脱世的精神:她把一切邪恶用忧愁排除在外,只是追求一种高尚洒脱的人生体验。
  远处的钟声响了。塔尖高耸的寺院里开始了经文的颂唱。一声声明祷的号声传来,凄惋悠长地扬向了永世不变的乾坤大地。
㊣第76章 … ~小人得志~㊣
  看到戴了重孝的我走进办公室,季小霞同情地落了几颗泪珠。
  “你呀,真是太廉政了。”季小霞感慨地说,“现在,不少有权的、有势力的、当了大
  官的人都借婚丧之机收钱呢!去年吕强的父亲去世,光礼金就收了三十多万。”
  “那是阴间的钱,活人花了要遭报应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政府机关里,你应该告诉的也得打个招呼啊……连个声也不吭,不礼貌嘛,嗯,就连我也不告诉……”
  “好了好了,”我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笑,“我都削职为民了……”
  “你别这样说好不好?”她有些生气了,“你知道人家外地人怎么说我们蓟原?”
  “怎么说?”
  “人家说蓟原人是傻子,把一个好市长给赶走了。”
  “哈哈……”听到这儿,我倒乐了,“赶走?谁能赶走我?过几天,我兴许还回来呢!”


  “真的?”她听到这儿,倒是喜出望外。
  “唉,只不过是想想……”
  “唉,要能回,就快些回来吧!”她忧心忡忡地说。“这吕强啊,可真是小人得志。他一主持政府工作,就在‘花花世界’搞了个大型歌舞晚会,庆祝自己‘出山’。那个晚会上,一个歌星的出场费用就十多万元。他们那伙人坐在里面欣赏,老百姓在外面围着骂娘。这个月,政府开支又没有钱了。彩秀姐气得连班都不上了。”
  “我听说了……”我回应了一句季小霞,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其实,她说的这些事仅仅是浮在表面上的。据我所知,吕强现在的施政方案与我的做法正好背道而驰:为了能在年末人代会上当选市长,他现在就开始拢络人心,拉选票。他的第一个做法是“举逸民”,把我在位时减员下岗的机关干部全部请回机关,有的竟还“落实政策”,补发了工资奖金。接着,他又为每位县、局级干部配备了一辆进口小汽车。把我节省下来的一亿五千万资金挥霍得一干二净。更可气的是,“矿机”门口那个“政府官员不得随意入内”的让人给砸了。有的部门为了报复那个牌子,一天到企业检查两次工作,工厂的招待费一月就五十多万……这边工人们拼命流汗,那边大吃大喝、卡拉桑拿……一副败家相啊!
  唉!想到这儿,我站了起来,禁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来,手中握有权力,于黎民百姓,于社会发展,还是颇为重要的!过去,我总觉得这种欲望有些低下。这时,我才觉出这动机的高尚。有人说,社会的控制与发展,是人类的一门最精深的学问,一种最为重要的事业,最值得让人投入生命了!这种说法,看来不无道理。
  顿时,一股想让自己在权力阶梯上跃升的欲望再次传感了我的整个身心。
  只是,让我痛苦的是:这种机会对于我,还会有吗???
㊣第77章 … ~棉花田白菜地~㊣
  迎着温暖的秋风,一家三口说笑着往前走去。儿子一蹦一跳的,一团的高兴;不时地伏下身去,抓了全个又一个的秋蚂蚱。她的丈夫并肩走着,两双目光不时地融合在一起,继而便泛出一团快活的光晕。儿子饶舌地问这问那,不断地哼出一两句流行歌曲。歌声和在轻风里,悦耳动听,像一只小鸟在歌唱。农家的欢乐环绕了他们,为他们的生活注满了欢欣和热烈的氛围。
  婆母留下的遗产,除了那座房屋,便是承包的这片土地了。土地临近村南的油漆马路,地中间打了一眼机井,地势和地力都很优越。这是庾三怀为了照顾老太太,特意挑选的地段。今年,婆婆让大伯哥们在地里种上了棉花。秋风吹来,棉花桃儿裂开了嘴,白花花的棉絮大把大把地吐露出来。人们看了那白茫茫的一大片,都禁不住啧啧称赞:这老太太,真是为儿女积德了。
  “棉花应该摘了!”一早起来,她就告诉他。
  “那今天就去摘吧!”丈夫答应了一声,然后张张罗罗地与儿子一齐拴起了马车。
  这就是她那当过市长的丈夫吗?他那硕长的身材艰难地弯下去,在层层匝匝的棉花棵里一缕一缕地把绽开的白花摘下来。他腰间的那只大棉花兜紧紧地扎着,一大把一大把的白花不断地塞进去,渐渐地鼓胀起来。不一会儿,她和孩子的兜里塞满了,他便主动抢过他们的棉花兜,高高举在手中,向路边走去,倒在那不断扩展起来的棉花堆上。
  “累吗?”她关切地问他。
  “不累。”
  “男人干这活儿,都吵吵腰疼。”
  “哎,我没那么娇贵啊。”
  ……
  “晌午回家时拔两棵白菜,孩子要吃糖醋白菜。”
  “拔?”
