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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程身份尚未明确,德昭帝竟就越过了安王,直接定了叶青程的世子身份!
众人心中心思各异,却没有人敢出半字反驳之言。
“青程二字取的极好,就不必改名了,朕要好好为你取个字”。
德昭帝说着当真低头思索起来,“青程,青云直上,前程锦绣,叶阿丑那小丫头倒是锦口绣心,青程为名,字,字就取望之二字,你之前没有负小阿丑的厚望,朕也望你以后不要负朕之厚望!”
叶青程起身跪拜,“谢皇祖父,孙儿必勤勉克己,修持自身,不负皇祖父之厚望,不负皇祖父之厚爱!”
德昭帝满意点头,“礼部准备祭典还需一段时日,叶府这些日子事故频频,叶尚书又卧病在床,你便依旧住在叶府,只皇孙该有的体面须得备齐了,章明远,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皇孙该有的体面
叶青程俯身谢恩,恍惚就在昨天,叶青殊还端着一张明媚的小脸,郑重对他说,“师兄如今可是父亲的开山弟子,这是最基本的体面,师兄就不要推辞了,就是一时不适应,慢慢也就适应了”
四年的时间倏忽而过,现如今竟是大萧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对他说什么“皇孙该有的体面”了……
……
……
德昭帝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对叶青程道,“程哥儿,你随朕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多年来,德昭帝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才被允许入慈宁宫请安,每次待的时间绝不超过半个时辰。
天知道他每次去慈宁宫都是要花一刻半的时间走到华太后专门用来接见他的花厅,又要花一刻半的时间走出来。
中间剩下一刻钟,也绝不是华太后纡尊降贵露面叮嘱他要保重龙体等等,只有一个华嬷嬷板着一张老脸对他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就不见皇上了,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国事为重,不必挂心太后娘娘。
然后,连杯茶都不请他喝,就开始说,老奴恭送皇上。
她嘴上说着恭送,却一点恭敬的模样都没有,连行礼时膝盖弯曲的弧度都带着敷衍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她说的话从来就没发生过任何改变,没多过一个字,也没少过一个字,德昭帝甚至连她说每一个字时,嘴角皱纹上挑或下拉的高度都烂熟于心!
今天,他带叶青程来请安,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表明自己对华太后的尊重和对叶青程的看重。
去之前,他甚至特意喝了满满一盏茶,这秋天天气干,来回走上半个时辰,连盏茶都没得喝,口干舌燥不说,说不定连嘴唇都要开裂起皮!
德昭帝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十分小心眼的没有丝毫提醒叶青程的意思,唔,也要让这小子好好体会一番朕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
花厅中候着他们的果然是华嬷嬷,德昭帝就略带矜持的瞧了叶青程一眼,心中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冉冉而生。
唔,幸亏朕是喝足了茶水来的!
331 乳名与字
“太后娘娘请皇上和小叶探花稍等,太后娘娘马上就到”。
德昭帝,“……”
我勒了个去!
父皇驾崩快二十年了,这么多年来,他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风雨无阻的来慈宁宫请安,母后就从来没见过他一次!
今天竟然肯见他了?!
德昭帝又扫了叶青程一眼,母后要见的是这小子神马的,一定是他的错觉!
母后只不过是正好今天想见他了!正好被这小子赶上了!
“来人,奉茶”。
德昭帝,“……???!!!”
竟然上茶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第一次啊!
结果他竟然来之前喝了那么多!
他还怎么喝的下去!
华嬷嬷说着,就有婆子奉上茶,德昭帝晃了晃满是茶水的肚子,还是毅然决然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温热微苦的茶水滑入食道的那一刻,德昭帝差点喜极而泣。
快二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到慈宁宫的茶,还是沾这小子的光
啊呸!
是这小子沾他的光!
当真以为慈宁宫的茶是想和就喝的吗?
上次叶青灵问他爱喝什么茶,结果还没等他回答,就被叶青程的身世的事岔了过去。
叶青灵那小丫头竟然就忘了给他沏茶!
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不好,幸亏当年和阿茗的亲事没成!
要是长公主府日后有这样一个记性差的主母,还不得乱了套!
“见过太后娘娘”。
德昭帝忙拉回飘到九天外的心思,起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免,坐”。
“母后近日凤体”
“说重点!”
