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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爹也曾是化乐寺弟子，因被人陷害，遭到玄德宗、甚至整个北域的唾弃，寺中为了平复各方怒火，只好将他放逐门外…”
“佛修做事一向不愿赶尽杀绝，总是要给人留一条生路，所以我爹就在明里暗里的掩饰下逃到了西沙大陆。”
“西沙大陆对道修、佛修或者妖修都没什么顾忌，我爹过去之后便一直潜行深山修炼，完全不问世事。就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进阶炼心期。”
“后来他为了寻找契机，只好入世在西沙游历，却惹上一个元婴女魔修，吵着闹着要他还俗，与她结为道侣。”
“我爹自然避之不及，草草寻了个洞府闭关进阶，却由于心魔缠身，差点死在洞府，幸好那女魔修喜欢缠着他，这才发现他状况不对，费劲将他救了回来。”
“你也知道，魔修也好邪修也罢，都是吸收灵气运转功法，但灵气入体后都会因功法之故变为死气或者魔气。可那女魔修一心急，全然忘了这茬，我爹被她这一搅，体内存下不少魔气。”
“按理说他佛力深厚，若是遇上魔气，不在体内斗个天翻地覆爆体而亡，至少也该修为尽失才是，谁知道他半日便醒来，还将佛力魔气融合到了一起。”
楚妙虽知晓悟清如今已经无事，但听到他心魔缠身，差点陨落，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紧。
“后来他们怎么好上的我就不知了。总之那女魔修就是我娘。我一生下来，就被送去化乐寺，寺里悟字辈的师祖们都知晓此事。慢慢地身世也就传开了。”
“悟明师叔怕我对寺里的态度有怨言，告诉我我爹并非是有意抛弃，而是有苦衷，让我好好修炼，若是有机会定会相见。”
“呵呵…”说到此，七戒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可我对化乐寺就是有怨！他们自己都道我爹是被人陷害，却还是将他逼成这样…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变得佛不佛魔不魔，若不是他们，我根本就不必在这世上受人冷眼！”
“你…”楚妙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心中愧疚、歉意、后悔、难过…种种情绪交杂，若让七戒知道一切是因她而起…她又该怎么面对？
“师姐不必可怜我。后来我便想通了，我就是佛魔双、修又如何？行事狠辣又如何？强者为尊！只要我够强大，总有一日，我和我爹都能够站在顶端俯视那些人！”
楚妙呆愣着点了点头，七戒虽说如今偏激了些，但道理总是没错。
当年发生那件事，是自己瞎了眼，信了不该信的人，说句活该也不算过分。
可悟清，确是实实在在最无辜的人。
可那又如何，化乐寺也好，修仙界也好，都没能容得下他，不也是因为他当时只有宁神期罢了。
“那…你是何时再见到你爹的？”楚妙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是去年。我出门历练时，发现有个探不出修为的人总跟着我，却又迟迟不对我下手。过了好些日子，我实在憋不住了，才在一处空地大喊大叫，嚷嚷着让他滚出来，要杀还是要剐总也得给句话吧。”
“谁知道老头子倒也老实巴交的，一喊他就出来了。我也不知为何，一见到他便知，这必定就是我爹了！”
说到此，七戒笑得有些腼腆，圆圆的脸与当年的悟清有些重合起来。
“后来我们聊了一夜，也不对，应该是我自己说了一夜。他就偶尔‘嗯…’‘不错…’‘你做得很好…’总之除了这三句和佛经，再没别的话。”
“当时我就看出，他体内魔气已经压住了佛力，不过我也未曾在意，以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可去论剑会之前，他突然悄悄找到化乐寺来，将离妄给了我，我才发觉他魔气变得更加霸道，这才下定决心四处寻找菩提果…”
“据说菩提果对压制魔气有奇效，前几日我便发现，我体内魔气便被彻底制住了。若是此次能得到一颗，说不定我爹就能进阶了。”
楚妙垂下眼，盯着地上杂草迟迟未说话，过了好久，见七戒也不再开口，才缓缓道：“既然你有急用，我的那份便也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七戒挠挠头，“我这人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不至于占队友便宜。师姐一路解阵，总要有所收获啊！”
