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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穆寡妇的气,他就想着诈一诈,结果这个女人面色全无变化,仿佛真的没有砸中过他,这让他内心又有些动摇。
难道真的如这女人所言,自己昏迷中还能大显神威杀死毒蛇?
这么一想,陆瑛就有些赧然起来。怎么着这女人也是尽心尽力地救他的,还特意杀了鸡熬了汤给他补身子。虽然她娘言语带气,那也得一码归一码。
杀一条毒蛇,不过举手之劳,实在是不能邀功。
陆瑛这么想着,面色就缓和下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对不住,我脑子有些乱,那日的事情记不清了。”
穆采薇听他这么说,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妈呀,幸好这男人脑子乱,不然自己可就麻烦了。
她连忙摆摆手,笑得有些虚,“没事,受了伤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陆瑛面上的肌肉跳了跳,无奈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这女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都哪儿听来的歪理?
见这男人信实了,采薇赶紧跑了出去。这个男人已经在怀疑了,看来自己以后得更谨慎才是。
忙活了一日,已经将近傍黑,这会子院中有了些凉风,采薇身上的热汗慢慢消散。
她落寞地站在院中,想着穆寡妇给她吃滋补药,拿石块让她擦脸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哪有亲生母亲想把自己闺女养成丑女的,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可眼下这些也不会致命,她又没个安身立足的地方,和穆寡妇撕破脸,她还有些于心不忍。
站了一阵子,她索性甩甩头,走动起来。管他呢,先减肥变美再说。
这具身子太过肥胖,没走几步就得喘息不止。昨儿她和铁牛抬着一个大活人下山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铁牛浑身都是劲儿,基本上重量都在他那头,她也就应个景儿。
许是昨日生怕这人死了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她才一路坚持下山来。
可如今人没事儿,她没了那股恐惧和内疚,就跟松弛了的弓弦一样,使不上劲儿了。
才走一圈,她就累得两腿发软,浑身颤抖。
扶着膝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穆采薇重新站直身子:不行,她一定要咬牙坚持,不变瘦誓不罢休!
于是,她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一圈,一圈,又一圈……
陆瑛躺在灶前的角落里,胸口的伤疼得他睡不着,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院中那个肥胖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累得不行了,为何不停下来歇一歇?
这是在做什么?
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下,穆采薇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天上了黑影才罢休。
穆寡妇终于消了气,从堂屋出来,要去偏屋做饭。
家里几乎快要揭不开锅,又被莲花带来的人砸烂了不少东西,可用的就更少了。
眼下一日两餐也几乎维持不下去了,要不是铁牛家贴补点儿东西,她们娘儿两个估计都饿死了。
见采薇蹲在地上喘粗气,穆寡妇心里又软了软。再说母女两个也就争执了几句,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哪里能不说话?
“薇薇,你蹲那儿干什么呢?”穆寡妇走上前,轻轻地问着。
采薇喘了一口气,艰难地扶着膝盖一点一点站起身来,苦笑了下,“还能干什么?减肥呗。”
“减肥?”穆寡妇还是头一次听这个词儿,一时没弄明白,“减什么肥?”
采薇心想,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还来问我?
她自去偏屋找了个瓦罐子提着,也没搭理穆寡妇,径自出了院子。
穆寡妇望着她的背影,嗫嚅了几次,终是没有说什么。
看着采薇提着瓦罐子出去,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傻孩子,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只是采薇已经远去听不见,穆寡妇念叨了几句,只得去偏屋做些吃的。
却说采薇提着瓦罐子一路往南,她记得自己刚穿过来那日,村里人都在村头那条小河边洗衣裳的。
这会子天色已晚,估计也没啥人了,她去看看,能捕捞点儿鱼虾什么的果腹。
就算逮不着鱼虾,捉条水蛇或者弄个癞蛤蟆也是好的。
蛇的胆汁具有帮助脂肪消化、吸收和运输的功能,癞蛤蟆能治恶疮黑斑,她得想法子让自己尽快瘦下来美起来。
到了河边,果然没有人了。采薇喜滋滋地放下瓦罐,蹲身撩了一把水。这古代的河流没有污染,人们洗衣取水都可以。这样的环境下,肯定有不少水中生物。
一般的姑娘家,估计最怕蛇、癞蛤蟆的,但采薇打小儿跟着外婆在乡下长大,下河摸鱼抓蛇啥的,可都干过。
她把大襟褂子的两个衣角一系,甩了那双露出大脚趾的黑布鞋,把大裆裤的裤腿挽到膝盖上,慢慢地下了水。
西边的晚霞带着一丝暗淡变成了橙粉色,碧绿的河水,像是上好的绸缎,包裹着她两条粗壮的小腿。
采薇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就见在粼粼碧波中,那两条柱子一样的腿雪白幼滑,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她瞬间呆住了。
原来,她腿上的肌肤这么白这么细腻!
