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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邓湘涛冷冷的说。他当然明白,朱慕云想说什么。
“是。”朱慕云低下了头,他这是头一次,觉得邓湘涛冷漠。胡瑞好歹也是他的手下,为了打击异己,竟然活生生将胡瑞推到了政保局,让他突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马兴标的事,你有什么计划?”邓湘涛问,既然朱慕云汇报了这件事,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这种事,还能难得倒您?”朱慕云奉承的说。
“说你的计划,此事不容有失。”邓湘涛严肃的说。
第六百二十八章 急智()
只要是军统的大行动,朱慕云现在都希望听听朱慕云的意见。如果烈日计划,能早点与朱慕云沟通,或许就不会失败了。这次是朱慕云的提出的计划,他当然要让朱慕云自己介绍。
此次军统的行动,主次发生了变化。以前,像这样的计划,都是以军统为主导,将其他人带入歧途。而这次,则是配合马兴标,让他完成对阿二的诬陷。
朱慕云认为,军统方面,甚至都不用刻意去配合,只需要一个无心之举,就能完美助攻马兴标。如果刻意去配合,反倒容易露出马脚。
“既然区座安排,胡瑞与马兴标接触,我的想法是,由您跟胡瑞谈次话。只要向他透露,马兴标有意帮军统做事,再让他给马兴标传达一个命令,基本上就可以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对胡瑞的分析,朱慕云早就发给了邓湘涛。结合胡瑞这段时间的表现,邓湘涛也相信了朱慕云的判断。对邓湘涛来说,胡瑞的叛变,是他一手推动的。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对这种不听命令的手下,邓湘涛一向不留情面。如果是在战场上,他当时就会执行军法。虽然重庆觉得,胡瑞立了功。可是邓湘涛依然认为,胡瑞破坏了整个烈日计划。随着李玉清和刘慎之撤出保安处,烈日计划彻底流产。
“马兴标并不是真心投诚,他会执行我们的命令么?”邓湘涛疑惑的问。马兴标的目的,只是想整死阿二。他对军统,完全没有兴趣。如果真有的话,也是想给军统下个套,反过来狠狠地咬一口。
“你让他营救阿二,他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啊。只要让特高课知道,我们想营救阿二,目的不就达到了么?至于马兴标,我觉得,暂时还可以留着。”朱慕云说。只要武尚天还在,马兴标的作用就还在。
军统把阿二干掉,地下党把阿大拖下水。武尚天就成了孤家寡人,到时候,无论是他倚重三处也好,借重安清会也罢,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顺畅。
“好吧,这是你的计划,我只负责配合。”邓湘涛缓缓的说。
“宋记茶馆对面的实惠饭馆,情报处已经撤出来了。你看,我们要不要盘下来?”朱慕云问。这个饭馆,还是有点作用的。对面一家是宋记茶馆,一家是杂货铺,都是情报站。
“盘下来干什么?”邓湘涛不满的说。宋记茶馆的作用,是向政保局传递有用的消息。其实,与马兴标接触,也可以让宋鹏去做。可是,朱慕云不愿意用宋鹏,他也不强求。
事实上,用胡瑞的效果,要好于宋鹏。对政保局来说,宋鹏的身份,他们早就清楚。可是胡瑞,到目前为止,也仅有数人知道,胡瑞已经是政保局的人。最近,胡瑞郁郁寡欢,邓湘涛给他安排一个任务,也算是安慰他了。至少,在政保局的人看来,事情显得很正常。
“好吧,当我没说。”朱慕云苦笑着说。
“于心玉最近表现得怎么样?”邓湘涛问。他一直对于心玉很关心,只要她稍有进步,就会向徐士瀛汇报。如果于心玉表现糟糕,他会很着急。朱慕云整天与于心玉在一起,对她的表现如何,最有发言权。
“我只能说,我高估了她的能力。”朱慕云叹息着说。
于心玉作为原军统古星站的电讯处长,前古星站的电讯科长,现在古星区的电讯处长,在业务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防谍反奸方面,就要差一些了。于心玉住进朱慕云家后,并没有表现出,一个特工人员应有的素质,这让朱慕云有些失望。
甚至,于心玉还引起了玉梅的好奇。她与玉梅经常在一起聊天,谁知道,她无意间,是否会泄露机密呢?一旦于心玉的身份暴露,玉梅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意思?”邓湘涛惊讶的说。
“我感觉,玉梅对她的兴趣,要大于我。而于心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今天晚上,我只好给了她一点提示。如果她再抓不住的话,只能撤回来了。”朱慕云说。
今天晚上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于心玉再抓不住机会的话,只能说,她不适合潜伏。只能继续留在法租界,当一名地下人员。无法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交锋。因为,这种交锋,不但需要过人的胆略,更需要耐心细致,能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
