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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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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骨伶仃的老婆婆,可能是因为天转寒更逢秋雨之故罢,全身格格地打着颤,披在身上的破毡也不住簸抖着。那公子道:“沃夫子。”

那两名在近阶前看雨的汉子中,其中一名帐房先生模样的人即应道:“是。”

病公子道:“那婆婆也可。”

沃夫子即行过去,掏出两锭银子,要交给那惨的婆婆。老婆婆大概毕生也不曾梦想过有这样的施舍,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忽听剩下一名在檐前看雨的汉子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喜色在病公子脸上一闪而没:“来了?”

这汉子转过脸来,只见他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向病公子身后的残垣一指,“花无错来了,他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微微吃了一。

原来这汉子不是“看见”有人来了,而是“听出”背后有人走近;在这滂沱大雨里,来者又步伐奇轻,连白愁飞和王小石都不曾听出有人逼近。

茶花也循这汉子指处望去,也高兴地道:“花无错背的是古董,古董给他擒住了。”

病公子微微地笑着。

王小石和白愁飞相觑一眼:原来古董不是古董,而是人。

花无错背着一个人。在雨里像一支破雨裂的箭,俯首就冲进废墟来。

他一来就向病公子跪禀:“属下花无错,向楼主叩安。”

病公子淡淡地道:“我已经一再吩咐过,这虚礼,谁也不要再行,你要是心里尊重,便不必在口头上奉承,楼子里全以平辈相称,更何况还在敌人重地!你难道忘了吗?”

花无错道:“是!公子。”

白愁飞和王小石惨骇更甚。

原来眼前这个满脸病容、呛咳不已、瘦骨嶙峋、神色却森寒冷傲的人,竟然就是名动天下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没想到却在一个雨中废墟里,遇上了这武林中的传奇到了神奇的人物。

只听苏梦枕又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花无错道:“古董已经押来了。”

“很好,”苏梦枕道:“弄醒他。”

花无错双手疾戳,在那被擒者的背上点了几下,又迎脸掴他四、五记耳光,茶花在檐下水畦舀一把水,“霍”地泼在他的脸上。

那人悠悠转醒。

苏梦枕冷冷地瞧着他醒转。

那人一睁眼,看见面前站的是苏梦枕,震了一震,失声道:“苏……公子!”

苏梦枕侧首看进了他的眸子里:“古董,你果然有胆色,可惜没有义。”

古董猛地摇头,苦笑着说:“公子明鉴,公子一向对属下行止,了如指掌,公子身边的六大亲信里,要算我的胆量最不行!”

“你不行么?”苏梦枕神色里隐带一郁燥的寒傲,就像冰里的寒火一样,”你行的。就算是现在,你眼色里也没有真正的惧意。我倒一向看走了眼。”

古董一味地道:“公子明鉴,公子明鉴。”

王小石向白愁飞低声道:“那是他们‘金风细雨楼’内的纠葛,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白愁飞冷然道:“外面正在下雨。”

王小石踌躇了一下,白愁飞道:“开封府也不尽是他们的天下。”他停了一停又道:“我们脚下占的位子也决不算多。”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王小石。王小石压低声音道:“这苦水铺倒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苏公子在此处拿人,可以算是身入虎穴。”

白愁飞点头道:“连‘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都亲自出动,决不会是小事。”

只听苏梦枕沉声道:“现在,沃夫子、师无愧、茶花、花无错和你,只差了一个杨无邪,五个人会齐来了,你来告诉我,我一向待你不薄,因何你脸也不翻就将六个分舵四百多人,全骨头不剩地卖给了‘六分半堂’?”

古董垂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茶花在一旁冷笑道:“你没想到会给我们逮住罢?你以为躲在于‘苦水铺”里,就可以缩着头享尽富贵荣华?你既能把楼里千多人变成孤儿寡妇,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

苏梦枕道:“要不是花无错,我们也不知道‘六分半堂’在‘苦水铺’的实力,近半月来已转移阵地,驻在‘破板门’那地带。这次我们几个一起共过患难、创帮立道的人,一同出来,为的只是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这样做?!’”末一句如同霹雳雷霆。

古董的身子震了一震,嘴里嗡了一嗡;那阴阳脸的汉子仍守着阶前,沃夫子则在老太婆身前,等于盯在王小石和白愁飞的背后,以防这两个不知来路的人猝起发难。茶花叱道:“说!”

他呼呼地又道:“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公子,对得起咱们!”

古董蓦地抬起头来,反问:“你真的要我说?”

