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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眼熟吧？”欧阳林平静地说道。
秦然走到悬崖边，望着遍布白雾，深不见底的崖缝，心中燃起一丝怀念。
“我对这下面更熟悉。”秦然淡然一笑。
欧阳林也笑了，但脸上却布满了沧桑。
“三年前，你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我。当我爬上崖顶之后，就在这里发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条命还给你。所以，不管是任何人想要伤你，哪怕他对我来说强大得难以击败，我也不会退缩，就算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我也会那么做。我欧阳林说到做到，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欧阳林目光坚定地望着天空，而秦然，早已热泪盈眶。
第362章 兄弟相谈（上）
说到这里，秦然已经大致猜到欧阳林甘愿为独孤天傲做事的原因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云巫镇的？独孤天傲也来了吗？”秦然问道。
“我今天刚到，独孤天傲派我来打探一下各大门派的动静，他们则暂时留在十里之外的河溪镇，等后天再上云巫山。”
欧阳林的回答让秦然心生一丝疑虑，他觉得独孤天傲应该不会如此相信欧阳林。
“你自己来的？他没派人监视你？”秦然疑惑道。
“他有没有派人来监视我，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即便有，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信任我，我猜他这么做，是为了支开我而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欧阳林沉声答道。
秦然扫视了一眼四周，在这悬崖峭壁上，百米之内都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即便有人跟踪欧阳林，恐怕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而欧阳林也将几个月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我们离开苏州的第三天晚上，我看到蓝心柔悄悄地离开了客栈，因为感觉事有蹊跷，我便偷偷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到了郊外树林里。这时蓝心柔忽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出来吧’，原来她早就发现了我，她就是想故意引我出来。当时蓝心柔直接向我表明了身份，她是独孤天傲的养女，也是灭天教的紫衣圣女，她接近我，是想拉拢我进灭天教，在被我一口回绝之后，她就提议与我做一笔交易。”
欧阳林面露纠结之色，“她说只要我加入灭天教，独孤天傲就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再伤害你身边的人。”
卑鄙！秦然心中暗骂一声，同时思索道：蓝心柔这么做，必定是遵照独孤天傲的意思，这个魔头见我始终不肯与之同流合污，便打算先从欧阳下手，然后利用迂回战术来达成他的目的。
“你不应该同意的。”秦然知道欧阳林向来重情重义，而独孤天傲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没关系，我不会帮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了，如果我在他身边，就可以监视他，获取灭天教的情报，这样也算是为武林正道做了点事，何乐不为？”
欧阳林淡然一笑，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秦然却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困难。
“既然独孤天傲并不相信你，恐怕他也不会让你轻易接触到机密。”秦然担忧道。
“蓝心柔已经跟你说过独孤天傲的一些事情了吧？”欧阳林忽然问了一句。
秦然有些不明白欧阳林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欧阳林沉声道：“她说得好像是真的，独孤天傲似乎并不像我们过去想象的那般残忍，而灭天教的人也的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并且独孤天傲还会严厉处置那些欺压良民的教徒，或许江湖上的传言有所偏差，我们误会他了。”
一听到欧阳林居然在为独孤天傲说话，秦然立刻就急了。
“欧阳，你醒一醒！千万不要被那个魔头骗了！他只是在你面前演了场戏，好让你改变对他的印象，然后再来说服我！他今天会让你过来，就是这一目的！”
秦然言辞激动，他使劲抓着欧阳林的双臂，手指几乎要陷进欧阳林的手臂中。
“秦然，你冷静点！”
欧阳林抓住秦然的肩膀，后者深呼一口气，方才冷静下来。
