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村子 作者:冯积岐-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一个人没有来给马子凯祝寿,这个人就是马子凯所在的生产队的队长田水祥。第一拨席坐毕了,马子凯一看不见田水祥,就叫人去找他,回来的人给马子凯说,他家里的门上着锁,村前村后不见田水祥的踪影。马子凯问赵烈梅,赵烈梅说:“你不要管他,马叔,那就不是人抬举的东西。”马子凯觉得,田水祥一个人不来,并不碍事,也就作罢了。
  清早起来,赵烈梅要去给马子凯帮灶,田水祥想拦她,却不敢张口,闭门时,故意将门拉得很响,出了房子门,一脚踢翻了一只小凳子。赵烈梅不理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田水祥没有去敲上工钟,他知道,敲了也是白敲,今日个不会有人出工劳动了。他在家里枯坐了一会儿,到父亲的坟地里去了。田水祥临出院门时,没有忘记从厦房的檐墙上取下来那根鞭子。鞭子颜色黄而带灰,像小拇指头那么粗,环儿拧得很紧凑,很细致。这根鞭子是去年春天里皮匠给生产队里合绳时用牛皮上的边角料合成的。田水祥毫无道理地特别喜欢鞭子。他满月时,母亲拿来了一根鞭子和一支毛笔,由他去抓。农村人由此来判断儿子日后的作为。田水祥的一只小手伸出去抓住鞭子不放。母亲去掰他的手,他反而将鞭子向嘴里去塞。田绪娃一看,说道,看亮清了,咱的娃生来是打牛后半截的。田水祥刚学会走路,一看见父亲的鞭子就抓住不丢手。后来,他读书了,每天去学校时,肩上背着书包,手里拿着鞭子,出了院门,就在街道上甩。老师将鞭子没收了,他自己拧,用烂布絮拧,用烂麻绳拧,榆树上剥下来的树皮瓤子,他也能拧成鞭子。他拿鞭子不是为了吆牛打狗吓娃娃伙,用赵烈梅的话说,他手里不攥一根鞭杆尻子痒。结了婚,他和赵烈梅去雍山里看望岳父岳母手里也提着鞭子。走夜路,或者晚上去开会,手里的鞭子自然是少不了的。他和赵烈梅去赶集时拿着鞭子,赵烈梅把鞭子从他手里夺下,鞭杆折成了两半,鞭子被扔向麦地里。到了集市上,他什么也不买,先买一条鞭子拿在手里。一走上街道,田水祥就开始甩鞭子,“叭,叭,叭”!干燥而凄惶的响声一路未断。到了坟地里,他“扑通”坐在地上,他一腔愤懑一腔怨恨,心里像着了火似的。他觉得,他对不起做了几十年贫协主席的父亲,父亲和马子凯、和松陵村的阶级敌人斗争了一辈子,对于马子凯那样的人,父亲一辈子都见不得,到死也没有宽恕,他的阶级路线很清,不要说吃马子凯的饭了,连他家的水也不肯喝一口。可现在,父亲走了,田广荣腿软了,转扇子了,他没有能力扭转松陵村的局面,这是他最痛心的。他相信,现在这种局面只是暂时的,阶级敌人到啥时候都是阶级敌人,马子凯终究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田广荣也有回头转意的时候。在马子凯面前他是钢巴硬气的,不会像田广荣那样软溜溜的。他坐在坟地里,面对着一大片坟墓,面对着初冬晴朗无垠的天空,越坐越孤单,好像是松陵村的所有人把他一个划入了“另类”,将他孤立起来了。他掏出了火柴,点上了一锅旱烟,顺手把火柴扔进了坟地里的荒草中,干枯的荒草一见火便蓬蓬勃勃地燃烧起来了,从这块坟地烧到了那块坟地,不一会儿,一大片坟地里的荒草都着了火,荒草燃烧时发出的响声生硬、粗糙,像针尖一样直刺他的心底。田水祥举起鞭子向火上甩打,火不但未被打灭,反而越烧越旺了。田水祥心中有点害怕,一路小跑着出了坟地。
  当马子凯和田广荣碰杯的时候,田水祥回到了家里。已经到了吃早饭时节,锅冰灶凉。他懒得自个儿做饭,从蒸笼里抓了一块冷馍,倒坐在门槛上啃完之后,喝了半碗开水,觉得舒舒服服的。挂在檐墙上的鞭子毫无生机,十分猥琐,像被女人掏空了身子的色鬼。马子凯家里播放的秦腔戏飘过来,像火星一样在他的院子里溅得到处都是,田水祥想躲也躲不掉。他走到后院里,对着呆滞的土墙骂道:“狗日的地主!你狂,看你能狂几天?”
