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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一刻,他脑海中除了一排加大加粗的感叹号,就只剩一个念头,让他死一死吧,让他死一死吧!
他要是不死,父皇肯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啊啊!!!
果然,几乎立刻,父皇带着杀气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他都想给华太后跪了,历史上多少后母想废太子,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心力,甚至流血人命,最后也未必能成功。
他的母后只需要用四个字(年少无知)+三个字(一炷香)+两个字(细香)就搞定了!
父皇一定会杀了他灭口吧吧吧!
以往他只觉得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却被迫娶一寡妇为后,有点憋屈。
那一刻,他只想说,怪不得母后您能以寡妇之身入主中宫,母仪天下!
绝对不是偶然的啊啊啊!
然而当时,无论他内心再怎么崩溃,再怎么欲哭无泪,再怎么给华太后下跪,他面上也只能保持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
我很无知,我很纯洁,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啊啊!
那天伺候在侧的宫人,除了华嬷嬷,都没再出现过。
他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有没有瞒过父皇,反正那之后不久,他就被父皇派去江南监察盐运去了。
大萧历史上,几乎去一个太子监察盐运,就会废一个太子的江南盐运!
比如他的太子就曾被他派去江南监察盐运过,现在他的太子已经成了废太子,被他困在东宫,终生不得走出宫门半步。
德昭帝想到这几乎想立即到德仁帝灵前磕几个响头,父皇啊,儿臣真的要谢谢您的不杀之恩啊!
子孙中若是有像您的,儿臣一定会另眼相看的,一定一定
德昭帝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朝叶青程看去。
他原本只是觉得叶青程看着面善,他一见就觉得喜欢,现在被华太后一说破,再仔细一看。
果然,除了那双眼睛,叶青程真是无处不与德仁帝相像,就连一举手一投足间那说不清的味道也似了个十成十。
只是他记得更清晰的是父皇老了后的样子,父皇年轻时候的模样,因着时间久远,早已慢慢消散在记忆中。
而且,父皇行止间再怎么温雅温良风度翩翩,眼底却总有股子令人胆寒的邪佞之气,而叶青程的眼神则清明而坚定,让人无端心生亲近好感。
气质上的迥异,身份上的天差地别,更是让人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所以他才会迟迟没有认出来。
不过说起来,就是那双眼睛,好像也似曾相识
313 帕子庵
德昭帝尚未想起来叶青程的眼睛到底像谁,叶青程就已从容跪了下去,“臣谢太后娘娘厚爱,芸芸众生之中,固然人有相似,臣却得以与先帝相似,实乃臣之大幸!”
人有相似,所以皇室血脉的什么的,绝对跟我没关系!
华太后撇嘴,“就连说话时那股子想让人殴打他的味道也似了个十成”。
叶青程,“……”
太后娘娘,我都给您跪了,求放过啊!
“本来你们姓萧的那么能生,送一个两个给别人做儿子也无所谓,但这个不行,你仔细查一查,让他认祖归宗”。
德(那么能生的姓萧的)昭帝,“……”
突然觉得母后一直躲在慈宁宫中不见人,绝对是正确的!
……
……
华太后听叶青程说了叶府的情况,十分痛快的放行了,让叶青灵处理好家事再回来,想想又道,“你回去又要侍疾,又要处理家事,肯定没有时间,哀家帮你照顾白加黑好了”。
众人,“……”
其实太后娘娘您一定是在偷偷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独占白加黑了吧?
叶青程心急如焚,待华太后说完便起身告辞。
德昭帝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青程,想说你现在不适合出京,然最终只是淡淡道,“早些办完事回京,朕遣两个人给你跑跑腿”。
叶青程明知道德昭帝派人跟着他,绝不会是跑腿这么简单,却也只能恭敬谢了恩。
叶青程与叶青灵出了宫,简单解释了一番叶青松算计叶青殊不成反丢了性命,叶青殊被叶守义送出京思过的事,叮嘱她一定要问出叶青殊到底被叶守义送去了哪,遣人送信给他,便快马加鞭朝嵩明赶去。
他走的是陆路,比水路快了好几倍,又日夜兼程,第四天中午就赶到了叶青殊与叶守义正面争执的那个小码头。
到了这线索就全断了,按理说,就算是父亲亲自押送,阿殊应当也能找到机会留下线索,让他跟着找过去才是,何况只是几个下人,芳草和芳圆又都跟在身边?
