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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擦嘴巴看向水仙，眉头挤的全是褶，问道：“你们认识？那他怎么没有认出你？”水仙站起来背对着他，嗓子突然变得沙哑，“十一年没见了，没想到他成了捕头我成了贼。”
第三十五章 救命还情（）
李捕头举起一杯酒，看着酒杯，这是观音送给他的杯子。想想自己和观音之间，似乎也只有酒和酒杯的回忆。可他们两个人相隔十一年没见了，还能这样惦记着他，时时刻刻想着帮他，关系真是不一般呀。想着哼笑了一下，把酒灌了下去。
水仙还在背对着他，想起了他去水仙居的事情。思考了一会儿作出个决定，既然把他当作朋友就应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以后再有急事也可以去水仙居找自己，方便很多。他也一定不会怕被自己连累，只是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女子。
正要回头说，李捕头突然站起来往外推了他一下，“你赶紧回去吧。”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疼的“啊”的叫了一声，一手扶着后背一手扶住了墙。
李捕头懵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想起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你刚刚受伤了吗？”水仙摇着头，“没事，旧伤，你这是怎么了？”
李捕头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可有些情感就是控制不住，突然不敢看着他，松开手说自己去茅厕，让他休息够了就自己回去。
水仙“啊？”了一声，抬起头喊道：“你这是要去多久，那我先走了。”李捕头没回头摆了摆手，水仙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离开了。
孟辰醒后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天快亮了。他立刻冲进隔壁的老张头家，用剑拍了拍他的脸。
他抓起旁边的小孩，用剑抵着他的脖子，小孩吓得哇哇直哭，老张头揉揉眼睛，“怎么……”，话没说完立刻坐起来喊道：“放开我孙子。”
“告诉我隔壁丁家还有什么亲戚在这附近，就放了你孙子。”孟辰说完老张头开始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丁家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也没听说有什么叔叔伯伯的，快放了孩子。”
孟辰没有松手想起那黑衣人，如果佛像被他抢走了，找到那两个土匪头也没有用。看着老头问道：“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哪了？”
老头眼珠转了一圈：“东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孟辰哼笑了一下，拿着剑的手动了动，老头急了，“等……等，东西在月老庙。不过，昨天晚上月老庙有打斗，东西也许不在了。”
孟辰放下小孩后，告诉他想保命就立刻离开梨花村。
他走到月老庙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很明显的打斗迹象，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佛像。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天越来越亮了。
如果佛像落到了京兆府手中，即使查不到丞相头上，也能查到孟老爷这些年坑蒙拐骗、偷税漏税。老爷的做法虽然不道德，可老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么大把岁数，还要经历牢狱之灾。
可如果出卖丞相，把握到底有多大，一品重臣不是京兆府能办的，刑部又是他自己的人。若让他反咬一口，自己和老爷都必死无疑。
干脆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到江湖也饿不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想办法救老爷。想着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
京兆府的人不会穿着夜行衣还蒙面，那黑衣人很有可能是盗贼，奔着佛像来的。如果落到他的手里，老爷倒是不会吃官司，可丞相还是饶不了自己。
他原地转了几圈，倒吸了一口冷气，决定先不回去，暗中观察几天再说。他找出了身上所有的银两，留下了一块碎银子，把剩下的四五两银子给了全村的人，打发他们立刻离开村子。
所有人都离开后，孟辰感觉身心具疲，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刚出村几里地的距离，对面走过来四个人。他抬眼看了一下，是丞相府的家丁。
