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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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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良清在这种时刻从来是沉默又隐忍的,即使是最原始的交欢,因他们对对方的渴求,总也让人食髓知味。
  风停的时候,孟良清累狠了地靠在沈寒香颈窝里,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的头发和耳朵,孟良清的头发很滑,耳朵又软,沈寒香颇有点意犹未尽爱不释手,指头捉弄他的耳垂。
  孟良清侧过头去躲开手指,眼皮沉沉耷着,已在半梦半醒之间。
  “咚”的一声巨响,伴随船身猛然一震。
  孟良清蓦然睁开眼睛,替沈寒香披起衣服,听见船夫的惊呼——
  “船底破了!客官!船底破了,会水的带着不会的,别慌,我把小船放下去。”
  沈寒香被孟良清拿衣服裹成粽子推出船舱,船夫正往水中放小船,猛然间一个大洞从小船单薄的船底破开,两把乌黑的铁凿子从船底钻出。
  船夫举起船桨正要下砸,一支弩箭从水中飞射而出,透胸将其死死钉在船上。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二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刺痛了沈寒香的眼睛,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孟良清抱着跳进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不会水的沈寒香本能觉得害怕,不由紧紧环住孟良清的腰,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别怕,我把我们拴在一起,你跟着我,要是喘不过气就用力拽绳子。”
  江面上响起白瑞的声音,“少爷!”紧接着打斗声吞没了一切,被抛弃了画舫摇摇晃晃,剧烈颤动。
  孟良清带着沈寒香潜入水中,每隔片刻将她推出水面。
  一开始沈寒香呛水厉害,嗓子眼里剧痛不已,但她憋着没吭声,渐渐也掌握了孟良清的节奏。
  离岸还很远,沈寒香拽住腰上的绳子,扯了两下。
  孟良清立刻游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身,一面警惕观测她的身后,沈寒香也扭头看了眼,画舫已沉入一半,孟良清带的人站在露出水面的船上与一群黑衣人格斗,个个都是好手。
  沈寒香不禁胆颤,嘴唇难以克制地哆嗦,她看了孟良清一眼,肯定道:“走吧,去岸边等他们。”
  孟良清紧紧抓住她的肩头,湿漉漉的嘴唇找到她的唇,狠狠亲吻她片刻。沈寒香这才感受到,他浑身都冷得像是一块冰。
  水珠凝在他的脸上,黑衣、黑夜让他的脸色分外苍白。
  “走。”随即孟良清以绳子牵引着沈寒香,他在前面先行入水。
  当身体被拽入水中时,沈寒香憋着口气,张开眼睛,看见孟良清动作矫捷犹如一尾与水天生亲热的鱼。这个身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身上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孟良清停下时,水流冲得沈寒香向后转了半圈。
  水中并非全然黑暗,适应水流和光线之后,沈寒香忽然张开嘴,一串气泡迅速浮上水面,她要喊孟良清“小心”的话也被从嘴涌入胸肺的江水堵住。
  脚底下猛然踢蹬,她的脚冷得有些麻痹,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小小刺痛了一下。沈寒香睨起眼睛,猛一脚揣在如影随形的黑衣人脑门。
  孟良清被这一下拽得几乎要退回来,很快发现不妥,加快了速度。
  “哇”,再次浮出水面时,灌了满嘴的水猛然喷出,大张着嘴喘息,紧接着沈寒香大叫了一声,“快游!有人跟着我们!”