就像一名高明的外科大夫,在动手术的时候,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导致手术的失败。与敌交锋也如此,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那怎么行?如果她让玉梅起了疑心,那就把玉梅干掉!”邓湘涛冷冷的说,他早就让邓阳春准备好了行动人员,随时可以动手。只要于心玉有危险,玉梅是第一个死的。
“今天晚上,我跟她说起了玉梅的一些事,希望她能明白吧。实在不行,就撤回来算了。”朱慕云叹息着说。
“绝对不行!”邓湘涛坚定的说,他费尽心机,才将于心玉安排天朱慕云身边,怎么可能让于心玉回来呢。再说了,徐士瀛对朱慕云也很满意。重庆的徐家,已经把朱慕云当成了准女婿,如果于心玉这个时候撤出来,他怎么向徐士瀛交待?
“区座,你将于心玉安排在我身边,不会有其他目的吧?”朱慕云狐疑的说。
“我将这么大的一个美人放在你身边,你不但不感激我,反倒怀疑我?良心被狗吃啦?”邓湘涛不满的说。
“可是人家对我没感觉,我有什么办法?”朱慕云苦笑着说。
“你小子花花肠子多,对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还没办法?既然安排她住了进来,以后你们的关系,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是命令,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邓湘涛拿出区长的官威,正色的说。
“我连楼都上不了,能有什么办法?”朱慕云无奈的说。
“这是你的问题。另外,你不是说,法租界要成立宪兵分队么?怎么还没有动静?”邓湘涛问。
“法国人态度强硬,一直在顶着。”朱慕云说,他虽然想到了办法,但还得找个机会,才有让小野次郎执行。而且,这个时间越晚,就越能显示自己的贡献大。
“你一肚子的鬼主意,也会没办法?”邓湘涛不相信的说,朱慕云正经事情可能不行,但是,歪门邪道很多。
“我确实想了个办法,到时候借用抗日分子,说他们破坏水电等公用设施。一天停三次电,两天停一次水,我看法国人急不急。”朱慕云说。
“法租界停水又停电,是不是你搞的名堂?”邓湘涛问。
“牛刀小试而已。”朱慕云得意的说。
“小心别留下把柄,这要是被法国人知道了,非让日本人办你不可。”邓湘涛提醒着说。
朱慕云在邓湘涛那里,也没有待多长时间,赶到家里后,于心玉还没有休息。正在客厅慢条斯理的喝着莲子羹,而玉梅则在一旁,陪着于心玉聊天。朱慕云回来的时候,于心玉果然看了一下时间。
一个多小时了,朱慕云去李邦藩送金条,怎么要用这么长时间呢?她并没有怀疑,朱慕云去干了别的事。只是觉得,朱慕云与李邦藩谈了这么久,肯定又谈了什么机密。不行,这件事,必须向邓湘涛汇报。
“你们在聊什么呢?”朱慕云坐在于心玉旁边,微笑着问。
“我在问玉梅姐,是否还想嫁人。”于心玉笑着说,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本性善良,没有将人心看得那么险恶。
朱慕云一听,就知道于心玉,对车上的话留了心。是啊,玉梅引起了马兴标的色心,又让史希侠对她侧目而视。如果于心玉还不重视玉梅的话,就真的不适合当一名潜伏者了。
“玉梅还年轻,应该再组合一个家庭。”朱慕云看了玉梅一眼,微微颌首的说。
“先生说笑了,现在动荡不安,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哪敢再结婚。”玉梅苦笑着说,自从加入中统后,她并没有结婚。之前的经历,只是为了博取朱慕云的同情罢了。
“是啊,如果你的小孩还在,应该能上学了吧?”朱慕云叹了口气,“同情”的说。
“差不多吧。”玉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这样的局势,孩子生下来,其实也是受罪。玉梅,你的孩子,是在医院生的,还是家里接生婆接生的?”朱慕云随口问。
“这个在家里生的。”玉梅正在酝酿情绪,朱慕云的问题让她猝不及防。她心念急转,她的孩子应该多大了?当时的家庭情况,哪有钱上医院?只能在家里接生,才是合情合理的。
玉梅为自己的急智感到自豪,如果换成别人,肯定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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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越扯越大()
玉梅并不知道,任何一个谎言,都不可能永远掩盖着。为了掩盖这个谎言,必须再编一百个谎言。到最后,谎话越编越编不下去,不攻自破。
“心玉,你老家也应该有接生婆吧?”朱慕云转头,问于心玉。虽然这个话题,他不擅长,但是,必须深入。只有这样,于心玉才能更好的发现,玉梅身上的问题。
“当然有,都是些热心肠的大婶。”于心玉忙不迭的说。她原本还要呵斥朱慕云,怎么说起这样的话题。但是,看到玉梅的神情,她改变了主意。
朱慕云是政保局的经济处长兼二处处长,是古星有名的汉奸特务。跟这样的人交往,还住在同一幢房屋内,于心玉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所以,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朱慕云身上。从来就没有注意过玉梅,对她来说,一个佣人,又是从农村来的,还是女人,还需要防备么?
