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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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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徒抱着她,葵娘跟在后面,她们送沈寒香回了屋,葵娘亮堂堂的嗓子给她唱了一首江南小调,才让沈寒香安然入睡。
  月色将两个人出门的影子拉得老长。
  院子里的玫瑰幽香在夜色里尽情释放,葵娘与学徒一前一后回到下人住的院子里,他们一路都默不作声,学徒和葵娘睡一间屋子。
  葵娘脱去披肩,却没再脱里面穿的衣服,她坐在床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学徒,“王府守卫森严,大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带走夫人呢?”
  学徒默不作声,“她”盯着自己的手瞧。
  半晌喑哑的声音才说,“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带她走。”他的手有些抖颤,赤身裸体站在跟前的爱人实在刺激了他,她有了身孕。
  “但是她还肯跟我走吗?”孟良清没留神,自顾自问了出来。
  葵娘愣了愣,“怎么不肯……夫人每天都在盼着你来……”忽然间她圆圆的脸盘晃了晃,恍然大悟地捶了孟良清一把,“她肚子里的是她中原丈夫的孩子啊,是大人你的孩子!”
  面巾上那一双幽川似的眼睛里蓦然涌入震惊,他艰难地吞咽,眉峰蹙起,“是我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西戎人一直没敢碰她,她一直在和那个西戎大王周旋,大人还在疑虑什么呢?如果因为担心她不想跟你走而不表明身份,大人就大错特错了。她没有一天不在等你来,没有一天不在担心您。”
  “是我的孩子……”孟良清仍然有些回不过神。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条细瘦的影子,她瘦了很多,身子显得愈发沉,抱在怀里却没有比从前重多少,那孩子几乎成了一个负担。她低着头抚摸腹部的模样,就像在想念什么人。
  一股狂跳擂动他的心,明日他就该出去一趟,他得尽快把沈寒香带回去。在九河回来之前。
  又是晚上,沈寒香烦透了晚上,失眠和噩梦在前头等着她,让她对夜晚生出恐惧。而且肚子稍微一大,怎么睡着都不舒服。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揽着她,那怀抱熟悉得让她想要打盹。沈寒香下意识朝后靠了去,手在腰间摸到另一只手,她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并没完全睡着。
  也许这是梦里。
  她听见孟良清的声音了,他又在说,“对不起。”
  他怎么这么爱说对不起啊,沈寒香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转过去就把手盖在男人的唇上。然而梦里的鼻息为什么也这么真切,搔弄着她的手背,掌心里也有了温度。
  当目光习惯了黑暗,那双黝黑的深沉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珠就那么猝不及防跳进她的心里。沈寒香发着抖,“你怎么来了。”
  她迅速回过神,紧张地问,“你一个人吗?”
  等来的却不是他的回答,孟良清紧紧揽住她的腰,像一头孤掌难鸣的猛虎一般,堵住了她的嘴唇,唇齿里都是他的气味,他常年不断的药香,那股清寒,仿佛也浸透感染了她,让沈寒香整个人都发软。
  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〇三

  天寒夜深,凉月西沉。
  沈寒香蜷缩在孟良清怀里,一只手贴着她的肚腹,小心翼翼地抚摸那鼓突起来的部位。孟良清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寒香默不作声,鼻息变得滚烫,她的眼眶发热。
  “你受苦了。”孟良清的话哽在嗓子里,他不很会说话,唯独手掌贴着她的肚子,体察着他的血脉,头埋在沈寒香颈窝里,脸颊蹭着她的颈子,小声说话,“那日西戎人来势汹汹,我们招架不住,白瑞他们竟把我砸晕了带走。我们追踪了一路,都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只得眼睁睁看西戎军队越过幽山。家中传信来说父亲重伤,不得已我只能先赶回去。耽搁了这几月,月前才收到那小孩的口信。”他顿了顿,鼻息粗重,手臂鼓噪的力量覆盖在沈寒香胳膊上,箍得她双肩发疼。
  听见沈寒香发出的哼哼声,孟良清才放缓了力道,连忙说,“对不起……”
  没等他解释更多,沈寒香翻了个身,定定凝望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来,也没有多害怕。”她缩起脖子,微微鼓起的肚子隔在他们之间,沈寒香伸出手去,环住孟良清的脖子,贴着他的颈子轻轻吻了吻,随即便退开,耳朵和脸都红得发热。
  “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有什么人跟着?”沈寒香想了想,他不可能孤身一人,否则要从西戎一人之下的大王府里逃脱,恐怕不易。
  “我……昨天你已经见过我。”孟良清结结巴巴,双手扶在沈寒香腰上,看着她。
  “昨天?”沈寒香想了想,忽而忍不住拍他的肩膀,气恼道,“你就是那个学徒?!”