  孟良清把绳子挽在手臂上,发狠劲往前一拽,整个人向后转了两圈,侧身拉近与沈寒香的距离。
  他们湿透了的身子几乎贴在一起,孟良清自靴中拔出一把匕首,紧紧握着,一掌抵着沈寒香,瞬息间调换过二人的位子,自己殿后。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寒香在水里闭气已到了极限,孟良清抓着她背心送出水面,她抓紧时间吸了几口气,就再次沉入水中。
  打斗很激烈,但没有波及到沈寒香,直至孟良清不再将她完全推出,沈寒香才敢回头看一眼。
  孟良清抓着她的肩头,二人一齐破出水面。
  月光在孟良清的脸上流泻,他其实相当男人,沈寒香有这个认知的时候,已然贴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她的手抚摸他的脸,冰冷的面部在她掌心里渐渐发热发烫。
  沈寒香脚底几乎是悬空的,所以孟良清的手臂有一点松动,她身体一侧几乎滑倒下去,又被一把捞了回来。她从来不知道,孟良清的手臂是这样,不仅有力而且温柔的。
  接下来孟良清放缓了速度,不断轻声说,“放松,你拽得太紧,我不容易游了……”
  沈寒香有点不好意思,好在乌漆抹黑,在梦溪也好,在孟家的大宅子也好,在别院也好,即使他们已结为夫妇,但总有这样那样的拘束,从不曾像此时此刻,浩荡天地间,唯独江风江月和江水,沈寒香随波逐浪地迫使自己放松,轻而易举被腰上的绳子带着往前漂。
  约摸游了半个时辰,孟良清先从身后推着沈寒香上岸,才自爬上去。
  他们都湿得透透的,头发粘在脸上脖子上。
  短暂的对视之后,孟良清亲了亲她的鼻端,小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
  沈寒香“嗯”了声,见孟良清蹲下身,也不客气,趴上他的背。孟良清瘦了点,硌得她下巴疼,沈寒香一路憋着不敢打喷嚏,将脸埋在孟良清脖颈里,嗅着男人身上潮湿又清淡的药味。
  “我能走……”她小声嘀咕,听见男人鼻腔中发出的沉沉笑意。
  “是,是我想背着娘子。”
  方才的胆战心惊此刻蜕化成一层薄薄的,温暖的安稳笼罩在沈寒香眼皮上,她忍不住打了个盹儿。
  醒来已是次日接近正午时分,金色阳光铺满地面。沈寒香低头一看,衣服也换过了,浑身酸痛不已。她叫了声,“三两。”
  本候在外间等待吩咐的三两立刻步入屋内,给沈寒香端水。
  “小侯爷让姐儿多睡一会,哦,还说叫徐大夫先看看,吃了驱寒的药再睡。”
  沈寒香摆了摆手,“他人呢?”
  “一早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大家都去了。”
  沈寒香奇怪道:“大家?”
  “是啊,小侯爷带的那些人都去了,白大哥也跟着去了,福德小哥没去。”
  沈寒香下了地,草草吃过早饭,药没吃就换过男装想出门。
  福德却从外面进来,单膝跪地,求道:“夫人今日就呆在宅子里别出去了,算小的求您了。”
  沈寒香理了理袖口,“为什么不让出去?你们有事瞒着我,既然没人告诉我,我得自己闹明白。”
  福德犹豫地看她一眼,又飞快摇头,“不成,等小侯爷回来夫人自可以问他。”
  “这样罢。”轻轻松松坐下,沈寒香端起茶碗喝了口,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就不出去了,我要自己去查,不仅费事,还可能会遇上危险。昨晚那些人来者不善,没准我一出去就被盯上了,然后找个暗巷,宰了我可怎么好?”
  “就是就是。”福德不住点头。
  “所以你来告诉我。”沈寒香笃定地说。
  “啊?”福德猛然顿住头,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连忙摆手,一只手捂住嘴,“不行不行,要是我说了白瑞会砍死我的!”
  “……”沈寒香作势起身。
  “等一下!”福德哭丧着脸,扯住了沈寒香的袍摆,“夫人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只是个卑微的下人,每个月领点月钱打发日子,可怜可怜小的罢……”
  沈寒香抬起一只脚,无情地踹开狗腿子,抬脚就往外走。
  “不要……”
  夫人的脚步没有一点犹豫。
  福德咬住自己的手指,大义凛然地叫道,“好吧,我说。”
  转过身来的沈寒香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说。”
  “所以孟良清真的不是单纯带我出来游山玩水散心,他还身负圣上交办的差事,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少爷很少让人为他操心,尽管因为身体先天不足,府中上下都很担忧。但不可否认地是,他做出的决定绝大部分时候是可靠的,不入仕不入朝是为整个孟氏的保守打算。”福瑞向来少有忧愁的脸上也挂上不安,搓着手指说,“从前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人敢要求他负担什么,侯爷更是护短得很,又或者说少爷从没有过什么非得到不可的,大部分时候少爷都听从老爷的安排,但凡对家族有利,他都是顺从的。这也是所谓孝道,尽管夫人……”福德飞快改口,坦诚地望向沈寒香,“姑娘或许不清楚要做到今天这样,少爷有多少妥协,他的身体每天都在巨大的负荷之中。但少爷高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会尽全力去维护将来孟府的女主人。”
  沈寒香没说话,难言的震惊摄住她的心神,她的手指难以避免地僵硬在茶杯上。甚至没有留意在提到侯府中的大家长时,福德已改了对她的称呼。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烦躁地挥了挥手,“我不是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官小姐,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地位……”
  福德摇了摇头,苦笑道,“可那是少爷想给您的,他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他给过的诺言,好像并不多,孟良清认真的眼神在沈寒香心中惊起一阵猛跳。因为那人的身体太弱,她便没有太放在心上,有时候心意比行动更重要,用一句虚话去套,便是,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但这话多少有些失落和遗憾。
  孟良清……
  “他是不是去千绝山了,那本名单,就在千绝山中,对吗?”沈寒香猛地站起身,这次,她不顾福德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取过斗篷披在身上,挑了两柄短剑别在腰中,一捋颈中长发,挽在脑后。
  “近身搏斗我也不全是废的,不会拖后腿,你要是叫够了,赶紧随我去,咱们还有人么?”
