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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阮沁左手领着时时，右手拉着城城，安静的站在楼梯上。
慕早早不知道她跟苏言之的话被雷阮沁听去了多少，只是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让慕早早觉得不太舒服。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雷阮沁再次迈步，下楼往客厅这边走了过来。
时时跑到慕早早和苏言之面前，城城还被雷阮沁拉着手。
“我回家了。”雷阮沁脸色不太好看。
慕早早从沙发上起身，说：“中午在这里吃饭吧，张妈已经在做了。”
“不了，城城下午还要去打针。”雷阮沁已经迈步往门口走去。
慕早早送她到门口，还是有些歉意：“阮阮，言之他不是有心的。他只是担心你跟奕琛。”
雷阮沁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慕早早：“他没说错。我在外面有人了。不用猜了，是安楠。”
“……”慕早早愣在原地，看着雷阮沁领着城城下楼，她却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时时从房间跑了出来，抱住慕早早的腿：“妈妈！”
慕早早回头，看到苏言之也站在门口。
他也听到了吧，是安楠。
午饭过后，苏言之离开公寓。慕早早问他去哪儿，苏言之只说很快回来。
张妈回了苏家别墅，打扫卫生的佣人午饭之后也走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慕早早跟时时娘俩。
他们去了阁楼，躺在天窗下的床上。望着天上飘飞的朵朵白云，还有湛蓝的好天气。
时时不知道现在这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叫幸福，能够跟妈妈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哪怕什么事情也不做，就觉得特别开心。
“妈妈，我今天接到一个爷爷打来的电话。”时时躺在慕早早身边，说。
慕早早微微蹙眉：“什么爷爷？”
听时时这口气，并不是苏靖廷打来的。
“是上次来找爸爸的一个白头发的外国老爷爷，他的蓝眼睛跟爹地一样。”
“韦德？”慕早早自顾自的嘀咕着，随即有些紧张，从床上起身，看着时时，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想不想救我爷爷。”
“然后呢？”慕早早愈发着急起来，更加确定打电话的人是韦德。
时时摇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慕早早不信：“怎么可能没有了，问你想不想救爷爷，你怎么说的？”
“我就把电话挂了。”时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像是很无辜：“我爷爷怎么了？”
昨天晚上慕早早跟苏言之一起去苏家别墅的时候，时时还在雷阮沁家里。因为他还小，大家都没跟他说苏靖廷被催眠的事情。估计说了时时也听不明白吧。
可随后时时却开了口：“上次安楠叔叔说爷爷被爹地催眠了，是真的吗？”
看着面前这个小不点儿，慕早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有时候他聪明的像个大人，有时候又呆萌的让人忍俊不禁。也或者说很难让人看透，像他爸爸一样捉摸不定。
见慕早早不说话，时时耷拉下脑袋，自顾自的说着：“看来是真的。”
“这件事你跟爸爸说了吗？”慕早早问。
时时摇摇头。
“为什么不说呢？”慕早早语气不是指责，只是好奇。
“不想说。”时时拽了一句，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理由。
慕早早不知道顺着电话能不能找到韦德下落，她不明白韦德为什么要联系时时。他想要做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苏言之吗？害死了慕早早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又开始打时时的主意了吗？
不，慕早早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要是再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问问他在什么地方。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你告诉我了。”慕早早说完，又怕时时听不懂，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丧气：“算了，我还是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吧。”
这不是小事。她已经失去了小忆，不敢想象如果连时时也被韦德害死，她会多么绝望。
“不用。”时时也下了床，跟着慕早早一起往阁楼外面走去。心里有点小小的后悔，他不应该这么着急跟妈妈说的，本来刚才娘俩挺开心的，结果现在妈妈明显担忧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慕早早不理会时时的话，停住脚步，蹲下身子捧着时时的脸，眼圈有些红：“时时，你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
时时很认真的点点头。
慕早早原本想说，除了苏言之和她以外，时时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忽然想到之前苏言之被韦德催眠的时候，连慕早早都对他失望。要是那个时候时时落在苏言之手中，会不会也要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慕早早又说：“永远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权利伤害你，包括爸爸妈妈也没有这个权利，懂吗？”
时时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懂，为什么妈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她和爸爸都有可能伤害他吗？难道自己不该听从爸爸和妈妈的话吗？
慕早早看出时时的疑惑，只是简单的解释：“你虽然还小，但是我相信你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只要在不伤害别人，不犯罪的情况下，你有做任何事情的自由，不要让自己被束缚，也不要让自己吃亏。”
不用成为大众眼中的乖宝宝，慕早早只希望时时可以好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开心快乐的成长。
时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慕早早站起身来，牵着时时的手，迈步离开阁楼。身后的阁楼里面，金灿灿的阳光被窗外的白云渐渐遮挡。
苏言之之所以突然从家里离开，是因为收到了韦德的信息。他没想到韦德会主动联系他，还约了地方出来见面。
韦德要求苏言之单独赴约，连保镖也不准带，苏言之应约了。
