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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仍可能遇到官兵搜查,高手半夜入府查探。
除了苏梦枕,谁能闹出这么大一场戏?他的生死,与其他人的权势富贵息息相关。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无数人想把他弄到手。他却成功逃离天泉山,冲过严密布防的水路,抵达神侯府门前。
戚少商迎出门时,心里出现数不清的问题。
那时,苏梦枕并非独自来到府外。事实上,他已奄奄一息,甚至失去了走路的力气,被“不老峒主”颜鹤发负在身后。他们后面,跟着一名诡异的黑衣人。黑衣人一肩扛一人,并很自觉地进行介绍,说肩上这两位是六分半堂的两大干将。
戚少商眼睛看着黑衣人,手里提着一名俘虏,口中与苏梦枕说话,兀自满头雾水。他应该是全城最了解内情的人,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带来的不是白愁飞手下,而是六分半堂的堂主?
他满腹疑云,不顾风度地问长问短,终于弄清楚幕后内情。他要苏梦枕好生休息,自己却不肯去睡,坚持在外等待。他知道,这件事远远没到完结的时候。那名黑衣女子出来之后,他们可以深入地谈一谈。
于是,苏夜一出房门,马上就看到了他。
这个世界没有五湖龙王,却有连云寨中的□□。戚少商被顾惜朝暗算,断臂逃亡,狼狈不堪,最终依靠藏在青龙剑剑柄里的证据,反将皇帝一军,摘去叛贼之名。待尘埃落定,他来到京城,代替铁游夏,与另外三位名捕共同办案。
此时,他一洗逃亡时的狼狈情态,身着白衣,腰佩宝剑,容貌三分清俊,三分轩昂,三分沉郁,还有一份落拓不羁。在他身上,书生的文雅与侠客的豪雄完美结合,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他曾失去左臂,后来四大名捕之首无情亲自动手,为他制作了一只假手。这只手极为精细逼真,观之与真手无异,亦可完成抓握、拿取等动作。倘若他力道运用得当,还能用它摘下腊梅的一片花瓣。
她看他一眼,看那丛枝条一眼,缓步走下石阶,负手仰望夜空,似是要吁尽胸中郁结,长长叹了一声。
纵观京城内外,有能力且有可能愿意庇护苏梦枕的,一是神侯府,二是发梦二党。因此,在金风细雨楼通往神侯府的路上,出现了任劳、任怨,出现了“瞎王子”马克白、“金钱鞭”归当,还出现了邓苍生、任鬼神。
第一批表面服从白愁飞,暗地里以讨好蔡京为己任。第二批的确忠于白愁飞,怎奈武功不济,只好半路埋伏打探消息。第三批,则是狄飞惊不甘寂寞,派出来瞧瞧正在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便宜可捡的总堂高手。
任氏兄弟和四十二人一起,横尸于天泉湖中。马、归两人是江湖上的小角色,任谁办事,都不会把机密要务告诉这种人,所以她直接杀人灭口,绕了一小段路,把尸体丢进某户人家的后园。
户主第二天如何惊叫,如何报官,都与她无关了。
邓、任则是难得一见的肥羊。她将苏梦枕扔给颜鹤发,经过半番激战,总算顺利擒下两人。一行五人像逃荒的饥民般,匆匆进了神侯府。府里能说上话的人只有戚少商,再就是被无情留在京城的四个童儿。即使如此,她到了这里,也隐隐有了放心的感觉。
月下,戚少商面露诧异,大踏步走向她,打量着她的装扮,笑问道:“姑娘生的这么美,换了别人,一天理妆三次仍觉不足。你怎会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老人?”
苏夜一动不动,淡淡道:“你不明白?”
戚少商道:“当然不明白。”
苏夜道:“因为我以后要做的事,最好别和苏梦枕拉上关系,最好别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唉,我真的很后悔,不该为了一时之气,威胁白愁飞和天下第七。”
方才她摘下面具,除去烧掉一半的假发,取出一个新的发套粘在头上。这一摘,连见惯世间美貌女子,时常流连汴梁花柳地的戚少商,都惊艳到无以复加。
她的美丽超凡脱俗,看久了,竟觉虚无缥缈,不像俗世中的美女,而像江南明秀的湖山。戚少商觉得,她不戴首饰是对的,万一戴了,反而是她装饰了它们。他所见的那些青楼头牌姑娘、江湖世家侠女,论容貌还可跟她比一比,论气质则此生难及。
她戴上那顶花白假发,姿容竟不稍减,直到用面具罩住脸,才止住了旁人的目光。
现在她是一个模糊黑影,全身上下,只有那顶斗笠不是黑色,也把注意力吸引到她脑袋附近。不知为什么,她背负双手,仰望苍穹的模样,让戚少商心里没来由发凉。
他鬼使神差地转换话题,问道:“苏公子已歇下了?”
