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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沁旗草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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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用余火把呱嗒板,棱头青,扁担钩……各色各样的蚂虾——扔在火里,连灰
带土的又送到小小的贪馋的口里。
    用手把多余的口涎,很大方地在左右的脸颊上抹了一个怪样的蝴蝶,秫秸裤①
截成的哨子,又在唇边上响了。

    ①秫秸裤,即高粱秆外面的叶裤。

    “嘿,渴了到丁四老虎的地头上去偷萝卜吃呀。”一个孩子起哄似的逼尖了嗓
子喊。

    “哎——又一哎罐——
    骑长的马哎,跨长的呀枪,
    二十年的英雄那里去啷,
    花喇喇——啦啦啦——”

    一提起了渴,另外那一个孩子便想起了水歌来唱了。
    那个孩子,也不甘寂寞地提起了喉咙,来向他唱答了:

    “哎——又一罐——
    老爷落哎黑了的那天,
    打水的哥哥哎唉,往家呀颠,”
    唉,提起我那家儿哎又在那儿边!……花喇喇——

    歌声,从哀凉里发掘出生活上的痛苦,于是孩子们便把自己的田野里的忧悒,
也都借用了几个土生土长的曲子编排到里边去了。

    “你的家呀,就在那庙堂儿过,
    铺着地呀,盖着天。
    一头枕着黄河呀的水,
    两脚蹬着那太行山。
    饿死腆着肚子走哎,
    冻死迎着风口来站,
    人家夸说你肚子能行船,
    你就说呵,你的肚子饿了一口咬青天……
    霜见降呵变了的天,严霜单打独根草,
    棱头青的蚂蚱呵浩,哎,草棵里钻,
    哎唉,提起了我那硬嘴的哥哥哟浩,
    他,他,他两腿打抖呵战——”

    几个孩子们,都大人似的摇了一下头,但遂即就用了一种神气畅旺的鼓噪,把
这种凄凉的氛围搅散,大家便不约而同地都拿起了狼头棒,一群小暴徒似的往丁四
太爷的地头里去出发了。
    大爷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天真的情趣,便忽然地觉到自己是已经突然地衰老了。
    他感悟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每天价这样地忙忙碌碌,到底是为着什么呢?还不
如那几个无拘无束的孩子,吃饱了一天不饿,田地里,他们才是神仙。
    可是刚一回头,想用妒羡的眼光,再阅读一次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的时候,偏
偏闯进视线里的,是一个小孩子,甚至竟会抱起了一只峥嵘的小拳头,咬着牙,在
对着他了。大爷全身都浸在冰里,从前心一直地凉到了后心。穷人真是要不得的呵,
一点儿也不要让他们得脸呵,他一得势,富人便没活路了,除非让他们从早起忙到
晚上,脑子里啥也来不及想,那他就老实了,贱种呣,主贱……
    大爷越想越有点激愤了,但是看见那几个孩子对着自己那样不怀好意的敌视,
自己不由得也有点悚然了。他觉得自己的法力,本来是足可以镇抚这一乡了,但是
今天由于这个小小的启示,黑影竟在他的眼前扩大起来,使他联想到许多数不清的
敌意与暗礁,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圈子,囚禁了他的一颗快乐的心,使他开始觉到大
地主的威力,也如战败了的大将军一样的,也有可以倾覆的一日了。
    可是一抬头,看见了张地户的柴草垛,黑煞神似的挡住了一面。开拓的血液,
又在他的周身里交流了。
    跳板已经旋了三旋,可是干草还一层一层地往上背。两垛已经用石灰很精致地
锁上尖了,而那更大的一椽,却还像刚起家业似的往上椽。这种庄园的出奇的丰大,
该是给他这天生的地主一种何等的冲动呵。
    想着,张发本来是光杆一条枪,如今自己也有几十天地了。这都是我们丁家喂
出来的。唉,好则他侍候了家是一分的全忠全孝,今天不去察他了,到李才家去。
    大爷紧紧地把马打了两下,便飞着跑了过去,后边还听见张发家的小孩子杀猪
似的往上屋跑:“大东家老爷来察粮来啦……”大爷理也没有理,便决定到李才家
去。
    夜色渐渐地围袭过来,把枪叫上了顶门子,四下地望了一望,冯鞭子便沉重地
打在马上。
    已经是戌时了,到了李才的家。
    怪呀,大爷心里想,本来这里应该熙熙攘攘的正在“约粮”①才对,那曾想里
边居然会静无人声,只从毛头纸窗透出来一盏昏暗的灯光,显得四周围格外地凄冷
了。