  “嗯,那边就是咱家的菜园子。……这是乡下,吃菜不用花钱买啊!”
  “好,中午我上灶。让孩子尝尝我的手艺。”
  “这孩子啊,念书这么笨,吃的口味可挺高。怎么办呢?”
  “送他去县城,找个重点学校补习一年。明年必须让他考上重点高中。”
  “住校……条件不好……”
  “舍不得?”他抿起嘴乐了乐,“孩子不摔打不成才啊。你要再拦护他,我就送他去部队了。”
  “不行不行,多小啊。还是上学吧,俺们俩一个星期去看他一次!”
  太阳渐渐西移,路边摘下来的棉花堆成了山。孩子们聚在了一起,一个个牵着自己家的牛马去东洼地放青了。一片片的承包地里,全是歇晌了的夫妻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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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蹲在自家的菜园里,蓐了一阵疯长的杂草,懒懒地也有些个困了。他看到妻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春困秋乏,眼睛也应该眯一会儿了。反正这棉花还得晒一会儿,太阳不落是不装车的。孩子也得大半天才能回来呢?
  “你睡一会儿吧。”他看着妻子,心疼地说。
  “你干什么呀?”
  “我走一走,这个菜园子我头一次来。”
  “别走远,小心草棵里的小虫子叮了我。”
  “嗯哪。我马上就回来。”
  这是一片肥沃地菜地。由于连年种菜,地里一片潮湿。园里畦中的菜蔬在雨水浇灌下长得枝繁叶茂,扑扑拉拉散满了大地。那一簇簇宽阔委顿的叶面,在秋阳照射下低低地垂下头去,好象半开半闭的小伞。菜畦周围,长江了绿油油的蔓草。草丛中盛开了一朵朵小花。红的、蓝的、紫的、黄的、藕合色有花朵在秋风里舞动着,构成了一副灿烂的彩色世界。
  他在这茂盛杂丛的花草中间走来走去,闻到了那股多年久违了的田园的芳香。棉田、果实、潮气、绿草、野花……在浓浓的秋意里一齐把芬芳喷放。这香味浓郁强烈,弥漫在厚重的秋意里,令人心旷神怡。
  她的脸浸沉在睡梦里,红扑扑的流溢着青春的光彩。那双深而黑的美目,那卷长而厚的秀发,那对花朵儿一般的嘴唇,那副羞怯而又安祥的神态,足以使他心醉神迷了。
  唉,只有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一个女人的灵魂才有可能透过空灵的美,具有那种更为成熟的色香声味……
  她沉浸在街头甜美的梦境里。朦胧中,觉得有人靠近了自己。
  谁……身体的其它部分还来不及醒转,眼睛却在惺忪中看到那张冒了热气的脸。他的嘴唇挨到了她的脸上……
  她半坐起来,有占儿含羞,又有点儿惊喜,原先沁凉的身躯,立刻变得又红又热。
  “美蓉……”
  在他热烈的爱意里,地努起红唇,还给他一个妩媚的笑颜。
  “嗯──美蓉……”
  “怎么……”
  “我,我早就……想问你一件事……哦,你可不要生气!”
  “什么事?”
  ……
  ”你说,这孩子……那天晚上,咱们也没真像夫妻那样……我是说……”
  “庾明。你,你……是什么意思?”媳妇的眼睛睁大了,刚才还嬉笑的那张脸陡然板了起来。
  “哦……我随便问问。他看到她变了脸色,心里有些后悔,“你怎么生气了?”
