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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没有立场让她舍近求远,更怕她会多想。
他还是太弱了
叶青程看向远方的神色有些飘忽,却见四人迎面而来,正是颍川来的三个叶氏子弟和闫怀德。
叶青程和叶青殊微微加快步子,上前见礼。
为首的叶七爷忙伸手虚扶,“十七堂弟、十九堂妹不必多礼”。
叶青程微微一笑,“三位堂兄和表兄这是从哪儿来?”
“堂祖母慈爱,赐了晚膳,我们才用过回来”。
庞氏经常请他们去养德居用膳,因着用晚膳时间都差不多,他从咏雪院回来有时候就能碰到。
“那我们就不打扰堂兄们和表兄了,告辞”。
几个男人抱拳行礼,叶青殊福了福,随着叶青程不紧不慢往积微院走。
眼看着两人出了视线,叶十五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不过一个臭虫般的野种,现在也装成个人样了!”
叶七爷变色,“十五弟,慎言!”
叶十五愤愤住了嘴,一眼扫到闫怀德兀自失神盯着叶青程二人远去的方向,嗤笑开口,“别看了,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再看也看不成你的!”
闫怀德回过神来,被楚庭海风吹的微黑的脸涨的通红,“没,我,你别乱说!”
叶十五又嗤笑了一声,轻佻用肩膀撞了撞他,“哎,不过啊,这表兄表妹的,最容易出事儿,不如你去求求你外祖母,就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外祖母那么疼你,说不定就成全你了呢!”
闫怀德连连摆手,慌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红的几乎快滴下血来。
叶七爷低声怒斥,“十五弟,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族长去!”
叶十五见他动了真怒,不敢再说,悻悻住了嘴。
……
……
叶青殊却不知道这边的小插曲,和叶青程一起进了书房,叶青程坐下看书,她就跪坐在一旁替他磨墨,叶青程不时提笔蘸墨写上几笔,书房中一片宁和。
大约半个时辰后,安平进来禀告道,“大爷,二姑娘,六九求见”。
“进来”。
叶青殊放下墨块,芳草上前伺候着她净了手,叶青殊抽出腰间玉笛无意识的在指间把玩。
不一会,六九进来抱拳行礼,“大爷、二姑娘,世子已打听清楚,那几位公子乃是听到流言说老爷有意将郡主许配给晏公子,故意找茬教训晏公子”。
“他们怕有损郡主清誉,并未张扬,只在晏公子耳边威胁了他一句,警告他不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青殊冷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们想到了长姐的清誉?”
六九自然不敢接这样的话,掀开手中笼子的黑布,却是一只雪白的鸽子。
“姑娘,这是世子令属下交给姑娘的,世子说,姑娘以后有事可直接用这只鸽子送信给他”。
叶青殊扫了一眼,有些嫌弃道,“脏死了,放兄长这吧”。
六九默了默,一脸的欲言又止。
叶青殊挑眉,“怎么?华韶还有什么交代?”
“世子,说,这只鸽子叫白雪,是所有信鸽中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为了配上白雪的身份,姑娘最好是能用白玉鎏金给白雪订做一只鸽舍”。
“鸽舍要放在通风向阳的地方,保证冬暖夏凉,每天至少要清扫五到十遍,就算没有信送,也要带白雪出来溜溜,让它飞上一圈,以免它精神压抑,又或是光吃不动长胖了”。
“喂食更不能马虎,定点定时定量,白雪最喜欢吃嫩玉米,但不能多吃,每天喂五六粒就好”。
“世子爷专门写了白雪每天的饮食清单,什么时候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喂都写的清清楚楚,请姑娘过目”。
六九说着拿出一封信,快速扫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世子将所有要注意的,都写在了信里,属下如有遗漏的,还请姑娘恕罪”。
他记性本来就不好,那么多废话,虽然世子勒令他背了好几遍,他还是记不住啊!
185 后招(双十一加更)
叶青殊,“……”
如果不是六九,而是华韶那厮亲自在她面前唠叨上这么一大波,她一定找只臭袜子塞住他的嘴!
“拿回去”。
“姑娘”
“就说本姑娘养不起这么漂亮聪明又身份高贵的鸽子!”