  孟良清点点头,“我不知道找到你之后,你愿不愿意立刻跟我走。”他的话说得患得患失,修长的睫毛闪了闪,不由自主瞥向别处,“要是你在这里过得很好,压根不想和我走。”
  “你就怎样?悄悄又回去当做没来过吗?!”沈寒香被他气得快背过去。
  孟良清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珠子瞅她。
  沈寒香被他瞅得没脾气了,只恨恨地捏住他的鼻子,半晌,孟良清脸都憋紫了,也没说话,唯独两只手温柔地还着沈寒香的腰,她看得出,他眼底闪动的情绪是高兴的。
  手一松,就听见孟良清大口喘气的声音。
  “你这个呆子……”沈寒香气恼地直戳他的脑门。
  孟良清低下头,额头去拱沈寒香的头。
  那个学徒昨日在浴池,她可是衣服都没穿,沈寒香的脸腾地红透了,扯过被子一把蒙住头。
  孟良清扯了两下被子,沈寒香死憋在里面不出来,他也没办法,只好连人带被子都抱住,闭目养了会神,怀里人又七拱八拱地爬了出来,把被子展开披到孟良清身上,钻进孟良清的怀里,懒洋洋地靠着他。孟良清于是伸出手臂将她环着,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以后不许了。”
  孟良清已有些迷糊,听见这话,疑惑地眨了眨眼。
  “不许让我等这么久!”沈寒香忍不住一拳头捶在孟良清的心口,看他呆呆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股生涩的劲,透着让人欣悦的懵懂青涩。
  孟良清握着她的手,沈寒香困得不行,靠在他怀里就睡了过去。这一觉黑甜无梦,是在西戎地盘上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九河走后的第五日清晨,天还没亮,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起来。
  葵娘从沈寒香的屋子里出来,身后学徒手里端着个托盘。
  “夫人今日胃口倒好,还是爱吃酸,用青梅浸的奶子她就爱喝了。”葵娘对婢女说。
  “有身子的人都爱吃酸,大娘过些日子要回去了,夫人怕要吃不惯了。”婢女笑道。
  “这不,小的才收了个学徒呀。”葵娘拍了拍身后高大的学徒,那学徒不会说话,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门口站着的两个婢女用当地话咕噜了两句,学徒见她们笑,也笑了起来,只是显得羞窘,头埋得低低的,似乎因为不会说话有些自卑。
  “好啦,她叫什么名字?”婢女正色问。
  葵娘说:“她是个哑巴,没有正经名字,姑娘看着给一个吧?”
  “那叫瓦莎吧?”
  学徒忙屈膝行了个礼,婢女掩着口笑了,“怎么学得和你们中原人似的,好了,我们也快别瞎聊了,别把夫人吵醒。”
  天色蒙蒙亮,学徒跟着葵娘,来到王府大门口。葵娘自腰中掏出一块灰青色朱砂写着名字的木头牌子来,学徒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大门,侍卫看向她时,她忙就低下眼睛。
  葵娘收起牌子来,看着侍卫说,“这是小的才收的学徒,前几日总管招进来的,是个哑巴。今日是头一回带出去采买,来见见两位小哥。”
  葵娘手肘碰了碰学徒,但那学徒木讷得很,不太愿意上前。
  “快过来。”葵娘拽了拽她的袖子。
  鲜红的裙裾晃悠到侍卫跟前,那学徒一只手遮着自己的脸,僵硬着不抬脸看人。
  侍卫们叽叽咕咕一阵,爆出一声大笑,看着像领头人的个西戎大汉走来,摆了摆手,“算了,既然是个哑巴,自然不会说话,要哑巴说话,岂不是要无花果树开花么?走吧走吧,别忘了给哥儿几个捎一壶。”
  学徒听见这话,抬起了脸,面巾虽然遮去大半的脸,还是看得出她眼睛里发光,从腰中扯下个钱袋子,小心翼翼抖出点碎银子来。她扬了扬手里的碎银子,冲那个侍卫头子使劲点头。
  侍卫指指点点道,“还是很懂事嘛,走吧。”
  葵娘牵着哑巴的袖子,走出了王府。
  大都的集市在城西,哑巴学徒好奇地到处看看摸摸,葵娘不住催促,买足了中午和晚上用的食材。葵娘拉着哑巴往路边靠,“那儿有卖头花的,要不要去看看。”
  哑巴点了点头。
  葵娘一面将花插在哑巴头上,问她好看不好看,一面向后窥去,这日是西戎集市每五日里最热闹的一天,男女老少挤满了街道。只要往街道后看一眼,再掉转回目光,卖头花的摊子前,就已换了另一波姑娘。
  转进小巷子里,哑巴利索地从裙子里捞出自己的鞋子来,便就矮了一个头下去。她揉了揉脚踝,在葵娘的催促下,从墙边一架长梯子向上爬,灰白色的石头墙上,开着一扇黄绿相间的方格子窗户。
  葵娘在梯子旁边等待,长而大的梯子遮住了葵娘的身形,西戎的石头屋子旁几乎都有这样一架长梯子,这就是最适合逃跑的地方。
  沈寒香一入屋内,就赶紧脱下了身上西戎女子鲜艳的长裙子,她摘掉面巾,悉心笼在福德的脸上。