    ①约粮,就是过斗。

    大爷怀着一肚皮的狐疑,例提了马鞭,轻轻地用脚推开了两扇栅栏门,就进来
了。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吊板上放着几个破包,七零八落地填满了地上炕上的
一大片空隙。几只欤B横倒竖歪地放在炕上,欤B草一团一团地放射出脚汗的臭气,
一点也不退缩地向鼻腔猛袭。
    墙上几张年画,已经被煤烟熏得一点轮廓都没有了,只有一张曹操的白脸,还
在雾样的灯光里,浮动着奸刻的苦笑。
    大爷倒透了一口冷气,便想立刻退出来。可是一转眼,忽然看见墙角里的黑隔
棱里似乎有两块门板正在那儿停着。一团生气毫无的败絮,端端正正地摆在板心。
大爷乍着胆子,抢上了两步。一手便把旧棉花套了揭起来——
    “咦,什么?死尸!”
    鬼的意识立刻在大爷的眼前一晃。他不自觉地碰了一下冰凉的枪管。捏住枪,
虚心的从东屋走到西屋。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个棕色眼睛的黑母猫竖起了尾巴在
伸懒腰。
    还是马上离开这座阴森的坟墓吧。
    可是刚一转身,却听见一片嘈杂的骂署声,渐渐地由墙角转近,从脚步的杂乱
里,可以显示出那是一大堆人向院里转来。
    “这算什么,丁府打死人的事,每年都有几起,你便这样呼天抢地的想诬人,
你也没摸摸你那个牤牛卵子,可还想要不想要了。”听声音可以知道是大管事的。
    “真的呀,李老爷,不是我爷爷听错了斗,实在是小爷记错了,后来我爹背地
里念道几句,小爷听见了,就是劈头盖脸地打,一马棒,就……也不怨……”
    “放你娘的屁,这还谈到怨不怨,怨他命短。”
    “傻孩子,听中人说一句话,谁是谁非也不用提了,归根结蒂一句话,是老头
儿的老骨头经不起磕打……”
    两个人的声音是一起发的,前边的响声特别地高,把后边自称中人的声音压得
几乎听不见。
    大爷听了李才儿子剖辩的声音,又看看躺在木板上的苍黄色的脸,脸上蒙着一
片无告的哀愁,丝毫没有一丝悉愤的痕迹,心里不由一震,这才觉得这样和善的老
头,实在是不应该有这种死法……可是谁让他背地里叨咕来着呢,这怨得着吗?…