  吃毕晌午饭,临撤最后一席时,马子凯给赵烈梅叮咛,叫她回去的时候给田水祥端一碗热菜,拿几个白面馍馍。赵烈梅愉快地接受了。马子凯还是不放心,他到灶房里去,眼看着厨师盛了半碗红烧肉半碗热菜,把碗递到了赵烈梅手中。马子凯说:“馍馍你自个儿去拿,多拿几个。”赵烈梅说:“马叔,你心肠多好呀!你不知道,水祥就是狗肉不上案板。”马子凯说:“水祥没来,我操心着哩。我高兴,叫大家都高兴。”
  赵烈梅提着肉和菜,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她解开用蒸布包着的碗,叫田水祥趁热吃。田水祥说:“地主家的饭我不吃。”赵烈梅说:“你吃,你吃了毒不死你。”田水祥说:“我吃了地主的饭,嘴就烂了。”赵烈梅说:“你真是叫花子命,天生下来是要饭吃的。人家田广荣都能吃,你就不能吃?你是谁?”田水祥说:“田广荣是田广荣,我是我。田广荣是狗,我是贫农。”赵烈梅说:“你才是×硬尻子松,你当着田支书的面,能给人家跪下,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算个啥男人?”赵烈梅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了。
  赵烈梅走后,田水祥端起碗,将碗里的菜和肉倒进了猪食盆。
  赵烈梅从马子凯家里提回来了一桶泔水,准备用泔水给猪和食,她一看,田水祥将肉和菜倒掉了,就骂道:“你真是田绪娃日出来的,和你先人一个样子,不是人抬举的东西!”田水祥蹲在了院门外,装作没听见。赵烈梅拿了一双筷子,从猪食盆子里把那些红烧肉一片一片拣出来,她一边拣,一边说:“你看你看,多可惜呀,把这么好的肉就给倒掉了!”她的目光紧盯着那些肉片儿,仿佛要用眼神把它们串起来。她将拣进碗里的肉片儿用清水洗了洗,准备叫娃们放学回来吃。几十年了,这一家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红烧肉?不要说吃,看一看,也解馋了。赵烈梅将红烧肉洗干净后,放在了锅里。
  祝义和多喝了两杯,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下了。一觉睡醒,天还没有黑,薄薄的夕阳从屋顶上射过来落在了对面的墙顶上。悠扬的西府曲子声和痛痛快快的秦腔从马子凯家飘过来在院子里回荡。祝义和爬起来,喝了几口茶,坐在院子里吃烟。祝永达回来一看,父亲一个人守在家里,就说:“你不去听曲子?”祝义和说他不去。祝永达说:“等你过六十岁生日时,我也要给你做寿。”祝永达能理解马子凯为什么要做寿,马子凯不是为了铺排、炫耀,他是为了挽回往昔失去的尊严。祝义和说:“娃呀,你千万不要有那个念头,咱人模人样才有几天?咱不能太张狂,我看你子凯叔今日个太张狂了,张狂了不好,一村人的眼睛盯着他,谁知道人家给他安的是啥心?人没长尾巴,难认得很,你就没看,田水祥没有来,七队、六队、五队没来的人不是一家两家。我是替你子凯叔担心哩。”祝永达说:“你一辈子了,总是担心怕事。咱本来就是人,就该人模人样地活着,我看,我子凯叔做得对,人家有文化,见过大世面,做啥事都有尺码,不会胡来。都像你一样,前怕老虎后怕狼,一辈子还能干成个啥事?”祝义和本来想告诫儿子,反而被儿子呛了几句,呛得他心里痛。他叹息了一声,磕了烟灰,提着烟锅,向院门外走出去了。这时候,吕桂香回来了,她一看祝义和沉着脸,和她也不打招呼,径自向外走。进了院门,她问儿子,是咋回事?祝永达说:“我叫我爹去听曲子,他不去,我说了他几句。”吕桂香一听,说:“你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昨晚就跟我唠叨,说你子凯叔是胡闹哩。你爹做啥事都思量,他心里搁不住事。”祝永达出去要找父亲。看来,父亲心中的阴影一时间抹不掉。堆积在父亲心中的“害怕”如同冰块一样,暂且是消融不了的,多少年来,父亲一直生活在“害怕”之中,“害怕”将父亲伤得太厉害了。他想和父亲坐下来谈一谈,叫父亲仰起头来、毫不畏怯地做人。他想告诉父亲:不要再“害怕”,即使政策有什么变化,他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况且,依他看,他们不会再一次被“另类”的。吕桂香说:“你不要管他,叫他自个儿去走走。”
  祝义和走出了村街,一直向村子北边走去了,他在躲避那轻快的西府曲子声和吼叫着的秦腔。可是,欢乐的声音一直紧撵着他尾随着他将他追到了半坡。等那些声音彻底地从耳膜里消失了,他才放慢了脚步。他已经承受不起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了,很愉快的事情或者很悲痛的事情都会给他带来深刻的刺激,他祈求的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因此,他觉得马子凯没有必要把生日过得那么铺排。你一铺排,有人就想收拾你。树大招风哩。人都怕别人的烟囱冒烟,一冒烟,就想给堵住。虽然现在不讲成分了,有些人还把你当地主看,恨不得把你压到水底里去。我知道你不是卖了麦草烧蒿子——图烟劲。你就等不得走走再看了?心脾太紧了要吃亏的。祝义和边走边思忖,他抬起头来看时,已经快到公坟地里了。毕竟是冬天了,迎面吹来的风硬邦邦的,跟树皮一样粗糙。秋播时,雨水好,地里的麦苗儿出得很齐,长得也不错,来年肯定是个好收成,这才是祝义和最关心的事情。看看这一片新出的麦苗,祝义和忧郁的心境有了些改变,他在脸上抹了一把,挺了挺胸,放开了步子。
  九
  火红的太阳剩下了半边脸,流光溢彩的晚霞装扮着春天的田野。祝永达老远就看见,走在他前面的好像是马秀萍。他猫下腰,向前猛蹬着自行车。走到跟前,他一看,果然是马秀萍。他跳下了车子。
  “秀萍,放学了?”
