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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爷——也就是地方官儿吧招来了。大圣问：你们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妖魔鬼怪，住在什么妖山洞府，如实报来，俺好去救师傅。土地爷禀报已毕。大圣才看那土地爷的面孔。问，你这个土地老儿怎么没有脸皮呢？土地爷回禀：启禀大圣，小官原来是有脸皮的。可是我的官职虽小，也是一个地方的行政。有时要面对上司，得表示恭顺，不然上司就不喜欢你，你就得不到升迁；有时也要面对百姓，我得摆摆驾子，不然我就没有威严；有了要升官的消息，我就高兴，有时听说我要下台了，就悲哀……所以我经常变换面孔。有一次，召开土地爷会议。同僚们给我开玩笑，说你的面孔太多了。什么东西太多了，物极必反，脸皮太多，等于没有面皮，干脆你不用面皮了。于是大家一齐动手，便把我的脸皮扯掉了，从此就没有了脸皮。大圣说，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脸皮呢？我给你画一张如何？土地爷说，那太好了。于是孙大圣拔下毫毛，变成文房四宝，给他画了一张普通脸。他对着铜镜一看，说：我见了上司要假装笑脸；见了下级，就要摆摆驾子，得意了必须春风满面；失意了，必须装得像个穷酸……大圣给我画的脸太一般了，要把这多种功能都画上才好。于是大圣就给土地爷画了一张‘多功能’脸：有‘俯首贴耳’式，有‘归顺表忠’式，有‘怒目金刚’式，有‘春风得意式’，有‘寒热松紧’式，有‘春夏秋冬’式。画就之后，大圣要他照照镜子，他一看说，启禀大圣，这横七竖八的太难看了，能不能给改一改。大圣说，你只要实用，不要好看。我已经用了‘定面法’定了形，改不了啦……可是这张脸你有什么需要，就摆出什么面孔……。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子子孙孙繁衍下来，就成了多面国……。”
孙务实讲完，自己哈哈大笑，又说“其实，我们到西天取经，一路上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哪里有过这事呀！”又转向吴承恩：“吴先生给我们作的传记，也没有这一段故事呀！”
李幻怡说：“从这个传说看，可见世上好多人都借你孙大圣的名字，有些神婆、神汉要骗人，就说是‘孙大圣下界’……。”
吴承恩说：“你在他们国家没有试一试，看看这种变脸术？”
孙务实说：“试了。我要变成个庶民百姓，那里的官员就对我就现出‘怒目金刚’式；我要变成个官员，只要比他大一级，他就出现‘俯首贴耳’式……屡试不爽，可灵了。”
第十九回 吴承恩细谈民间故事 张大鹏议论社会风情（2）
李幻怡叹了一口气：“到处如此。”又对吴承恩说：“你也讲一个搜集到故事吧。别只当听众呀！”
吴承恩说：“我也有一次奇遇。前几天，我到了一个叫做‘反义国’的地方。我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叫‘反义国’，后来才知道，他们彼此讲话，都是正话反听，反话正听。比如，他们说‘有’就是‘无’，说‘无’就是‘有’；说‘上’就是‘下’，说‘下’就是‘上’。说你‘健康’，就是你‘有病’了，说他是个‘富翁’，就是说他是个‘穷光蛋’。所以，见了胖子一定说，‘你长得苗条’，见了丑女，一定说你很‘漂亮’。见了部族首领，如果你‘祝他长寿’，他就认为你是‘盼望他早死’；见了病人，你祝他‘早日恢复你健康’时，他就认为是让他病情越来越重……。所以，到这里你说话得千万注意。”
“他们怎么形成了这种风俗呀？”李幻怡问。
吴承恩说：“我也没有考察出个究竟。可能是在哪个朝代，以真话倒霉，说假话吃香而形成的传统吧。——天不早了，大家休息吧。”
又过了几天，李幻怡和张大鹏从外面回来，向吴承恩报告：“吴先生，我们遇到件麻烦事，非你亲自出马不行。”
“什么事呀？”吴承恩问。
先是李幻怡说：“今天我们到了一个叫‘亲亲族’的部族。这个部族特别注重亲情，所以人们就叫他为‘亲亲族’。可是最近有一家姓宋的哥三个——人们叫宋老大、宋老二和宋老三，却为了分一点遗产，到酋长那里打官司，以至哥儿三个发生了械斗，三个家庭的子孙都有死伤！”
“他们不是最讲亲情吗？怎么为点遗产就打得那么厉害呢？”吴承恩问。