“不必。菩提果对我来说是锦上添花，你若实在不好意思，便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见七戒疑惑地看着她，立马又加上一句：“绝非让你为难之事！”
“这…若是为难之事，我倒也好收下师姐的那份菩提果，我实在不想无故分了师姐机缘。”
“对于你来说不为难，对于我来说却十分重要。还有，你还得答应，我今日问你的一切，你都不可问我缘由，也不可告诉别人。这样如何？”
“我确实需要这菩提果，能多一份，我爹也有保障，所以只能先谢过师姐。至于师姐的要求，我自然会牢记于心。”
“好。我需要你告诉你爹一句话。”
“啊？”七戒心道真是奇了怪了，她没事给个两百来岁的老头带什么话？
“你只需告诉他，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从己堕，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坌己身，圣不可毁，祸必灭己。”
178 诡异尸群（）
“这乃是化乐寺开宗老祖传下的箴言之一，楚师姐竟然也知晓？莫非师姐还喜欢研究佛经？”
七戒听完显然有些惊讶，楚妙看起来年纪不大，修为实力虽然远高于常人，他也只猜测是灵根天赋所致，并未想到她对晦涩佛经还有研究。
“我爱看些杂书。何况化乐寺的箴言名气大…”楚妙不愿详说，也怕他接着追究为何非要给悟清带这句话，便扯开了话题。
“七戒师弟，你修整得如何了？我们还是出发去寻菩提树吧，若被人抢了先，可就难得再夺到手了。”
七戒想到刚刚答应她不多问，也就收了话头。
“也好，我并未受伤，只是这法宝毕竟是宁神期所用，有些耗费灵力神识罢了。现在可以出发，只不过若遇上斗法，还请师姐看顾我一二。”
见他又恢复了那张二皮脸，楚妙轻笑着道：“好，那我们便去湖泊下面探一探吧。”
“好…啊？去下面？这湖来得古怪，师姐难不成还要下去游一圈？”
“正因为古怪才想去。说不定还能发现点水生灵物灵植呢，走吧！”
七戒自从把身世道出，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更融洽自在了些。
楚妙也明白了为何他每次动手都极其狠辣，性子又善变狡猾，不仅仅是因为有魔气作祟，更大的缘由还是在于他的经历。
她也发现七戒虽然表面蔫坏蔫坏的，本心其实并不邪恶，加上又是悟清之子，她自然会多一分亲近。
而七戒本就对楚妙印象不错，虽然觉得这小师姐古古怪怪的，似有什么大秘密，但他也懒得多猜多想。
毕竟他喜欢算计的，还是那些自以为在算计他的，比如谢思青。
像楚妙这样不玩心眼儿，靠实力说话的，他反倒不会去深究其行事用意。
何况对于他的身世和半魔修的身份，楚妙不像寺里那些所谓心怀天下的师兄师弟，一边假作包容，一边又暗自嫌弃。
他能看得出，楚妙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是以他也愿意与她好好相处，就算她古里古怪又如何，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被七戒定义为古怪女修的楚妙，此时已经平复了心神，全神贯注地站在湖边，朝下打探着湖内动静。
“师姐可看出什么来？”
“唔…下面…有挺多修士尸身。”
“啊？”七戒闻言也走上前，探出还未完全恢复的神识，这一下将他恶心得够呛！
湖泊外表一片平静，看不到源头与流向，碧绿得如同一块上好玉石，镶嵌在浅绿的草丛中，在秘境白日的亮光下泛着幽光，不说让人心驰神往，但看起来也十分养眼。
可神识往下不到一里，便如看到了人间地狱。
身着各种服饰的修士，面容平静地或躺或坐在湖底，连绵数里几乎将整个湖底铺满，最远处连楚妙都无法用神识探清可见其占地极大，人数极多。
这些修士皆为筑基期，身上无一外伤，面容已经在不知多少年月的浸泡下，变得浮肿青白。
楚妙心道好在是筑基修士，若是炼气期，说不定此时她见到的就是数千具腐烂发胀的尸身，那情形怕是更加骇人。
这些修士不仅面容平静，防御法衣完好无损，更诡异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同一种满足的笑容，更是给这画面平添了几分惊悚。
“七戒师弟，可还愿意下湖一探？”
七戒心道这不是废话么！他连这水都不愿沾上一滴，更不用说下去探查了。
“这湖定是有异，咱们绕道走吧。下面也不可能有菩。。。啊啊啊师姐你看，菩提树！”
楚妙被他这一吼震得耳朵疼，连喊道：“你别叫了！我已经看到了！”
他们不过是收了神识一瞬，这菩提树就忽然出现在下方，不过不同于七戒的一惊一乍，楚妙一见便肯定这树是假的。
