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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8七剑十三侠 作者:唐芸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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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鹪寄生遇见了霓裳子,知道已将炮门钉了,便一同在土城上了望。见官军退去,众英雄追赶上前,暗想这三员敌将非是等闲,倘若追远了,炮箭发完,这里望不见、救不及,若有伤损,如何是好?即忙传命,也鸣金收队。徐寿等听得锣声,同了王能、李武、杨殷二将、赵氏弟兄,推转炮箭车辆,回转庄上交令。只有焦大鹏不肯回身,走又走得快,如飞赶将上去。邺天庆暗想:“你的本领,我岂惧你?只是纵跳利害,少不得结果了你。若在此处相持,他有剑客相帮,不如待我诈败下去。”且战且走,转过前面山坡,却不走进城大路,从东边山路落荒而走。焦大鹏不知好歹,果然中了奸计,看看追入山凹,约有十里之遥。邺天庆回转马来,奋起神威,举戟便刺。焦大鹏将刀相迎。战到三十余合,那焦大鹏本领虽高,怎敌得天庆的神勇,渐渐气力不加,两臂酸麻,刀柄发烫,虎口震痛。一个失手,被螂天庆一戟正中前心,死于地下。天庆割了首级,回转城中去了。

      再说铁背道人在于西山足下,欲进不能,正在迟疑。那时已交四鼓,斜月东升,遥望山下一个步行贼将,如风雷掣电一般,追赶一员马将。月光之下看得分明,那马上将官,正是殷先锋部将薛大庆。看看赶上,那铁背道人将马一夹,双刀一摆,从壁陡山坡上直竖下来,真像一道电光。眨眼之顷,举起日月钢刀,照着那贼将便砍。这追赶薛大庆的,正是徐庆,不防高山上忽然半腰中驰下一人,先吃了一惊。况且铁背道人的本领还高他一着。当时急把身子一偏,那刀从肩肿边上劈过,斫去一大片衣服,将缠胸索子斩断,衣服松散,拖挂下来,舒展十分不便。薛大庆回马转来,两下夹攻。徐庆勉强支持五六个回合,只得望西落荒而走。背后二马紧紧追来。

      看官,此处并非山路,那铁背道人屯兵之处,被火烧断的地方,方是正路。徐庆埋伏的去处,还在正路的上面。他从山顶上下来,纵火烧断了山路,见官军四散往山脚下逃命,他又从那里再赶下山来,正是三层房子,已到着底。故而此处都是荒坟野树,地下高高低低,约三里之遥。徐庆心慌意乱,那衣服被一株断树上带住。徐庆奋力一扯,不防前面却是一条沟渠,便向沟内扑通的跌将下去。背后铁背道人的马已到,便举起刀来,一个白龙取水之势,从马背磕将下来,向着徐庆便斫。徐庆正跌个合仆沟中,头在水底,两脚在于岸上,正欲跳起身来,无奈不识水性,身在水底,手臂不能用力,那知后面刀已下来。薛大庆在后面看得清楚,心中大喜,暗想:“你这贼好利害,赶得这般紧急,定要杀我,却也有今!”

      正在欣喜,忽一道白光,从东南上飞射下来,宛如电光一亮。那铁背道人齐腰两段,溜缰马跌入沟中。薛大庆吃了一惊,扭转头来,向东南上望去,只见南面大路的山上,一个和尚生得品貌端方,宛如阿难降世,指着薛大庆喝道:“从奸贼将,休得逞能,俺一尘子在此!”薛大庆听了,圈转马来便走。徐庆也从沟内扒将起来,见铁背道人死在岸边,拦腰杀死,抬头看见山上有人,听得“一尘子”三字,大呼:“师父,弟子徐庆在此!”一尘子便从山上下来,道:“贫僧看见足下跌入沟渠,贼将要待行凶,故此把他杀了。我与霓裳子同来相助你们,见他分军两路进兵,我与霓裳子约定分路,跟着他们兵马。霓裳从南路,刻下谅也到庄。我从西路,在此对山上看望多时。见你们出奇制胜,杀得官军大败,料想必定成功,无须贫僧动手,故此站立此间观望。忽见你被这两个追赶,故此相助一臂。”徐庆谢过了救命之恩,说道:“此人乃宁王手下的大将,八虎将中之一,名唤铁背道人。幸被师父除此大害。”当下二人寻路回庄。那时官军西路尽退,那雷大春、殷飞红同偏裨牙将等,亦皆败回,四散落荒而去。只见满地尸首,兵枪旌帜抛弃无数。

