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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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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几个不在,屋里那些早不知偷懒到何处去了,少爷要回去了,连个铺床使唤的人都没有,热茶也喝不上一口,晚上药也还没吃。”
  “就你担心少爷的不成?”弯月前后统共输了二十两有余,正想着怎么能扳回来些,赌得正是气性上头。
  桂巧也劝:“最后三盘,无论输赢,三盘就散了。我们不当差,这些下人们还各自要当差的当差,歇息的歇息,总拉着他们一道输赢,嘴上是不说什么,回头心里自有埋怨。”
  众人忙道不敢,一个媳妇捧茶来与她们三个吃,“姑娘们难得来玩一回,尽了兴才好。少爷那里又不是只有姑娘们,旁的丫鬟小厮们未必就不知事了么?只不要太晚就好。”
  于是沃玉只得坐下,差了个婆子去看孟良清回去了未。本来只偷偷看一眼就好回话,谁知那婆子才一露面,正巧簟竹在院子里收拾挂在树上的一个络子,便叫了住。
  “站在外面鬼祟什么,谁打发你来的?”簟竹想了想,心里已知道了个七八分:“那三个丫头是不是在你们那里玩牌去了?”
  婆子忙道:“弯月她们三个见少爷去了好一会还没回,又听说太太留着吃饭,才出来不久,担心这边屋子里没人照看,使小的过来看看少爷回来了不曾。既然姑娘在这里,想是少爷也回来了,我这好回去向她们回话。”
  “你少来替她们遮掩,弯月最是个好耍的,叫她们回来,这里我同年英两个忙不过来,少爷下午吹了点风,又有点发热,本来叫他去床上睡一会,屋里湿气又重,早该生个盆驱一驱湿气,偏她们没个人在,底下人又都没有屋里的仔细,这会子要再烧炭,要叫少爷移步出来,怕他更要不好。再要不回来,我看要扒了她们三个的皮!”
  婆子赶忙连滚带爬地过去传话,弯月这时候输得更多,已支出去二十五两,还欠着五两七钱,只得叫桂巧先替她给了,算欠的桂巧的。
  及至回了屋里,见孟良清果然脸色不好,弯月本骂骂咧咧了一路,这时也洗了手过来伺候着,摸了摸孟良清身上,问底下人听说已经派了人去请大夫,才弄了热水来替孟良清擦拭一身的冷汗。
  簟竹抱了多的一床被子来给孟良清盖,弯月便道:“把炕烧得热热的,就不冷了罢,这些你又抱出来做什么。”
  “就图方便,也不顾他身子现经不经得住。”簟竹给孟良清多加了一床被子捂着,他仍然一阵冷一阵热地发颤。弯月这才不敢多话了,各自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茶房的锅子换了大的烧开水,预备着替孟良清擦身擦脸。
  不多时大夫来看过,原本的药方里增减几味,先时煎的全要不得了,连夜的去药房称取。再煎了来,已是大半夜了,孟良清吃过药,结实发了一身汗,热得手脚盖不住,人迷糊着却不住往外晾出身来,才撤了一床被盖。
  待他烧退下去了,上面让守夜的丫鬟看着,几个各自去睡,弯月一点自己钱数,忽然高声咋呼:“怎么少了十两的锭儿!”桂巧、沃玉两个在孟良清屋子里守夜,簟竹正在洗脸,听这话便道:“怕是你数错了罢。”
  弯月立刻回:“旁的我要数错了尚有三分可能,钱数错了却也是不能的。方才叫桂巧帮我垫了六两银子,我惦记着还有个锭子,铰来给她,却没有了,哪里有这道理。姐姐你来看。”
  簟竹累了一整天,强打精神去看,果然都是被弯月铰得不齐整了的银子,却没有十两的锭子。
  “你好好想想,未必就放在这了,今日输钱可给了锭子出去?”
