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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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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家人也很放心,他们看我很坦然而也放心。有人带口信儿回来了,说我通过了

录取分数线,但我没有激动,大哥哥去看了分数。然而很奇怪,录取通知书一直没

来,开始时,我倒还可以保持镇静,但后来我的心中也不行了。为什么没有通知书

来呢?我的心越来越紧张。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好过,我就到处疯玩,以图凭痛

快疯玩来占据心的空间,可一到夜深人静之时,我就恐慌,就这样一直到快开学时。

    那天早上,大哥哥去学校了,当我们吃中饭时,大哥哥从学校回来,捎来了通

知书,原来通知书已来好久了。我自从放假就再没有踏过校门一步,也就没有人给

送,现在有了通知书,我就放心了。

    进入二中,我马上变了,为什么呢,我不知道,现在想来,在二中这二年,过

的生活真如恶梦一场,永生难忘。

    那一天,去报到,先在教务处看了分班榜,我是分在了高一·三班,我的名字

排在很靠后边儿。班主任刘长岁老师,是位老教师,他看了我的名字,马上说:“

排名这么靠后,一定分数不怎么样。”我当时只觉头一下子胀大了,到以后我才明

白,这分班榜并没有按分数次序排列,至少绍锋分数比我少却排在前边儿这点儿不

假。我们初三班的同学们,并没几个考上高中,但老师们挺满意:白向辉考上了洛

阳财会,其实他的分数并不怎么样好,而是与教委有关系,数次改动志愿,被财会

学校录取。可这白向辉傻里傻气的,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出了一次车祸,吓得他父

亲白维同老师赶紧赶去,好在事儿不大。还有一个亢贺军,前一次作文竞赛得了个

三等奖,在中招以前,他的英语水平并不怎么特别好,当时就在我们初中快毕业时,



学校来了个外语系的实习老师,他两个人就缠在了一起,竟如热恋中的情人一般如

胶似漆,可真的管用,使得亢贺军在我们同班中考了个第一。假如他不报中师,报

高中,那绝对的是个大学生,可惜他报了中师,而这八七年也奇怪,报中师的人特

别多,中师是那一年分数线最高的,亢贺军被洛阳第一师范学校录取。另有一个聂

明杰,在毕业考试中并不怎么着,可到中招时,却突然出人意料,紧随亢贺军,考

了个第二名,不记得是被哪所学校录取的。

    考试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平日里成绩特别好的,象麦延军等,反而没有被录

取。我们学校前几年从来没有升上过中师中专的,可今年被录取三位,老师们觉得

成绩不小。

    在二中,我首先打交道的叫乔文涛,因为都是新来的学生,我们两个互相照顾,

结伙在一起。但不久,乔文涛又不愿上高中了,他又回到东街中学念初三,随之不

久就断了消息。

    紧接着,我与高鸣鹤、刘要亭等床位相挨,就谈话得多,但不久,高鸣鹤也回

初中去了,而刘要亭则爱偷看我的日记,就又不多交往了。



    时间过得匆匆忙忙,很快就到期中考的时候了,期中考过之后,老师们就聚在

我们教室改考卷。我记得那是个星期天,我们就无进教室,老师们改卷子时买了不

少饮料,中午时,对,那天还下着小雨,我们在中午时翻窗子进了教室,实际上老

师们离开时已经收拾过了,只有圆珠笔还在教室。我们几个不能白翻一次窗子,就

拿走了圆珠笔,随后进宿舍午休。正在我们睡得香甜的时候,忽然团委书记孙老师

在打门,把我们叫醒;一顿臭骂:“学校只有你们几个人,说, 谁去拿了教室中的

圆珠笔。”“你们每人写一份检查,交给王文召老师。”孙老师是南阳人,二十稍

出点儿头,我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讲师团的,他只在这儿呆了不甚长的一段时间,

学校就让他做了校团委书记。他的脾气就这么一惊一炸的,为了这一丁点儿的小事,

何必这么个鬼样子,好象有多么严重似的,不就是几支圆珠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值得这么打门大叫吗?王文召老师接过我们送去的检查,倒很大度:“就放这儿。”