      二人进了庄门,与鹪寄生、徐鸣皋等相会,大家喜欢不尽。一尘子道:“鸣皋贤侄,你师父同六师伯、五师伯即日也到。”鸣皋称谢。霓裳子说起:“李自然如此狠心,用此大炮。我一路跟随到来,见他们要想燃放,被我杀退众兵,将炮门钉了。如今可速命人将炮运到庄上,将他镇守庄前,使他不敢从南路进兵,我们便好专诚西路了。”众人齐声:“有理。”赵员外道:“今日若非仙姑到来,合村早成灰烬。”众人皆来拜谢霓裳子救命大恩。鹪寄生吩咐赵文、赵武带领庄丁,先将大炮推运到了土城,镇守南面庄前。一面命杨挺、殷寿带领庄丁掩埋尸首,拾取刀枪,清理战场一切。又命一枝梅寻探焦大鹏下落。不多时回报:焦大鹏被敌将刺死在十里外东山凹内,恰遇刘家庄上巡丁看见,告知刘佐玉,已命棺彷成殓,明日差人送往张家堡而去。众人听了,感伤不已。从此二庄兴旺,焕然改变规模,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部分
第59回 余半仙祭炼招魂法 霓裳子全殿显奇能
             
                  却说赵王庄自从一尘子、霓裳子到来,鹪寄生便把兵事让与一尘子执掌。将庄前土城改为石城,居中架着九节烘天红衣大炮。西山一带,连造墩煌营垒,一路梅花桩、铁藜蒺、鹿角之类,密密层层。庄上竖起招聚义兵的大旗,厚给饷银。一面命徐鸣皋、一枝梅二人同往马家村,嘱托马金标暗招各路民兵。庄上建造十三层的瞭远台。那刘家庄上,刘佐玉、郑良才来告:焦大鹏的尸首,用上号桫枋成殓,已送往张家堡去。现下共招本庄义兵一千五百,还有外来的也不少。不数日,马金标处指引来的民兵,陆续到了二千余人,各有金标信票为凭。一尘子便命赵文、赵武、杨挺、殷寿,从庄前石城南首,直接刘家庄十里外,连络八座营垒,十二所墩煌。

      过了几日,默存子、山中子也到,众英雄设宴大会,两庄之人,无不兴高十倍。一尘子命刘佐玉铸造军装,一切刀枪、弓箭、旗帜、攻守器具。看那庄南一带,十里路的营垒、墩煌,联成一气。

      又过几日,忽有探子报说:“二千余人马,各执军器,整队而来,在庄前扎住。有一个妇人,满身缟素,口称要见狄、徐二位大爷。”鸣皋与洪道到石城上答话。狄洪道一见,大喜道:“这是焦大鹏的妻子孙大娘到来,必定要替丈夫报仇。”忙即开城,接孙氏与众英雄见过了,大哭悲伤,誓报夫仇,今带二千义兵,特来相助。一尘子吩咐狄洪道将人马检点,编入队伍。自此赵王庄上军威日甚,与前大不相同,共有一万人马。而且庄上极富,各处远近村庄义助粮饱,因此兵多将广,粮草堆积如山,与刘家庄连成一气。鸣皋每每想起杨小舫等,要一尘子设法相救。一尘子道:“且等大哥玄贞子或傀儡生到来,方可进得王宫。”

