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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我跟齐磊之间的战争，如果他一定要参与的话，我们的胜算不大，里森。”
齐峰是一个对自己的实力认识得很清楚的人，什么底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其实很清楚，很多事情上，他都能尽量做到滴水不漏，不然这么多年的周旋演戏，他恐怕早已经疲惫不堪。
齐峰这话落下，里森的眼色也暗了暗，不由得吸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大少爷？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里森这话还没有说完，齐峰便已经抬手阻止了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年后就是股东大会，到时候再见机行事。黛丽丝的事情上，你就废些心思吧。”
齐峰说着，双手才微微按着轮椅的扶手，有些吃力的尝试站了起来，倒是能站了那么一下，没一会儿，整个人又有些瘫软了下来……
1385章 悟（一）
“大少爷！”
里森连忙焦急的迎了上去，惊呼了一声，连忙扶住他。
然而齐峰却伸手推开了他，有些固执的撑着那轮椅的扶手，再次重新站了起来，身子虽然还有些摇晃，但却是还能勉强站着。
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传来，里森能看到豆大的汗珠沿着齐峰俊脸滑落了下来，那脸色也绷得紧很，不难看出他所隐忍的痛苦，扣着扶手的大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足以见得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
倒吸了一口冷气，里森也只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整个人也小心翼翼的，生怕齐峰会摔倒。
看着齐峰能站稳，他才有些欣喜道，“大少爷，你能站稳了！你能重新站起来了！”
齐峰有些吃力的喘了口气，尝试性的迈出了一步，小心翼翼的……
里森也跟了过去，自然能看到齐峰黑眸里凝聚的一丝欣喜，虽然他整个人已经满头大汗。
“特尔博士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大少爷，你一定很快就能恢复了！”
里森的话语间带着欣喜若狂的意味。
而齐峰这也才缓缓的重新往轮椅里坐了去，里森连忙将一张纸巾给他递了过去，“大少爷，擦擦汗吧，照这情况，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齐峰接了过来，漠然擦了一下额上溢出的汗珠，吸了口气，低哑道，“为了这一天，我被困了六年，跟一个废人一样。”
“大少爷，这件事……黛丽丝小姐说，这并非是她的本意，她原本是针对慕凌天的，没有想到凌莎小姐跟你刚好也在车上。我想，这次她之所以挟持慕凌诗，解决掉慕凌诗，恐怕也是想为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吧。”
里森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评价黛丽丝这个女人，事到如今，他本人其实是有些同情黛丽丝的，但是……
提起黛丽丝，齐峰的眼色顿时阴沉了起来，那脸色变了数变，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我没想到动手的人竟然是她，让我困在这张轮椅之上的人竟然是她，里森，你能体会这种心情吗？”
齐峰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似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大少爷，我……”
“黛丽丝给我们下了好大的一盘棋，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连凌莎也都成了她手里的棋子。”
齐峰说着，不禁觉得脑袋有些沉重起来，疲惫的扶了扶额，“连慕煜尘也被卷进去，她这一招棋走得很好，很好！”
那声音里能听出一丝阴恻恻的意味，那森冷的凉意让里森也禁不住浑身下意识的轻颤了起来，“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都一直提防我了。”
“大少爷，事已至此，如今黛丽丝已经去了，这件事……”
里森试探性的问道。
齐峰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扶手，思量了许久，才应道，“先处理后事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做打算。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大少爷。”
里森瞧得出齐峰那眼色里的复杂，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忙上前推着齐峰离开了房间。
……
古齐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脑海里回荡着昨天的那一幕幕，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做梦一样，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空荡荡的天花板，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少爷，人已经醒了，伤势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情绪似乎不太好。”