苏夜点头道:“是,他睡着了。颜峒主不肯离开,之前搬来的被褥,就是给他铺在地上的。苏公子身边……好歹得有个忠心的人。”
戚少商笑道:“苏公子果真气宇不凡,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竟也睡得着。”
苏夜终于微露笑容。但这笑容掩藏在面具后面,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她说:“他受伤中毒,疲病交加,需要沉睡一晚上。再说,担心到夙夜难寐,也改变不了白愁飞炸塌象牙塔的事实。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何必想那么多。”
她顿了一下,又微笑道:“他不睡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睡。”
她身后的屋子里,有苏梦枕和颜鹤发,有邓苍生和任鬼神。邓、任被她从颈后击晕,以重手法封住穴道。倘若无人帮忙解开,他们少说得睡上一两天。再加上戚少商人在神侯府,等候甜山传来的消息,让她勉强可以放心。
月光依旧清明,一轮弯月嵌在天空,仿佛月牙形的银片。黑影立在阶下不动,越来越像真实的影子。她出神望着月亮,面具对着明月,反射出惨白颜色。
“你要去做什么?你应该告诉我,”戚少商忽然说,且越说越快,“我必须得知道你去了哪里,否则苏公子醒来,我……”
苏夜哈哈笑道:“你没法向他交代?你不必交代任何事情,因为我和他并不熟悉。你放心好了,我出门走一趟就回来。苏梦枕临睡前,请我联系杨无邪。我去找他,带他到这里,与他的公子团聚。”
戚少商缓缓道:“你是苏梦枕伏下的一支奇兵?”
“我不是。”
“那么,别人派你来,救苏梦枕于危难之中?”
“也不是。”
戚少商轻轻说:“你所做的一切,均出于个人意愿,前无救兵后无援军,所以你怕了?”
他初见她,只注意到昏迷的两名俘虏,等她拿下面具,又震惊于她的容貌,这时站到她身边,离她很近很近,才察觉她身上笼罩着一团巨大的恐惧。她正在害怕,而且害怕仅是表象,其下压抑着骇人的情绪,不知何时会爆发。
他以为这句话像一道闪电,能在这神秘女子心里留下深深的印痕。但苏夜只笑了一下,说:“我有个关于你的疑问。”
戚少商看不见她的眼睛,却知道她正盯着自己。他身处她的目光当中,仿佛被当场看透了,看穿了,忽地好一阵不自在,淡淡道:“请讲。”
苏夜问道:“你应下诸葛小花的邀请,替六扇门办一些疑难案件,追捕棘手的恶徒凶犯。这是权宜之计,还是你心灰意冷,决定做个捕快以了残生,从此以后,四大名捕变成五个人?”
戚少商冷哼一声,“我自然不会多留,以后去哪里,做什么,我仍未想清楚。”
苏夜幽然道:“你说我害怕,说得不错。我一直像是在做梦,想走又不敢。如今我是孤立无援,分身乏术,不知该相信谁,也不能带着病重之人四处行走。我能信任你吗?说不定我回来一看,苏梦枕已不见了。”
戚少商冷笑道:“你若不信我,为啥说这么多?你无非想激我一激,让我为苏梦枕出力。”
话一出口,他立即有些后悔。苏夜却不以为意,平静地说:“这都是我肺腑之言,没一句用来激你。不过,你不认识我,当然可能误会。”
她语气很轻柔,亦很平和。她向他解释,却不在乎他的想法。她的恐惧全部来自苏梦枕,并非戚少商,所以他帮不了她。
戚少商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抹酸楚的嫉妒。他蓦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也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但她不要他了,嫁进了赫连侯府,嫁给了未来的赫连将军。苏夜因苏梦枕而害怕,那他呢?谁来挂念担忧他,为他勇往直前?
