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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还蠢吗?
丁宁这时的感情很想用一种严酷的袭击,把这个创痕平复过来……但是接着他
又觉得我给予她一种社会的意义已经很够了,用这个卑微的对手来造成的胜利纪念
碑,是不会发光的。
可是,我就这样地降低了我自己,连这些不必要的微末,都要费了这么许多的
思虑,我是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吗?……总之我再不需要对于这事的任何的思想了。
于是,他又静静地躺了一会。
太阳已经开始尽了它的职务,把它磁性的热情,传送到植物的身上,不管是网
状脉,羽状脉或是平行脉的叶子,只要是花的树的禾草的叶子,都本能地感应起光
化作用,开始的吮吸着如水的阳光,在制造起叶绿素了,这模范的机伶的小工场呵。
阳光也把力量无偏爱地泄在丁宁眼前的墙壁上,丁宁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照耀。
他想十来天没去的小金汤,应该因为夏的葱郁而更诱人了吧,那一棵卧在水里
的老树,许还未承了樵夫善意地眷顾而加以经意地砍伐罢。
其实他还未真正地走近小金汤的,他每到西郊去,便都以这棵树为他露天的家。
他要坐在树上洗脚,卧在树上看书,这树是已经足够了的伊甸园的天地。真正的小
金汤,是在这地的下游,那还要通过不止一里的草莽,那是热泉。丁宁喜欢冷泉是
比热泉要不止几倍;冷水会使人透明,有思想,清爽。所以那棵老树,惬俯在河面
上的多思的老树呵,它代表了整个的小金汤,作了丁宁野生生活的惟一的巢!
什么时候再亲近这个巢呵。
眼前一亮,灵子的几乎是白色的衣服,带进了极强的反光。
“你喝奶吧。”灵子把奶放在他的踉前。
“方才三太奶那边来人,说二十三奶奶病得很沉重,似乎很想请你到那边过去
一趟……”
“你就说我病得厉害,不能去。”
“哼——二十三奶奶的病呵,我看是呵……很难好了吧!”灵子自言自语地向
外走。
“你叫人找大山来。”
“哎呀,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可笑的事呢,是什么一个张地户,因为欠的去年
的亩捐钱没有还,特意从家里赶来一口猪说还钱,走到铁道边上,被日本兵看见,
喝着嚷站住,他一看不好,撒腿就跑,猪也冲散了。他寻思这回算完了,好容易赶
来一口猪,还指望着还钱呢,不想半道就丢了。他垂头丧气地向前走,那成想刚一
走到咱们大门,正看他那口猪,在那拱门槛呢。你说他一喜欢便怎样,趴地下就磕
一个头,看门的以为是过路讨钱的呢,提过来一问,还是咱们的地户,你说可笑不
可笑……哈哈,也不是那儿来的这么一个地户,也不是劈谁的二亩半地种的呢,也
冒充地户!”灵子说完了便匆匆地跑出去了。
丁宁想,这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很好笑了。
这里,丁宁又陷在深刻的沉思里……
“呵,你拿给我的书,我都看得不老懂,《水浒》还行,呵,我最爱看《水浒》,
呵,鲁智深醉打山门那一段太好了。”大山两只粗大的手搓在一起,似乎旁边就是
一柄吃力的铁禅杖。
“我最爱吃狗肉,狗肉吃不着,昨天我也一个人吃五斤牛肉。”
“一个人吃五斤牛肉?”丁宁用喜悦的眼睛盯着他,好像看见一个心爱的好玩
的孩子在说有趣的谎话。
灵子在北边倒扎的隔扇里,几乎要笑出声来。
“两顿哪——五斤生肉煮出来才多点呀!”