  福德连滚带爬快步跟上,语速飞快,“皇上不让打草惊蛇,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就剩下你了?”
  福德听出她话里的嫌弃,将胸脯一挺,“要不是我武艺出众机智非常,少爷怎么放心留我下来照顾姑娘!”
  沈寒香笑了,翻身上马,也不等福德了,猛地一鞭击在马屁股上,刚跑了没两步,陡然拨转的马头惊得福德座下大马一声长嘶撩起前蹄。
  福德平复着扑扑直跳的心,听见沈寒香的问话,“怎么走来着?”
  孟良清找的这所宅子门前甚是清静宽敞,福德绕过沈寒香的马,一面催马一面大叫,“小的马速快,沈姑娘可要仔细跟紧了!”
  即使白日照顶,天气依然寒冷,没走到一个时辰,沈寒香就发觉嗓子眼里烧得疼。
  她自觉不妙地以手背试了试额头。她在发烧。
  察觉到沈寒香的马速放慢,福德扭头大声问,“怎么了?累了吗?那边有个茶棚,不如先歇歇脚。”
  沈寒香点了点头,她出气发烫,下马时努力控制住双腿的虚浮,福德将两匹马都放去吃草,温茶上来,沈寒香正难受地闭着眼睛。
  福德坐下后,放眼四周,看见七八个青衫客,看着都像是江湖人,连忙垂下眼睛。
  “喝完茶我们就走,不知赶不赶得上晚上的婚宴。”
  沈寒香匆匆看了他一眼,知道福德不会乱说话,便道,“好。”眼角余光也瞥到另两桌围坐的人裹挟着肃杀之气,面色都有些不善。福德刻意压低着脸,沈寒香也把脸埋进碗里。  
  福德嘴型在说,“昨天……”
  沈寒香便即会意,多半这些人里有昨晚和福德他们交过手的。就在沈寒香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背冷汗的时候,一个粗粝的男声说,“小二,收钱。”
  紧接着那些人就各自上马离去。
  沈寒香一口将还烫的茶灌入口中,那道滚烫的水线灼烧入腹,她压低声音问福德:“我们能绕道过去吗?”
  “小的知道一条捷径。”
  两人都想着那些青衫客多半是敌方援手,吃完茶即刻也离开茶棚。
  傍晚时候,山中炊烟四起,福德的马在一条浅浅的河边顿住了蹄,他的鞭子遥遥一指对岸,“到了,就在那座山上,半山里有一间小屋,住的是个猎户,一家三口,但武功都不弱。我们的人和他们交过手,那小孩个子矮小,最容易降低人戒心,使毒却厉害。”
  边说话,马蹄已涉过河滩,沈寒香认出山脚下拴着的那群马中有一匹是孟良清的。
  她摸了摸马头,山上树多,骑马显然不能上去,只得从树丛中穿过。
  福德在前开路,无奈又窘迫地说,“待会儿少爷发火,姑娘可千万帮我说几句。”
  “会的会的。”沈寒香安慰他,目光四处搜索张望,放眼望去都是深绿色不落叶的常青树木,有高有矮,杂乱无章。间或有野兔、野鸡窜过,看见人也不很害怕。
  “那家人是猎户?”沈寒香忽然问。
  “是。”
  “可我看这山里的小东西,都不怕人。”
  福德拽住沈寒香的手臂,让她能踏上上方一块突出的非人为的石梯,满头大汗道,“兴许只是为了伪装,才到此地不久,既然被人查到,恐怕如果不能拿到名单,他们又会换地方。”
  沈寒香其实不以为然,一本册子,销毁就是了,让人记住,岂不比写下来保险得多。
  “人才是最靠不住的,比不上白纸黑字。”福德一脚踏在下方,一脚发力,拽着沈寒香往上攀登。
  就在低烧和疲劳让沈寒香觉得很不舒服的时候,山中传来的打斗声让她强打起精神,福德立刻找地方隐蔽。
  急切地拨开面前杂乱的枝桠,从树叶缝隙之间窥出去,沈寒香听见福德放得很轻的声音,“看见白瑞了。”
  她也看见了,但在战得正激烈的二三十人中,她却没有找到孟良清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三

  
  骤然一道白光掠过天顶,巨大的雷声伴随黄豆大的雨滴砸在树叶上,枝桠不堪重负,纷纷在风雨里飘摇。
  沈寒香猛地起身,眼底蕴藏着难言的惊喜,在福德没来得及拽住她之前,她捞起裙子,大步跨出树丛,顺着山坡飞快跑了下去。
  “沈姑娘”三个字没能从嗓子里发出,福德神色复杂地望着那背影,将挪出去的半只脚步收回来。
  “你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跟着少爷也不少年了,若我说,少爷的病还有得治。”
  福德伏低了身,将头隐在树影之中。