茶花怒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董毅然道:“好,我说。”

他一口把话说完:“你们就坏在要我说这一节上。”

他这句话一说完,场中便起了天动地的变化。

这变化之巨,连白愁飞和王小石在旁,也完全被震住。

古董倏地弹了起来。

看他本来的样子,身上至少还有四、五处穴道被封闭,但他这一弹而起,却是蓄势已久。

他手中亮出一柄青刃。

青刃闪电般没入茶花腹中。

这青刃是由下搠上的。

茶花脸上的表情,正是心肺被割裂的痛楚。

同一霎间,苏梦枕正想动手,花无错已经动“手”。

他一低首。

他背上至少有二十五暗器,同时射向苏梦枕,每一暗器的尖端,都闪着汪蓝,显然是涂上奇毒的,而且全是劲弩括所发射的,快、疾、准、毒,正是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苏梦枕的心神,被古董的倏然出手,分了一分;而他的意志,正集中在救援茶花上他的亲信花无错就在这一霎向他下了辣手。

苏梦枕大叫一声,他身上淡杏色的长袍,已在这电光石火间卸了下来,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卷回兜包四个动作同一霎间完成,漫天暗器全都隐没不见。

只有一枚,像一粒绿豆般大小,钉在苏梦枕的腿上。

沃夫子乍见情势不妙,身形一动,正待往苏梦枕那儿掠去!

那老婆婆却陡然把身上的破毡一扬,向沃夫子迎脸扫来!

腥风扑脸!

沃夫子马上警觉:这是祈连山豆子婆婆的“无命天衣”,粘上都难免全身溃烂而死,更何况是被当头罩着?

“无命天衣”带着劲风。

沃夫子就随着急风飘起。

一飘,飘到梁上,再飘,飘向废墟中央:他的目标仍然是先救援苏公子,自身安危还在其次!

他的身形轻而快。

但有三枚暗器比他更轻而快!

沃夫子警觉得也快。

只不过他想要躲闪时,三枚无声无息至无形的细针,已钻入了他的脊背。

一幢残墙砖飞土裂。

发针的人冒了出来,只见一个光头和尚,左手托钵,颈挂念珠,右手发针,全身却穿着其讲究的锦袍华衣!

这人原来一直就埋伏在墙里。

这人匿伏在墙里已不知有多少时候,但为的只是要发这三支比发还细比风还轻比电还急比雨还透明的针。

骤变迭生,一变再变。

沃夫子前掠的身子,突然搐了一搐,可是,他的势子,并不因而稍减。

他已掠到苏梦枕身前,一扬手,跟花无错对了一掌,花无错大叫一声,疾吐了一口血,急退。沃夫子回身又劈出一掌,古董双手接实,也喊了一声,退飞丈外,口角溢血。

这时,那老婆婆已然追到,沃夫子又反身一掌,老婆婆举拳一格,退了七、八步,仍把不住桩子,沃夫子仍想再劈,但闷哼一声,身形一顿,眼角、鼻孔都已溢出棕黑色的血丝来。

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才缓得一口,又向沃夫子逼来。

他们都知道,这是个生死关头,也是立绝世功名的时谁都不愿意放过。

而且谁都不能放过。

因为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发而不中,苏梦枕一定会找他们算帐!

苏梦枕猛掀开袍子下摆。

那绿豆般的小暗器蓦然就嵌在他左腿上。

他想也不想,手中就多了一柄刀。

多么美的刀。

像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动魄动心。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里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

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像空籁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

这是柄让人一见钟情的刀。

同时也令人一见难忘!

因为苏梦枕第一刀就砍向自己。

他剜去了那颗“绿豆”沾上的地方和旁边的一大块肉。

他切下自己的一块肉,犹如在树上摘下一粒果子伤处鲜血迸溅、血肉淋漓,一下子湿了裤袜,他却连眉都不皱。

他的咳嗽,也神奇般消失。

他左手使刀,剜去自己腿上一块肉,右手已扣住了沃夫子的背门。

那柄奇的刀,也突然红了起来。

他右手像弹琴似地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丝毫不失。

他左手刀却封杀了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的抢攻!

而且一刀就剁下了古董的头!

豆子婆婆和花无错惧、急退。

花无错眼见古董的头飞了上来,还瞪着一对眼珠子,不禁撕心裂肺地狂喊:

“红袖刀!”

红袖刀!

苏梦枕右手仍在救护沃夫子,左手刀已先杀了一名劲敌,退了三名大敌!

这一刀砍下一名敌人的首级之后,刀色更加深烈。

这实在不知是柄神刀,还是魔刀?

拿刀的人,也不知是个刀神,还是刀魔!