他斟酌着苦笑道:“以前有一段日子,我也……我也恨不得是在做梦。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去吧,只要我戚少商活着,苏梦枕绝不会出事。”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京城有个地方,叫作“名利圈”。
名利圈性质非常特殊,算是一个半官家半私人的机关,为过往捕快、禁军、衙役等人提供饭食与住宿。它建立至今,规模愈来愈大,占地越来越广,过往客人愈来愈多,经常有人在此交换私密情报,名气也是尘嚣日上。
名利圈后门,直通“汉唐家私店”。这家店由发梦二党看顾照料,店主便是花枯发之徒,“袋袋平安”龙吐珠。
白愁飞发难前,杨无邪已经离开苏梦枕。他带着那把丑陋的大椅子,去汉唐家私店当掉,就此消失了。迄今为止,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但是,倘若对这家店铺有所了解,不难猜出他预先避到了发梦二党的地盘上。
这是苏梦枕的安排。他怕他逃亡之时,杨无邪无力逃脱,被白愁飞杀死,或者扣在金风细雨楼,用来要挟他。
杨无邪在金风细雨楼的地位,仅次于楼主。他既是总管,也是军师,负责楼里所有大小事务。换句话说,别人抓他的渴望,也仅次于苏梦枕。
他出去当椅子那天,有人跟踪他到店里,准备拿下他送给蔡京。然而,店中人早有准备,安排了许多埋伏。“抬派”掌门人智利战死,“托派”掌门人黎井塘侥幸逃脱。智利的尸体被送去给颜鹤发,当作伪装苏梦枕的道具。
杨无邪在哪里,只有这家店的老板和伙计知道。但黎井塘成功逃走,势必要回报太师府,让更多高手前来抓人。杨无邪八成已前往花府避难,剩下两成可能,才是留在家私店等待。
颜鹤发接到尸体后,再无与他们接触的机会。他亦希望苏夜接回杨无邪,否则全城搜捕苏梦枕,恐怕会把他搜了出来。
深更半夜,普通店家理应打烊休息,清晨再起床劳作。苏夜站到家私店门前时,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那是五六个伙计,围坐在一张木桌旁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他们得知今夜大变迭生,不敢安心睡觉,点了灯呆坐闲聊,顺便等候外面来的消息。龙吐珠若来,证明有用得着他们的去处,若不来,那就万事大吉。
他们已等了很久,大部分人武功不济,开始哈欠连天。其中,面对房门的那一位用力伸着腰,鼻中发出犹如便秘的声音。懒腰伸到一半,他突然目瞪口呆,伸着的两只胳膊仍在空中,一张嘴却像咬了个煮鸡蛋,先上下大张,再急忙合住。
他发现,门闩啪一声断成两截,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拨动着,向两遍滑动。断开的铁闩滑落在地,发出叮叮两声轻响,吸引六个人均回头看它。
门闩断裂时,门亦无声无息开启。门外有夜色,有明月,有远远传来的嘈杂声音,有个站在门前的黑衣人。
与外面的吵闹相比,屋里静的可怕。他们没什么功夫,也没什么见识。可他们都在想:怎么又来了,难道朝廷里的大官永远不肯放过这家店,非要把它从汴梁完全抹去吗?
抹去就抹去,何必害怕,何必求饶?就算投靠太师府,也会像智利那样,因太师一个命令而白白死去。他们既和朝廷作对,就不用期待长命百岁。
苏夜知道这是龙吐珠的产业,却没看见他本人。她越过数重墙壁,来到存放新旧家私的、位于店面后方的库房。这六个伙计,正是在库房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谈天说地。
他们所谈的,当然是今夜正在发生的事情。苏夜一现身,原先尚属融洽的气氛化为乌有。靠门的两个人跳起身,警惕地瞪着她。
她微微一笑,和气地说:“几位不必紧张,我受人所托,来找杨无邪杨总管。杨无邪人在此处,还是去了花府或温府?”
一个年纪较老的伙计满面狐疑,挽上油腻袖口,冷冷道:“谁托你?”
苏夜道:“神侯府的戚少商。”
那人冷笑道:“你空口无凭,说的话是真是假,俺们也不知道。要是随便什么东西,把脸一蒙就能登门要人,俺们的生意可不用做了!”
另一人说:“诸葛先生从不管江湖帮派的闲事。他老人家觉得咱们是黑道,六扇门的人是官差,不该相互勾结。”
第三人用更大的声音说:“我看你是满口胡言,把我们当傻子耍。”
苏夜既觉好笑,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感动。她移步前行,迈进门槛,顺口说:“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们,却不会这么做。我若来自太师府、丞相府,哪有这么好的耐心?”
第一个人嗤笑道:“说好话的恶人,俺们见得多了。”
苏夜道:“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肯相信我?”