“我顶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吃肉用牙咬着吃。”大山又像看见了花和
尚揣着狗肉上山的景况。
“好的,我也顶喜欢花和尚,是正义感的最纯粹的代表,是真正的中国草莽英
雄的典型。我常想,我觉得施耐庵写出一百单八将的时候,一定是把他看成一个最
完全典型而写的。他的心目中的英雄,决不是宋江,甚或是李逵,一定就是花和尚。
所以到后来他给花和尚以一种特殊的意义,使他成了正果,与别的英雄不同,是的,
这一定是施耐庵有意如此,他一定是把自己的一个最高的憧憬,一个最完全的意义
放在花和尚的身上……”
大山睁大了两只黑绒镶边的眼睛,贯注地看他,想在他的话里,吸收一些什么,
可是听了半天,他还不能十分尽懂,于是他又直率地说:“李逵我不喜欢,因为李
逵太鲁莽。”
灵子在隔扇里懒懒地玩纸牌,手里正樱出一个长着黑髯,拿着板斧的英雄——
五万——她用手羞人似的一点,点在那络腮胡子的额角上,“你呀,你呀,我看你
就是一张五万。”于是她又好像要笑又好像不好意思似的伏下身来,用手把牌都扑
落乱了,趴着半天不起来。
“是的,他的最完全的理想,决不是李逵。”丁宁点了点头,更肯定了他的理
想。于是他又想说,“是的,就在《红楼梦》上也是如此的。曹雪芹所描写的宝玉
或是黛玉,都不是健全的性格,都是被批判的性格,当然,曹雪芹他自己,并没有
表现出他自己批判的见地和批判的能力。但是他也补写出一个完全的性格来,来作
他们的补充,在男人里就是柳湘莲,在女人里就是尤二姐,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他
也放置了他所加于宝玉或黛玉身上的所有的性格,但是在这里所不同的就是斩钢削
铁的男性的果断,和……”
花喇一声,丁宁连忙把思绪截断。
大山很奇怪地看着跌碎在地上的一个白瓷碟。
又用手摸摸空拿在手里的茶碗底:“哈哈,原来还是粘的,我说今天怎么茶碗
会粘起了茶碟了呢。”
“呵,必是刚才喝牛奶的杯子,来,你换用一个。”
灵子在隔扇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又坐下来倚着,她本来想很俏皮地自己对自
己说一句:“你看哪,李逵在屋里!”可是他看见了那栗色的野马的健康和有趣,
意外地给予她一种强固的吸力与慑服,她眼里只觉得有无限坚挺的弹条在向半天空
里弹越。
丁宁本来想再一下脑子里的见解,继续地注释了大山的有意义的见地,可
是一想这么许多的问题,怎么能是大山所能懂的呢,这不是自己的可笑的善行吗,
于是便决定不说了,改换了题目。
“大山哥,咱们这回是十来天没去小金汤了,一半天咱们就去,这回不骑马了,
骑马你到狼窝里打狼去了,还得我照顾它。使我多增了一层精神上的妨碍……下回
咱们走着去。”
“呵,我还得劈拌子去。”大山站起来就走,“姑夫什么时候回来?来电了吗?”
“前天又来两份电,说又赚了……”丁宁摇摇头,“他又干起来了,这对他没
好处。”丁宁阴郁地自语着。
大山一跳似的就走出去了。
灵子含着笑悄悄地走出,轻轻地走到茶几踉前,一片一片地拾着跌在地上的瓷
碟。
不期的大山又闯进来,灵于不愿意他看见自己蹲着的姿势,暗暗地把眼皮一抹
搭。
“可是,听说这几天平车站有土匪,里边就有二管事抽白面的儿子。”
“他儿子不和他脱离关系了吗?”
“他儿子恨他极了,他在咱这里干了十年,月钱一子儿末使,笔下存有千数来
圆,他儿子天天挤他要,他怎能给他那不成用的呢。所以结下仇了、他现在打听出
他儿子给他们插边①,他心里着急,托我替他告诉咱们小心。”
①插过,土匪黑话,就是合了伙的意思。
“那就辞了二管事的得了。”
“二管事也是咱家效力的人,那能辞,而且他儿子是和他早就不沾边不挂拐了,
现在他眼里只咱们家了。他儿子也没他父亲,就是想着他的钱。”
“他儿子是谁?”