沃夫子飞身营救苏公子的同时,那华衣托钵的光头和尚,也全身掠起,要拦街夫子。

但茶花截住了他。

茶花拔出了递入他心脏的匕首,跟那和尚斗在一起。

因为他只知道一件事:只求苏公子有会喘息!

只要让苏梦枕有会喘一口,他就算死,也可以无憾!

不只是茶花是这样想法,沃夫子也是这般想法,连师无愧,也是这想法。

废墟里,苏梦枕、沃夫子、茶花同时遭受花衣和尚、豆子婆婆、古董、花无错的狙击,然而在阶前把守的,还有个阴阳脸的师无愧!

可是,敌人既然要杀苏梦枕,又怎会让师无愧闲着!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苦水铺的寒窟旧墙,全部倒塌下来:至少有四百支劲弩一齐弯弓搭箭!

师无愧不能闪躲。

他一躲闪,这些箭就会射向苏公子!

师无愧只有硬挡。

两百多支箭齐发,他至少挡了一百八十支,他使的是一柄龙行大刀,大刀舞得虎虎作响,只见刀花不见人影,但他不能让任一箭射向墟内,所以还是中了两箭!

第一轮箭刚射完,轮到第二排箭手发箭。

师无愧狂嚎一声,一刀横扫,把一大片残垣扫倒!

密雨、阴天,加上垣塌墙崩,箭手一时也拿捏不准,师无愧拖刀回援,一刀逼退花衣和尚,茶花已软倒在他的里。

茶花的一张脸,已变成惨绿色。

另一边苏梦枕一手使刀,已杀了一人,退二敌;另一掌内力源源逼出,只听“波波”两声,沃夫子背部已有两枚透明的针,逼跳出来,落在地上。

沃夫子哼了一声,满脸红光,惨笑说:“公子,我不行了,我不及运功抵御,其中一枚‘化骨针’,已上了脑”这时花衣和尚、豆子婆婆、花无错全都退去,那四百名箭手,已抢进墟内,团团包围,即又分作两排,一排疾蹲下去,另一排立着瞄准,即要发箭!

十二、一个从来都不疑自己兄弟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其实明箭也不易挡。

象遇上这团团包围、训练有素的箭手,等他们把筒里的一百支箭发完时,包管就算是燕狂徒出,李沈舟再世,也一样只有变成刺猥,没有办法反击。

第一排箭手已经发箭。

苏梦枕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地上古董的尸,往师无愧身上就一扔。

此举救了师无愧!

苏梦枕立时就以古董的尸为盾。

沃夫子却大叫跃起,全身旋舞了起来。

他护在苏梦枕的身后。

苏梦枕只要搪开左右及前面射来的箭矢。

所以,这一轮箭之后,沃夫子“砰”地撞在地上,但并没有倒下。

他已成个箭靶。

箭支顶着他的身,斜挨着没有仆倒。

师无愧又挨了两箭。

茶花则着了四箭。

第二排箭手,又拟放箭。

这些没完没了的箭。

就像雨一般!

苏梦枕眼里终于流露出一神色。

英雄落难,穷途末路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整整齐齐的弓箭手,忽然像波分涛裂似的,逐个踣倒在地,未仆地不起的,忙掉头应战,但都如滚汤淋雪,当者披靡。

两个年轻人蹿高伏低,遇者当殃,不消一回,已倒下四、五十人,其他的箭手,发现包围已不成包围,一想到苏梦枕的刀,全吓得丢弓弃箭、抱头鼠窜。

一群人的好处是在团结齐心的时候,足可众志成城;但坏处是一旦各自为政,则成了乌合之众。

只要有一人想开溜,人人都生逃命之意。

结果,除了倒下去的人外,有八成的箭手,都是不战而去的。

当猝击突然发生的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发现不对劲,一溜烟、一抹影似的逸出了废墟。对方的主力都集中在苏梦枕的身上,自没功夫去理会他们。

当箭手包围了废墟的时候,白愁飞问王小石:“要不要出手?”

王小石道:“要。我看苏公子的人挺善良的,对部下也好。你看呢?”