那人慢吞吞地说:“你把戚少商带来……不行,我们不认识他,怎知你弄来的是不是真货?要不然……你到花党魁那里走一趟,反正我们知道的,都报给他了。”
如果她去找花枯发,待遇怕是一模一样,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她看着他们,倏地笑了一下,“杨无邪根本不在这儿。你们曾被太师府爪牙跟踪一次,势必不敢冒险,赶紧送他到其他地方,以免攻击接踵而来,你们小小一个家私店,保不住他的命。”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花府,”苏夜这么说着,当真转身迈步,“算你们逃过一劫。”
她不能下狠心逼问他们,只好虚晃一枪,假意去找花枯发的晦气。而且店铺大门外,出现十多人急匆匆赶来的行走声。这批人若不是龙吐珠,就是过来查问家私店的敌人。她这时出去,刚好帮他们挡一挡。
她背对着木桌,后心空门大露。那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伙计目光闪动,右手忽地抬起,向前猛甩。袖中七八枚铁蒺藜激射而出,连成一条笔直的线,疾打她背后重穴。
靠门两人掣出两把尖刀,一左一右,分头抢上。他们内功实在不行,竟不知她身形飘忽不定,分别扑向自以为的准确位置。
刹那间,屋中响起数声惊呼。持刀人明明看准了,扑上去却发现扑了个空。他们收不住步子,跌向前方,绊在门槛上,被绊的迈了好几个大步,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外月光。
与此同时,苏夜右袖微微颤动。一股柔和浑厚的气劲涌出,裹住铁蒺藜,将其反连续弹回。她听音辨位,不必用眼看,便精准定位桌边的每一个人。暗器的主人大叫出声,只觉劲风割面如刀。七枚铁蒺藜紧贴他肌肤擦过,却没划伤他,打进后方的大木柜。
她的人落在外面,仿佛黑夜割裂出的一个人形。所有人都跳了起来,拿刀的拿刀,持棍的持棍,纷纷追出屋子,惊愕至极地看着她。
她冷冷说:“我没心思应付你们,休要把我当作对手。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杨无邪的下落,也可以等我问完花党魁,回来找你们要人。”
这两句话说完,院落通往前面的大门忽地开了。门外涌进一行十二人,其中四人各拿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们的首领是两名精悍的汉子,均为她的熟人,左边的是龙吐珠,右边的是银盛雪。
银盛雪身后,背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这把刀比他的人还醒目。
双方一照面,对面脸色大变。他们均能看出,院中正是剑拔弩张。苏夜既被伙计围在中心,当然是不怀好意的恶客。
她眼前,忽然亮起了一道雪亮的刀光。银盛雪拔刀在手,一刀挥向她的脖子。刀光落时,血光也即将迸发。
他的刀练得实在不错,在苏夜这种大行家看来,仅能看出两个破绽。但对她来说,一个破绽也嫌太多了。她遇上的强劲对手,招式里压根不会有破绽。
一只手轻而缓地伸了出去,像是要拈下一片落花似的,拇指与食指并在一起,悄然弹向刀身。铮的一声,刀身剧震。雪堆一样的刀光就此遏住,硬生生停在离她不足两寸远的地方。
她另一只手,同样只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住了这把刀。银盛雪握着刀柄,忽觉一股巨力扯住了他。他不想弃掉武器,又不想被拉向对手,仅犹豫了一瞬间,已被扯到苏夜旁边。
刀仍在他手里,他的手肘却被托起。一眨眼的时间里,森冷刀锋抵在他自己的喉咙上。他稍一挣扎,立即感觉颈间一阵刺痛。
苏夜按住他的手臂,要他保持横刀自尽的姿势,越过他肩膀,看着龙吐珠道:“杨无邪呢?”
龙吐珠脸色极不好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闻言一愣,冷笑道:“这就是你的问题?”
苏夜笑道:“不行吗?”
龙吐珠哈地一笑,冷冰冰地说:“无论你有啥打算,都来晚了。杨无邪不在我们这里,我们也不知道谁带走了他。”
苏夜愕然道:“他躲在店里,然后……然后被人带走了?”
龙吐珠冷笑道:“你找到这儿,想必知道他以一把椅子为信物,暂时到此避难。可惜啊,他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太师府的走狗。我们解决了那些人,商议过后,决定送他去师父家里。谁知他们中途遇上强敌,杨无邪就此下落不明。店里兄弟为这事与你冲突,其实毫无必要。”
苏夜心里,陡然升起莫名其妙的寒意。她察言观色后,已决定相信他的话。她问道:“如果苏梦枕亲自过来,你也这样回答?”
龙吐珠冷笑道:“当然。”
苏夜道:“好,敌人容貌如何?武功如何?用何种兵器?有没有显眼的特征?”
龙吐珠冷冷盯了她一眼,沉声说:“陪着杨无邪的兄弟都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地死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数年前,雷损收买金风细雨楼的余无语、花无错,在破板门伏杀苏梦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