就算阿殊没机会留下线索,那么多侍卫、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到哪肯定都会留下痕迹,至少也会有人瞧见才是。
可现在,所有的痕迹都像是被人为的抹的一干二净,支国公府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若那些痕迹是被父亲的人抹去了,自是无碍,但若不是
叶青程只能从宣茗提供的消息处查起,这次宣茗虽没有一起来,却遣了两个得力的属下跟来了。
锦衣卫办事比他要方便许多,很快就锁定了那群人消失的摇铃山。
摇铃山山麓宽而圆,遥望就像个“铃子”,当地人便都呼之为摇铃山。
线索全断了,叶青灵那边又没传来消息,叶青程也只得先前往摇铃山,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出来。
摇铃山麓群山蜿蜒,即便叶青殊真的在山中的某个地方,以他带来的人手,也得好几天才能找的出来。
叶青程越想越是焦躁,马鞭扬的越发急了,他赶到摇铃山山脚时已经入了夜,先行来打探消息的七九迎上前,沉声道,“大爷,大约半月前,这附近被野兽咬死了两个猎户,一个药农,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前朝时,摇铃山曾做过练兵场,现在虽然早就废了,但却没有人敢在这附近建庙立庵,约二十年前,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无处可去,在最为陡峭的犬牙峰峰顶搭了几间竹屋住了下来”。
“后来便不时有无家可归的女子前往投奔,这些女子大多剃了头发早晚拜佛,只偶尔下山用绣的帕子换些吃用之物,时日久了,当地人便称之为帕子庵”。
“如果姑娘真的在这摇铃山上,多半就应该在那帕子庵了”。
叶青程下了马,“上山”。
七九阻止道,“那犬牙峰十分陡峭,就是当地人也不敢在晚上上去的”。
而且您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无妨”。
七九知道无法阻止,只得叮嘱阿昭看紧了,带着人手和叶青程一起往犬牙峰而去。
叶青程带来的人,包括德昭帝遣来给他跑腿的两个侍卫和两个锦衣卫都是身手矫捷,一路有惊无险的上了犬牙峰,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帕子庵。
这天正好是十五月圆之夜,陡峭高耸的犬牙峰上,又大又圆的月亮近的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将小小的庵堂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候刚过子时,庵中一片寂静,最前面的木屋中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应是佛前供奉的长明灯。
叶青程从来不信神佛,此时看着那微弱的、明灭不定的光芒,忽地就有种冲上前拜一拜的冲动。
如果真的有诸天神佛,求你们
“不对!”
七九沉肃的声音打断了叶青程飘忽的思绪,“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安静到死寂的地步
阿昭纵身跃到最中间的屋顶上,又迅速跃下,踢开了其中一扇门,接着是第二扇,扬声喊道,“大哥,真的没有人!”
七九一挥手,十来个侍卫鱼贯而入,叶青程掩在袖中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着抖,他想迈步进去,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抬起脚。
这时领头的侍卫回转禀道,“大爷,里面一切物品都在,只是没有人,兄弟们正在仔细搜”。
叶青程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力气回来了些,快步走了进去。
这是个简陋到甚至不能算是庵堂的尼姑庵,佛像只有木屋中那尊约莫是尼姑们自己用树干雕出来的观音大士像,十分寒酸的只供奉了一盏长明灯。
叶青程看了看长明灯的灯盏大小和剩下的灯油,就算那些尼姑离开前刚刚加满了油,距现在也绝不会超过三天时间。
他在京中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到了嵩明后,找到这里,又花了两天半的时间,如果阿殊原来真的是在这,又走了
那是不是说明,如果父亲肯痛痛快快告诉他阿殊在哪,他恰恰能赶在阿殊离开之前到?