      且说那宁王如何不来攻打?内中有个缘故:自从那日李自然、邱天庆等回转城中,检点人马,少了七百余人。虽则杀了焦大鹏,却伤去一个铁背道人,并这尊九节烘天红衣大炮。宁王十分可惜,埋怨李、邺二人。余半仙道:“千岁休怪他们,只因赵王庄究竟不知有多少剑侠在彼,先生法力无边,此等人实难力敌。”宁王道:“相烦先生带兵前去,将村庄扫成平地,杀他个鸡犬不留。”余半仙道:“不必如此。目今他们将大炮镇守南方,那西面山路险峻,他又重重营垒、墩煌,层层鹿角、梅花桩。我军若去,反中奸计。若向庄前,势必开放大炮。我有一计,只消百日工夫,管教他们死得一个无存。”

      宁王问用何计,余半仙道:“此乃我师传授,极利害的妙法,名为‘招魂就戮大法’。只消命雕刻匠用柳木刻成一寸三分长的小木人一万余个,在御教场内,结一个极大的金顶莲花的茅篷,周围做成三百六十个门户,外用鹿角埋伏之类,中间设立法坛,将木人一齐放在坛内。我便日日作法,只要百日完满,将这些木人丢在水中,他们合庄之人,同时淹死;或抛入火内,他们个个满身焦烂而死;或将木人的头切下,他们应时头断。任你剑仙,也不中用了。如非脱了凡胎的死他不得,若是血肉之躯,终难活命。”宁王听了大喜,道:“妙极妙极!只是须要兵马保护。恐怕他们得了风声,前来抢劫。”余半仙笑道:“不必保护,谅他也不敢来。他若来时,却最妙了。我这妙法比八阵图还妙三分。看看数百门户,户户通连,人若进去了,休说要到坛内,就是立时退出,也退不出去,今年走到明年,还是仍在门户内穿来穿去。况且一进门户,立时昏迷,还能抢劫么?”宁王大喜道:“孤得先生,乃天赐我成功大事也!”遂命李自然速传令雕刻一万五千个柳树人,要一寸三分长,限七日完成。一面命天庆速速建搭金顶莲花茅篷,余半仙亲自监督。我且丢过一边。

      再说赵王庄上,一日兴旺一日。又过了几天,徐鸣皋说起宁王参奏俞谦并十二弟兄之事,霓裳子道:“此事极易,只消我去如此如此,便不妨事了。”鸣皋听了大喜道:“若得如此,极妙的了!”一尘、默存、山中子、鹪寄生齐道:“此计甚妙,相烦霓裳走一遭罢。”霓裳应允。到了明日,辞了众英雄,往京都而去。看官,自此赵王庄上军威壮盛,戒备精严,南昌城内并不前来攻打,只不过各自暗里算计,所以两下相安无事。我且一并搁起。

      书中单表黄三保自从那一日奉了宁王旨意,送那表章进京,要求朱宁、张锐从中帮助,带了回个家将,晓行夜宿,路上非止一日。那一天到了都城,在张仪门内高升店住下,先要去见朱宁、张锐。那朱宁本来姓钱,因为正德皇帝宠爱,与他赐了朱姓。他有个兄弟叫做钱安,在良乡县做知县。这两旧他告假往良乡去探望兄弟,故此不在京城,只有张锐在于西厂。黄三保打听明白,命家将携了金珠礼物,将宁王书信带在身旁,遂到西厂而来。

      那三保初次来京,人路不熟,见一个老者过来,便令家将问张锐张公公家在那里,老者用手指一所大宅道:“这不是张公公家么?”黄三保便依着他走去。守门的进去通报。那知这位太监虽则姓张,却不是张锐,就是昔年扳倒刘瑾的张永。为人忠心耿耿,作事细心,正德天子亦十分宠爱,现今执掌东厂。当时闻得江西宸濠差官到来,暗想咱家素不与他来往,其中必有缘故,便命请到里边。黄三保乃是个卤夫,便将书信呈上,并将金珠礼物一并排列桌上;将宁王嘱咐他在天子面前要陷害俞谦并罗德、鸣皋等十二弟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张永以差就差,假意满口应承,吩咐手下人把礼物照数收入,立刻摆出酒肴款待三保。那四个家将在外面,亦然赏赐酒食。张永饮酒之间,探听宁王动静。黄三保只当他是张锐,便把宁王的反迹,尽情倾吐。张永留住了三保在家,暗暗吩咐家人,不许放他一人出外;自己亦推去见天子,少顷定有好音。黄三保不知是计,满心欢喜,以为此次功劳不小。