以后再也没有问过这件事儿。

    上体育课了,我们的体育老师叫王海峰,是个挺棒的体育老师。原本他是二中

的学生,现在他回来后,在他的手下训练出了一帮子篮球健将,田径也很厉害。说

起来丢人,自小我就不爱体育,对于游戏疯玩还行,对于真正的体育活动一窍不通。

跳高过不了格儿,跑步在最后……我记得在跳远达标时,我竟然跳不进沙坑。扔铁

饼时,我掌握不住方向,一个偏差,直向陈占伟飞去; 周围的同学们没想到我会只

扔那么近,又掌握不住方向,陈占伟慌忙伸双手去拦,可还是巧极了,打落了陈占

伟的门牙,若不是他伸手阻挡那么一下子,很可能出事故。可我又爱看体育比赛,

这个习惯是在宋屋中学时养成的。当时,中国的体操王子李宁,以及中国队的乒乓

球都极棒。张立明天天看了之后,到教室中大讲特讲,讲得眉色飞舞,引得我也起

了好奇心。到上重点儿初中之后,那时中国女排正横行天下无敌手,还有打乒乓球

的江嘉良等等,看得人极其兴奋。

    那一节体育课,是短跑。乔文涛带着眼镜,但跑得极快,那一帮人,站在统一

的起跑线上,连挤带跑,实际上是分不出快慢的,反正我总在最后。自从上学开始,

以前的学校并不怎么重视体育,总是其他老师代体育课,好好坏坏关系都不大,而

这二中就不行了,专门有体育老师,体育器材也十分齐全。以前的体育课我已经怕

了,何况现在正规的体育课了。恰好那天我的胸处又疼了,还是在原来学校潮的了,

我就对王海峰老师说:我有心脏病,不适宜运动。王海峰老师一听就骂:“你为什

么不早说,假如出了问题我怎么负责?”从此我就解脱了,再也不曾上过体育课。

一天,我去找校医,因为我仍搞不明白为了什么,竟然后胸脯疼痛,校医当时问我:

“现在疼不疼?”当时是不疼痛,他就说,等什么时候疼了再来看。于是我走了,

可是我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也看不了的。因为疼起来时只那么一小阵子,若跑到医

生那儿,它就又不疼了,反正总不能刚好疼时在医生那儿。

    初到二中那一段时间呢,经常地老是这样难受,我也就莫名其妙地发烦,我烦

得立下了一个誓言:“坚决不记同班同学的名字。”我真的这么做了,经常呆呆地

坐在自己位子上,从不理睬任何人,也不笑,也不恼,心止如水一般平静。不,是

心如死水一般沉寂,沉寂得要发臭了。刚开始上课,还没来得及选班干部,班主任

刘长岁老师就问,看谁敢于自荐,先代理一段时间班干部,马上,一个坐前边的女

生站起来,她长得稍微有一点儿胖,但显得很健康,可脸盘绝对一般,不是娇好。

她很活泼,但我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于她,我听到有人喊她孙占巧,我就暗自用心提

醒自己:“不记任何人,别记,别记”。真的直到半个学期之后,我方才记住了班

上约三分之一人的名字,我都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记的。我的这个心理,使得在这

一段时间,大家都觉得我怪怪的,怪得呆头呆脑,实际上在这段时间,也并没有人

注意到我,只偶尔有人注意一下,眼中也是觉得在看一个怪人。我太怪了,以致于

精神总是萎靡不振,情绪直是悲观丧气。情意影响到身体,真的觉得病体越来越重,

虽然疼痛得明显不比初三时厉害,但更觉沉闷。至于为什么这样,我至今明白一点

儿,这是注定的。记得有一个算命的告诉我,说我在十六、七或十七、八岁时有场

大难,几乎要丢了性命,那算得挺准的。还有一个看手相的,说我在十六、七或十

七八岁时,生命线差点儿被邪线冲断,则表明有场大灾难。这真是不可转的定业,

不然为什么我会由初三时的一个活泼乐观的人,升到高中忽儿就变了,变得老同学

们也不敢相认,说什么心理障碍,怎么一下子就来了障碍?