  她的眼珠在福德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福德已拾起衣裙铺在床上,他们各自背转身去,沈寒香换上西戎男子扎实的短打,女子的衣裙穿起来则窸窸窣窣的,裙子上的金片和宝石摩擦出轻微悦耳的声音。
  “等换好衣服,推开门,你下楼,少爷就在那里等你。”福德手脚利索先穿好了裙子,扣上面纱,他和沈寒香差不多一般高,戴上一张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这不能让她变成沈寒香的样子,但可以短暂地瞒天过海。毕竟除了九河,谁也不会与他近距离接触。
  “西戎大夫是个男人,要等九河回来他才会再次为‘我’把脉,你要在那之前溜出来,追上我们。”沈寒香拢上腰带,系紧之后,听见福德“嗯”了声,然后他说,“我知道。”
  “你一定要追上我们。”沈寒香转过身去,郑重其事地握了握他的肩膀。
  福德眼眶发红,“是属下差点害了姑娘的性命,在千绝山那次……”
  沈寒香止住他的话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福德嘴唇嗫嚅,拳头紧紧握着。
  “我知道你对孟良清忠心耿耿,你是他的手下,不是我的,忠于自己的主子,对自己的主子好就是你的本分了。要是觉得愧对了我,就一定活着追上我们。”沈寒香用力握了握福德的肩膀,门被推开,白瑞站在门外,看了他们一眼。他身上也穿着西戎女子的衣服,和沈寒香来时穿的一模一样。
  “你和葵娘先从正门进去,我会从后院进来。”
  白瑞轻功了得,沈寒香并不担心他,看着他两个从窗户下去,她才戴起毡帽打算出去,顺势摸了摸被束腰累得有点不舒服的肚子,想着上了出城的马车即刻就得把带子松开,否则勒坏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可不好。
  除了白瑞和福德,同行的还有十数人,作商贾装扮,中午在城中吃了几大碗杂碎和饼子,马车才向着大都城门缓缓驶去。
  沈寒香忐忑不安地坐在车里,她记得这条街道,囚车和来时的马车就是从这条青石板大街把中原俘虏带进西戎人的大本营。孟良清摸到她轻轻搭在裙上的手,那只手有点凉。
  孟良清使劲握了握沈寒香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不要担心的意思。
  沈寒香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从马车窗户看见,他们经过了鼓楼,大都城中最高的就是这座鼓楼,当日孙严武和众多俘虏也是从这楼下经过,之后出了大都城。
  到城门口,开车检查,孟良清贴得浓浓的眉毛僵硬地横着,像是不大高兴的商人老爷。城门守卫将通行令还给他之后,摆了摆手。
  车轮才动了没两下。
  忽然“咚”的一声响,马车被丢在轮子前的杈子拦住了,马儿焦躁地刨蹄子,响鼻声不住从车前传来。
  沈寒香看了孟良清一眼,额头迅速渗出冷汗来,孟良清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按住挎在腰上的剑,到前面去问情况。
  那短短的几个瞬息之间,汗水沿着沈寒香的额头滚下来,毡帽前端的毛被汗水湿得粘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就在沈寒香按捺不住想起身出去的时候,孟良清钻进了马车,车轮重新动了起来。他坐在沈寒香身边,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半靠着自己,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后面的几辆车重新查了一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现在可以出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〇四

  马车出了大都,一路南行,没日没夜地赶了五天路,曾经抵挡西戎人的胡燕关城墙已经被废置,别说看不见军队,就连一面军旗都没有。
  扶着沈寒香下了马车,城里百姓已经退到南边,现在是西戎人的地盘。连吃了五天的牛羊肉,沈寒香一看见又圆又大的西瓜就忍不住了,让孟良清买了两个,冰在泉水里,吃过晚饭,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守着冰冰凉凉的泉水等西瓜。要不是这里的夜晚太冷,她简直想把手浸在水里,这一带的气候实在干燥得够呛。
  “小心……”孟良清话音未落,秋千架停了下来,沈寒香两腿蹬着地面,摸了摸越来越圆的肚子,表情似乎有些难受。