华太后掩唇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的模样,明显是午睡刚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叶青程突然就有点庆幸,还好太后娘娘不像阿殊有下床气,不然,唔,皇帝陛下,估计会更倒霉。
德昭帝噎了噎,将今天叶青程认亲的事和日后的安排说了,最后道,“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你给他取了字?”
德昭帝一愣,有些把不准她问这句话的意思,迟疑了一会才谨慎答道,“是,他的名字起的极好,倒是不必改的,也是显得他不忘本,我们皇家记旧恩,因此儿臣便为他取了个字,正好他也到了加冠取字的年纪了”。
“他的名字不必改,你又给他取了字,那哀家还剩什么?乳名?”
德昭帝,“……”
所以,朕说到现在,你就听到了一个朕抢了你取字权利的事吗?
叶青程,“……”
叶青程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青绿色官袍,生怕她给自己取个诸如“青加绿”之类的乳名,硬着头皮开口,“娘娘,臣,已经过了取乳名的年纪了”。
“这个与哀家无尤,又不是哀家将你丢到民间去的”。
叶青程,“……”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乳名却是要比名和字都难取,既要表达长辈对晚辈的怜爱之意,又要显得活泼可爱,还要琅琅上口,还要好记”
德昭帝,“……”
为什么他有种母后在为自己取不好乳名做铺垫的预感?
“你们觉得青青怎么样?”
叶青程,“……”
他还不如叫河边草!
“又或是程程?望望?之之?”
德昭帝,“……”
果然是在为自己取不好乳名做铺垫!
叶青程,“……”
果然他不想认祖归宗是对的!
“青青像小姑娘,程程有点拗口,那就望望吧!”
德昭帝咳了咳,“望望,不错”
为了不让自己下辈子都要做旺旺雪饼又或是旺旺仙贝,叶青程只得木着脸开口,“太后娘娘赐名,臣幸甚何哉,只要太后娘娘在叫臣时,不觉得自己是在学小狗叫就好”。
望望,汪汪
叫起来,的确是会让人误会自己是在学狗叫。
“那就之之!”
“老鼠也是这么叫的”。
之之,吱吱
华太后咳了咳,严肃开口,“起乳名是大事,马虎不得,哀家要好好想想,你们先退下吧”。
叶青程,“……”
总有种她越好好想想,那所谓的乳名就会越诡异的预感!
叶青程从慈宁宫出来后,恍然有种虎口脱生的虚脱感,不,不对,她还要好好想想,他的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晃着哪!
德昭帝见叶青程一脸恨不得再扑回慈宁宫跪求华太后放过他和他的乳名的模样,喝茶时的那点小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带着诡异而又无比满足的优越感将章明远丢给叶青程,志满意得的走了。
章明远是德昭帝手底最得力的掌印大太监,恭送走德昭帝后,笑眯眯朝叶青程一揖手,“老奴见过皇长孙,皇长孙大喜”。
叶青程抱拳回礼,“章公公客气了”。
章明远又是一揖,恭敬异常,“皇长孙这边请,皇长孙如今住在外头,什么都不方便,带着也扎眼,老奴估摸着皇上的意思,应是怕皇长孙事务繁忙,缺了跑腿的人”。
“皇长孙这就和老奴一起去挑几个使唤的人,待到皇长孙大喜之后,老奴再为皇长孙安排齐人手如何?”
叶青程抱拳,“一切听公公安排,叶某初来乍到,还请公公多多照拂”。
章明远引着叶青程进了内务府司礼监中的一座水榭,恭敬请叶青程上座,命小太监奉茶。
叶青程谦逊了几句,便落了座,章明远陪在下座,他嘴里说着为叶青程挑几个使唤的人,选出的人却个个身长体健,目含精光,明显都是练家子。
看来,德昭帝是不放心他的安全了。
“皇长孙,皇上的意思是,皇长孙少也得挑上十来个,才不致缺了跑腿的人,劳累了”。
叶青程从善如流,也不像章明远说的什么“挑”,只指着站在前面的十人,“那就他们吧,劳烦章公公了”。
章明远看着就笑了起来,“皇长孙日后免不得要时常出入宫禁内帷,不如再挑几个内侍使唤?”