  “确实没有,那个是我从前差事办得好,太太赏的两锭,都是海棠纹的,要找出来,我一眼定能认得出。”说罢就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先把自己装衣服被子的大柜子都找了,这时节不穿的大袄子大褂子的衣袋也都翻过,就是找不到那十两。
  簟竹早早洗了爬上床,精神恹恹伏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要么你明儿天亮了再找,黑灯瞎火的找不着东西,倒掉了东西,何苦来哉。”
  外头年英进来,方才送了太医出去,见屋内翻箱倒柜乌烟瘴气,眉一竖,冷笑道:“半夜捣腾什么?今日你们去耍还没闹够么?!”
  弯月一看她,眼珠转了转,去牵她袖子,笑道:“妹妹来得好,帮我找找东西。”
  年英端坐在床,袖着手懒怠理她。
  “你同姐姐两个今日当值不是?我当值时候你们也径玩你们的去,我什么时候又多说了半句?看在我今日输大了的份上,就帮帮忙罢!”
  年英稍动了动,问:“输了多少?”
  “足有三十两呢!”
  年英唬了一跳,又听她道:“平白还丢了十两的锭子,要了我的命了!”
  于是年英陪着她找,将弯月的地方好生找过,又请示了簟竹,也找了她的地方。年英也让弯月找了,只叫她别翻乱了东西。
  三人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年英道:“咱们这地方外头丫头子小厮们没得吩咐,都不来的,怎么十两银子也有人偷,别是你记错了地方。”
  弯月垂头丧气坐在床边,仔细又想了一回,向南边里屋看了一眼,里面是桂巧与沃玉住的地方,都收拾得齐整,不过把被子抱去守夜睡了。年英脱了鞋,趿着双艳丽非常的大红芍药绣样的鞋,散了头发,取水来洗脸。
  “要找你自找去,沃玉还罢了,夫人的人,什么银子锭子的没见过,哪里就看得上你那十两了。”
  簟竹翻了个身:“你就要找,也等她们俩在的时候找,不然到时候她们俩又丢了东西,又要来你这里找,才叫外头人看咱们笑话。”
  弯月赌气向里面睡下了,到年英躺下了要吹灯,她仍想不过意,银子找不着心中始终犹如一把爪在挠,腾地坐起身,手指捋了把头发,下地就进里屋去翻找,嘴里说:“我找一找,若果找着,我悄悄拿回来。要找不着,姐妹们不说不也就是了。”
  年英气道:“你翻一翻沃玉那里就是了,又去惹桂巧,忘了上回夫人怎么数落的。”
  “我就看她不顺,成日里仗着夫人的威势,拿乔装大的,咱们屋里自有咱们屋里规矩,都是听簟竹姐姐的,何时竟来个人盯着我们,太也没道理。”弯月没怎么找沃玉那里,径拉开桂巧床头小桌上摆的屉子,一格首饰,宝光乱溅,多是她见也没见过的,可见服侍阮氏时甚得宠。
  听她弄得吵吵嚷嚷,簟竹闭着眼,又翻了个身,不耐烦道:“你闹腾够了就赶紧睡,卯正就都要起,这么闹着谁还睡得着?”