“七戒师弟，你好好想想，下面修士那副神情，分明是死在自己最想要的梦境之中。这树出现得如此诡异，怎么可能是真？”
“可是。。。我的确能感觉到体内魔气更弱，若是幻象，怎会这样真实？”
七戒对菩提子的势在必得，和下面散发的淡淡佛气，让他有些失去了客观判断的能力。
楚妙自从得知悟清需要菩提子，心中自然也对此更加上了心。
可下面的幻觉是针对他们两人，看到的树也是同一棵，七戒对菩提子的欲、望更加强烈，是以此树只是普通菩提，并非之前伏青断定的银线菩提。
这才是楚妙不相信的真正原因。
因为菩提树的外表并无定性，外界对其功效的传言虽有夸大，但对外观却没有必要如此，是以有所记载的都算是接近真实。
但所有关于菩提树的记载，外表都无一相同，唯有菩提子的描述十分相似。
“七戒师弟，你仔细想想，从进入天阵林，你是不是越往内走，身上魔气便越轻？”
“的确如此。”
“但你可知道，普通菩提子的功效，必须是贴身携带，或者用其他凝神静心之物炼制成法宝，才能压制魔气？”
“这…我也有所耳闻。”
“可你如今并未携带，也能感觉魔气渐弱，只能说明这里成熟的是银线菩提子，而并非下面的普通菩提子。”
七戒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心中更是激动，正想说些什么，却神识一晃，发现下面的那棵“菩提树”已经变成了银线菩提。
“果然是幻象！”
他心中庆幸，好在有楚妙同行，若是刚刚他自己在此，说不定已经一冲动跳下去了。“师姐，我们走吧，这湖确实让人没拧！�
“可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去为好。”
“什么？？？师姐你魔障啦？下面除了死尸什么都没有，难不成咱们下去扒拉死人储物袋？算了吧…这些都是筑基修士，没什么油水的…”
“可若是我说，这下面有不比菩提子珍贵的灵物呢？”
“那也不…”话还未说完，七戒又转了口，嘿嘿一笑，“那我就要问问有多珍贵了！”
179 湖底探宝（）
湖水冰凉却不刺骨，还隐隐有些灵气流动，若是忽略那些怪异死尸，倒还算是个游乐的好地方。
楚妙边想着边往下沉，手上戴着在临边城时买来的避水珠，和七戒背对着背，一人注意一边，十分小心谨慎。
她当年进入伏青的九层塔时，和沈行舟、古念宁每人得了一块无色晶石，那晶石发作起来产生的幻象让她始终记忆犹新。
后来听伏青说，那种晶石乃是四万多年前都较为珍贵的迷心石，天生带有迷惑修士心神的特性。
迷心石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炼制法宝，或是作为阵基布下幻阵。
它不能自行发挥效用，而是需要另一种雾气来启动。
当时楚妙进入的屋子还残余了一丝雾气，是以才会被迷心石所惑，以为它是什么雷属性灵物。
刚刚在湖上，楚妙便感觉那菩提树与迷心石的幻象颇有相似，都是出现时十分迅速，又契合修士心底所思所想。
最重要的是，这两种幻象能幻化出修士根本未曾见过的东西，还让修士死心塌地的去相信，比如楚妙从未见过的雷属性灵物，和外表变化多端的菩提树。
这种情况在修仙界并不多见，大多数幻象都是根据修士记忆形成，所以刚刚那种情况，七戒都很难相信那是假的。
伏青后来还曾提过，迷心石矿大多长在极阴之地，那雾气也并非是真正的雾，而是迷心石矿堆积产生的阴气。
迷心石开采不易，因为只要是人，心中皆有所求，而进入石矿开采十分容易中招，这才是当初迷心石珍贵的主要原因。
楚妙手中那块迷心石算是极大，据伏青说塔中一共就三颗，这三颗便是一条小矿的精华所结，若是能有足够的阴气，幻象几乎无人能破。
伏青自从上次隐匿，便干脆进入了深层入定，此时已经难得唤醒，楚妙也不能让他出来探查。
何况他也未见过迷心石矿，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还不如自己下去试试便知。
是以楚妙、七戒一人吞下两粒清心丸，各自默念了几遍静心的道经佛经，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她不敢肯定湖下是迷心石矿，是以只对七戒说，自己从书中得知一种灵物，能够产生记忆之外的幻象迷惑修士心神。
这样的理由，已经让七戒足够动心。
“师姐，这湖用神识探来只不足一里，我们怎么还未下沉到底？”七戒一边注意着四周动静，一边传音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先往湖中心去，再试试往下沉。”说完首先动身朝前游去，七戒紧跟在身后不敢大意，生怕被幻象迷了心神。
这回倒是十分迅速地到达了目的地，湖中心的水更加冰凉，灵气也更为浓郁，下面难得地空出一片地，大约方圆五米都没有一具尸体。