“听凭公公安排就是”。
章明远一挥手,又两列绿衣小太监鱼贯而入。
叶青程扫了一眼,笑道,“皇祖父令我暂时还住在叶府,这内侍带出去到底扎眼,不如就请公公为我挑两个伶俐的跑跑腿,其他日后再说”。
“该当的该当的”。
章明远满脸的笑,就指着最前面的小太监道,“老奴也不瞒皇长孙,这却是老奴收的小徒弟小淮子,想跟着皇长孙谋个前程”。
小淮子上前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奴才小淮子,见过皇长孙殿下”。
332 燕阳郡主的心思与亲事(一)
叶青程目光微凝,章明远试探问道,“怎么?这小东西不合皇长孙的眼?”
叶青程端起茶杯,眉目流转,“那倒不是,只是第一次被人叫什么殿下,有些不适应”。
章明远呵呵笑了起来,拱手道,“那殿下恐怕还需早日适应才好”。
“叫公公见笑了,”叶青程拱手回礼,对小淮子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又指了指那群小太监中生的最好的一个,“那个,也和我一起走吧”。
那小太监忙出列跪下行礼,“奴才小蒿子见过皇长孙殿下,谢皇长孙殿下大恩”。
章明远扫了一眼小蒿子阴柔俊美的脸,眼中闪过轻哂,面上却不动声色,叮嘱了小淮子和小蒿子好生伺候叶青程,又客套了几句,方客客气气将叶青程送出了司礼监。
叶青程带着小淮子等人浩浩荡荡往宫外走,刚到宫门就见安王和他的三个庶子远远朝他走了过来。
叶青程微微笑了起来,他的“父王”和“弟弟”们,他可是迫不及待要见识见识的……
……
……
这边叶青程以极大的热情准备与安王及他的三个庶子父子重逢,兄弟团聚,那边宣茗拧眉瞧了一眼恭敬退到路边垂头行礼的两个管事婆子,靠左手边那个婆子,他很眼熟
宣茗脚步只顿了顿,就又径直走了,平日只要在府上,他都是要去长乐居陪永乐长公主和宣驸马用晚膳的。
这时候虽然还早,但今天刚出了叶青程的事,父亲和母亲应当会有事与他商量。
宣茗想着又微微加快了脚步,不多会,他就到了长乐居,远远就听到燕阳郡主清脆的欢笑声。
宣茗神色微软,步子迈的更快,待进了屋子,行礼落座后,他忽地想起来,“对了,母亲,刚刚是支国公府的婆子来了?”
那个婆子应该是舒氏身边的婆子,他只见过一次,是以刚刚见了,一时没认出来。
永乐长公主嗯了一声,笑着对燕阳郡主道,“左右娘说什么,你都说不好,这样,你自己去库房找,看中什么就拿过来,我们再一起参详参详可好?”
“那我要去大库房找!”
永乐长公主宠溺一笑,“好,都依你,你天天嫌你几个表哥又是不好看又是不聪明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又好看又聪明的表哥”。
“这见面礼怎么也得慎重再慎重,不论程哥儿满不满意,总得要我们忘忧满意才好”。
“娘!”
燕阳郡主不满,“我什么时候嫌二表哥他们不好看不聪明啦!虽然,他们本来就又不好看又不聪明,可我也没嫌过他们啊!”
永乐长公主几人均是失笑,又叮嘱了几句,方让花嬷嬷陪着她一起去大库房挑给叶青程的见面礼。
燕阳郡主一走,屋中就是一静,永乐长公主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你们都下去”。
待得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才沉声开口道,“阿茗,你是燕阳的兄长,燕阳的亲事,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宣茗恍然,“支国公府的那个婆子”
“嗯,我本是相中了支国公府的老幺,支国公府向来不与皇家结亲,只忘忧毕竟姓宣,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挑了话头,不想支夫人倒是十分喜欢忘忧”。
永乐长公主说到这,又烦躁揉了揉额头,“本来只要支夫人喜欢忘忧,哪怕支老国公和支国公都不乐意,只要婆媳之间没有嫌隙,我去求父皇赐婚,忘忧真要嫁过去了,也不会吃苦头,可现在”
“现在,竟然又出了叶青程竟是你皇舅嫡长子的事,本来他那个出身,就是再出众,我也绝不会允许燕阳嫁给他”。
“这低嫁,本就隐患众多,燕阳心思又简单,碰上叶青程那般七窍玲珑的,只怕被他吃的死死的都不自知”。
“可现在,他既是燕阳的嫡亲表哥,我又在想倒不如成全燕阳一番心思”
她自己嫁的如意,自然也是想女儿能嫁得心上人的。
宣茗愣了愣,“母亲的意思是那天我问过燕阳了,她说不愿嫁给叶青程”。
“你什么时候问的?”