四个人把他团团围住，一个人喊道：“快把丞相的东西交出来。”他扫了一圈，“东西没找到，我这就随你们去向丞相请罪。”说完往前迈了一步，四个人跟着挪了一下，但没有让开。
一个人打了个眼色，四个人一起出剑，他飞起后拔出剑与他们打了起来。他折腾了一宿已经很疲惫，又是以一敌四，没几下胳膊肩膀都被划伤。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划伤了两个人的右手，冲出一道口子跑了出去。一个家丁对着他的后背扔出了手里的剑，眼看就要刺到他时，剑被石头打掉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帮他，转头一看，正是那蒙面人。水仙已经冲过来，三两下打退了家丁，拽着他飞走了。
他们又回到梨花村，随便进了一家院子。
安顿好孟辰后，水仙在院子里找了一坛酒，看着他说道：“我身上没有金创药，就用这酒消毒吧，你忍着点。”说完就往他的伤口上倒酒。
孟辰没有叫喊，呲牙咧嘴的忍着，水仙看着他伸出了大拇指，“真是条汉子，可惜跟错了人，村子里的人是你救的吧。”
他没说话，瞪着眼睛看水仙，水仙转过身背对着他，拉下蒙面喝了一口酒，“啊……，自己酿的酒就是香。”
“不管你是谁，感谢你救我。可那东西在你手上吧，只有还给我才能真正的救我一命。”孟辰一边说一边往起站。
水仙转过身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实话，只说东西应该到了国舅爷的手中。他瞪大了眼睛，“怎么连国舅爷都知道这事了？”
说着就往外走去，叨咕着：“我得回丞相府请罪，不能连累老爷，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水仙拦着他让他冷静，既然已经派人来杀他了，就不可能让他活着进京城。孟老爷好歹也是他夫人的弟弟，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此地确实不易久留，他扶着孟辰离开了村子。
走到村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去山寨。”
安顿好后，孟辰看着水仙鞠了个躬，郑重其事的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他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额头低声说道：“嗯……，别谢我，那东西是我交给国舅府的。”
孟辰听到完全傻住了，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抬起身盯着他看。“救你一命就不再欠你。”水仙说完就往外走去。
孟辰身体往前动了一下，抻的浑身伤口疼，已经无力再责问他什么，坐在了椅子上。看他的背影，想着他的作派不像是普通的盗贼，轻轻地说道：“这世上，我只敬佩一个人，就是侠盗观音，莫非你就是……。”
水仙转过身点点头，“我看到你保护全村的人离开，就知道你和丞相不是一路人，所以才愿意救你。不过你那个孟老爷，如果是住在京城，我早让他倾家荡产了。”
第三十六章 暂入国库（）
这一日的早朝，丞相缺席，国舅爷拎着个箱子进宫。侍卫检查后互相看了看，几个人都在猜测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贡品。
早朝结束后，国舅爷特意留下来，希望皇上派人去请丞相入宫面圣，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参奏。
皇上扫了一眼左公公，又看向国舅爷问道：“国舅啊，听说你带了个箱子，和参奏的事情有关吧，难道也和丞相有关。”
国舅爷点点头说关系重大。皇上又看向左公公，他弯下腰小声说道：“昨晚，丞相府来人通报，丞相卧病在床，恐怕这会儿还好不了吧。”
皇上让他派人去看看，能来最好，也不用勉强，丞相身体最重要。
人派出去后，国舅爷将了解到的事情给皇上叙述了一遍，皇上听着却不动声色。
“皇上，一品重臣家中藏有千两金的确不算什么，也许丞相大人省吃俭用，夫人贤惠省下的。可是能拿千两金铸造佛像，那就说明千两金对于他来说只是冰山一角。”国舅爷补充着，希望皇上能给出个反应。
皇上“嗯嗯”的点点头，让国舅爷重新捋捋思路，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重臣之间若生出嫌隙，会使得小人有机可乘。
皇上认为，佛像是丞相委托夫人舍弟铸造的这种说法，只是国舅爷的猜测，也许就是孟员外送的寿礼。当然，他只是个生意人，若能送的起这千两金的佛像做寿礼，是该让当地的知府好好查一查。
说着突然起身，让国舅爷先去偏厅休息，等丞相来了再说此事。国舅爷没想到皇上是这样的态度，本以为有疑点的事情，再说上一说，至少可以让皇上心里有个疙瘩。
皇上进入内堂休息后，左公公走到偏厅，国舅爷立马问他：“公公也是第一次听我说这事，您听到后的感觉如何？”
公公叹了一口气，“就追杀这事，只能说这千两金的来路不光彩，可不能说是丞相派的人，孟员外也可以派人追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丞相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公公继续说道：“如果能证明去追杀土匪的人是丞相府派去的，那就妥了。您别总把京兆府的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就应该让水大人去查，抓到人一逼问，有了口供再往这一送。”公公说着两手上下拍了一下。