“接生婆比媒婆还有名,在我老家,十里八乡,就一个接生婆。谁家要生小孩了,都去请她。”朱慕云微笑着说。他这是在提醒玉梅,接生婆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的,她们就像当地的保长,对各家的情况,清楚着呢。
“不错,我小时候就见过。”于心玉点了点头。一个接生婆,管着自己的一片区域。一般来说,二到三个村子,才会有一个接生婆。人口少的地方,甚至一个乡,才有一个接生婆。
“玉梅,你老家的接生婆,是不是也很有名气?”朱慕云转过头,问玉梅。
“还行吧,当时我只痛得要死,也没管接生婆的事。”玉梅心里一惊,朱慕云这是偶尔谈到这个问题,还是故意要把自己带进沟里?
于心玉原本也觉得,朱慕云只是在闲聊。但是,当朱慕云将话题,往玉梅身上引后,她就开始警觉了。特别是刚才,她注意到,玉梅脸上,闪过一阵惊慌。生孩子的事,虽然会让玉梅惆怅,但也用着害怕吧?
于心玉从来没有与敌人面对对交锋过,对敌经验少之又少。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低能。她能去国外留学,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英语,还能说点法语,就说明她的智商很高。而且,她敢在古星工作,说明胆识过人。
她现在欠缺的,只是经验。一旦她发现了窍门,进步的速度会非常快。之前,于心玉确实没有怀疑过玉梅,但是,今天晚上,朱慕云几次提到玉梅,让她留了意。
作为一名农村妇女,玉梅会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说会做几大菜系,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话,那玉梅对西餐也了解,这就让于心玉想不通了。要知道,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农村妇女,哪怕她在其他人家当过佣人,但也不应该懂这么多啊。
朱慕云这个汉奸特务,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如果真能发现玉梅有问题,倒是拜朱慕云所赐。但于心玉也知道,玉梅就算有问题,身份也是个问题。她有可能是抗日力量,也有可能,是日本人派来监视朱慕云的。
“我们老家的接待婆叫红四娘,不知道你们那的,叫什么名字?”于心玉心里一动,问。不管玉梅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引起了她的警觉。哪怕她真的只是一名佣人,于心玉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口无遮拦。
于心玉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玉梅的身份,但是,说到接生婆的时候,玉梅显得慌乱。这是很不正常的。
“叫什么我也忘了,先生,小姐,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玉梅有些慌乱的说。
“是哪里不舒服?”朱慕云马上“关心”的问。
“是肚子。”玉梅脸上一红,求助似的看了于心玉一眼。在朱慕云面前,她只能借助例假。毕竟,对女人来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这是女人的事,你一个大男人,瞎关心什么?”于心玉当然明白,这是玉梅来了例病。女人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不但会隐隐作疼,更是浑身难受。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妇科医生,就在雅仁医院,明天你带玉梅去看一下。”朱慕云对于心玉说。
“不用不用,我这是又不是病。”玉梅急道。如果真的去了医院,又得大费周章。况且,那医生,还是朱慕云的朋友。如果自己没来例假,刚才的谎言,不就被揭穿了么。
“你在我家做事,我就把你当成了家人。没事的,就算没病,做个全面检查也好。”朱慕云微笑着说。
“多谢先生。”玉梅“感激”的说。但心里,她却暗暗发苦。朱慕云的一片好意,对她来说,却是一场考验。
玉梅觉得,自己得紧急见武尚天一面才行。她现在没有例假,如果于心玉陪她去看医生,岂不是会穿帮?还有接生婆的事,既然朱慕云问了,就得去做一下准备。
玉梅告诉朱慕云,她是状元亭人,实际上,她是湘乡梅桥镇人。两地相隔几十里,如果她说出梅桥镇的接生婆,朱慕云派人一查的话,岂不就露馅了。