  却忽听弯月一声惊呼,自内步出,得意洋洋地捏着团银光出来,“这是什么?我瞧着就是她最多歪心思,果然叫我找了出来,你们俩还浑来说我。”摊在弯月掌心一个海棠纹银锭子,簟竹忍不住坐了起来点,将锭子拿来细细看了。
  “怕不是夫人也赏过她一样的,你别冒失。”
  弯月本来心直口快,听簟竹一说有点不悦,要与桂巧如何计较,只待天明那两个守完夜回来再计较,这时分净冷哼一声就去睡了,银锭收到自己钱箱子里,输了钱那口气也吞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海棠

  次日一早,桂巧与沃玉下了差回来,簟竹与年英早已过去孟良清跟前侍奉。簟竹先坐到床边去,摸了摸孟良清头上已不发烫了,稍放下些心。孟良清坐起来,咳嗽两声,簟竹与他捧茶喝,待年英引了底下丫鬟们过来漱洗穿衣。
  因惦记着屋子里的事情,簟竹便早早推说回去取个身上的穗子戴,回过了孟良清。
  年英也找着由头出来,拽了住簟竹:“姐姐管她们如何闹,这与姐姐没大相干的,凭得她们怎么处置了咱们再去,免得说姐姐事事要管,弯月最是个不服管教的,桂巧又是服侍过夫人的人,要闹架起来,咱们偏帮哪个都不是。”
  “那你跟我出来做什么,回去伺候少爷岂不是好?”簟竹便道。
  “就是出来向姐姐说这话,这就回去。”年英见簟竹不曾将她的话听进耳去,自去茶房取水。
  那边院里早已吵将起来,弯月声音极大,行至门口簟竹便听见了。
  “太太赏姐姐的东西那样多,多少稀罕物件,我们都没眼皮看见的,还来贪我这十两银,倒是好笑。眼下我是没个见证的人,待簟竹她们回来,我再与你理论。”沃玉上去扯她袖子,还没说得半句,就被弯月打开了手。
  簟竹甫一进去,便被弯月拉着作证。
  “昨儿晚上姐姐可是说了,她们正经的人都不在,要叫我等到今日再理论。眼下人也齐全,先不说怎么办,这锭子,是从桂巧那儿找出来的,姐姐先说是不是?”弯月扬着下巴,傲然望着桂巧,胸中有成竹,神色也添了得意。
  沃玉局促地望着簟竹,结巴道:“簟竹姐姐……可看见了?”
  桂巧并沃玉两个,下了值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兼之孟良清折腾了一夜,都是着急上火眼带乌青的。那桂巧却半点没有露怯,走去向簟竹道:“这枚海棠式样的锭子,原本是夫人那里出来的,统共有八枚,是庚寅年间,赐给夫人的,一并赐下的还有十二枚如意纹金锭,是九两八分的例。”
  听到此处,簟竹已隐约有些明白,怕是桂巧那里找出的那枚,竟极有可能是夫人也打赏了同式的银锭给她。簟竹便转去,向弯月摊手道:“银锭子拿来我看看。”
  簟竹看了会,见那锭子底部,有极细一道寸长划痕,不细看压根看不出。便向弯月问:“你那锭子可是夫人赏的,绝无半点瑕疵?”
  弯月冷笑道:“自然是,姐姐不曾听说乃是上赐之物,怎会有瑕疵?”
  簟竹将锭子朝自己床上小桌上一放,在旁就坐,叫她们三个,细细看那锭子,一面说:“这枚底部有划痕,是桂巧上回整理妆奁时候磕到的,绝不是你的那枚。”
  陡然间弯月张嘴难言,将银锭拿起看了看,果如簟竹所说,但心中犹自愤懑,一手撂了锭子,道:“昨儿晚上姐姐却不说此事,便是存了心要看我的笑话不成?”
  沃玉连忙劝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咱们屋里三个人知道,谁还能出去说不成?”
  弯月几欲咬碎一口银牙,气恼难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要说话,桂巧上来拉住她的手,“不怪妹妹要认错,那八枚海棠春锭都生得一样,便我也分不清的。”
  弯月脸颊鼓胀,垂目不言。
  “这枚锭子就拿出来咱们几个晚上好好吃壶酒,叫人上外头去买点好菜来,今儿一早爷的烧也退了,今晚叫底下人去看着,咱们姐妹们好好乐一乐。”桂巧说着,便叫人进来,打发了去置办东西,一应茶果点心能想到的都吩咐了。
  弯月这才别扭地朝桂巧道歉:“得罪姐姐了,别与我这等眼皮子没长全的计较。”
  “就是。”簟竹懒懒朝榻上一歪,从枕下摸索出来一锭碎银,戥过了八两三分,招手叫小厮过来。
  “拿这个去。”又取过海棠春锭仍还给桂巧,笑道:“这么好的样式,又是赐下来的,无端端拿这个去买东西,才是折损了它。”转头数落弯月,“你那枚指不定叫猫儿狗儿掏了去,或是自己玩闹弄丢了也未可知,下回再要毛躁,我可要回了太太去,给你挪出去。少爷这里,图的是个雅静,养病是最好。你这里闹了,我在外头就听到了,倘或什么时候叫底下人听见出去乱嚼舌根,少爷听了要添心病,又怕你们真的相交不好,才要闹出病来。那时纵你有一万个银锭子,也买不回你一条小命!”