国舅爷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但他心里清楚，即使那样丞相的地位也不会倒，结果可能和现在是一样的，同样可以说是有人在破环朝廷重臣之间的关系，做假口供陷害丞相。
皇上表面不动声色，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独大，而失去平衡。一会儿就当是看热闹了，看丞相怎么狡辩，看皇上怎么维护。
派出去的小公公一个人走进来，禀报说丞相病得厉害实在不能下床，正碰上刑部侍郎朱大人前去探病，大人又是丞相的门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好回去转达，就跟着来了，正等在外面。
左公公向皇上禀报后，大家一起进了内堂。国舅爷没想到丞相会这么大胆，谎称重病不出面，还敢让一个三品侍郎来，可见他胸有成竹。
这次的确是自己着急了，幸好这次没有提到观音，只说是义云在抓捕盗贼时，无意间获得的消息，跟踪土匪拿到的东西。
不过最后若能搭上一个孟员外和千两黄金，这事儿也不吃亏，以自己对皇上的了解，他对这千两金不会无动于衷。
左公公代替皇上讲了佛像的事情后，只是让朱大人转告丞相，他们会暂时关押孟员外送回当地府衙，待当地知府查清孟员外的资产后，再做判决。
朱大人没说话，国舅爷插了一句：“朱大人应该知道此事，说一说吧。”皇上“哦？”了一声，让他说说看。
朱大人把孟辰报案寿礼被抢，搜捕土匪的过程描述了一遍。他特意强调孟辰是孟员外的人，整件事情中的确没有人提到过丞相。
国舅爷刚要开口，皇上插了一句，“最开始土匪放出假消息，你觉得是为何啊？”
朱大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下官认为是分赃不均闹出了矛盾，他们为了争取逃跑时间，故意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一个人身上。”皇上“嗯嗯”的点着头，顿了一下又看向国舅爷。
眼睛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国舅爷领会后偷笑了一下，转向朱大人说道：“还有一事也要请你转告丞相大人，孟员外关押期间，这佛像暂入国库。”
朱大人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皇上。皇上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他明白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可谁都知道，这暂入国库，基本上就是拿不回来了。心里捏着一把汗，不知道丞相损失这千两金会如何反应。
这一天，孟辰一直没有回到丞相府，孟老爷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一直要求见丞相夫人，可夫人却闭门不见。
夫人的陪嫁丫鬟有点想不通，孟老爷是夫人的亲弟弟，她却忍心不帮忙，一着急问了出来。
夫人并没有生气，慢吞吞地说：“你还没有出嫁，不懂得夫就是天。一个女人出嫁后，你的丈夫就是你的全部，为你撑起了一片天。丈夫倒了天就塌了，你也活不成了。
他因何事求见，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丞相如果帮助他，也许会连累到自己，只有和他划清界限才能平安无事。我已不是孟家的人，死后也是要入曹家的坟。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丫鬟似乎不是很理解，呆呆的点了一下头。
孟老爷被官差带走了，佛像也入了国库。丞相表面不动声色，手里却紧紧的捏着一个杯子。管家一直盯着他的手，突然把头压低，他看到杯子已经碎了。
丞相站起来交代管家说道：“孟辰是个祸害，他知道的太多。这件事虽然结束了，但也不能放松警惕，这个人一旦出现在京城，格杀勿论。”
说完又看向朱大人，“我记得你的小儿子还没有谋得一官半职。”冷不丁一问，朱大人没反应过来愣在那。“探花还是榜眼？”
“探花。”朱大人回了一句，丞相来回踱了几步，“那也不错第三名，有没有兴趣做这京兆府尹？”
朱大人目瞪口呆，他明白丞相是想把这个职位换成自己的人，可自己儿子几斤几两非常清楚，这探花也是花银子透了题才考到的。若真遇到个什么案子，他就露馅了。
第三十七章 传宗接代（）
丞相拍了拍朱大人的肩膀，继续说道：“探花虽然也有俸禄，可不能总是这样游手好闲，我要是有个儿子也轮不到令郎了。记得去年寿辰时见过一面，还是挺机灵的一个孩子。”朱大人没接话。
“就这么定了，你只要想个主意搬倒水大人，我就有办法让令郎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动不了国舅爷，他下面的人还是可以动一动的。”丞相说完，朱大人点了点头。
想起自己的表弟还在牢里，虽然是观音害的，但也是通过国舅爷的手。动不了他们，能除掉水大人，也很解气。
正想着又突然想到总捕头的位置，说道：“国舅府的四少爷是京兆府的总捕头，犬子即使坐上这府尹，怕是也管不了他，毕竟人家是……”