      那张永带了宁王书信,一直进宫,来见天子,把黄三保错认张锐、误投书信之事,一一奏明,将宁王书信呈上。正德天子龙颜大怒,道:“老贼擅敢如此!朕躬待你不薄,你却贪心不足,只想谋逆。怪不得众大臣皆奏宸濠蓄意造反,俞谦、王守仁连上数表,说他早晚必定兴兵。如此看来,尚有何疑?”立刻传旨,命廷尉同了张永到家中,将黄三保并四个家将一齐拿下,收禁天牢,待等来日早朝,着张永同刑部严刑审问。张锐得了这信,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命人请回朱宁商议。随即差人到江西宁王处送信,将上项事细细写明。朱宁听了此信,连夜赶来,打听消息。

      那正德天子到了来日五更,驾幸太和宝殿。抬起头来,忽见居中正梁上粘着一幅红纸,约有一尺余宽,五尺多长,好似贴的镇宅符一般,纸上蝇头小楷,只不知写的什么东西。天子见了,吃了一惊,道:“这事奇了!此殿正梁,足足有九丈余高,四围无丝毫立足之处,除了仙人,那个能上去粘贴此纸?”立召值殿官查问。值殿官奏称:“昨夜并不见有人到此。”古语说得好:聪明莫如天子。况这正德皇帝是个英明之主,心中早已明白,莫非就是这班侠客所为。即命侍尉将桌子叠起,扒将上去,万万难难的将红纸扯下。天子接来一看,那上面粘处的浆糊尚未干燥,不觉心中凛凛。看那写的是一尘子、霓裳子、默存子、山中子、鹪寄生、徐鸣皋、一枝梅、罗季芳、徐庆、狄洪道、徐寿、王能、李武一十三人同奏宁王恶迹,从姑苏打擂起,直至现在赵王庄上,一桩桩,一件件,细细写明,要求天子赦众人之罪,将宁王早早剿除的话。不知正德天子如何发落,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部分
第60回 徐鸣皋二探宁王府 朱宸濠叛逆动刀兵
             
                  却说正德天子观罢这篇一十二人联名公表,心中知晓宸濠必在早晚兴兵叛逆,随命东厂太监张永将黄三保发刑部三法司审问。黄三保知事机败坏,倒不如实言招认,免受刑罚。随把宸濠劣迹,一一招将出来:如何私造离官金殿,如何僭越天子仪仗,如何招兵买马,如何积草屯粮,如何交通内监,如何暴虐良民;封某为军师,封某为八虎将,某处暗通山贼,某处结连海盗;朝廷官员,半是宁玉耳目,各省疆臣,尽是宸濠心腹。张永得了口供,仍将黄三保收禁天牢,回宫覆旨。天子大怒,便要亲统六军,前往问罪,遂自封为“总督天下兵马神威天府大将军”之职。当有三边总制、都御史杨一清奏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岂可亲临戎幕。况宁藩反迹虽露,尚未明目张胆,兴兵犯界,是宜密为预备,各处戒严,待他反情明见,然后命王守仁、俞谦,足可制之。”早有朱宁、张锐得知此事,又差人到江西报信。

      宁王连接朱宁、张锐来书,知黄三保失事,并有侠客在太和殿私贴表章,天子又知底细,慌忙与李军师商议。自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兴隆起手。只是余半仙的招魂就戮大法日期未满。若得先除这班恶党,然后兴兵,便可长驱直入,免了许多掣时。”宁王道:“他们不过负隅自保,谅亦不敢出来阻挠我军。”李自然择于三月初三兴兵起手,大事必成。一面向各处征调兵马粮饷,准备军装一切,连连操演人马。