接着由张大鹏介绍：“原来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哥三个是很和睦的。老爷子去世时，立下遗嘱：所有财产三一三十一均分。三间砖瓦房，三间土坏房，都是一人一间，谁也不肯让份儿，只好把房子拆了按数分砖头，一口大锅也砸破按重量分为三份。一个烧火棍也砍成三截。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幻怡接着说：“最难办的是老爷子留下一斤金子，分家时，三一三剩一，每人三两，三一三剩一，每人三钱，三一三剩一，每人三分，三一三剩一，每人三厘，三一三剩一，每人三毫……剩下一毫，没法分了，宋老大说，他家人口多，应该归他；宋老二说，他家有人生病，应该归他，宋老三说，老爷子有病时，老大代理管了一段家业，帐目有问题，这一毫金子应该归他。官司打到酋长那里，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酋长听说，吴先生是天朝来的使臣，懂得天朝的法律，又是天神的代表，他们还是神医，这个官司只要他们判了，大家才服气，因此非请你老人家去一趟不可。”
吴承恩想了想说：“最近研究海水淡化的仿生设备如何简化问题，弄得脑袋痛。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可是我们到了那里怎么判呢？”
于是又把孙务实和朱大能找来，五个人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第二天就出发了。
“亲亲族”也算是一个小邦国，离此只有百多十里路。一天就到了。因为由朱大能打个前站，他们到达时，酋长已在门前迎候了。
酋长对吴承恩先生一行，以最高礼遇待之。当他们到达的时候，酋长和吴承恩携手并行。到了大堂上，又并肩而坐。随即开庭审理这个难案。酋长让兄弟三人各自陈述理由。三人诉说已毕。酋长让吴承恩先生判理。吴承恩和国王耳语了一番，酋长表示同意。于是吴承恩写了一个字条：
为了蝇头小利，
兄弟纷争不停。
各打五十大板，
全部家产充公。
……
李幻怡听了叹息着说：“这世界上最可恨的是一个‘争’字。人们总是爱争，商人争利，官员争位，学者争名，宗教争信……因为‘争’，小的，吵得家庭不和，兄弟阋墙相斗；大的，国家发生战争，造成千万人死亡。这个‘争’字危害太大了。
吴承恩继续发表议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非争个大小长短不行。我有这么一个寓言，就是讲讲‘争’的。寓言说：
毛毛虫以为自己是英雄，躬起腰来向蛆虫显示它的威风。麻雀生气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看我，一展翅能飞十多里。你这个只配在树叶上爬的蠢物！
（）
金翅大鹏在高空说：十多里？太短了。我一展翅就是九万里。你这个小东西，只是我的盘中餐呐！”
森林对大鹏说：小鸟儿，莫要吹牛。你不过是我胸中的一粒灰尘！
大山对森林说：我的小朋友，你有什么可以自豪的，比起我来，你才是一根毛发呀！
地球说：嗨！不要比什么大小了，你们都是我身上的细胞。
太阳对地球说：我的孩子，在你们九个弟兄中，你是很小的呀。你要亲近妈妈一次，不能以你们地球上的计量标准算，得以天文单位计量标准哩。
这是大小之争。再说长短之争：
蚜虫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苦恼。它唱着悲凉的歌：几度风来吹，几度雨来打……
一只高寿的蚱蜢劝它说：我的朋友，莫要苦恼，我活了五个月，见过的世事人情太多了。你不管有多少不如意的事，一晃也就向生命告别，到极乐世界去了……
第十九回 吴承恩细谈民间故事 张大鹏议论社会风情（3）
旁边一个老牛说：你才五个月，我都三十多岁了，牛事沧桑……
曲阜孔林的老桧树说：在两千多年前我就立在这里了。现在还是生机盎然。论年岁，你们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北京猿人的头盖骨说：你们吹什么牛！我五十万年前以在这里生活！你们全是我年龄的一秒钟！
地球又插话：五十万年？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我已经五十亿岁了！
织女星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飞离地球的，听了这些话，觉得都有些好笑。给故乡发了一个电报：
太阳系——地球：