叶青殊将“鸽子”两字咬的格外重,六九又默了默,开口,“世子说,如果姑娘不要,就杀了炖汤,世子特意抄了十八种鸽子汤的做法,因恐姑娘不喜欢鸽子汤,世子又额外抄了八十八种鸽子炒、爆、熘、炸、烹”
六九说到这,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俯身将笼子和信放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封足有一本书厚的信,打开,字正腔圆的念了起来。
“煎、贴、烧、焖、煨、、扒、烩、烤、盐、熏、泥烤、炖、熬、煮、蒸、蜜汁、拔丝、糖水、涮等八十八种不同的做法方子,请姑娘过目”。
“唔,世子还说,如果姑娘没有利害的大厨能做出合姑娘口味的鸽子,世子可以暂借姑娘一个,不过大厨的工钱要姑娘自己付”。
叶青殊,“……”
臭袜子在哪?
叶青程从书中抬起头来,“华世子想做什么?”
“属下不知”。
六九十分诚实,想想又道,“燕阳郡主满七岁,开始梳发髻那一年,世子亲自给郡主画了一百零八种发髻样式,叮嘱郡主一定要一天换一个发式,好彰显郡主高贵的身份”。
叶青殊,“……”
所以,六九你是想说,你家世子的骚…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
……
……
白雪到底是在积微院安家落户了,叶青殊瞧着天色不早了,选了几本书回了芍药小院,吩咐去咏雪院取燕窝,每日早晚做给叶青程吃不提。
京中关于宁王杀华韶“灭口”和宁王不能生的流言越传越烈。
正在扁恒出现的当口,出了这样的事,宁王气的直骂宇文贵妃和定国侯是蠢材!
当初宇文贵妃提出要派人刺杀华韶,被他一口否决,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宇文贵妃转眼就找了定国侯商议。
而他那个没用又耳根软的舅舅竟然就真的同意了这个愚蠢的主意,还听宇文贵妃的话将他瞒了个严严实实!
刺杀华韶和华潜也就罢了,至少也能彻底除了安王声名显赫的外家,可那两个人竟然蠢到在同一天追杀燕阳郡主和叶青殊!
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值得花那么大的代价去追杀?还是在追杀华韶、华潜的当天!宁王都快被自己的母亲和舅舅蠢哭了,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他就等于是得罪了京中一半的高贵显贵!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忍着气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宇文贵妃竟然异想天开到要威胁支氏将叶青灵许给他做侧妃!
不说他手上的那点把柄根本威胁不了叶家的人,就算威胁的了,叶家就算将叶青灵送去做姑子,也不会允她给自己做侧妃!
叶守义的脾气性子,他早就领教够了!
更何况叶青灵还有皇上亲封的郡主头衔,父皇也绝不可能自打耳光,允许她给自己的儿子做妾!
他已经警告过她多少回了,做什么之前一定先和他商议,她却根本不听!
他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落得一个这么愚蠢的娘!
宫里的宇文贵妃则气的摔碎了好几套茶具,又将胡正妃和宇文侧妃叫进宫狠狠骂了一通,骂她们没用生不出儿子,反倒叫宁王背了黑锅。
又跑去和德昭帝诉苦,说两个媳妇不顶用,要再给宁王纳侧妃。
德昭帝端着茶杯,袅袅的薄雾后,神色晦暗不清,“纳侧妃?不过一个侧妃,你瞧着办就是”。
宇文侧妃没发觉德昭帝的异常,抽抽搭搭哭道,“皇上,臣妾这也是没法子了,宁儿他这几年一直念着文贞郡主,对正妃和璇姐儿都十分冷淡,以致于到现在都没个子嗣”。
“宁儿是臣妾生的,臣妾不心疼谁心疼,虽不喜文贞郡主,却也只能松口让宁儿纳了她,不想那支氏却根本不识抬举,说什么她的女儿就是做姑子去,也绝不做妾!”
“皇上,这亲王侧妃可是有品阶的!怎么能叫做妾!就算是妾,宁儿瞧中了她,那是她的福气!她还敢拒了!”
“求皇上下道旨意,成全宁儿的一片痴心吧!”
“亲王侧妃不是妾?”德昭帝猛地掷了茶杯,咚地一声碎片四溅,极点茶水溅上了宇文贵妃玫红的裙摆,鲜艳的颜色顿时暗了一片。
伺候的宫人吓的跪了一地,高呼,“皇上息怒”。
“朕告诉你,就是你这贵妃,也不过就是个妾!”
宇文贵妃又惊又怕,慌张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德昭帝气的浑身发抖,“让当朝二品郡主,阁老的嫡长女给你儿子做妾!你倒是敢说!成全宁儿的一片痴心?”