    人声更近了。大爷很想抽身便走,为了一会儿人多了,难作腔。可是人们这时
候都已经闯进门来了。
    李才的儿子一看见大爷在这里,便像遇见亲人似的双腿笔直地跪下,脑袋磕在
地上砰磅响。一腔子的控诉便都万马奔腾地塞在喉咙口,挤着要出来,可是偏是拙
笨的嘴唇,太不听使唤,痉挛地颤动着,拼命地才挤出几个听不清的句子:“……
实在是小爷听错了……后来,又过的斗……都没错……大管事李二爷亲眼见的……”
    “放屁,你没过错,少爷能听错吗?现在你又跟大老爷号什么丧?”
    大爷依然神色不动的,也没准对着谁便说:“你把老头先抬出去埋了,回头到
我那里,我有话跟你说。现在的事,有大管事的在,我还得赶着到几个地方……”
说完一扭身便向外走,满不在乎地踏出门槛,就在院心里骑着马稳稳当当地出去了。
    走在道上,心里还气恼李才的儿子一只比猪还笨的嘴,怎的那么不会打圆场,
非得把这个过栽到少爷身上不可。你就不会把不是都担过去,把面子遮过去,然后
暗地里托个人向我说句小话,我还有不贴补你几吊的吗?你这么一来,不是把大管
事的这些人都装在里头吗?这种蠢东西,真是没办法,顶好的事,让他一弄便砸锅
了,非一口咬住少爷不可。咬住少爷,你不白咬,是能咬出钱来,是能咬出命来…
…可是大管事的,也实在混蛋,李才那老面瓜似的人……让就让他一点,也就完了
……唉,处处非你自己个亲自经手不可……
    想到这里,简直就有点愤怒了,很想对着四周围包围着来的黑暗放一枪。
    带了一身的灰心和倦怠,懒懒地牵过马来,交到吕存义的老早就已经伸过来侍
候的手里。
    真奇怪——怎的吕存义的家,也没约粮呢?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呢?……
    吕存义满脸堆笑地蹒跚地走过来,匆遽地用自己的羊肚手巾给大爷打手巾把。
    打听出来,大爷还没吃晚饭呢,吕存义这才意外地满意地笑了。
    悄手悄脚的,像个不倒翁似的,老头儿从大爷的屋里转进了二儿媳妇的房里,
便机密地嘱咐:“大东家老爷来了,你得好好地侍候,咱们一年的指望,都在这一
面了。咱们要把他答对好了,今年的饥荒也还了,日子也好过了,要不然你一过门
就跟我受罪呵……你听见没有,还没吃饭呢,赶快预备,露露手艺,快,洒脱点,
黄蘑扣小鸡,口重点,把鸽子捉几个,挑母的,炒瓜子,快快快——”老人把第三
个“快”字给喜悦吞了一半,便又像个老阴谋家似的,前仰后合地回到大爷跟前,
卖弄风情似的说:“我看东家老爷走得有点累了罢,弄口烟咕嘟咕嘟……”
    大爷不耐烦地把鼻子向前一拱,便算是回答了:“哎,你还是把饭快快地弄来
罢。”
    “是,是,喳,喳。”
    老头儿连忙跑到外间屋,故意地提高了干涩的嗓子,向着下屋高声喊道:“二
媳妇,你把菜弄得麻利点!”老头儿得意地把这顿饭的制造者的名分宣布出来,便
又偷偷地睁开了自己的一双多肉的蛤蟆眼,觑着大爷的嘴角上,是不是也有一丝儿
的笑意。
    菜上来了,老头儿咂嘴咂舌地夸奖这菜的滋味。乘着缝儿,老头儿又理清了自
己说话的次序。
    “大爷你不知道呵,你老深宅大院的不常出门,今年偏是咱们的地穷赶上……
崔老八他,他,他的地调成了坝,往咱们这地撇水呀,大老爷,我不是说吗……”
老头儿斟了头盅酒的时候,便用舌尖舐了舐上嘴唇,吞吞吐吐地说:
    “大爷,我不是说吗,凭咱们丁府的地,他,他崔老八敢撇水吗?……是,是
……嘿嘿……大爷听了,又笑啦……可是,可是,我不是说吗……偏是咱们的地…
…嘿嘿……大爷,我不是说吗……偏是,真的……”老头儿搔了搔脑袋又斟了第二
盅酒。
    “大爷,吃吧,这是新抓的鸽子,肉丁瓜,啧啧,大爷的口味……大爷,真的,
不瞒您说……真的,我不是说吗,这是二儿媳妇炒的呢……新过门的……真,嘿嘿
……”
    大爷越听心里越气了,什么东西送到口里,都先改了口味,都是铅块一样的沉
重……
    可是吕存义自己,却觉得大爷的每一个沉默,都是给予他一个满意的回答。于
是,他又高高兴兴地斟了第三盅酒。
    “嘿嘿,没别的……嘿嘿,小意思,二十石,真的,我不是说吗……摊着点,
大爷开恩……二十石……嘿嘿,不多,二十石……”
    这是个嗫嚅的侏儒呵,大爷的心里真是有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厌恶,统共不只二
十石粮吗,也用得着你这样低三下四的,跟我贱忒忒的吗?你越是这样的,我越不
给你顺碴儿……于是,大爷肃然地把眉毛一横,脖子向前不耐烦地仰了一仰。老头
子满腔的希望,便都接收了秋的命运,簌簌地落了叶了……
    半天,半天,这才灵机一动地想起来斟第四盅酒……
    饭后,大爷虽然满身都是烦倦的暴躁,但是为了要表现出一个大东家的精悍与
威棱来,所以连碗茶都没喝,便传话,叫开仓门“过斗”。又问是那房的少爷或管
事在这里。传了半天,说是本来是李跑道的在这里,今天晚上又回府去了。大爷从
别人的嘴里,听到他去“讨会”①去了,心里又激起了一层火上浇油的暴怒。