叶青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毫无用处的如果,命阿昭燃起火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仔细找了起来。
庵堂的屋子都不大,最大的应该就是那间供奉观音大士的木屋,其他大多是竹子所制,偶尔也会加几块木板挡风加固,总共也不过十几间屋子,围成一个四方形,圈起了一个小小的后院。
314 日夕殊不来
叶青程一一仔细将所有屋子都搜查了一遍,除了没有尼姑外,除了有明显的翻新痕迹外,这个庵堂的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所有一切都摆的端端正正整整齐齐,连她们日常做针线的簸箩都非常合理的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此时已是深秋,山上更是寒冷,那些尼姑不会有太多御寒的衣物,大多数时候就只能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做针线,放在床边才能伸手就能够到。
一切,就好像那些尼姑不过是兴致突发,一起作伴下山游玩几天,暂时还没有回来而已。
叶青程搜完所有的屋子,站在小小的后院茫然看向头顶又大又圆的月亮,不对,事情肯定不对。
被野兽咬死的猎户和药农,空无一人的尼姑庵,就算阿殊没有来过这里,事情也肯定有蹊跷!
有蹊跷就肯定有破绽!
他就不信有人真的能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叶青程深吸一口气,再次从最前面的木屋开始仔细搜了起来。
这一次,他搜的更加仔细,甚至神经质一般将每张桌子、每张椅子,每张床,每床被子都仔细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摸了一遍。
七九等不敢懈怠,也仔细搜查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悬于头顶的月亮慢慢坠下。
打着火把给叶青程照明的阿昭扭头往外看了看,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不高兴道,“大哥,我好困”。
叶青程没有接话,阿昭更不高兴了,扭头看向叶青程,正要再次告诉他自己困了,不想却看见叶青程半跪在床边,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搭在床沿内侧,浑身都在发抖。
他背对着阿昭,阿昭看不见他的表情,奇怪问道,“大哥,你抖什么?”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阿昭懵,“啊,什么不来?”
“叶青程,我叫叶青殊,殊途同归的殊,唔,你会写吗?”
“我不会写字,只认得,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的殊”。
“唔,你和哪个佳人约好了,她不来赴你的约?”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阿殊!
阿殊曾经到过这里!
在这张床上睡过觉!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晚上睡不着,却又没有灯油、没有取暖之物,可供她大晚上的看书写字,只得无聊的躺在床上,无聊的拿着簪子在床沿上一笔一划的刻着字的娇俏模样。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日夕殊不来,殊不来
阿殊是在怪他怎的还没来接她!
“大哥?”
叶青程抬起头来,眼中已是一片血红,“阿殊来过这里,吩咐下去,这犬牙峰的一草一木都务必彻底搜查!”
大伯和姑母一家先后出事,父亲卧病在床,根本无暇多顾,绝不可能将阿殊送到这帕子庵后,又费时费力的转移到其他地方。
就算是父亲做的,父亲也绝不会连着庵里的尼姑一起弄走,更不会将阿殊来过这里的痕迹抹的这么干净!
到底是谁带走了阿殊?
将痕迹抹的这么干净,甚至连庵里本来的尼姑也不见踪影,绝不会是怀着什么善意而来!
阿殊,阿殊
叶青程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搜索可能遗留的那么一点两点线索。
半个时辰后,七九来报,找到了那些尼姑和其他人。
其他人
叶青程不敢多想七九口中“其他人”所涵盖的范围,跟着七九快步到了侍卫们找到的山洞。
山洞是天然所成,原本洞口却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七九等人循着微弱的气味,才找到了这个山洞,又废了许多力气才将石头挪开了一条能供人侧身挤进去的缝。
山洞中四处已被侍卫们燃上了火把,温暖而明亮,那温暖明亮的光辉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扭曲成各种残忍而诡异的姿势,破布般堆积在一起。
残缺的肢体,肮脏凝固的鲜血,死灰色的肌肤,一双双盛满恐惧和绝望的死不瞑目的眼……
有一瞬间,叶青程甚至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火把明亮的光在眼前不断跳动,殷红如血的颜色。
“大爷,属下粗粗数了一下,总共有六十七具尸体”
七九一脚踢开那侍卫,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
“大爷,姑娘不在这里,芳草也不在”。
阿殊不在
七九的声音响雷般劈开了眼前血色的火光,叶青程这才渐渐看清的眼前的惨象,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继续说”。
“总共有六十七具尸体,其中十九具做尼姑打扮,应是帕子庵的尼姑,五个丫鬟,六个婆子,四个小子,其余应该都是侍卫”。
“其中,雷平是老爷手下得力的,与属下曾打过几次交道,还有几个,属下也见过”。
说话间,侍卫们已经将层叠的尸体一一分开摆放好。
叶青程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冷静的近乎冷寂,雷平是父亲手下得力的侍卫,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犬牙峰上,只可能是来保护阿殊的。
如今雷平死了,阿殊不在其中,只有可能是被人掳走了,他必须要冷静,冷静,才能在这些人身上找出线索!