病房的门口，李斯低声的说道。
慕煜尘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提着脚步走了进去。
床边投来的黑影让古齐昊稍稍回过神来，偏过视线一看，慕煜尘那清俊的面孔便映入了眼帘……
“你来了！”
古齐昊撑着身子，缓缓的坐了起来，沙哑的开口道。
“黛丽丝的后事，我已经交代李斯处理，你好好养伤吧。”
看着古齐昊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模样，慕煜尘黑眸里闪烁的流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也没想到，黛丽丝开枪那会儿，他到底还是扑了过去，如此说来，也算是救了慕凌诗一命。
“我没事，凌诗怎么样了？”
古齐昊的语气很是平淡，听着也有些无力。
“人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无大碍。”
慕煜尘也淡然应着，这么站在床边，倒是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古齐昊。
闻言，古齐昊绷紧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些缓和，满是疲惫的往身后靠了去，冷峻的脸上难得的扯过一道笑容，那笑容，看着，自是蕴含着很浓郁的苦涩之味。
“也许这就是因果关系，虽然我一生自负，不认为自己能为什么所牵绊，但是，摊上这一切的种种，我不得不相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我该承受的报应，到底也逃不过，谁也逃不过。”
古齐昊叹息着，整个人看着有些颓废。
慕煜尘默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伸手倒了一杯水，给他递了过去。
古齐昊伸手接了过来，慕煜尘也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阿尘，你觉得你的心有多大？除了席夏夜之外，你心里是否还能容下另外的女人？”
古齐昊喝一口水，忽然抬起目光看着慕煜尘，很是平静的问道。
其实，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慕煜尘跟古齐昊，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
也许是因为自己能看到这个男人身上所凝聚的孤寂和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悲凉，让他觉得有些感触吧。
慕煜尘是这么想的。
他其实也从来读不懂这古齐昊，在慕煜尘的心里，这古齐昊一直就是一个神秘的不解之谜……
如今，不想，他竟然跟他说起这些话。
迎着古齐昊那幽深而复杂的眼神，慕煜尘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容不下，我这辈子都注定是她。”
闻言，古齐昊眼睛掠过一道幽光，顿时笑了笑，沙哑道，“你们慕家的种，都是痴情的人，当年的子溪，你的姑姑，她这么跟我说过。也是跟你一样的坚决肯定的语气，跟你一样的表情。”
1386章 悟（二）
说这些话的时候，古齐昊整个人似乎有些恍惚起来……
“可能人生就是如此，一步走错，就再也不能回头。当初若不是我自己对你们慕家执念太深，心怀偏见，你姑姑也未必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古齐昊想了想，倒也认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你说过，你对姑姑并无半点感情。”
慕煜尘淡然说道。
古齐昊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是，我跟你姑姑，并不能说相爱，爱或者不爱，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也从来没有玩弄你姑姑的意思，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更像是两个朋友。我的心事，会跟你姑姑说，但是却未必跟黛丽丝说，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比较轻松的。”
古齐昊这话，自是让慕煜尘感觉有些难以理解的，既然是朋友，那么为什么……
“我古齐昊不喜欢拿年轻不懂珍惜当借口，事实上，这些年，也在后悔和不后悔之间挣扎徘徊过。但是，年轻，不懂得珍惜，确实也是导致今天的结果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古齐昊顿了顿，低头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追思着什么往事一般，整个人看着有些怔忡。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到底还是辜负了姑姑，把她推向深渊。”
慕煜尘冷冷淡淡的提醒了他这个事实。
“没错，这一点上，我从来也没有否认过，你姑姑的不幸，确实是因为我。我对感情的期待值不高，当年娶了黛丽丝的时候，我并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当时正是辉古飘摇之际，所以……”
古齐昊苦笑了一声，“其实，如果能回到当初，你姑姑恐怕也未必再愿意选择遇见我，而我，也不想让自己过得那么累，那么复杂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因果关系，没有了开始，便也没有了现在。”