    ①讨会,是一宗带有迷信色彩的赌博。

    一看场院的堆堆,就知道今年他吃不着香的,全片的地,顶数他家的地囊薄一
点儿,上半截高岗,又“跑风”,上的粪都让风“爆”了。但是,一想起他那副蠢
像,心里就恼,一定得给他个好看瞧瞧。
    “谷子‘瓢子’太大,得‘重风’,——‘葛肮’②太多,不行。呕,你们今
年的聋房草不错,留出五百来聋房。”

    ②“葛肮”多,就是糠和茎叶等杂物多。

    “真的,大爷,真的,我不是说吗,大爷,得‘让’点,实在是……大爷,真
的……我不是说吗……”
    “秫秆‘个儿’太小,得‘破个儿’……”
    “大爷,真的,吃的都都不……”
    “谷糠,宽点,算二十石罢。”
    “大爷,真的还不到,真的还不到……”
    “要不然‘过斗’。”
    老头儿的心冰凉了。怎么的,我答对得也不错呀,这不明明跟我开玩笑吗……
呵,是的,一定的,是二儿媳妇今天的鸽丁肉里的盐花子搁大了……哎,一定的,
这小缺德的……
    “大爷,真的,大爷,好大爷,大爷在开玩笑……大爷,真的莫开玩笑,我不
是说吗,二十石,我的吃粮呵……”说到吃粮,老头儿真的有点儿要呜咽了。
    “什么,我在开玩笑,我在拿真银子现钱来和你开玩笑,我在拿血汗的家业来
和你开玩笑?”
    老头儿对于一切都惘然了。本来他已经花了好多的本钱把李跑道的答对得心满
意足了,今年的二十石是铁让了,那成想大爷一来……其实大爷来也不要紧,只要
把他一答对乐了,一天云彩也就散了。可是,那成想,如今,他妈的,一定是这个
小犊崽子……唉,如今弄得我一家的吃粮,都飞了……飞了,这回算飞了。老头儿
的心可碎了,白忙了一年哪,白忙了一整年哪,还捞不着吃。
    二十年来,自从十几岁理家,如今整整二十年了,大爷从没有这一次像今天夜
里这么别扭。一切都好像走了板的套板似的,该是黄的地方他却印了蓝的,该是蓝
的地方,他又特意的印上了黄的。三爷吧,一天到晚都像狗起群子似的,每天都驮
着几个穿缎的姑娘们,从东村走到西村,阳春那孩子,偏偏失手打死人,吕存义那
鬼东西,偏一点眼色没有,夹七夹八地磨豆腐……
    怎么的,今天,酒里头也一定放下了蒙汗药了,要不然怎能真闹头呢?
    种种的不适,密接在一起,联成一个富有伸缩性的无形的圈子,而大爷正作了
这圈子的中心。大,大到一会儿摸不着边,小,小得箍到脖上喘不出气来。大爷一
个转动在烈火的圈子里的毒蝎,有着强烈的毒素,却嫌没有攻击的对象。要是真的
把尾尖的排毒管,毫不顾惜地点在自己的背脊上,却又找不出一些一定要自杀的理
由。可是,就这样的活熬着,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繁难的忍耐呀!……
    大爷真是太痛苦了,今天,大爷真算是太痛苦了。自他有生命以来,世界就像
一个牛奶的大海,任他自由自在地游泳。没有一个不顺碴的窝火事儿敢直对着他的
脑门出气。他仔细看了一看走过来的路,都是一带剪得平平的绒带子。可是,偏是
今个,他就把不住四平腔了。幻灭,又有点迷惘,烦躁,恶心,怒火从天灵盖往上
钻,好像把什么当作嫩鸡腿撕着就好。说是报复罢,也不像,因为根本就找不出一
个复仇的对象。说是闹病罢,这种铁打的精悍,又那会受着天气的欺负呢?可是烦
躁却蚂蚁似的从肾囊里向外冲,脊椎骨都有点痉挛,酒气在撕裂大爷的喉管。他想,
这回一定是得闹病了……
    不知是搀了谁的手,进了一间暖烘烘的屋子,屋子怎的热,哎,也解乏,睡罢,
脱光了睡……
    脱了衣裳,虽然觉得轻爽,可是太阳穴还像要炸了似的跳,鼻子也混蛋,打了
一个鼻嘶,又打一个……
    迷惘地疲惫地掀开了被子。
    里边是什么时候躲进了一个白酥酥的女人的肉体,像一只可以撕着吃的嫩鸡的
腿……
    外边似乎透进了一下吕存义的得意的笑……