  弯月嘴巴一瘪,没等她说出什么好话来,簟竹便捏住她的嘴,左右轻轻拿手一刮,向另两个玩笑道:“真要什么时候缝了她的嘴才好,咱们耳根就清静了。”
  桂巧笑了笑,没再言语。沃玉见都好了,自也去向里卧着了,两个下值回来的都躺下了,簟竹叫弯月一齐出去上值,出了门将门掩上,见弯月张嘴,她连忙摆手。
  直走过了两道门,到了僻静的所在,一丛竹林掩着二人身形,簟竹才训道:“无端端你惹她做什么?便真是她拿了你那十两银子也不该计较,也怪我昨晚上实在困得狠,没向你说这个缘故。”
  “什么缘故?她又不是什么主子,便就吵了或打了骂了,左不过夫人叫我去说一顿也就是了。”弯月不以为然道。
  “她从前也是官宦人家小姐,也是阮家旁支的,父亲犯了事,人才被夫人接过来。打发过来就是夫人的眼睛耳朵,你惹了她,便随意向夫人告你一状,就够你喝三五年的浑酒!”簟竹向后望了眼,叹出口气,摸了摸弯月的脸,问她:“无事罢?方才打重了么?”
  “你那点力气,比猫挠尚且不如。”弯月只笑了一回,便又蹙眉了,“可我实在不服气,看不惯她,时时按捺不住总想给她点教训。”
  “不是我念你,你心气也未免太高,那桂巧不过得罪了你一回,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吩咐你怎样怎样,又没有半点错,平日我们四个处着,也未必不就是你让我帮个忙,我叫你做个什么,哪就惹到了你。你要惹她你自己惹去,别连累了大家,夫人的厉害你是没有见识过,东边那片园子,种的杜鹃芍药,你道是怎么它们竟比旁的园子里开得好那样多,就算是宫里的芍药,也未见得开那样繁,比牡丹都没有比不过的。”簟竹有心吓她,放低了声音,阴森森地觑弯月一眼。
  “那也不过是咱们侯府地气好。”弯月悠然捋着手帕。
  “你挑个三更天,阴气最重时候,去那里看一看,要看不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就算我骗了你,我出十两银子请你吃酒。”话音一落,簟竹一扭身,竟就走了。弯月心头发麻,忙忙跟上去,拽着簟竹胳膊,依偎在一起,及至到了孟良清那里,才稍定了神,接连几日差事都当得提心吊胆。
  几日里阮淑姵便登门去看沈寒香,门房接到通传进去报给徐氏,徐氏还在床上卧着,时才卯正,听得人声——
  “夫人不必着急,说是还得一个时辰才进县里,不过要不要告知知县大人……”
  徐氏方才做完噩梦,一头的冷汗,见她半天不答,彩杏出去向人吩咐:“只有忠靖侯夫人来?”
  “是。”
  “那便不必扰知县大人了,女眷有女眷的规矩,想单单是为了亲事而来。”
  那底下通传的是沈家的门房,侯府报话的下人已引去间小厅里坐着吃茶了,门房如实相告:“确只是为了亲事,小的也觉不传较为妥当,不过白问夫人一声。”
  彩杏点头,打发人去了,进屋徐氏已坐了起来,眉毛皱得死死的,一手抚着额头。
  “怎么这样突然,忠靖侯夫人不是见过她了吗?”