永乐长公主顿时感兴趣了,难得她家木头儿子也有开窍的一天,竟然还会关心妹妹的心上人!
叶青程身份已变,而且永乐长公主已经知道了燕阳郡主对叶青程的心思,宣茗自然也就不必再瞒着,便将那天在丽水湖叶青程弹醉扶归的事说了。
永乐长公主听了,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宣茗,“小姑娘家说的话你也信!她说不想嫁就是不想嫁了!那时候叶青程还有个未婚妻!”
她的女儿,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难道会像长乐那个没规矩的,要杀了人家的未婚妻,再抢了人家的未婚夫吗?
宣茗,“……”
叶青殊那样的小姑娘家,说的话自然不能信,但是,他家蠢妹妹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此事不妥”。
永乐长公主和宣茗都看向一脸郑重的宣驸马。
“安王府的风水不好!”
“啊?”
永乐长公主和宣茗都是一脸莫名,怎么突然就说到风水上去了?
宣驸马面色沉痛,“你们看啊,安王府中,只要是嫡子就必死无疑,反倒是庶子一个比一个命大,风水怎么好的了!忘忧要是嫁过去,生的儿子肯定是嫡子啊!”
“我可不想我的小外孙动不动就夭折,好不容易被亲娘送出去了,还要千里逃命,最后落到叶老三那样的人手里,不是遇到了叶青殊,说不定一辈子都要给人家做奴做婢!”
永乐长公主,“……”
宣茗,“……”
真是好强大的理由,我们竟无法反驳!
宣茗赶在自家娘亲发飙前开口道,“娘,不然,我们还是问问忘忧的意思”。
永乐长公主想了想,点头,既然阿茗说问,就问好了,反正不管问的结果是什么,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她。
等到燕阳郡主兴高采烈的挑了一堆东西回来时,就发现她的父亲、母亲、兄长高踞上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燕阳郡主下意识后退半步,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
永乐长公主温柔一笑,“没事,过来,我们有话和你说”。
永乐长公主说着一挥手,花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躬身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了宣家一家四口。
333 燕阳郡主的心思和亲事(二)
燕阳郡主怀疑的看着自己娘亲,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娘亲的笑有点不怀好意。
“阿殊定亲的事,你知道了吧?说起来,我们忘忧还比阿殊大一个月呢”。
燕阳郡主啊了一声,扑到永乐长公主怀里,焦急抓住她的袖子,“娘!我不嫁那么远的地方!我要留在娘和爹爹身边!”
永乐长公主被她说的心头发软,面色越加柔和,伸手安抚抚着她的后背,“放心,娘也舍不得我们忘忧嫁那么远,我们就嫁在京城,到时候娘求父皇在长公主府旁赐一座郡主府给我们忘忧,我们忘忧想回娘家几步就到了!”
“那娘就求皇祖父把我们府隔壁的太傅府赐给我吧!李太傅每次看到我就皱眉,还有他那个小孙子,一看到我就哭!”
“我就掐了一下他的脸,就一下!结果他次次看到我都哭,我都给他赔不是了,上次还送了他一盒糖,还有上上次……”
宣茗咳了咳,结果燕阳郡主根本没注意到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她和李太傅的小孙子的恩怨情仇,而他的娘亲大人竟然还一副听的津津有味乐在其中的模样!
恐怕早就把正事忘到天边去了!
宣茗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现在有两个人选,叶青程和支其意,你想嫁给谁?”
燕阳郡主呆住,啊?刚刚发生了什么?
宣茗见她一脸呆相,嫌弃撇了撇嘴,“你想好了,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不选或是选错了,以后都没人理你”。
燕阳郡主继续一脸呆滞的看着他,宣茗瞪,“我数到十,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选,我来帮你选,十、九……二、一!”
燕阳郡主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宣茗不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燕阳郡主咽了口吐沫,“我,我说,兄长,你数错了,你说你数到十,结果你数到了一”。
宣茗,“……”
真是好想捏死蠢妹妹啊!
宣驸马赞同点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宣茗,“忘忧说的对,阿茗你怎么连数到十都不会?我记得你小时候,我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