  鼓噪在耳朵里的心跳声像一块要蹦出来的炭火,沈寒香边跑边躲,好在风雨声掩住她踩在树枝上发出的噼啪声,一截树枝在她脚底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时,她几乎立刻趴在了地上。
  弄得胸前膝盖都是泥水,湿润的树叶贴着她的脸孔,她从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望向那间屋前,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她逐渐靠近的步伐。
  约摸还有十数步时,沈寒香停了下来,趴在一丛矮树之后,等待着下一道闪电。
  她还需要确认,方才闪电时映在窗户纸上的,是不是有一个是孟良清。
  但孟良清身体孱弱,现在下去可以帮他一把,要是不下去……
  沈寒香又犹豫了起来。
  她的呼吸微微透着踌躇,手把短剑握得发烫,一双眼睛从黑暗中悄然窥看。
  大雨并未打断厮杀,谁都知道,只要放松警惕,随时都会丧命在对手刀下。正因为如此,才没人注意到沈寒香的藏身之处,树影微微晃动,众人都只以为是这场暴雨带来的耸动。
  很快,沈寒香绕到屋后,捕捉到壁上有一扇小窗,窗户大开,被风吹得摇摆。
  只要能移到窗边。
  灵活的手指摸到腰中系的一只皮囊,那是一支改小的弓弩,还是走关外时白瑞的杰作。因为缺乏驾驭兵器的能力,带着防身用,幸而带了。
  沈寒香咬着嘴皮,感觉到滚过头发之后滴落下的雨水带着温热,她暗暗将手指搭在机括上。
  黑洞洞的窗板被风拍打得咔咔作响。
  靠近窗户之后,不断有兵刃交接的声音传入耳中,夹杂着一声极轻微的呼痛声。
  沈寒香心头猛然一跳,麻痹感一点点腐蚀心脏。她几乎不能细想,猛地纵身爬上窗户,从窗口翻了进去。
  漆黑的屋内响起个阴沉的声音:“谁?”
  那脚步声不轻,沈寒香是从窗边的桌上滚下去的,此时藏在桌子底下,握弓弩的手心已被汗打湿,一旦射出,会发出不小的声音,必然要暴露藏身之地。
  在这之前,她得先找到孟良清。
  闪电又几次打破屋内的黑暗,然而都只是一瞬,她谁也看不见,甚至没有看见那个说话的人。
  置身山坡上时,这像一间小屋,而置身其中,沈寒香才发觉,其实也并不小,容纳二三十人不成问题。
  她轻轻打了个滚,等待下一次闪电的来临,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巡视的南面。
  隐雷滚过天边。
  桌外的声音又低声咒骂了几句,发烧让沈寒香耳朵里像塞着两朵浸了水的棉花,听什么都不真切,只隐约判断出那声音是从西边传来,脚步声踱来踱去。
  狭隘的空气里夹杂着稻草、灰尘还有一股难言的潮湿霉味,这更坐实了她的猜想。根本没有人长期住在这里,千绝山是一座杳无人迹的青山才对,山中动物不常见到人,更没人捕猎,警惕性才会那么低。
  “看见你了,给老子出来,妈的……小兔崽子,看是你割了老子的头,还是老子割下你的两只耳朵,卤入味,就五斤白高粱!”
  这一次的闪电,千钧一发之际,沈寒香嗅到一股男人身上汗味混合着久不曾沐浴的熏人酒气时,已来不及了。
  男人正弯着庞大的身躯,与桌下的她对视。
  完了,她得杀人了。沈寒香绝望地想。
  更让人绝望的是,机括被卡得死死的,她使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扣动,而且这本就不是一件适合短兵相接近身攻击的武器。
  男人扯过弓弩,随手抛在地上,闪电带来的光虽已消退,他却抓住了沈寒香的手腕子,使力往外拖。
  “还带着个小娘们儿,艳福不浅嘛,老子快半年没开荤,是孬种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最好别让老子逮到,逮一双送你们上路做亡命鸳鸯。”
  被抓住胳膊往外拉拽的时候,沈寒香吓得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发出的声音,比起塞外的狼群,人比狼要可怕得多。就在衣领被死拽住往上拎时,她听见兵器掉在地上的咣当声,那男人用的是一件重兵,她没看清是什么,只顾得上紧抓住衣服,大声叫骂,两条腿毫无章法乱踢乱蹬。
  沈寒香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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