      早有探子报到赵王庄上,说连日各处有兵马到来,城中忙乱异常,莫非早夜要来侵犯我庄。一尘子闻报,吩咐众人小心把守。探马途中相接,一连半月,叠报陆续共到二十余万。在瞭远台上将隙远镜看去,那南昌城内城外的营盘,扎得密密层层,营中日夜操演军马。一尘子看到教场之内,就把膝远镜递与鸣皋,道:“徐贤侄,你看奇么?他各处营中俱皆在那里操演,偏偏教场中不操,却扎个莲花大营,这是何意?”鸣皋接了瞭远镜,看了一会,道:“二师怕,这不是营帐,却是个茅篷。四围不用旗帜刀枪,尽插皂幡,而且周围千门万户,望去愁云密布,杀气腾空,莫非炼甚么妖法的阵图?”一尘子道:“果然,我也这般想。又是余七在那里不知捣甚么鬼,待我今夜去探他一探。”鸣皋道:“二师伯去时,小侄同去。”一尘子点首道:“只是须要小心,不可使他知觉。”

      各人下得台时,只见霓裳子到来。一尘子道:“贤妹因何今日方回?其事如何?”霓裳子把京中之事细说了一遍,“后来绕道南海,今与七弟同来。玄贞子兄不久也要到此。途中又遇见了河海生,现今皆在厅上。”一尘子领了一班豪杰同来相见,徐鸣皋与徐寿先拜见了海鸥子,又与河海生相见。见他生得修眉长目,方面大耳,三缕清须,一表非俗。赵员外摆酒接凤,众豪杰雄谈阔论,传盏交杯。徐鸣皋自与海欧子叙阔别之情,霓裳子讲说私进王宫、太和殿粘贴表章之事。及至酒阑席散,天色已晚,各人皆谨守职司。

      到了二更时候,一尘子同徐鸣皋扎束停当,皆是短衣窄袖,软底骁靴,一个带了宝剑,一个插着单刀,径到南昌城来。只见城外尽是营盘,周围有二里之远。一尘子道:“贤侄营帐上面行得么?”鸣皋道:“小侄本事低微,虽则勉强走得,只恐惊觉他们,不如从民房上走了罢。”二人遂转到北门外大街,上了屋檐,连窜带纵,越城而进。鸣皋在后面看那一尘子,宛似点水蜻蜓,一跃十余丈,正如一道青光,莫说声息全无,风都没有,难辨人形。一尘子频频等待,鸣皋尚要竭力追随,暗暗喝采道:“好个健和尚,名不虚传!”

      转眼间已到教场。一尘子同了鸣皋伏在敌楼之上,向下面望去,只见中间一个极大茅篷,扎得馒头形式,约有五亩之地。上插三百六十五面皂幡,点着一百另八盏绿色的幽魂灯。茅篷周围立着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约有二三千个,都是黑衣红帽,动也不动,亦不开口,觉得阴气逼人,一尘子也不敢下去。望到茅篷里面,千门万户,湾环曲折,时见火光闪亮,不知中间是些甚么古董。二人猜疑了一会,觉得胆寒起来,遂悄悄的出得教场。见那街上边巡夜兵丁,马的马,走的走,一队来,一队去,防严得十分紧急。

      鸣皋暗想:“今夜有他在此,何不进宫去一探小舫?”遂向一尘子说明心事。一尘子道:“进去何难,只恐无益。”鸣皋道:“我们见机而行,小心在意便了。”二人就在瓦房上面进得王宫,一路望御花园来。经过妃子宫院,望去那院内灯烛辉煌。二人俯身张看,只见一个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生得十分俊俏。桌上铺着一张画图,鸣皋眼力仔细,看那图上画的都是屋面。那女子忽然将画图凝神细看,好似惊讶的光景。鸣皋依着女子看的所在望去,见画图上的屋上,却有二人伏着,内中一个头带武生中,一个却是光头。鸣皋本性聪明,心中便就疑惑,有意将头摇了几摇。只见那画图上带武生中的,也在那纸上摇动,不觉吃了一惊。这一尘子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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