  低眉垂眼的马秀萍侧目一看是祝永达,挎在书包上的那只手取下来,双手交叉着,站住了。她那模样,天真而甜美。
  “秀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带上你回。”
  马秀萍似乎迟疑不决。祝永达瞟了她一眼,和一年前在松树下看见的她相比,女孩儿长高了,长了胸部,也长了臀部,十五岁就成大姑娘了。祝永达有些尴尬,他以为马秀萍拒绝了他的好意,没有再强调,跨上了自行车。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马秀萍突然跳上了自行车后座,自行车的车头扭了几扭,几乎栽倒在路上。他用力稳住了自行车。马秀萍双手抓着他的肋间不放。她的身子紧偎着祝永达的脊背。
  村里的老兽医患了中风,田广荣问祝永达愿意不愿意兼干兽医,祝永达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既然失去了做医生的机会,当一名兽医,也是对他的心理补偿。况且,这件事是田广荣提出来的。就像当年他不叫他当赤脚医生一样,这件事一经田广荣说出来,他就非去不可了。祝永达当上了村里的兽医,在公社兽医站培训学习,每天吃毕晚饭才回松陵村。在公社到松陵村的这条路上,祝永达走了一个月,每天傍晚,他在路上都要遇见从公社中学放学回家的一帮学生,有几次,他想和马秀萍说说话,可是,马秀萍和她的同学在一起,使他觉得难为情。他一想到要将马秀萍叫住,心里竟然有点慌,脸上似乎也有点烧,仿佛要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来。于是也就作罢了。今天,马秀萍单独而行,使他有了和她说话的机会。
  “你每天都回来得晚?”
  “嗯。”
  “读几年级了?”
  “初三。”
  “明年就要上高中了。”
  “嗯。”
  “你爸对你咋样?还那么凶?”
  马秀萍不吭声了。祝永达回过头去扫了她一眼,只见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村子后面的雍山。和她的同学相比,马秀萍多了几分卑怯,她是第一次坐别人的自行车,很不自在,似乎目光也无处搁了。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们家里的事外人不知道,我爸就是那脾气,不能全怪他。”
  “噢,照你说,怪你妈?”
  “也不全怪我妈。”
  那究竟怪谁?祝永达不能再问了。他感觉到,马秀萍有难言之苦。女孩儿已谙事理了,父母亲无休止的吵吵闹闹残酷地伤害了她的自尊,这是她一辈子也不愿意提及的话题。如果不是祝永达,换了别人问她,她连一句也不会说,这事儿一提起来,她就伤心。
  车子到了村口,马秀萍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了。她对祝永达说,剩下的路,她走回去。祝永达明白,马秀萍不愿意被村里人看见她坐在一个大男人的自行车后座上。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姑娘!不,她不仅仅是有心计,祝永达忽略了马秀萍的害羞。她害羞时就不由自主地将手挎在了书包上,垂下了眼。似乎连马秀萍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祝永达面前这么害羞?
  祝永达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和时光一样短暂,他和马秀萍还没有说几句话就到了家门口。真是有点意犹未尽。
  “秀萍。”
  马秀萍抬起了眼。
  祝永达嘴张了张,却不知从哪儿说起。
  “你明天还去学校吗?”
  话一出口,祝永达就觉得,他问得真有点可笑。
  “明天才星期二,咋能不去呢?”
  “我是说,我明天还要去兽医站学习。”
  又是多余的话。他去兽医站学习和马秀萍有什么关系?