那个老人毕竟是他的师父，跟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哪怕他现在被丹催眠了，苏言之也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信任。正如信任自己这几个兄弟姐妹一样。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诊所楼顶，苏言之直接从地下车库坐着电梯上了最顶层，诊所的那些工作人员也都不知道苏言之来过。
天台上，空荡荡的。这里平时很少有人会上来，到处覆满灰尘，看起来有些破旧。
楼顶边缘，韦德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站在水泥砌成的护栏旁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
今天天气格外晴朗，但是户外的风也不小。云朵被吹动的时而遮住阳光，时而调皮的飘向更远的方向。
韦德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开了口：“诊所真的要关了吗？”
“师父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苏言之迈步上前。
“放了丹。”他回过头来，跟苏言之对视。
苏言之在距离韦德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韦德也不恼，迈步往苏言之这边走了过来。洁白的西服和他银白的头发交映成辉，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显得很慈祥。可这个老人做出的事情，跟他的身份和形象全然不符。
…
第七五五章：苏靖廷失踪
韦德走到苏言之面前，与他对视：“既然我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不如商量个中间对策，寻求一下双赢吧。”
苏言之没有回应，不避讳韦德的目光，坦然望着他。
“我今天给你儿子打电话了。”韦德说。
苏言之一如往常般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过。
韦德笑了笑，继续说：“有想过让他成为一名心理医生么？你应该发现了，他的意识不比你差，如果从小培养的话，不输于你。”
“那是你的前途，不是他的。”
“我知道你尊重儿子，可如果他自己也想要成为一名心理医生的话，你会反对吗？”
“我会反对他跟着你。”
苏言之这不卑不亢的模样，让韦德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更浓。他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叹了一句：“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答应会帮你父亲解除催眠，然后离开中海。希望你放丹一条生路，你知道他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病人。”
韦德说完，迈步往楼下走去。
苏言之看着韦德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猜不透这个老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这么轻易就愿意替苏靖廷解除催眠？还答应离开中海。如此好话说，反倒让苏言之觉得事情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又想到韦德现在还是被丹催眠的状态，苏言之转身看着韦德渐行渐远的背影，问了一句：“师父，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意识是被别人控制的吗？”
韦德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苏言之迈步上前，往韦德身边走去，继续说着：“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了解完全的我。”
“你被丹催眠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苏言之说。
韦德哼笑一声，转过身来。
师徒俩再一次四目相对，韦德问他：“你自己可以解除我对你的催眠，你觉得我就不能解除别人对我的催眠？”
“……”苏言之有些惊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韦德已经解除丹对他的催眠了？
“你知道催眠并不是改变什么，只是潜入患者的意识，让他活出意识中另外隐藏的一部分。所以就算我真的被催眠了，也没有人可以完全控制我的思想为所欲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原本就想做的。”
“那你现在……”苏言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到底想要按照哪一种意识而活，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这样的我，挺好的。”韦德转身下楼，再也没有回头。
苏言之在原地站了许久。
苏言之的所在的电梯下楼的时候，电梯在办公楼停了一下。电梯门打开，金属门外，安正低头看着手机，迈步进了电梯，并没有注意到里面站着什么人。
“你真的想好了吗？”苏言之开口。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安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看着站在旁边的苏言之，她长舒一口气，被吓的有些恼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诊所的事情，你想好了吗？”苏言之没有理会安的话，自顾自的问。
“我想没想好不重要啊，关键是你怎么想。”安虽然这样说，不过心里还是有了新的希望。看样子，慕早早回去之后跟苏言之说了诊所的事情。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肯帮这个忙。
“师父的病很严重了吗？”苏言之忽然转移了话题。
安被他绕的有些懵。
“你不是说他病重了么，还能活多久？”苏言之问。
“那得看他自己注不注意。要是好好养着的话，估计还能活个一年吧。要是自己折腾，谁知道可以撑几天。”安耸了耸肩。
韦德对他们有恩情，也有伤害。如今他们也分不清对韦德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苏言之离开诊所的时候，接到苏皓轩的电话。说他下班回家，没有看到爸爸。听佣人说爸爸开车出去了，已经两天没吃饭，苏皓轩担心爸爸会出事。
苏言之想了想，叫苏皓轩放心。他打了韦德的电话，想要询问爸爸在不在师父那里。
电话没打通。
苏言之又打给慕早早，说他现在要去苏靖廷那里一趟，让早早不要担心。
慕早早想到韦德找时时的事情，在心里纠结着该怎么跟苏言之说。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她只是应了一声，嘱咐苏言之晚上别忘了回来吃饭，便挂了电话。
别墅里，苏皓轩一个人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看到苏言之进门，他迈步上前，紧张的追问：“哥，有爸爸的消息了吗？”
苏言之摇摇头。