楚妙和七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下沉去，这回果然不像之前那般没有变化，二人稍一用力便已经到底。
站在陷入脚踝的泥沙中，楚妙探出神识四周扫了好几圈。
周围毫无生机，没有任何水生妖兽，也没有一点点灵植的踪迹，只有一望无际的修士尸体，在肉眼看不清晰的黑暗中安详而诡异。
“楚师姐，你往下再踏几寸，似乎又什么东西。”
七戒重量较沉，下陷得比楚妙深，她闻言往下一探，果真发现再多两寸，便是坚硬的触感，与普通湖泊十分不同。
“我们将这片泥沙清理一下，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
七戒点点头，取出一个低阶储物袋，和楚妙一起将这方圆五米的淤泥卷成一个大球收入其中。
淤泥之下，是一块圆形白色石板，表面光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楚妙蹲下用手摸了摸，手感十分光滑，但并没有特别之处。
“好像就是普通石板，连灵气都感觉不到。”楚妙一边看一边传音，却发现七戒久未搭话，抬头一看，偌大的湖中竟然只剩了她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楚妙站起身探查了许久，确定自己并未移动过，刚刚也没有任何动静，可七戒就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难道是幻象？可这种幻象能有什么迷惑心神之用？”
楚妙百思不解，修士又不惧黑暗和死尸，就算让她自己待在这儿，她也不会觉得害怕。
何况她和七戒服下的清心丸都是古元中炼制的，效果奇好，更不用说为了保险，他们还吞了两粒，怎么也不至于一下来便被幻象所迷。
正想着要不要四处寻找一圈，楚妙忽觉一沉，毫无防备的失重感让她立刻发出防御护罩，却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师姐！我在这儿！”
楚妙循着声朝左边点点头，她失重时的瞬间也已经想到，七戒可能是先她一步掉下来了。
“刚刚我正想将这石板击穿，结果就突然沉了下来，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这石板果然不是普通之物，这下面有什么？你可探清了？”
“没有。我下来后只随意看了看有无危险，便想着怎么上去，结果还没开始游，你便也下来了。”
见楚妙并没有上去的意思，七戒也只好跟着在周围查探。
下面依然是水底，却是一条往前延伸的圆形通道，周围都是石壁，有人为制造的痕迹。
黑暗更加幽深，之前在上面还能隐约看到尸体的轮廓，现在肉眼却完全无法视物了。
二人只能运起防御护罩放开神识，缓缓向前行进。
通道很长，二人走了许久都未到达尽头，而神识所到之处除了石壁和黑暗别无他物。
好在修士对探宝都极有耐心，二人都静静前行，并未焦躁不耐。
又过了一炷香，楚妙的神识终于探到一点微弱光芒，朝身旁的七戒传音道：“前方有出口了。”
说完示意七戒加快速度，很快便走到光芒来源处，眼前景象却惊得二人恨不得重新选择一次。
一块极大的空间，六只二阶圆满的不知名妖兽静静浮在水中，那光芒正是它们巨大的眼球。
180 妖兽惊醒（）
“师姐…你说它们是醒着还是在入定…怎么不攻击我们？”
楚妙并未回答七戒的传音，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二人在通道口站立了半柱香，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可那六只妖兽却毫无反应，睁着的巨眼也似乎只是摆设。
本来他们打算悄悄退出去，但却发现在这通道口，前进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若是往后，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引起水流波动。
本以为那水流波动会将它们惊醒，但二人等候了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攻击之兆。
除了这一片空间，对面还有另一处通道口，不过想要过去，必须穿过这六只妖兽，退也退不得，进又有危险，二人都感觉有些无力。
在巨眼发出的光芒下，楚妙能清楚看到六只妖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