星空茫茫，时空无限。不要为你们那一粒灰尘的地方，一秒钟的生命争论不休吧！
织女 发自旅游胜地银河系之大熊星座
（不计地球年月日）
吴承恩讲完，看了看表，说：“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到无腿国去。”随又对朱大能说：“明天你在家当值。”
朱大能不乐意：“我早就想到无腿国看看稀罕。要到无腿国去了，偏偏把我留在家里……”
孙务实说：“按轮流次序，该你当值嘛！”
朱大能这才回自己房间。大家也都睡去了。
第二十回 吴承恩在无腿国遭窃 朱大能被外星人绑架（1）
自此之后，大家照常到各地行医，并根据吴承恩先生的意见搜集民间传说，奇闻佚事，为他写作《东游记》准备了大量资料，日子过得平安无事。
这天，大家一起研究近期活动日程。吴承恩说：“据未明国《国册》所载：千山之东有食腐国：其人皆无腿。臀下有如圆球，富弹性，一蹦一跳，行走甚快。该国人杂食。粮食、草根、树叶、蚯蚓、苍蝇等都是美味佳肴。特喜食腐烂及恶臭食物，包括人、畜的粪便。”
“稀罕，稀罕！怎么有这样一个国呢？我们应该去看看。”朱大能说。
吴承恩接着介绍了他们的《国册》中介绍的情况。
“我们真应该去看看这个稀罕的地方！”
吴承恩又说：“咱们这次出去，时间长一些，除了食腐国，还可以多走几个地方。所以治疗器械和药品要多带点。行动路线的第一站先去食腐国。既然这个地方的人全都很贪。所以要考察他们的国情，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要搞好关系得送一些贿赂——要多准备一些礼品。礼品倒是现成的，扭扣式电灯呀，塑料酒杯呀，塑料‘夜光珠’带一口袋，打通关口时按身份送给他们。可是送给国王的礼品，得准备点贵重一点的东西。”
大家把日常生活用品，医药、礼品装进背篼。吴承恩忽然想起：“可别忘了带我们的‘天朝文书’呀！”
（）
李幻怡说：“哪能忘呢？带着呐。”
原来她打印了不少空白所谓的“天朝文书”，也就是“通行证”。是出行时人人必带的。经李幻怡这一说，大家就出发了。
从地图上看，食腐国离此有三百余里，他们又是在深山老林里，翻高山，越峻岭，且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到那里去很平容易。吴承恩看着地图寻找道路。中途在树林里住了两诲，在第三天太阳将落时，见前面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有几块果树园，再往前是一片平原。片片稻田里有人正在插秧。又又看地图，说：“到了。”大家一看，这里的人上身和常人没有区别，下身果然都没有双腿。屁股是一个充气的圆球。可是，他们在平地跳来跳去，采果时在树枝间来往攀援，却非常灵活。
吴承恩先走近一个身披蓑衣的农民问：“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战战兢兢，蹦了两下，来到吴承恩等人面前，反复打量着来客说：“外面的人叫我们食腐国、无腿国。我们自己叫‘金球国’。我们早就听说过，从天朝来了几位使臣，就是你们吧？”
“你怎么知道？”吴承恩问。
那人又说：“到处传扬你们的美名，谁还不知道呀。你们还都是神医，到处做善事。”
“我们要见你们的国王，你给引引路好吗？”吴承恩说。
“好的！”同时伸出手来“有什么‘人事’给我？”
李幻怡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塑料荧光珠子交给他，那农民便领他们向前走去。走了约有半里路，农人站下来，指着远处一座建筑，说：“那就是王宫，你们自己去吧。这个地方我是不能接近的。”说着转身回去。吴承恩等人继续往前走。
从未明国的《国册》上提供的材料看，这是一个不到一万户丁的下属小国，王宫也只是一座关帝庙似的“宫殿”。两面的“配殿”也只有四、五间砖房。可是通向宫殿却有数十个台阶。两边站着数十名手持长矛的武士，再往上是几个头戴双翅纱帽的文官。这就是所谓他们的“文武百官”吧。吴承恩想，“庙不大，神不小”，此之谓也。”
在武士前面，躬身站着一个人，从纱帽翅判断级别，大概他不过是二百五十级干部的小收发。可是要进王宫得先经过他。吴承恩走近了，说：“我们要见你们的国王。”说着把“天朝文书”拿给他看。
那人直起身子，接过“天朝文书”，但并不看，摆出一副臭驾子：“有‘人事’吗？”