原来,她脸上的肌肤的确是后天造成的!
她心里激动万分,这么说,她脸上的肌肤还是很有可能白回来的?
对于她这么个爱美如命的妹子来说,拥有一张又白又细的脸,简直就是她人生的第二次重生啊。
她站在没膝的河水里,呆愣了半日。
直到天边那抹晚霞彻底消散,她才意识回笼,欢快地在河水里跑动起来。
既然能美回来,那她就要想方设法去努力实现!
沁凉的河水凉爽舒畅,一天的暑热都消散下去。
她痛快地鞠一把水往脸上泼去,贪婪地洗了一回脸,方慢慢往河边的草丛里走去。
那里适合生存水蛇、蚂蝗啥的,她运气好,说不定能抓几条。
就这么走着玩着,到天上了黑影时,还真让她捉了一条白花蛇,采薇高兴地捏着蛇的七寸丢进瓦罐子里。
水草丛中也有不少蚂蟥,时不时地叮在采薇的小腿上,她也不甚在意。
叮着多喝几口血,也能瘦一点儿不是?
为了能瘦,她也是拼了。
在水里摸索了一阵子,她颇有收获。上岸的时候,看着腿上吸附着几只鼓鼓的蚂蝗,采薇开心地一巴掌拍上去。
这玩意儿留着还能有大用处。
“啪啪”几巴掌下去,那几只吸饱血的蚂蝗都落到她手里,被她顺势丢进瓦罐里。
盛夏的河边,蚊子小咬儿不少,采薇待了一阵就上了岸。
河边的灌木丛里,不时传来几声蛙鸣。采薇顺着声音找过去,青蛙没发现,倒是看到了几只慢吞吞鼓着眼捉蚊子的蛤蟆。
不费吹灰之力,采薇就捉了一瓦罐的蛇、蚂蝗和癞蛤蟆。
她兴高采烈地拔了一丛草塞住罐口,就待提着回家。
不过望着那亮闪闪的水面,她忽然心动了:她这个肥胖身子在院子里走没几圈就累得气喘如牛,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减得下来?
走得多了还容易磨损膝盖,到时候就更难以运动。
身为大夫,对于身体的构造她最了解不过。
但是游泳却是一项极好的运动,不会损伤关节,还能全身减肥。
这个时候没有人,她何不下水游上几圈?
于是她解开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月白偏襟褂子,脱了那条黑色大裆裤子,挂在岸边的柳树上,只着一件贴身的麻布肚兜和亵衣下了水。
水面亮堂堂的,映出她身上嫩藕般雪白的肌肤。
采薇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心里更加笃定自己那张脸都是穆寡妇捣的鬼。
她蹲下身子,在水里慢慢游动起来。
前世她就喜欢游泳,今生虽然穿到这么肥胖的身子上,但游泳这玩意儿学会了终生不忘,她顺其自然就游走了。
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蛙鸣和虫叫。夏日的夜,静谧安详。
她惬意地游着,不知不觉就下去了十来丈远。
身前的水面上长满了一丛一丛黑乎乎的植被,天黑了也看不甚清是什么。
穆采薇不管不顾地游过去,一般这样浅水的植被都是好东西,她得带点儿回去。
她奋力地往前游了约莫一丈远,就来到了那片植被处。
天黑了,离得近些,才看到碧幽幽的水面上点缀着一朵一朵雪白美丽的小花,她虽然看不大清,但还是一眼认出这种花乃是慈姑的花。
小时候,她在外婆家,经常跟着小伙伴下河捞鱼摸虾,对这些水生植物很熟悉。
老家那儿叫水葫芦,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水田里,叶子像箭头,开白花。地下有球茎,黄白色或青白色,可以吃。
对于她们这种快要断顿的人家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啊。
这个时候,采薇也忘了穆寡妇怎么对待她的,上前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摸到了河底,不多时,手里就捧了两手芋头样的球茎上来。
她把上头的淤泥洗干净,乐呵呵地用肚兜兜了,就打算上岸回家。
谁知还没迈步,忽听岸边大柳树后头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她忙住了脚,侧耳凝神。
听那声气儿,像是个女子。
这天都黑了,凉风吹来,柳枝拂动,阴森森的,怎么忽然冒出个哭泣的女人来?