    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下子变了的。

    我换了新日记本,统本满是哀声叹声气的,连语言文字也满身是病。

    回过头来,再说我们的班主任刘长岁老师。他是一个老教师,教物理的,虽说

人老了,可雄风不减当年,对篮球、乒乓球之类,比年轻人还在行,教物理也是挺

棒的。可惜的是,到二中后我是一忽儿优势尽失,数理化统统滑坡,文科就更甭提

了。刘长岁老师待人挺好,但我不喜欢他。实际上老教师们讲课,就这么奇怪,有

时候他硬是不给讲那么多道理,高中的物理已经不同于初中,不再是简单的常识类,

而是要更深一层探讨了。因此,有些东西已不是凭简单的经验就可知的,而非要经

过一翻思维推导。可刘老师呢,有时候问他,他就告诉你一个答案,或一个方程式,

然后说:“ 你就照我这答案,我这就是对! ”我们学校每天早上都是全校学生以

班为单位在操场上跑步,然后共同集合做早操。有那么一次,别班已经全部到操场

上去了,可我们一·三班竟然人心那么地齐,统统地坐在教室都没有到外边儿去跑

步。原本刘老师是等在校门口的,人都光了还不见我们班,他急了,就折到教室,

见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中:“混蛋,怎么都不动。”他可真是急,“体育委员

没来。”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一句。“这算啥混帐逻辑!”同学们马上夺路而出,

在教室外边也没有集合,自然地站成了队形到操场上去了。这一次是真的惹急了他,

而平常刘老师还是挺好的,刘老师教我们学订杆称,带我们参观实验室。我们学校

举行拔河比赛,他就告诉我们:“根据物理原理,你们最好每个人的口袋中都装满

石头……”惹得大家都大笑。在这学期快结束时,刘老师因自己岁数大了,辞去了

班主任职务,同学们还挽留,但并没有奏效。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宋,大约四十多岁,讲课毫无生气,中气不足,就象一个老

婆婆。化学老师是个老头儿,他讲课声音极低,猛然间很不习惯,就象我刚听郭荣

祖老师 讲课一样。郭老师是声音太大不习惯,而这化学教师是声音太小了, 我坐

在中间竟然听不见他说的什么。这化学老师是在我中招考试时就认识了的。他监考,

当时我在毕业时照了一张像片,头发极长,盖住了耳朵,有一次我回家,刚好来了

一位不常上门的亲戚,她一见就惊问我妈妈:“什么时间有这么大一个女孩儿,我

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妈妈大笑。可我在中招考试时,理了发。在考场上,化学

老师看看我,对对准考证上的照片——准考证必须放在桌子上——好一阵子端详,

还把另一位监考教师也叫来,仔仔细细地验明正身,因为是我本人,我也就一点儿

也不心慌,随他们的便。化学老师因不是班主任,与我们接触并不多。数学老师叫

周作民,说话有些舌头不甚利落。历史老师叫周红怡,是个女的,讲课没什么特色。

政治老师很有趣,叫常明光,原本是个小学教师,以严厉著称,教课以死记硬背为

特色。不管什么人提出什么样的经验,他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必须背会。但他讲课

同学们都爱听,他会顺口说出一个一个的典故、闲话,道出一番道理,使同学们都

只是听,听后就忘,只记得闲话,说明了什么马克思主义原理却记不完全——主要

是记不准确原话,但常明光老师总要求死记硬背,以不错一字为标准。

    上课么,就这么回事儿,一天天地过,我是一个“独角兽”,整日里默默。

    还不到期中时,周红怡老师病了,咽喉有毛病,实际上是害了俗名叫老鼠疮的

病,就是淋巴结发生了病变,她请了一个多月假。一个多月不算太短,学校就请了

一个退休老师,不知姓名,是福昌人。

    福昌是个挺有名的地方。在古代时,设有福昌县。唐朝时出了个诗人叫李贺,

人称他为“诗鬼”,在唐代的诗坛上可是大大有名。毛泽东就很佩服他的诗,可惜

李贺一生无得进入仕途,做诗又过于苦心,二十七岁时就死了。在历史上查他是福

昌人,但唐代的福昌也不知是现在的确切什么地方,现在只知是在宜阳西,大致是

现在韩城到三乡这一带。福昌有个道教阁,每年三月三福昌会,很热闹的。还有个

规律:几乎每年三月三都要下雨。这中间有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

的三月三,有许多的人都到福昌去赶庙会,祖师爷(福昌阁中供的神)发现人太多,

要出事儿,挤死人,于是运用神通,扌'KG2'扇出云朵,下了一阵急风骤雨。 这

雨阻隔了一部分人,还没去的人就去不成了,近的人就急急忙忙赶了回去。以后,

每年三月三几乎都要下雨,或大或小。刚好在三月三前后,正是麦子抽穗的时候,

这场雨很及时。那个地方,一般春天都缺少雨水,因此很多人都信仰福昌阁祖师爷。

在八几年时,韩城人曾试图把每年三月三的福昌会(现在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商品交