“这也是个晋身的好时。”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请尽量不要杀人。”

“可以。”白愁飞疾道,“我不是为了你要求,而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想‘六分半堂’的人仇视我,更不想雷损为敌。”

说到这里,不过才几句话,但几句话的功夫,眼看苏梦枕已难逃厄运,王小石和白愁飞立即出手:他们自弓箭手的后方攻了过去,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制住了敌人的胆魄。

白愁飞运指如风,他是以指叩穴。

王小石是以手沿作刀,凡所砍处,不重不轻,只把人击昏。

当两人一出现,苏梦枕眼里的神色,又变得孤傲、冷傲,甚至是刺骨的寒傲。

他过去看沃夫子。

沃夫子满身都是箭,成了箭垛子。

他再去看茶花。

茶花已经死了。

但一双眼睛并没有合拢,他瞪着双眼,充满着不甘愤憾。

苏梦枕俯身说了一句话。

“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得斩钉截铁。

残瓦上忽滴落一滴雨珠,正好落在茶花眼眉下、眼眶上,茶花的眼忽然合了起来,神态也安详多了,就像听了苏梦枕这一句话,他才死得瞑目似的。

苏梦枕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稳住了大局,师无愧着了四箭,但没有伤着要害,箭仍在肉里,他并没有把箭拔出来。

他黑的一脸更黑,白的一脸更白。

苏梦枕问他:“你为什么不拔箭?”

师无愧仍像标枪一般地悍立着:“现在还不是疗伤的时候。”

苏梦枕道:“很好。古董叛了我们,卖了五百名兄弟,我叫花无错去逮他回来,结果,我身边六名好兄弟,只剩下你和杨无邪了。”他双目中又发出寒火,“沃夫子和茶花的死,是因为古董和花无错。古董死了,花无错也一样得死。”

师无愧说:“是。”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

白愁飞望望王小石。

白愁飞禁不住扬声道:“喂,我们救了你,你也不谢我们一句?”

苏梦枕淡淡地道:“我从来不在口头上谢人的。”

王小石道:“那你也不问问我们的姓名?”

苏梦枕道:“现在还不是问名道姓的时候。”

王小石奇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苏梦枕一指地上躺着的沃夫子和茶花的尸首道:“待报了大仇,还有命活着回来的时候。”

白愁飞冷笑道:“报仇是你们的事。”

苏梦枕道:“也是你们的事。”

白愁飞道:“我们跟他们两人毫无交情。”

苏梦枕道:“我跟你们也毫无交情。”

白愁飞道:“救你是一时兴起,逢场作戏。”

苏梦枕道:“这游戏还没有玩完。”

王小石切入诧问:“你以为我们会跟你一起去‘报仇’?”

苏梦枕摇头。“不是以为,而是你们一定会去。”

王小石更是愕然。

白愁飞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苏梦枕冷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现在。”

“现在?!”

白愁飞和王小石全都吓了一跳。他们是有眼睛的,自然看见苏梦枕身上的伤,和身边只剩一名手下。

王小石忍不住道:“可是……你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弟兄。”

“我受伤,他受伤,其余的,都死了,”苏梦枕笑了一笑道,“我们都不能就这样回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时?”

他寒电似的双目,向王小石和白愁飞各盯了一眼,两人仿佛都感觉到一彻骨的寒,“‘六分半堂’的偷袭刚撤,不管他们是在庆功还是在布置,我们这一下衔尾回袭,连楼里的实力也不调派,他们决料不及,意想不到。如待日后,他们必定保护花无错,以他为饵,诱我们来杀他,但我们现在就下手!”他脸上出现一度傲慢之色,“何况,战可败,士不可失,‘六分半堂’毁掉了我四个人,我也要让他感到如失右臂!”

然后他君临天下地道:“无愧,准备好了没有?”

师无愧即叱应了一声道:“准备好了!”他身中四箭,还像个铁将军似的,横刀而立,威风凛凛。

苏梦枕道:“你说,‘六分半堂’的人,会护着花无错退去哪里?”

师无愧道:“破板门。”

苏梦枕道:“几成把握?”

师无愧道:“六成。”

苏梦枕道:“好,有六成把握的事,便可以干了。”

白愁飞忽然道:“你现在就走?”

苏梦枕笑了一笑,就像脸肌抽搐了一下,道:“难道还等雨停?”

白愁飞道:“这一地的人,只是受制,你若不把他们杀了,他们便会即刻通知防患。”

苏梦枕傲然道:“我不杀他们。第一,我从不杀无名小卒、无力相抗的人;第二,如果我现在出发,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行动;第三,如果我要攻击他们,根本就不怕他们有防备。我要攻击的是整个‘六分半堂’,不是任一名弓箭手。”

王小石忽然道:“不好。”

苏梦枕倒是怔了一怔,道:“什么不好?”

王小石道:“这样好玩的事,我不好不去!”他说着,把里着剑鞘的布帛扯开,丢弃。

苏梦枕双目中的寒焰,也似暖了起来。

白愁飞一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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