叶青程先从侍卫一一看起,果然看到了雷平,看到了十来张熟悉的面孔。
有资格在他面前露脸的,多半是叶守义手下得力能干的。
可见,父亲的确是花了大心力、大代价“保护”阿殊的!
叶青程压下心中再次沸腾而起的怨怒,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仔细搜索每一个细小的蛛丝马迹。
下手的人狠辣利落又经验丰富,好几个侍卫临死时的手势分明是抓住了对方的什么东西,现在却都不见了踪影,显是对方在善后时一一小心的收走了。
叶青程看完侍卫,又去看那几个丫鬟,几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双臂紧紧护着心口,双颊肿胀充血的芳圆。
叶青程动作一顿,慢慢走到芳圆面前,她的身边散落着一只紫檀木匣子。
匣子有两尺见方,用精细的金线描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华贵而美丽。
只如今,那原本明亮的紫檀色被凝固发黑的血迹浸透,正中豁出了一个大口子,难看而狰狞,仿似一张呲着牙的血盆大口。
是支其华送给叶青殊的那套红宝头面。
阿殊平日最是喜爱看重的。
所以芳圆直到死前犹自用双臂抱着,紧紧护在心口。
可惜,即便是拼死,她也没能护住自己主子最珍爱的东西
315 娶妻生子安享余生
叶青程蹲下身子,五指成梳,小心而细致的理了理她脏乱的头发。
又拿出帕子轻柔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脏污,这是阿殊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阿殊待下一向宽容恩宠。
几个大丫鬟虽冠了丫鬟的名,平日饮食穿戴,比之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差的。
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金尊玉贵的娇养着的大丫鬟会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以这种屈辱难堪的方式死去。
若是阿殊见到了这样的芳圆
不对!
叶青程顿住动作,芳圆脸上的巴掌印,太小,倒像,是女人打的。
她身上只有脖子处一道致命伤,伤口一看就是善长用剑的人在一定的距离外横剑一削,一击毙命。
就算凶手中有女人,也不太可能会先打芳圆几个耳光,再走远一点,一剑杀了她。
叶青程缓缓拉起芳圆兀自紧紧抱在心口处的右手,轻轻贴向她肿胀青黑的脸庞上最清晰的一个掌印。
正好
叶青程呼吸猛地一顿,她是嘴里含了东西,怕被人看出端倪,才索性将自己的脸打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叶青程右手微一用力,掰开她紧闭着的嘴,左手小心翼翼探进她口中,生怕让她伤上加伤。
果然,不一会就摸到了一个硬物。
叶青程小心将那硬物从她口中取出,却是支其华送给叶青殊的那只繁花累累镶红宝金项圈上坠着的红玉。
叶青程又小心翼翼合上芳圆的嘴,伸手将她兀自圆瞪,满是恐惧绝望的双眼合上。
“好丫头,我替阿殊谢谢你”。
叶青程轻声说着,双手成拳,死死攥着那块混着芳圆口中鲜血的红玉,他修长白皙的手很快就染上了血污,他却浑然不觉。
叶青殊身边四个大丫鬟,杜鹃能干精明,芳菲容色出众,芳草身手不凡,只有芳圆最不出色,最容易被人遗忘。
以致,七九会特意说芳草不在,却不会多提半句芳圆在不在。
芳圆平日也只专心伺候叶青殊的饮食起居,很少开口,很少外出,透明的连在意叶青殊如叶青程也很少在意她。
想起她,只能记起她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十分讨人喜欢。
似乎,她的性格也是十分温良驯服的,甚至有些胆小,很少有自己的主见,只会驯服的听从阿殊的安排,完全不似其他几个丫鬟招人眼目,教人记忆深刻。
可现在就是阿殊身边这个温良的、驯服的、胆小的,没主见到让人几乎想不起她的存在的丫鬟,在那样的危机时刻,在死亡的恐惧下,犹自死死守护着主子的心爱之物。
甚至狠下心来将自己打成这番模样,就是为了不让凶手发现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