“是霍大游杆子,他在伙里插边,打个眼,料个风,完了他分了钱,就在站头
上混。”
“好的,你告诉二管事,小心探听他在那里,把他顿住,然后……”
“对了,”大山向蹲在地上的灵子有力地看了一眼,才向外走。
灵子好像被一个高压的电流吃重地一打,全身如同接触了一种硬性的东西,她
自持地闭了一下眼,又摆出讨厌似的撅了撅嘴。
丁宁慢慢地走到炕前,看着那本《复活》,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在地上,
丁宁并不拾它,到炕上翻起被来便躺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张地户,二管事的,二十三婶,无论你是谁,即使你是
牛顿的三大定律,黑格儿的哲学系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这个纷繁的事务里也
得失色,你刚想安安心,来修理修理你的思想的体系,这许多无知的事实,便向你
打扰,人类的可宝贵的珍珠,不容你去淘,便被这些无目的的砂迹给刷走了。
丁宁一气的又躺下。
渐渐的他好像和自己的思想又走近了,他已朦胧地睡去。
直到灵子叫他吃晚饭了,他才醒来。
晚饭后,他一个人悄悄地到后园子散步。
他看了看墙角上小胡仙堂前的一簇一簇的白的黄的粉的腊梅,都已经不再开了,
只有绿叶的富于生气的蓬勃。
他轻轻地走到园中间的一丛芍药前面,他用手慢慢地拂着一个水绿黄的大朵,
一个偷藏在花心的白蝴蝶儿,从他手底下飞起来,袅袅地向上飞着,飞到五尺多高,
又向左边的姑姑秧里隐下去了。
串地莲在地上作成不平衡的图案画,空气是很清新的。
他看着落在手上的一片花瓣,他把它捻了一捻,放在嘴唇上。
一个穿着水白衣袂的人影,模糊地在东边的山葡萄架底下一闪,便又不见了,
落入眼中的,只是一株孪生的低垂了桠枝的香水梨树,挂满了山萝。
想起家里传说的三仙姑的衷感顽艳的《聊斋》式的故事,空气里都有一种飘逸
的情感。
一只夜鸣鸟,瞧瞧的在半空里划过,只有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它的存在。
丁宁向上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看,便一直地向葡萄架底下走去。
丁宁立在香水梨树的山萝的网络里,向着山葡萄架里面窥着,是春兄,在一座
杏木墩上默坐着,两手捧着头。
丁宁用手轻轻地动了一下山萝。
春兄并不向这边看,慢慢地有两颗大的晶莹的泪珠,在她的长睫毛的眼睛上向
下流着,一点一点地移下,她也不揩,一动不动地坐着。
时间在沉寂里并不流去,可是瞑色却更浓了。
春兄全身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她忽然像怕人窥视似的凄迷地向茫然的瞑色一瞥,
她的微微有点斜的眼梢,闪起黑色的强光,她的鼻孔翁翁地动着,她深深地叹了一
口气。
丁宁把手里的山萝又试探地拽了一下,轻声地唤。
“春兄。”
抬起了眼,向山萝痴痴地望着。
丁宁静默地旋过来,眼睛看着她。
她还是用手捧着头,眼睛痛苦地闭上。
“……我可以帮助你吗?……”
春兄并不回答,她痴望了一会,把肩向下一落,疲倦地松出了一口气来。
“我是很愿意帮助你的,我能使你变好吗?……”
春兄向这边移了一点,让他坐下。
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怎样开头。
“是的,我正想你的帮忙……”她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唉,也许是我想得太远了,我,不过,我就是作不到呢。我也只有死,
我……”
丁宁细心地猜度着。
“我想念书去!”她把头向上使劲一仰,好像等候着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
丁宁愉快地搓着手,很怕她失望:“呵,好的,我一猜度……是的,好的,很
好,我一定帮助你,一定使你成功。”
春兄无力地把头落在双手里,把脸掩起。
“用你的聪明,再补习一点,加上你的根基,一定不成问题……”
忽然,一阵急促的喷涌的哭泣,在春已的双手里爆散出来,她的双肩震动地抽
搐着。
丁宁把食指抵在上牙缝里,沉思着。
“唉……我不想去了……我就是走到那里,我的命运也不会好的……”
“不能的,那不能,只要我们活着。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春兄……”丁宁的眸子闪着火光,他心下下了一个决定,他想我一定能把她拯救了
的,我一定使她达到了她的理想,我在这大草原里,我悲叹的人物太多了,我感伤
的景色太多了,但我却什么事都没作,我一定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我的魄力,我
的责任——丁宁常常以救度别人为他的责任的——我使这个聪明的人类真能直立起
来的时候,这也是我作的宇宙的获得。
丁宁并不感觉着他自己的感情的夸张,因为他的每一个思想的新箨,都仿佛是
从他的灵魂的深处生出来,燃烧着自信的火焰。
“你的见解是很好的,你的勇气很够。我很高兴……你的命运决定不会寂寞。”
丁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热力与自信从这边传到她的手上。
她止住了哭,抬起了含泪的眼,向他望着。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作,我只是要去作……”
“好的,你这‘要去作’的精神便拯救了你,呆几天父亲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就行了,然后我们一同去,我把你介绍给新人社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我想你一定会
得着极热烈的友情与欢迎的,因为只有你才配称作新人!”