  “想是那时还不知道竟会结这门亲罢。”彩杏伺候徐氏漱洗过了,挽个大方的牡丹髻,玉簪挑出贵重的簪,徐氏自己倒不大在意,淡淡的样,收拾妥当,吃了碗甜糯的枣粥,便坐在屋内,等忠靖侯夫人的大架。
  天光一点点擦亮,徐氏出神地望着窗户。彩杏叫了沈寒香过来,在门口请示,徐氏才回过神,扬声道:“进来罢。”
  彩杏打起门帘,沈寒香先进了门,徐氏歪在榻上,支着头,先是端详她一番,久不言语,末了,向沈寒香伸出手道:“过来,让我好生看看,这要做新妇的人了,今日穿得太素净了。”徐氏想了想,向彩杏问:“前两天老太太吩咐了给二姑娘新做的那两身,成亲前后穿的那几件,你先挑了好的来,让三姑娘穿看看。”
  沈寒香忙道:“我穿身上的就好。”
  徐氏蹙眉摇头:“你这衣裳,半新不旧,见旁人还好,今日来的可是忠靖侯的夫人,她瞧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已是心里看不上,再见你穿用,现就看轻了你,将来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彩杏出去了,沈寒香似有些不安。
  徐氏叫人捧茶与她吃,闲话两句,新衣服便捧了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忙,更新有点跟不上,过两天就恢复正常两章!

☆、钗子

  沈寒香这里换过了衣裙,门上来人通传,说忠靖侯夫人已进了县城,过会就到。徐氏、马氏到门口去迎,沈寒香坐在屏风后等阮氏进来,不知道孟母到了何处,问彩杏要了杯茶喝。
  彩杏看她样子,脸色微红,额前略有点出汗,就帕子替她擦拭干了,拍了拍沈寒香的手:“三姐莫要紧张,走个过场罢了,说的是要是婆家看不上就打发些彩缎给新娘压惊,但既已大小定都议定了,咱们也按规矩回了鱼箸,要看不上,早又何必白白走那么多遭。小侯爷三不五时差人送东西来,想是极喜爱姑娘的,待会儿姑娘尽量少说话,该有个娇怯的样子。”
  沈寒香理了理领口,低声称是。
  沈寒香却不是紧张,只不过孟母是个生得艳丽,却只消一个眼神,就让人心里生出畏惧的妇人,她不过想着孟母那日的威势,有些难言的惴惴。
  不消片刻,小厮传话已进了二门。彩杏引着沈寒香至徐氏院中一处大花厅里,八折大屏风将她围着,屋内熏着极淡雅的香。
  门上的丫鬟鸦雀无声,待阮淑姵与徐氏携了手而来,众人纷纷垂下目去,不敢直视于她。
  阮淑姵拍了拍徐氏的手,笑容亲切:“徐大人是久未见过,不过我家中那个三哥,素来最顽皮,当年也得过徐大人的教训,眼下位极人臣,仕途平顺,也算赖了徐大人的教诲。”
  徐氏略低着头,引着阮淑姵经由铺平在地的一袭大红地毯登上台阶,让进花厅去,徐氏紧随其后,身后十数名丫鬟各自手中捧着器物玩意进入花厅。
  沈寒香起来见礼,阮淑姵忙笑上去将她扶着,不让她蹲下去,向徐氏道:“我儿对三姑娘实是一片痴心不悔,做娘的无不怀着盼望儿女能尽善尽美,一生健康安乐的心愿。他先是担心我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独独与他爹商议,这好事反倒最后才传到我的耳里。”阮淑姵就上座,面南而居,徐氏也由彩杏扶着就坐,沈寒香这才坐下。
  “一听说这事,我就赶着来了,却也没提前几日告知亲家,一早劳你们折腾,是我的不是,陪个礼了。”阮淑姵垂目。
  “哪里话,侯爷夫人肯来,沈家哪一个不欢喜的?也让下人们长长见识,看看阵仗。”徐氏道。
  “哪有什么像话的阵仗,我嫌劳人太多事,不过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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