  孟良清顿时如临大敌地走过去,把她从秋千上抱下来,放在躺椅之中。胡燕关的西戎移民还不够多,一个老板能占好几家屋子,住宿不必非得去客栈,为了避免被人打扰,他们索性住在一间大院子里。
  沈寒香看他脸都吓白了,忍住腹部不适,白着脸笑了笑,“没事,可能晚上吃得太多了,闹肚子呢。”
  “那西瓜干脆拿出来不要冰着了。”
  “不行!”沈寒香赶忙说。
  孟良清无奈地盯了她很久。
  “好吧,我少吃一点,切好了以后放在外面,等会儿我再吃。”沈寒香撇了撇嘴,她也知道不应该胡闹,随行没有大夫,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但又实在馋嘴得不行,只好各让一步。
  白天赶路风沙很重,西戎人把屋子打扫得干净而宽敞,熏着从西戎带来的香料,床罩子全都换成颜色艳丽的纱布,风一吹就轻轻舞动起来。
  晚上孟良清打水来,亲自给沈寒香擦身子,她侧躺在已经叫小二垫得很软很厚的床上,湿帕子擦过她的肩背,掠过腰,孟良清的手在她的衣裙里,滑到耸起的腹部,在那里停顿半晌,动作放得尤其轻柔。
  直至脚尖都被擦过了,孟良清出去倒水,沈寒香就坐在床边啃西瓜。孟良清一回转来就看到她下巴上都是鲜艳的西瓜汁,不得不又去打水给她擦脸。
  那是个西瓜味的吻,沈寒香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也不知道是吃得这么圆还是真的因为孩子。
  孟良清则从身后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
  “吃药了吗?”沈寒香忽然想起来。
  刚闭上眼睛的孟良清又被喊起来吃药,赶路实在劳累,他越来越常忘记吃药,沈寒香只得多长个心眼,一日三次地留心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寒香比孟良清醒得早,在晨光熹微之中,她侧着脸,看孟良清黑得如同丝缎的头发,那片让人屏住呼吸不敢透气的黑色里,夹杂着几根白发。
  没来由的一股心酸顿时淹没了沈寒香。
  她偷偷把白发挑出来,拔第一根的时候孟良清没有反应,第二根他皱了皱眉,拔到第三根,他终于伸出手臂,把女人按在怀中,吻她的侧脸,鼻梁和嘴唇,那个吻最终停在沈寒香耳朵边,涌动的气流让沈寒香稍微挪了个位置,避开孟良清的呼吸。
  “在想什么?”孟良清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没在想、我吗?”孟良清闭着眼睛,嘴角弯起。
  “没想。”沈寒香斩钉截铁道。
  “那没想。”
  “本来就没想。”
  孟良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沈寒香埋着头,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一只手在他白色的亵衣料子上一圈一圈画出很多圆圈,那些痕迹转瞬即逝。
  太阳穿过狭窄的窗户漏在地上时,他们不得不起身了,沈寒香给孟良清穿上衣裳,替他拢上腰带,给他戴上帽子,然后赶他出去叫人准备早饭。
  等她下楼的时候,早饭已经摆在院子里,沈寒香坐下吃了。行李没从马车上卸下,他们在每个地方最多只能停留一夜,一面往南方赶路一面等福德和白瑞追上来。
  马儿停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有些不耐烦地拿蹄子猛刨地面。
  沈寒香摸了摸它的耳朵,它就使劲甩脖子,刺手的马鬃让沈寒香咧嘴笑了。孟良清扶着她上车,随即自己也钻进马车,就在这时候,门前小路尽头,传来马蹄轻响,那些响声在寂静的清晨特别清晰,越来越近。
  福德和白瑞早已经换过了干净的短打,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半跪在地上给孟良清行礼。
  他两人归队之后,一行人加快了脚程,晚上就地扎营,抵达幽山前两日,天气说变就变,大雨顿时连绵,前路又多山路崎岖,路不好走,考虑到沈寒香的身体,福德向孟良清禀道,“已经跑了这么远,不容易追上来,我们走的不是官道,不费点功夫难以发现踪迹。不如就在山里村子上住几日,等这大雨停了再走。”
  连成一片的雨雾将天地之间的界限模糊成混沌,映着远近山峰青黛如眉。
  雨水从蓑衣和斗笠上滑下来,但仍然有雨线斜刺打在脸上,孟良清看了眼沈寒香冷得发白的脸,擦了擦她的脸,点头道,“派两个人去找住处,等这场雨下完再走。”
  幽山附近一下雨就要接续好几日,之后就是连日晴天。
  沈寒香倒是没事,孟良清却染了风寒,喷嚏鼻涕止也止不住,发起了低烧。好在沈寒香细细查过他的药方,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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