  马秀萍一只手依然挎在书包上,她“哧”地笑了。
  “那你快回吧。”祝永达无奈地说。
  马秀萍已经走开了,祝永达朝她背身说:“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
  马秀萍回过身来说:“我知道。”
  祝永达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马秀萍还了他一眼。马秀萍给他那一眼时,面部飞上了红晕,双眼轻轻地一笑,垂下了乌黑的睫毛。祝永达紧紧地攥住了自行车的手把。
  祝永达和马秀萍在村口分了手。
  第二天傍晚,在这条路上,祝永达又碰见了马秀萍。惋惜的是,她照旧和她的几个女同学在一起,祝永达无法和她说话。他跳下自行车,一直跟在这几个女孩儿后面。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似乎能看见马秀萍那白皙的脖颈上的汗毛被染成了金黄色,那圆圆的像勺子似的耳轮上的线条柔软细嫩,尤其是她那轻轻摆动的短毛辫子不住地在他的心中摇荡。他几次想叫住马秀萍,却鼓不起勇气。他希望马秀萍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可是,一直跟到了村口,马秀萍也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祝永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马秀萍就在他跟前晃动。她那白皙而滋润的脸庞,她那小巧玲珑的耳朵,她那比年龄成熟得多的露出了曲线的身段,尤其是她那害羞时手挎在书包上、低眉垂眼的样子像电影镜头一样清晰。虽然,有一种声音在提醒他: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可是,另一种声音却固执地给他说,是孩子就不能和她说话?就不能和她相见?我一定要把想说的话告诉她,不然,我会被憋死。祝永达睁开眼睛,对着黑夜说。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情景,祝永达都无法接近马秀萍。
  到了星期六,祝永达再也克制不住了。因为,就在这天,他的学习结束了。他和马秀萍在这条路上将没什么机会相遇了。在这一天,他就是喊,也要从马秀萍的同学中间把她喊出来。他的自行车后面捎着铺盖、脸盆和一些书籍。他跟在马秀萍后面走了几步,心中有了主意。他从前梁上跨上了自行车,赶到了马秀萍她们的前面。他蹬着蹬着,自行车的车头一歪,车子连人倒在了路上。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地去扶自行车。这时候,马秀萍她们走过来了。
  “秀萍,帮我一把。”
  祝永达按住了自行车。铺盖歪在了一边。几本书掉在了地上。
  马秀萍弯下腰去帮祝永达捡拾书本。她的三个同学前边走了。
  祝永达解开绳索,重新捆绑铺盖和书籍。马秀萍按住车头,静静地看着祝永达。祝永达打住绳子的最后一个结,抬起眼,定睛去看站在他跟前离他只有一步远的马秀萍。他第一次发觉,马秀萍的眸子是那么黑那么亮,马秀萍的目光是那么纯粹那么清澈。他似乎觉得马秀萍看他的眼神里有信赖有敬意有一种他说不清的很稚嫩的情感。祝永达抓住绳子头儿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又把绳子解开了。他像孩子似的一笑,又去系绳子。
  这一次,祝永达终于有了仔细看看这女孩儿的机会。他发觉马秀萍的漂亮就在她的脸庞上,就在她的眼睛上。她的漂亮简直是神韵,只在他的心里。他的心怦然而动。他这时候的感觉仿佛是饿了整整一个春天突然端上了一碗新麦面,只是觉得香气袭人却无法下筷子。
  “秀萍。”
  马秀萍把按在自行车上的手取下来,又挎在书包上。
  “你爸还是那样子吗?”
  “……”
  马秀萍之所以没吭声大概是不愿意提及她的父母亲。祝永达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笨呀!可是,他该说什么呢?他觉得,他有好多话要和这女孩儿说,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他要告诉她,她是松陵村最聪慧最美丽的一个女孩儿;他要告诉她,他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折损了这朵花。他有责任呵护她。如果马生奇对她再有伤害,我祝永达首先不答应。他要告诉她,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走出松陵村,走出这块土地。他还要告诉她,他将她装在了心里,谁也偷不去了。这些话非说不可!
  马秀萍看了祝永达两眼, “我先走了。”
  她没有叫他永达叔。马秀萍抬起眼,似乎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你走吧。”
  祝永达轻声说。话一出口,祝永达就后悔了,后悔他把准备好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他转念一想,说这些话总得有点由头啊,他就这么直白地向一个女孩儿骚情,叫马秀萍怎么看他?在她的心目中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眼看着马秀萍走远了,消失了,才跨上了自行车。该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心里没有前几天那么慌了。
  祝永达没有回家去,骑上自行车进了大队院子。大队办公室已经亮了灯光,祝永达将自行车在院子里锁好,走进了办公室。田广荣和马志敬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他刚进去,田广荣就问他:“永达,学习得咋样?”祝永达说:“猪牛羊的一般病能对付得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