“当初闹成那样,你怎么不成全,现在叶守义做了阁老,做了户部尚书,你们就想着成全了?”
“朕是老了,可还没死!你们一个个的都等不及了是吧!”
宇文贵妃见他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吓的砰砰死命磕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今天起,你就给朕安生待在这里吃素念佛,保佑文贞郡主找个好婆家,否则你就给朕念一辈子的佛!”
德昭帝说完拂袖而去,叶守义拒了长公主府的求亲,挑中晏君鸣,宇文贵妃都得了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让他对叶守义的赞赏又升了一个层次,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见财权而不动心,更何况宣茗人才出众,对叶青灵也算得上一片真心?
叶守义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这样一门近乎十全十美的亲事,挑中的有才气却出身不显的晏君鸣,完全当得一声“重才不重利”。
他已经老了,太子被废,安王残废,宁王虎视眈眈,最是需要这样的直臣纯臣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个的都惦记上了!
还有京中那些流言,他虽然不信宁王会因为什么屁…股生不了孩子,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这京中有那个能耐,又有那个胆子敢追杀华韶和燕阳的,统统有几个?
保不险就和这个蠢女人,还有越发等不及的宁王有关!
德昭帝越想越怒,“来人,宣衡阳郡王进宫!”
他要亲自盯一盯元宵那晚的刺杀!
宇文贵妃瘫倒在地,呆呆看着德昭帝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喷涌而出的泪水将精致的妆容冲的乱七八糟,黏在脸上十分难受。
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皇上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不行,宁儿还没受封太子,她不能惹皇上生气,皇上怎么能生她的气……
186 付正民(一)
宇文贵妃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叶青殊耳中,不久后,德昭帝与宇文贵妃对话的内容也由六九胆战心惊拿着个小本本汇报了一遍。
叶青殊听了,只想感叹一句,华世子办事,比他那张嘴靠谱多了!
“你那小册子是什么?”不时瞄上两眼的?
六九噗通跪了下去,委屈的都快哭了,“姑娘,每次给世子传话,属下都要背上许久,因此这次特意求了世子用笔记下来,请姑娘恕罪,属下最怕背书了!”
关键还背不好!
呜呜,姑娘之前派给他的差事就很好嘛,杀人放火什么的,他擅长啊!
为嘛最近改派他给世子传信了?背书好痛苦好痛苦的好不好?
叶青殊一双杏眼滴溜溜在他脸上转了一遍,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之前是怎么给华韶办差的?”
六九一愣,对啊,之前,他好像没背书的苦恼啊!
六九认真想了一会,“世子,之前,好像没让属下传过这么多话”。
叶青殊笑笑,没在意,“那你以后找媳妇可得擦亮眼睛找个会背书的”。
提高一下下一代的智商。
六九急忙表忠心,“杜鹃姑娘很会算账,不会背书也没关系”。
叶青殊神色一顿,似笑非笑看向一脸急切的六九,“嗯?”
六九,“……”
他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眼光不错”。
六九一喜,姑娘赞成?
可惜,杜鹃多半不会想嫁个蠢萌。
叶青殊在心里凉凉补上一句,挥手让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六九退下了。
短短三天时间,华韶就彻底斩断了宁王纠缠叶青灵的后路,只晏君鸣受伤,两家的亲事只怕要拖上一段时日了。
叶青殊有些失神,拖一拖也好,长姐的模样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
……
转眼春闱快到了,叶府的女孩儿们这一段时日都十分安分的躲在闺房里给兄长族兄们绣带进考场的各色小玩意,期盼着兄长们能皇榜高中,光宗耀祖,泽荫自身。
这样的事,庞氏向来不容半分轻慢,特意吩咐了所有的女孩儿都要给每位兄长做一份。
年纪小的就做些简单的诸如荷包鞋垫之类的小物件,年纪大的就做些复杂些的诸如笔袋衣裳的大物件。
叶青殊没那个心思给叶青梧等人绣东西,也不许叶青灵绣,命针线房准备好,一一送了过去。
叶青灵给叶青程做了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绣剑兰的长袍,做工绣花都极精致,那节节高升的剑兰花象征着步步高升,寓意也好,叶青程十分喜欢。
叶青殊的女红实在拿不出手,费了好几天功夫才做出一双勉强能用的鞋垫,朴素的没有一丁点花饰。
叶青殊对着这双简单到近乎寒酸的鞋垫惆怅了好几天,到底还是送了出去。
叶青程从来都细致而体贴,含笑收了,带着淡淡的欢喜,没有打趣她,更没有让她尴尬的惊喜。
叶青殊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果是支其意,肯定会大肆嘲笑她一番,笑的她下半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果然还是她的十七哥最好了!