“官大一级可压人，总捕头说白了也只是个捕快，是执行任务者，而府尹才是做决定的人，放手去做吧。”丞相说完离开了大厅，朱大人看着管家欲言又止的。
管家走过去小声说着：“还不明白吗？这京兆府尹只要换了我们的人，京兆府就是我们的，就算令郎不会断案，可大人您会吧。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说完也出去了。
朱大人缓了缓，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丞相的命令不能违抗。
傍晚，水仙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跳进水府。看书房亮着灯，没敲门走了进去。“你来了，我正有事要问你。”
“我也有事要问义父。”大人停下手中的笔看向他，让他先说。“皇上何时下的命令，一年之内若不能逮捕我，就会革掉义父的官职？”水仙表情很严肃地问道。
大人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要说的，你给四少爷写举报信，让国舅爷揭发丞相。可皇上视你为眼中钉，早已下令逮捕你归案之后以腰斩处置，开国以来只有对叛国之人才处以此刑罚，可见皇上对你多么恨之入骨。
你这是自己在往刀口上撞呀，而丞相却毫无损失，一个杨老爷根本不算什么，他想捞银子，手下一抓一大把这样的杨老爷。“
水仙低下头默默的走到义父身后，开始敲打他的后背。“一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我肯定不会把你交出去，到时候我丢了官位，就等着你来孝敬我和你义母了。”大人说完回头看着他，他抿着嘴点了点头。
大人转过来又叹了口气，“佛像到了国舅爷手中，这事也是你干的吧。”水仙没说话，又开始给他捏肩膀。“你是真的想搬倒丞相吗？可我看不像，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
听义父的，不要再管朝廷重臣的事，对你没有好处。皇上对你的态度就该知道，他容不下什么样的人。丞相再贪只要对皇上无二心，那就是忠臣。”
水仙仍然不说话，道理他都懂，可这两次就想这么做，但除了想帮义云出出力之外，也说不上个为什么，被田旺的死刺激到了，好像也不是。也许京兆府的总捕头不是义云，自己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好了，别按了，去换身衣服看看你的义母。”大人说着拽下他的手推了推他。
他在客房换好一身女装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摸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十七岁开始就穿男装，只有来看义母才会换成女装，可一年也来不了几次。长时间的束胸，义母总是说自己受苦了发育得不好。
走进义母房间时，丫鬟正在为她卸头饰，“小姐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你呢，终于把你盼来了。”说完就出去了。
水仙接过丫鬟手里的木梳，开始为义母梳头，义母拽起一柳头发用手指捏了捏，看到了一根白头发，“仙儿啊，我真的老了，可水家连半个儿女都没有，有时间也帮我劝劝你义父，劝他纳两个小的吧。”
水仙一下停住了，听到义母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义母作为义父的夫人，都可以放下嫉妒心，盼着他纳妾，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那当年义云的母亲愿意给自己名分，做义云的妾，也许也是为了魏家的香火，并不是觉得两个人情投意合，成就一段佳话。突然甩了甩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义母看到他甩头“嗯”了一声，“你不愿意？”
水仙愣了一下又点点头，“好，好，我真没见过像义母这么大方的，盼着夫君纳妾，我一定劝劝义父，给你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娃。”说着扶义母走到床边，两个人一直聊到水大人进屋。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到脑袋顶，水仙才爬起来。“终于醒了”夫人突然说了一句，他吓得动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看到桌子上的糕点，咽了一下口水。
“今日要是没事，就留下来帮我参谋参谋。”夫人说着拿起一打画像，“这是一早从媒婆那里拿来的，虽然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穿着打扮略普通了些，可各个看着都是珠圆玉润能生的。”
水仙听到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有点排斥。这个社会女子的确是这样的地位，自己也不例外，可就是感觉不舒服。
脑袋里又出现了儿时的画面，义云、义云的母亲……，不管是水仙的身份，还是观音的身份，为了义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