孙务实当年到了雷音寺时，就遇到要“人事”的事，忙说：“有，有，有！”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一粒“珍珠”交到他手里。他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说：“我给你们通报。”并把“天朝文书”还给他们，说：“往前走时，要手持‘天朝文书’才得踏上通向大殿的台阶。”
过了一刻，从里面传出来喊声：“国王传见！”说着递给他们一张纸，可能是“圣旨”吧。
张大鹏手持“天朝文书”走在前面，孙务实提着“人事”口袋跟在后面。那两排武士见了他们，双矛交插，表示不得入内。孙务实又从口袋中掏出两粒珍珠，一人一粒。这两人分开长矛，可是前面两个武士仍不放行，孙务实便走在最前面，每个武士给一枚“珍珠”，他们才分立两旁。只过武士这一道道“门卫”，就用去了六十枚“珍珠”。前面是分列两旁的文官。每人面前一张矮腿桌子，只放着一只毛笔，一颗大印。对付这些人，可能还要百八颗珍珠当“人事”吧？孙务实那次去杭州，就在小摊上买了三元钱五斤的掺了荧光粉压制的“珍珠”。他们怎么认得出来？孙务实这次带了一口袋，足够用的。
他们走近两旁各二十五名的文官面前，每人又给了一枚珍珠，他们在那纸上画了个圈，盖了印，才得一个一个台阶地走上去。到了国王面前，又站着十几个近侍。一个人接过“天朝文书”，又一个人一个人传递上去。他们每传给下一个人，又得送给每人一枚“珍珠”。当走近国王面前时，吴承恩、孙务实、张大鹏、李幻怡四人，他们搬了四张椅子，但是并不放下。每人又给了一枚珍珠，他们才将椅子放下来。
第二十回 吴承恩在无腿国遭窃 朱大能被外星人绑架（2）
吴承恩看那国王，头戴金冠，身穿黄袍，两腮和下巴垂下三屡胡子，眼睛微闭，有点像各农家厨房贴的灶王爷的模样。
那国王说：“你们是从天朝来的吗？”
吴承恩答：“是的！”
孙务实看他那臭架子，恨不能拿出金箍棒把他打成肉泥。可是这事吴承恩事先有嘱咐：他们主要是来考察民俗社情，只观察了解，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动怒。
国王仍不睁眼，说：“天朝地广人多，物产丰富。可有什么宝贝送给寡人吗？”
吴承恩想：他居然自称为“寡人”，夜郎自大！
孙务实像唱歌似的大声喊着：
“天朝有宝来进上，
四样宝贝赐小王：
金盔金甲明光亮，
还有象牙床一张。
避风杆，能挡风万丈，
（）
定魂针，死人能还阳。”
停了一下又补充：“那象牙床和避风杆，又大又长没有带来，以后再赐给你吧。现在只有些许金银，等会一定给你。”
国王这才睁开眼睛：“赐坐！”
四人分坐两旁。吴承恩说：“我们到你们这无腿国……”
国王纠正他：“我们不是无腿国。我们不用腿走路。我们臀下是一个筋球，弹力很大。一蹦一蹦的，比你们两条腿还方便呐！我们现在叫‘金球国’。”
他们一看连国王屁股下面也是一个园球，没有腿。
吴承恩说：“根据我的考察，你们的祖先是因为犯了贪污受贿罪，被包公铡去双腿，后来又被发配到此处……”
国王说：“先生错了，那是包丞小子制造的一起冤假错案。”
吴承恩仍然说：“我们奉天朝之命，来教化你国，可是我们从你这宫门口，到这大殿内外，人人向我们索要贿赂，你们也不接受教训呀！”
国王说：“先生又错了。你想，我们这个国家地盘小，人口稀，土地贫瘠，不要点外快，怎么生活呀！”
吴承恩问：“你们国有多少人呀？”
国王答：“户藉上有一万多人吧。”
吴承恩说：“你们的文武百官，加上后宫佳丽，有多少人？”
“有三四千人吧。闲话少说，把你们送给寡人的宝贝送上来。”
吴承恩的确带了些金银珠玉，可是向左右一看，他们随身携带的“人事”包裹全没有了。
孙务实说：“我们带给你这个国王的宝贝，都让你们下人偷走了。”
“可有这事？”国王问左右。
他们都回答：“没有的事！”
国王有些恼怒，说：“左右！这几个人是骗子，给我拿下！”
孙务实说：“且慢。我们送来的宝贝，确实被你的部下偷了。现在就在你的后宫里。不信我们去搜一搜，如果搜到了，就是你的官员把送给你的宝贝私下贪污了。”
于是国王派了两个臣子在前，孙务实和张大鹏在后，打开后宫仓库。一下把他们盗窃的包裹搜出来了。他们拿着包裹又来见国王，孙务实说：“你看看，这就是你的臣下贪污的我们赠给你的宝贝。”
张大鹏打开包裹，金银珠宝闪闪发光。国王说：“真有此事！胆敢贪污送给寡人的宝贝，等查出来定要尔等的脑袋——酒宴摆下！款待贵宾！”又对吴承恩说：“把宝贝献上来吧。”
孙务实把几粒金子，几颗珍珠，和一根“定魂还阳针”（实际上是一根针灸用的钢针）交上去。他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