……
……
春闱当天,叶青殊坚持要将叶青程送到考场,叶青程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唔,好吧,其实,他是很欢喜她去送她的o(□)o
考场外围的水泄不通,五成兵马司调了大批的人手来维持秩序,偶尔还能看见穿着鲜红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叶青程怕人多冲撞了叶青殊,命马车停在最外围。
随着春闱越来越近,他没有多大感觉,叶青殊反倒是比他紧张多了,她甚至天天守在咏雪院,叶守义一回来,她就催着他来积微院指点他读书。
叶青殊多日没睡好,眼底淤青很重,此时反倒坦然了许多,低声道,“十七哥,你不要有负担,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菩萨赐给我们的,我们坦然接受就是”。
叶青程抬头虚戳了戳她眼底的淤青,“类似的话,我跟你说了至少有三十遍,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倒好意思拿来说我?”
叶青殊脸颊发烫,羞恼道,“我记得你之前没这么尖牙利齿的!”
叶青程失笑,“我只说了这一句就叫尖牙利齿,那华世子叫什么?”
叶青殊轻哂,显然是懒得说起华韶,叶青程微微一笑,体贴换了个话题。
不多会,人群开始动了起来,四九站在马车车辕上往那边看,“大爷,姑娘,门开了”。
“门开了也还得有一会才能轮到我,”叶青程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不想竟和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却是宣茗。
宣茗冷不丁和叶青程视线撞个正着,立即狼狈避了开去。
叶青程微愣之后,立即明白过来,宣茗应当是认出了叶府的马车,误以为叶青灵也会来送自己
“怎么了?”
“衡阳郡王”叶青程语气颇有些复杂,“在往这边看”。
叶青殊默了默,开口,“既然碰到了,就去见个礼吧,我就不去了”。
叶青程点头,不想刚下车就发现宣茗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正想回车里,就听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他忙吩咐车夫将车往后赶一段距离,安和不用他吩咐就钻进了人群。
好半晌才挤了回来,喘着气回禀道,“是来应考的举子夹带,听说是江左付家的人,被抓了个现行,还拒不承认,说是刚刚有个兜售花生的小贩撞了他,定是那小贩将东西塞到他身上的!”
叶青程讶,“江左付家?”
“是,奴才听的十分清楚,那举子应当是付家嫡系子弟,叫付正民,约莫只有十七八岁”。
叶青程更是惊讶,江左付氏子弟向来恪守礼数,规矩极严,十七八岁就已中了举,又被付家允许下场应考,应当也是极出色的,何至于做出夹带的事来?
马车中,叶青殊隔着薄薄的车壁,听的清清楚楚,垂眸掩去眼中的狠戾之色,付正民,不知道这个见面礼,你可还满意?
“兄长,你也快检查检查,可曾有疏漏”。
叶青程应着上车仔细检查了一番,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叶青殊便催着叶青程进去。
叶青程不放心的叮嘱她要好生睡觉,不用担心,这才随着人群往考场里去了。
叶青殊挑起车帘,目送着他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缓缓放下车帘,却不令回府,拿起一册书看了起来。
187 付正民(二)
不多时,应考的举子一一进了贡院,送考的人也慢慢散去,四九听着车厢内没有一丝动静,十分疑惑叶青殊还在这等什么。
只三年过去了,他多多少少也领教了叶青殊的手段,不敢出言催促,更不敢询问原因,四下打量了一番,站到车辕上朝兜卖酸溜脆笋的小贩招了招手。
在不影响做差事的前提下,吃个零嘴儿什么的,姑娘是从来不管的,要是他再分给芳草一点,姑娘还会报销买零嘴儿的银子!
不吃白不吃!
好吧,曾经以从申二升级为申九,成为申字卫精英中精英为人生目标的四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叶青殊圈养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吃货o(□)o
因着应考送考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四处兜卖的货郎小贩们都没什么生意,四九这么一招手,好几个小贩都围了过来。
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银子,四九十分大方的每样吃食都买了几份,芳草、安和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