闹鬼了?
是聂小倩来了还是辛十四娘?
本来无神论的采薇,被自己穿越这件事给闹懵了,还真拿不准这样的事情。
她提起一颗心,浑身汗毛直竖,屏气凝神细听。
那女子哭了一会子,就停了,断断续续地说起话来,声音还带着些哽咽,“风哥哥,我……我都及笄了,你,你再不提亲,我爹就要给我,找婆家了。”
奶奶的,是白莲花那个贱人!
穆采薇可是忘不了这个声音,没想到在她家那般嚣张打砸的她,如今在这儿扮可怜装柔弱呢。
害她提心吊胆吓了一阵子!
她嘴里说叫的“风哥哥”,难道就是推她倒地磕破了后脑勺的那个林风?
弄了半天,原来是贼喊捉贼!
原身是不是真的喜欢林风,她不得而知,但白莲花铁定是喜欢林风的,不然也不会黑灯瞎火的,在这河边柳后约人家哭诉。
真是个不要脸的!
第385章()
也不等陆瑛说什么,采薇已经判断出来他腿上的红疙瘩为蚊子所咬。
她麻溜地掰下一根蒲棒,到灶下引燃了,找了个瓦罐子插上了。
屋内,袅袅烟雾冉冉升起,一股子清香四散开来。
陆瑛瞪眼看着采薇忙完,至始至终没见她再问过他。
看着她转身潇洒迈大步离去,陆瑛心里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
这个女人,丑则丑矣,可行事处处透着一股子爽利,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言谈中颇有些指点江山的风采。
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胸口那处最大的伤口在被采薇抹了蒲黄之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疼。
陆瑛枕着手,看着豆油灯里的油慢慢地干涸,那一撮小的不能再小的火苗,慢慢黯淡下去。
这个家虽然是穷乡僻壤里头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家庭,但有这么个丑丫头,将来发家致富也是指日可待!
一夜无梦,也,一夜无话!
自打发现穆寡妇的“阴谋”之后,采薇和她基本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所以,忙活完了自己的事情,她擦洗了身子就进屋躺炕上。穆寡妇找她说话,她也是“嗯啊”糊弄过去。
她直觉这个妇人不是原身的亲娘,想着怎么揭露她的狐狸尾巴,想刺激刺激她,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可穆寡妇也是个能忍耐的,不管采薇怎么不想理她,冷落她,她面对采薇的时候,都是好言相待,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采薇一时也不好跟她撕破脸,只得找机会。
第二日醒来,天还蒙蒙亮,穆寡妇就不见了踪影。
昨晚上她已经跟采薇说了,家里盐没了,米也没了,她要到镇子上去一趟。
李家村背靠大山,丘陵沟壑,也不怎么长庄稼,李家村的村民家里有壮劳力的,多半以打猎砍柴为生,像铁牛家那样。
穆寡妇带着采薇,孤儿寡母,这么多年,靠着给镇上大户人家做些针黹,换些油盐酱醋过日子。
所以,一大早,穆寡妇就提着个小包袱,里头包着两块绣花的料子,上镇上去了。
采薇也没有怀疑。
夏日的清晨,凉风习习,花香弥漫。
院子里那几株月季吸了一夜的露水,这会子有几个黄的白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发出馥郁的芳香。
采薇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开始了一天的锻炼。
既然下了决心减肥,那她就得风雨无阻地坚持下去。
依然是先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手臂随之上举,身子后仰,然后定格……
陆瑛歇了一夜,这会子也已经醒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跟要造反一样。
他伤重的身子,昨夜只吃了几个采薇从河里采来的慈姑,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撑得住?