易大会)移到韩城来。可数百年来人们已习惯于三月三福昌庙会,韩城又没有古阁

庙,韩城人的企图就没有得逞。阁下立有一块石碑,写的是这福昌阁属于文物,是

唐代诗人李贺的故里。可今年我回去时发现在三乡立了一块儿高大的石碑,由著名

的作家李'HT4;2”'准十'HT'写了几个大字“唐诗人李贺故里”, 还有一尊李

贺的石雕像。毕竟李贺是近千年前的人了,占了他的故乡可以为本地凭添一处人文

景观,说不定就能带来点儿经济效益。

    新历史老师原本就是二中的老师,退休后赋闲在家。他个子不高,虽不算十分

富态,但也是够可以的了。他讲课很风趣,他讲到英国的圈地运动,马上捋起袖子,

在讲台上抖开了:“贵族们骑在马上,快马抖上个圈,然后扬起马鞭,大声地宣布,

‘喂,这圈子中的地都是我的’,于是这里边的地都成这个贵族的了,他们就这么

横……”尤其是“喂,这圈子中的地都是我的——”这一嗓子,至今回忆起来仍回

味无穷。周红怡老师病好之后,这老教师又走了,来时不声不响地来,走时仍然是

不声不响。

    中期考历史那天,原来的天气挺好的,然而等到考了一半的时候,来了乌云,

那乌云来得急速。在家乡那儿,我记得那是唯一的一次来得那么急速的乌云。那乌

云只一会儿功夫,天全黑了,本来的上午真如黄昏一般,全拉亮了灯炮。“呜——

呼”,起风了,是狂风。“唰”一下子停了电,风太大,不知道是哪儿线断了还是

什么毛病,点蜡烛,却又被风吹得点不着。“到外边儿去考试吧。”老师宣布,于

是大家都到外边儿来,这一场考试全炸了锅,你想人哪有老实的,趁着乱的功夫,

全都照抄,不会的抄会的,会的也要翻翻书给自己的答案增加一份保险系数,这一

场考试几乎全是满分儿,最少的一个得了九十四分。“喳”校院中的一棵树被刮断

一枝,接着电闪雷鸣,骤雨疯狂而至,学生们急速地躲进教室……四十多分钟之后,

雨过天晴,学生们到了外边儿,大街边儿的树,几近有百分之六十,被刮得拔根而

倒。幸好的是,不知怎么回事,都不曾砸伤什么东西,只是阻挡了交通,学生们回

家也不骑自行车了,把车子就放在学校,近的走路;远的干脆就在学校吃。 这一场

大暴雨,从洛阳到洛宁这一路的树全都倒得七扭八横。这一段,公路高于民居住处,

积水太多,在下大雨的时候,人们用炸药炸开了公路路基;让水流出, 这场雨实在

超出了平日里人们的估计,过水涵洞排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以后修补公路时就在

炸开的地方增设了不少过水涵洞,可是这多年来又一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

    我整日里默默,心中并不舒服,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二中,我本来的优势

再也显现不出,我可是个活泼的人呀,但活泼也需有个资本呀。即使现在也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我痛苦,但又无奈,连借口也找不到(我想到以前算的命,我只该

认命,可惜那时候我无接触佛教,只会消极的认命,而不明白去积极地转命),于

是,我整日里默坐,萎靡不振。

    那是初冬的一个星期天,虽这个日期我记不得了,但这是个星期天我总也忘不

掉。

    星期天,大家几乎是全都回家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记得有孙占巧、

刘要亭、王亚丽等几位,在谈着乱七八糟的一些闲话、无聊话。先时我在位子上并

没有在意来听,其实我的内心中也渴望与大家交往,并且特别希望能够成为大家所

注目的人,但是我又莫名其妙地刻意不与别人来往。听着他们在聊些无意义的话题,

我发烦——其实这与我何干呢——我独自一个坐在位子上做自己的事,自己也和自

己较劲发烦——这又何苦呢——我不知道,统统不知道。我又禁不得渐渐地停下了

所做的事,开始听他们的谈话。“我考的分数不低,体育也合格,可惜眼睛近视的

厉害,所以没有被中专录取。”刘要亭说,不错,刘要亭的中招分数在我们一·三

班名列第一。“可惜,可惜!”孙占巧迭声地叫。在以后刘要亭的名次下滑,总在

七、八名左右。这孙占巧挺厉害,成绩好,体育也最厉害,什么话也敢说,有时候

搞得老师也没有办法。有一次,王海峰老师让大家赛百米,可孙占巧就是不跑。“

上课怎么能由着你。”“来月经了。”孙占巧竟那么大声的说出来,令人尴尬。王

亚丽则是一个绝好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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