“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于心玉等玉梅走后,问朱慕云。
“谈了点事,明天电灯公司的人,不是要去局座家装线么?我得亲自盯着才行。”朱慕云微笑着说。
“你对你们局座,比对自己还好。家里装线,你全部扔给我。他们家装线,你却要亲自盯着。朱慕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于心玉不满的说。
“我能有今天,全靠局座的提携。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样的恩情,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不要说盯着装线,就算是亲自去安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朱慕云义正词严的说。
“马屁精!”于心玉听得一阵恶心,不再理会朱慕云,扭身上了楼。
“明天,你记得带玉梅去看妇科。”朱慕云在后面提醒着说。
“我会记得,放心吧,回来后,我亲自向你汇报玉梅的身体情况,好吧?”于心玉站在楼梯上,不满的说。
“我可不敢让你汇报,只要玉梅身体健康就行。对了,到时候,你再让玉梅做一个全面检查,她以前手臂被我受过伤,看有没有后遗症。”朱慕云说。
玉梅躲在房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乱如麻。如果朱慕云只是一片好心,倒也没什么事。如果朱慕云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事情就糟了。
第二天一大早,玉梅就挎着菜篮子出门了。朱慕云和于心玉在家里,她不敢使用电话。家里的电话,在朱慕云的卧室也接了分机。如果她打电话,朱慕云在卧室里拿起电话,马上就能听到。
而玉梅走后,朱慕云很快也起床了。他先给雅仁医院的韦朝蓬打了电话,但韦朝蓬还没上班,只能打到值班室。让护士转告韦朝蓬,今天于心玉会带人去检查,让韦朝蓬安排一下。另外,朱慕云又给张广林打了个电话,通知电灯公司的人,八点准时到李邦藩家。
“朱处长,你放心。这是给李局长家装专线,我一定亲自盯着。”张广林忙不迭的说,李邦藩可是全古星最大的特务头子,有机会拍他的马屁,他当然不能错过。
随后,朱慕云才出门。他得提前赶到李邦藩家,顺便给他带份早餐。能与李邦藩共进早餐,还是在家里,更能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谊。
一出门,玉梅马上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显正街安清会。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打电话,必须当面汇报。但是,到显正街安清会的大门后,她还是犹豫了一下。这要是径直闯进去,说不定会被拦下来。她虽是武尚天的情报员,但是来安清会,是严格禁止的。
在安清会对面,玉梅找了家公用电话,给武尚天打了个电话。接到玉梅的电话,武尚天很是吃惊,这个时候,可不是玉梅应该跟自己联系的。
“我就在安清会门口,有要事求见。”玉梅低声说。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这件事,还必须武尚天出面才行。状元亭的接生婆,要打听到也很容易。但是,医院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武尚天惊讶的说。但他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玉梅不可能找到安清会来,他马上又说道:“你到安清会的后面巷子等着,我马上出来接你。”
“您还走吗?”黄包车一直在旁边等着玉梅,等她打完电话后,热情的问。
“不走了。”玉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钱。
黄包车夫,拿着钱,掉头就走了。但是,玉梅突然喊了一声:“等等,能否再送我一程。”
“当然可以。”车夫憨厚的笑着说。
将玉梅送到安清会后门后,车夫没收钱,就走了。车夫是认识玉梅的,经常在白石路拉活。玉梅也认识车夫,只是喊不出名字。
玉梅等了一会,有一辆福特汽车开过来了。玉梅看到车牌,马上走了出来。车子停在她身边,玉梅拉开车门,看了一下周围,迅速钻了进去。而刚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