“你既然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就不应该染指她，听我爸说，姑姑虽然叛逆，但是却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不应该被你这么践踏，这对姑姑，凌天，凌诗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抹去的残忍和痛苦，你难道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是凌天跟凌诗的父亲，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过失既然已经造成，我也不想解释太多，如果可以让大家好过点，我也不介意承担所有。当年，凌天猝然离开，我以为是因为你，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却又回来了，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古齐昊说着，忽然摊开自己跟前的大手，很仔细的看着，好像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似的，许久才继续道，“我这手上，沾着我儿子的血，怕死后也应该是下地狱的人……”
“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是该死之人？”
慕煜尘冷淡的说着，嘴角扬过一道不达眼底的笑意。
古齐昊吸了口气，看向慕煜尘，目光暗沉，片刻之后，才漠然道，“是。”
慕煜尘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对面的窗框上，沉默了一下，说道，“凌诗的事情上，我不能做主，爷爷之前说想跟你见一面。”
慕煜尘讲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慕以南吗？
古齐昊黑眸微缩，定定的看着慕煜尘，而慕煜尘已经徐然起身，闲适的整理着自己的袖扣，那模样看着，倒是有些漫不经心，“黛丽丝的事情已经过去，六年前的事情也真相大白，我洗清我身上嫌疑，本也不应该再计较什么，当释然处之。我没有感觉到自己能有想象中的放松，原因，你知道为什么。”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是黛丽丝做的？”
古齐昊忍不住问道。
慕煜尘淡然一笑，“如果不是因为古凌莎跟齐峰也同时出事，我倒可以这么说。纸包不住火，你觉得呢？”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设计好想怎么对我们了？在齐峰跟凌莎的婚礼上，那就是一个开始？”
古齐昊语气平静得很，虽然是这么问着，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慕煜尘偏过头看向他，“我当时的本意，只是想扶正凌诗而已，但我没想到，远在纽约的朋友给我送来了黛丽丝的消息，我从存着的档案里发现，当年办理此案的人，正是黛丽丝的老熟人，这让我心里有了警惕，当然，还有那只拍出去的钢笔，你应该还记得吧？”
“黛丽丝是何等高傲的人，犯不着因为凌天的关系而跟古凌莎一起在拍卖会上出现，除非，她有什么心思。所以，我派人查她，她的本事不小，我也费了很长的时间，总算摸到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直到，七年前的那份你跟凌天的dna坚定报告书出现在我手上，发生的一切，都明朗化。”
听到慕煜尘这么说，古齐昊不得挫败的笑了笑，“也是因为这样，我跟黛丽丝才走到这一步，才知道，黛丽丝对我不忠的事实，才知道凌天死亡的真相！阿尘，你这一刀朝我的心口刺下去，确实让我没有一点还击之力。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切，即便我不想知道。”
“跟慕老爷子见面的事情，你安排吧，我想，我们确实也有必要见上一面。”
“黛丽丝的葬礼没有那么快举行，不过，你可以去见她最后一面。”
慕煜尘又说道。
古齐昊摇了摇头，低哑道，“不必了，有些东西，早已经在摩擦之间消磨殆尽，不见会更好。”
“你对她的感情，更甚于姑姑吗？”
慕煜尘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古齐昊缓缓合上眼睛，淡淡的说道，“即便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爱，但是到底也还是在乎过。对子溪是不一样的，跟她，更适合做知心朋友，当初即便我是娶了她，恐怕也……如果当初，我们都能理智一点，分清楚这些，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你也会犯冲动的错误吗？”
慕煜尘冷然笑了笑。
“你要是想嘲笑，就尽管嘲笑吧。”
古齐昊低沉的说了这么一句。
1387章 悟（三）
慕煜尘神色很是平静，只是斜了他一眼，便低下眼帘，思量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才响起
“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古齐昊也没有睁开眼睛，应道。
“王琴的死，跟你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慕煜尘沉寂的眸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的盯着古齐昊，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或者说，你对王琴的死，是什么样的看法？”
这话一问出来，古齐昊倒是怔了一下，半响，才缓缓睁开眼睛，迎上慕煜尘那询问的目光。
“跟我没有关系。我承认杀手是我派出的，但是，我当时的意图只是想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不能让你阻碍了我在z市的行动，但很可惜，你们侥幸逃脱了。那个杀手，我后来也派人联系寻找过，但是他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办法找到人。”