“唉……”春见又似愉快又似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走罢。”
丁宁同着她走着,一直到母亲的门口。
“你不要想了,一切由我替你作好了。”
“你不看看依姑来了吗?”春兄非常的光明平静。
“我不进去了,我到前院走走,几天没到那边去了。”
丁宁把手一扬,忧郁地低下了头,向二门走去。
院里都十分地安静,偶而有一声女人的情笑声,寂了之后,什么又都无声。
转出了二门,这才是地道的科尔沁旗大财主的代表景色。
马棚里马咴咴地打着响,伙房里的伙计们闹得热闹哄煎的,毛头纸刚涂上明油
的风窗里,一片熙熙攘攘的灯光。
转过去柴栏子里,正站着一堆人,在那里乱讲着,一个豆油碗点着个新抢的白
棉花捻儿突突地燃着。
“呵,你这个时候,走什么,黑灯瞎火的。”
“行了,你看少爷来了,看收不收——一定收,你别……少爷。”大管事一只
手把一个诚朴的老头儿推出来,老头儿忸怩地害怕似的不敢出来。
丁宁走过来,用眼光询问似的问老管事,他是谁。
“这就是劈李才的十天地的那个张地户,他去年的亩捐还欠咱们的,他想拿口
猪向咱们还,前天特意从家来赶口猪来,唉,说起来,也可笑也可怜,他赶个猪走
到铁道边子上,让日本兵看见了,喝着令子要他站住,他一看不好,拿起鸭子就跑,
跑出好几里地来,才敢喘出一口气来,可是回头一看,赶的猪,却不知道跑到那儿
去了,他寻思,这回完了,正在走投无路,哭唧溺溲地找到咱们家门上,刚想一叫
门,一看自己的猪,正的那儿拱门槛呢,他趴在地上就磕起头来,偏巧让刘老二看
见了,捉住就给他一个大嘴巴,问他探头探脑的趴门缝料的那一路的水,后来,捉
过来一问,才知道是他、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看他怪可怜的,本来那个
瘦喀郎也不值几块钱,咱们的猪好几十日,那就缺他这一口,可是好意思看他赶回
去,就回了太太给他留下了,那成想刚给他好说歹说说妥了,现在他忽然又想着赶
回去了,怎劝也不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看这黑灯瞎火的半夜三更的赶一口
猪过铁道,那要碰见了小鬼,那还有个好……”
“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那好算,多算点也行……”丁宁以为他吃了亏。
“少爷,你不知道呵。”老头儿慌急地赶过来,又偷声问大管事,“这是大少
爷?”
“是二少爷。”
“呵,呵,二少爷,您不知道呵,你老是明鉴人,我的大儿子还病着哪,我欠
了人家的药账,还得,还得还哪……”老头儿浑身有点抖缩。
“呵,你想用这口猪,先还药账呵,也行呵,你赶回去吧……”丁宁询问地看
着大管事。
“他赶回去倒行呵,只是这黑天半夜的,那能走过铁道呢!我是看他老实笨脚
的怕他白送了命呵。”大管事说完看着旁人。
李跑道和二管事都说:“昨天道沿子上不还磕死一个人呢吗,我俩刚在那边过,
人还没断气哪。”
“唉……”老头儿浑身一震,脸色全白了。他知道他也很难在黑价从铁道横偷
过去,来时的恐惧还未在他的脑里消逝,但是似乎有一个更大的恐怖比这个还更足
以恐吓他,似乎他的考虑以为那被日本兵打死,那还是或然的,而那要不使他立刻
就走,那个恐惧来临却是必然的,决无逃避的,所以他就决定速走。
丁宁安慰他说:“随你便罢,你愿把猪留在这儿呢,你就留在这儿,你要把猪
赶走呢,你就赶走,你要自己走呢,留下猪也行……你要留下猪呢,自己走也行。”
听了最后一句话,大家都笑了。
“你看少爷给你说得多清楚,你还走吗……”大管事也笑着说。
“走呵,我还得走呵,我赶着它走。”他失措地向马棚旁边的一间空屋子走,
回过头来,对丁宁闪烁地说,“少爷,我不是呀,实在是……我大儿子,呵呵,病
啦……唉!”老人的最后的叹息,如同要哭了似的,似乎有无限的难言之隐在他的
心头蕴藏着不能说出。
丁宁考察地看定他的背影。
大山浑身是汗,一手拿着一柄大斧,栗子色的肉,蒸散出琥珀的热气,看着老
头儿深深地摇了一下头。
“唉……还是让他走吧。”
丁宁才看他。
“他不是儿子病了,他一定还……”
他向大山的钢铁似的躯干,惊异地看了一眼:“你在劈木头吗?”
大山走近了灯火,把斧柄高高地举起,斧头本来已经咬着一块松木墩,“拍嚓!”
脆生生向上一撂,便分为两半。
丁宁惊羡地喊道:“看我的!”他想起了林肯的劈木头。
大山把斧柄交给他,他也拿起了一块木头,高高地举起,向地上猛力一摔,手
上震得有点痛,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