本来看着穆寡妇推门出来,他还一腔高兴劲儿,等着那妇人给他弄些吃的。谁知那妇人连偏屋都没进,只提了一个小包袱出去了。
他大失所望,又把希望寄托在采薇身上。
但采薇起来之后,又开始练昨晚她“自创”的那套功夫,理都没理他。
陆瑛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喊出声,“喂……”
采薇眼不睁头不抬,浑然没听见的样子。
陆瑛忍了几忍,肚内实在是饿得叽里咕噜的,只好又拔高了声喊道,“喂……”
这一声大得很,他不信采薇听不见。
可那个女人还是跟一座铁塔一样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陆瑛急了,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饿死了。
眼见着采薇慢慢地直起腰来,又往左侧伸展,陆瑛张了张嘴,刚要再喊,就听采薇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气,一双眼瞥着他,慢条斯理道,“我不叫‘喂’。”
这话噎得陆瑛那张如玉的面孔紫涨起来,说实在的,别看他位高权重,整日里威风凛凛的,可还从未跟一个姑娘家接触过。
穆采薇是他头一个见过并且这般亲密接触的姑娘家,偏这个姑娘不像京中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见了他掩袖遮面欲语还羞,未说话就先红了脸,哪里跟这个丑丫头这样,不仅泼辣不说,还阴晴不定。
他问三句,她能答一句就不错了。
想他身处高位,平日里都是别人逢迎他的时候多,哪用得着他这么费尽心思地找她说话?
再说,他只听见这丑丫头的娘和隔壁那憨小子叫她“薇薇”,想来是她的闺名,他一个外男,怎好意思也跟着喊?
不叫她“喂”,叫她啥?
她还矫情地不让叫!
陆瑛委屈得要死,瞪了采薇几眼,依然喊不出那声“薇薇”,只得梗着脖子喊道,“我饿了,你倒是弄些吃的给我吃啊!”
这话喊得理直气壮的,喊出来之后,他憋了一早上的气也就消了。
可看采薇时,依然不紧不慢地左歪歪右歪歪,压根儿就没打算理他。
陆瑛实在是没辙了。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不能动弹呢。
他咽了口唾沫,沮丧地闭上了眼。
落架凤凰不如鸡啊!
想他,竟然沦落到为了一口吃的,喊得声嘶力竭的地步,想想就丢人!
忍着吧。
掉下悬崖都没能摔死他,少吃两口又能怎么地!
本以为那个丑丫头一早上都不会理他,谁料那丑丫头扭了几下腰,竟然走进偏屋,看也不看他,揭开锅盖拿木勺捞了两个白乎乎的球茎递给他,“先将就着吃点,家里没米下锅,我娘到镇上买米去了。”
陆瑛见是昨晚上才吃过的东西,虽然没味儿,总好过饿着肚子。听见采薇说家里没米下锅,他顿时脱口而出,“我这里还有……”
可才吐出这几个字,他就打住了。
他想说什么?他现在还有什么?
他连那把象征身份的佩刀都丢了,他还能说什么?
以前在京城,走到哪儿都用不着他掏银子。这次出来办差,虽然也带了不少的银票,可他都拿出来交给下属了。
如今,他连一身蔽体的衣裳都没有,还能给人家什么承诺?
见这男人正说着话,忽然顿住憋得满脸通红,采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笑了笑,接过陆瑛的话茬,“想来你也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是不是说你那儿还有银子?”
陆瑛被她问得面红耳赤,眼神不敢和她的对视。
采薇继续笑道,“你在谷底的时候,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两银子,想是早就丢了。”
陆瑛幽幽地抬起眼眸,一脸无辜地望了她一眼。
这人的眸光太过深邃,眼睛长得太过漂亮,就这么望过来,竟让采薇无端生出一丝怜惜,也就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忙摆着手往后退了一步,急急地解释,“哎,你可别乱想,你当时昏迷过去,我撕了你的衣裳给你包扎,一点儿贵重东西都没见着。你可别以为是我给你昧下……”
还没等采薇说完,陆瑛忽地笑起来。
许是刚吃了一个慈姑的缘由,他心情很不错,笑声明朗清越,如同山涧溪流叮咚。
这几日的相处,他差点儿被这丑丫头那张麻辣毒舌给气死,还从未看过这么着急忙慌的她。
乍一见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就笑了。
可这笑容像是蛊毒一样,魅惑地采薇差点儿把持不住。
这个男人怎么能长这么好看,笑得这么魅惑众生的?
天,这还有天理吗?
身为一个女人,她丑成这样。人家一个男人,都能笑得如此勾魂摄魄,她还有活路吗?
踉跄一步,她几乎没被那高高的门槛给绊倒!
仓皇中,她赶紧扶住那破烂的门框,急急地窜出去。
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恨,采薇站在院子里郁闷了一阵子,决心还是先减肥再说。
说不定,等她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