  “这种话,你问我,我问谁去?呜──”
  “美蓉,算了算了……”媳妇的哭声让他感到不安了,“就当我没说……我, 没有别的意思。”他连忙掏出手绢,温柔地揩拭着她的泪水。
  “这事儿,你不问,我也觉得奇怪……“媳妇不再哭了。在他的安抚下,她茫然在抬起头,脸色悲哀地望向了远方……
  ”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发觉我的身体出了问题。就赶紧跑到产院里,找了当大夫的姑姑,向她说了我们俩的事情。她找了一个大夫为我做了检查。你猜人家怎么说?”
  “嗯?”
  “人家说,我这是‘Chu女妊娠’!”
  “Chu女妊娠──”庚明心里一振。


  “庾明啊,你不在我身边;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是啥滋味啊!呜──”
  “美蓉,我的好媳妇,你受苦了。”
  他扶住她,一遍一遍地抹着她的眼泪;接着,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自己也泪如泉涌了。
  含着幸福的泪花,他忘情地将她按倒在地上,于是,两个人一齐趴在了瑟瑟作响的茅草丛中。
  “等等……”
  “什么?”
  “我把裤子全褪下来……”
  “嗬嗬,这是大白天啊!”
  “大白天怕什么?我们是夫妻俩,在自家的菜园里,干这事儿天经地义……谁也没有权力管。”
  “哈哈,你真解放……”
  “你也随便啦,不用像那天晚上,怕这怕那的……”
  “是啊,那天晚上,我还想保护住你的童贞呢!”
  “胡说,想保护……为什么还硬硬地使劲往里面捅……要不是我的手拦着,你早就长驱直入了啦!”
  “嗨嗨……拦了半天,结果怎么样?拦出一个儿子来。”
  “都怨你,射了那么多,弄的我满裤衩都是白花花、湿泸泸的……洗了半天也洗不掉。”                 “呀,怪不得能怀上。那是密集的精虫队伍透过Chu女孔进入子宫了啊……”
  “嗯,你的嘴就瞎掰吧!反正儿子不在身边……”
  秋阳洒向了大地,两个人一问一答,热热地回应着彼此的激|情。心里一边怦怦跳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如同在自己家炕席上,肆无忌惮地进入了高潮。
  “原来人生意义的大小,不在乎外界的变迁,而在乎内心的体验……一个容易受感动的乡下人,和一个冥顽不灵的皇帝相比,还是那个乡下人的生活,过得更幸福、更伟大,更变幻神奇。”
㊣第78章 … ~凄风苦雨~㊣
  “卖不了,就早点儿回来 ,别在那儿站大排啊。”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咛着。
  “嗯。”丈夫一边答应,一边与儿子套着车。
  “儿子,听着……饿了就和你爸爸把这馍馍吃了,吃不饱就去饭店吃点儿,千万别挨饿啊!”
  “娘,你别嘟囔了。记住了!”儿子类娘的话说多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好赖。”娘心疼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
  父子两个坐着车,在渐渐微弱的阳光里,顺着村南油漆马路,穿过一片片庄稼地,往乡里收购站奔去。
  暮色里,一辆四轮小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开拖拉机的人看到他们车上装满了棉花,便停下来伸手提示他们:“别去了,乡收购站全是棉花车,排一夜也卖不上的,去县城吧!”
  “县城?”
  “哼,敢情你是机械化,说去县城就去县城。我这马车,比得了你吗?”
  不过,他还是冲对方招了手:谢谢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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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益发浓重,慢慢地,它像一片黝黑的灰烬,覆盖在沿途的街道和房舍上。
  车子赶到乡里,黑压压的棉花车已经堵塞了通往收购站的道路。
  “儿子,这个时候,卖棉花的人怎么这么多?”
  “嘿,谁都 过几天压价,想赶快卖了赶快变钱啊!”
  车走不动了,只好停在了路边。儿子像个小欢兔,嗖嗖嗖地跑到前面,去侦察情况。不一会儿,便沮丧地走了回来。
  “爸爸,那个 开拖拉机的人说的对。今天晚上也别想卖出去。”
  “真的?”
  “你到前面看看去。”
  他嘱咐儿子看好车,自己好奇地挤到了前端。
  偌大的棉花库,棉花堆成了一座座高山。库门口,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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