古齐昊很是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吗？”
慕煜尘眯着古齐昊，冷声问道。
古齐昊沉寂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回答。
“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久，阿尘，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追究了，对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即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未必是好事，就如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们。明白吗？”
好一会儿，古齐昊才这么说道。
闻言，慕煜尘只是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淡漠道，“不明白，就像你这种人不会明白什么是感情一样，亲情，友情，甚至爱情，你就没有一个明白过。”
古齐昊听着，顿了一下，脸上暗沉了一下，后面也没做声。
慕煜尘清俊的身影越了过去
“阿尘”
慕煜尘即将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古齐昊忽然出声唤住了他。
慕煜尘的脚步也收住了一些。
“你说，凌诗会认我这个父亲吗？”
他颓废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一些掩饰的不安，问道。
慕煜尘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也没有转身，想了想，才漠然应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我不会。”
古齐昊听着这话，脸上当下就染上了一抹死灰一般的惨白，后面，脸上才努力的挤出一道笑容，点了点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你是这么想的……谢谢……”
慕煜尘的话音落下，便已经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了去。
关门声很快便传了过来，‘’的一声，也好像一道重锤敲上了古齐昊的心口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长长的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暖暖的冬日依稀能照到窗边的一角。
他一向不是领悟能力很好的人，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谈不上让他顿悟什么，只是，越往后过着，他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除了常伴着自己的孤独之外，无形之中更是多出了一些苍凉感。
慕子溪……
古齐昊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那张明澈的小脸。
那模样倒还是清晰的，还是当初她风光靓丽的时候，那样的光景，怎么样说，也是应该有些值得去怀念的。
可惜的是，时光依旧，人已经不再。
慕凌天，他们的儿子，也是他古齐昊的第一个孩子。
古齐昊承认，当初面对慕凌天，他多少还是有些偏爱的，压抑的情感不能表露，他能做的，又能是如何。
要是回到最初，如果知道黛丽丝还是以这么极端的方式伤害了凌天，他恐怕也未必选择这样隐藏的方式，倘若他没有对黛丽丝心存一丝情意，倒也还好。
古齐昊将自己的心里清理了一遍，事实摆在面前，他终于也不得不承认，他过的，也不过是混沌的一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洒脱，心里没有系着谁，也没有人心里系着他……
这才是真正的悲凉。
他不想再继续往下想，也不敢
……
走出t大医院的大门的时候，慕煜尘的心底是有些沉重的，神色寡淡，李斯小心翼翼的瞧着，也能看出他是有些心事的。
“少爷，古齐昊对王琴的情况若是有些了解的话，他为什么不说？难道他自己还想在监狱里过上一辈子吗？刚才杨胜应该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正打电话过来询问，我担心齐二少那边……”
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李斯忍不住询问道。
“齐磊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他会有自己的思量，过两天等这些事情过去之后，你给我约一下他。”
慕煜尘从沉思之中缓过神来，一手拿过一旁的杂志翻看了起来。
李斯听着，自是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道，“是，少爷。”
“黛丽丝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慕煜尘淡淡的问着。
“少爷，齐峰派了里森过来处理后事，我吩咐手下尽力配合便好，古凌莎的飞机可能今晚抵达z市，我担心……”
听说黛丽丝跟古凌莎母女两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就凭着黛丽丝最后的这样的举动，其实李斯也能猜测得出来，黛丽丝当时根本就不想让慕凌诗活下去，这样，辉古才有可能是古凌莎的，这一点并不难猜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