 
                                第三章

    另外一只魔手。

    继承大爷的呢,是小爷,小爷与大爷最相同的一点,是大爷踢过赵大人的供桌,
小爷骂过马监督,结果,马监督一个气迷心,回到家里枕着四姨太太的手腕死去。
    小爷是父亲辈,盛朝的喜悦和末世的哀感正丛集于他一身。
    他有胆量在一个慵懒的春光里,和着自己的情妇走到郊原的绿野里,把自己的
筋肉运动的音节吻合著麻雀的压着麻雀尾巴,发着瞧瞧的叫,金脖的鸭子把白翼的
鸭子垫在水里去,水花郎郎地响。那一面却把自己交到老佛面前,作一个有光辉的
弟子,崇拜宝剑,崇拜仙,崇拜蒙古高原。
    他每天带着打手,不管天,不管地,不管山乡,不管野,八九匹马并辔跑。半
夜里“水子”上来了,下了马,布上阵势就开枪,两方打到天通亮,搭话一问,对
方是剿匪回来的兵,这边回说是丁小爷,两边一笑又让路,赶过去,刚刚离开二丈
远,回马打三枪,交情枪。
    这圈子还不够他转,父亲又突出了这塞北的荒寒,东渡扶桑,在那日出的瀛海
里盘桓。那岛国之春哪,樱花香不过那异国的丽妹的腮,父亲在这里消受过多少美
丽的时光……
    父亲,今天正在十分得意。
    三江口的斗秤局,缉私榷运局,印花烟酒税局,三个局都是肥缺,落在一个人
的肩上。
    嘴角上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微笑,把那张委任状仔仔细细地放在带簧的铁箱
里,便急忙地坐在桌前,提起笔来:
    “义父大人尊前,昨由李五资来委任一纸,感激无已。交由富聚大汇上白银五
百两,为义母寿。外汇二百两,打东洋来时,为之接风之仪。大疙瘩岭外放万余,
万望大人代催,交马七带下,以现正收并银款,与广号对挤,并请外套数千,厚雄
资力,必使广号凭帖①立成废纸不可。俄军②据闻不利,惟此地僻乡似党大城,尚
称稳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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