苏皓轩又说：“我听杰克森说他看见爸爸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出去的，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苏言之更确定是韦德带走了苏靖廷，反倒放下心来，在沙发上坐下，让佣人帮他冲两杯茶。
苏皓轩见状，知道哥哥有办法，感觉心里有了底气，也没有刚才那种无头苍蝇的感觉了。
兄弟俩在沙发上坐着，是张妈把茶端过来的。
看到苏言之，张妈关切的问了一句：“少夫人怎么没一起过来？”
苏言之微微一笑，说：“跟时时在家休息呢。”
张妈点点头，也没多说，端着茶盘离开了。苏言之叫住她，说：“找人帮爸爸把房间收拾干净吧。”
张妈回头笑了笑：“老爷一出去，就已经收拾干净了。”
苏言之很满意。
苏皓轩望了苏言之片刻，缓声开口：“哥，我听说你和陆深哥准备把诊所关掉。”
苏言之斜了苏皓轩一眼，自己的事儿怎么这些人知道的这么快？
苏皓轩并没有多做评价，只是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陆深哥可以回陆氏，你要不要回来？”
苏言之盯着苏皓轩：“怎么，怕我把你的继承权抢过来。”
“你也得抢得过来才行。”苏皓轩面带笑意，看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要是以前他坐轮椅那会儿，说不定还真担心搞不定苏言之。可现在他比苏言之年轻，这些年也在公司里积攒了自己的人脉圈，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弱势的苏皓轩了。
中海市谁不知道苏氏集团现在这位年轻帅气的总裁，平日里虽然礼貌优雅，可浑身带着一股禁欲气质，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哪怕是平时参加宴会，别的人都带着女伴，他却永远只带自己的男秘书。要不是因为男秘书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家都要怀疑这位苏家的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苏言之笑了。
“笑什么，你觉得我在吹牛？”苏皓轩不明所以。
苏言之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问：“小时候的记忆，还能想起来多少？”
“哪方面的？”
“关于妈妈的。”苏言之说。
苏皓轩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刚才神采飞扬的情绪也缓缓低落下来。
“爸爸看到你现在这样，应该很欣慰吧。”苏言之又道。
苏皓轩点点头。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不然呢？”苏皓轩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爸爸就你我两个儿子，你又不肯进公司，他总不能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拱手让给外人。”
“女人呢？有没有看上眼的？”苏言之问。
“我看上眼的被你抢走了，除非你再给我找个一模一样的。”苏皓轩半开玩笑的勾了勾唇。
苏言之也没跟他客气：“那你就只能注孤生了。”
“真是冷酷无情啊，我可是你亲弟弟。”
“那也是我亲老婆。”
气氛再一次缓缓升温，很多话他们彼此明白，却没有再深究下去。
司机老林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苏皓轩跟苏言之坐在沙发上，急忙上前：“大少爷，二少爷，老爷回来了。”
兄弟俩从沙发起身，跟着老林一起往客厅外面走去。
苏靖廷出去的时候胡子拉碴衣服也脏乱，然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中年男人，已经理了发刮了胡子，看得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
见两个儿子站在门口，他冷声问：“怎么了？”
苏言之没说话。苏皓轩上前，关切的问：“爸，你没事了？”
“嗯。”苏靖廷闪躲着苏皓轩的目光，将车钥匙交给老林，迈步往楼上走去。
苏皓轩追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和哥哥都很担心。”
说着话，苏皓轩迈步上前，想要问个清楚，却被苏言之拉住胳膊，留在了原地。
苏言之对苏靖廷说：“爸，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
“嗯。”苏靖廷头也没回，换鞋之后迈步上了楼。
苏皓轩还是不解，转头看向苏言之：“哥，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找的人帮爸爸治好了吗？”
“别管那么多了，好了就行。”
见苏言之不说，苏皓轩知道多问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说：“晚上带嫂子和时时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苏言之想要答应，但是记起出门之前慕早早说过让苏言之回家吃饭。他婉拒了苏皓轩，说：“算了，下次吧。爸爸好不容易好了，让他清静清静。”
…
第七五六章：解除催眠
“就是因为爸爸好不容易好了，所以才要好好庆祝一下。嫂子现在肯定也在担心呢，你给她打电话。”苏皓轩想了想，走回茶几前拿起桌上的手机，说：“算了，还是我打吧，这样比较有诚意。”
见他如此，苏言之也不好阻拦。又怕慕早早碍于面子，会勉强自己过来，便说：“还是我打吧。”
苏言之迈步穿过杂物间，走向了阳台。将电话拨给了慕早早。
公寓内，慕早早原本搂着儿子睡午觉。她躺在床上，身子微微颤抖着，眼角有泪滴滑落到枕头上。看起来，她在梦中正经历着不愉快的事情。
慕早早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血，遍地都是猩红的血。她看到一个女婴躺在血泊中。她看到那个婴儿睁着眼睛躺在血中，睫毛很长，长的很可爱。而她的面前，是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
男人双手还在往地上滴着鲜血，这些血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像是女婴身上的，又像是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慕早早想要逃，可她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现场。这种感觉，好像是通过一个望远镜……更确切的说，像是通过监控画面看到的场景。
那个男人缓缓转身，慕早早惊叫一声，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她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脑海中对血泊中的女婴印象深刻。恐惧仿佛在心底扎了根，挥之不去。
耳边响着手机铃声，看来，刚才是这手机铃声将慕早早从那个血腥的噩梦之中拉扯出来的。
擦了擦腮边的眼泪，从床头摸过手机。时时也醒了过来，睡意朦胧的看着躺在身边的慕早早，声音懒懒的：“妈妈，是谁？”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