“欧阳，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猎人谷的御风苑，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秦然冷冷地看着欧阳林，后者则一脸严肃。
“秦然，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十几年前，江叶两家家主的死有蹊跷。”欧阳林眼神凌厉地道，“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秦然心里一沉，而欧阳林则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陆凌丘是怎么死的？”
秦然瞪起眼睛道：“难道叶家家主也是‘延迟死亡’？”
“据当时叶家的老仆所说，在独孤天傲离开的时候，我舅舅的确还有一口气在，虽然伤势比较严重，但只要医治得当，并无性命之忧。但就在舅舅被抬回屋里之后，却突然暴毙，死时的症状跟陆凌丘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有人在这段时间内用极其隐秘的手法杀了舅舅，而他的目的就是嫁祸独孤天傲，使其变成杀人魔头！”
其实欧阳林的猜测跟秦然内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秦然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那你知道独孤天傲为什么要找江南四大家族的家主决斗吗？”秦然问道。
“江湖上传言，独孤天傲是想通过击败四大家族的家主而扬名立万，至于有没有内幕，我就不知道了。”
听了欧阳林的回答，秦然沉思道：如果独孤天傲想要扬名立万，根本不需要杀人，况且杀人还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从这一点上来看，独孤天傲的确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欧阳，你尽量打听一下独孤天傲找四大家族家主决斗的真正原因，因为这关系到独孤天傲有没有杀人动机。”
欧阳林郑重地点点头，而秦然还有一件事要问他。
“欧阳，上次独孤天傲让你跟我交手，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欧阳林琢磨了一会儿，答道：“他没有跟我说原因，但我猜测，他是想逼迫你好好练功。”
“什么？”秦然不禁愕然，心想这独孤天傲还真的以“师父”自居了？
“他曾经告诉我，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达到剑仙之境，但他的修为一直停滞在紫气三阶，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我猜他是想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以才执意要收你为徒，教你如何快速提升修为。”
欧阳林说完，秦然忽然想起一个更大的疑惑，那就是欧阳林的修为。
“对了，你的修为怎么提升得这么快？我们交手那次，你就已经达到蓝气修为了，是不是独孤天傲教了你什么特殊功法？”秦然急切地问道。
“我再快也没有你快啊。”
欧阳林笑了笑，接着，他脸色忽然一变，沉声道：
“秦然，薛神医现在也在帮独孤天傲。”
第363章 兄弟相谈（下）
“薛神医？是薛三源薛神医？”
乍一听去，秦然还有些意外，两人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但细想之下，他便明白了过来。
“是啊，我见到薛神医时也觉得吃惊，但当我得知我服用的那些增强修为的仙丹灵药都是薛神医炼制的，便明白了独孤天傲为什么要拉拢薛神医了。”
秦然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欧阳林的修为提升得如此之快，是因为服用了薛三源炼制的丹药。
“咱们能够在九宫山遇上薛神医纯属运气，也不知独孤天傲是怎么找到薛神医的。”欧阳林自言自语道。
这时秦然突然来了一句：“其实，在十几年前他们就见过面了。”
“十几年前？你怎么知道？”欧阳林疑惑地问。
只见秦然眼含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十几年前杀害我秦家十七口的凶手，也就是那个找薛神医看病的人，正是独孤天傲！”
听到这一消息，欧阳林顿时惊得哑口无言。
于是，秦然便将他和独孤天傲在凌烟岛上交手时的一幕告诉了欧阳林。
“当时独孤天傲消失了好几天，原来是去了凌烟岛。”
欧阳林喃喃自语，更令他惊讶的是独孤天傲也练了《摧心剑谱》。
“难怪你刚才如此激动，想必你心里已经恨透独孤天傲了吧？”欧阳林感叹道。
“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秦然轻叹一声，“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一味地想着复仇。人死不能复生，重点是珍惜现在，如果为了复仇而忽略身边的亲人和爱人，那么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你能想开就好。”
欧阳林拍了拍秦然的肩膀，短短几个月不见，他这位小兄弟已然成熟了不少。
“不过薛神医是个好人，他为什么会帮助独孤天傲炼药呢？”秦然疑惑道。
“听薛神医所说，他需要一种叫做还魂草的珍贵药材，而独孤天傲手里正好有，作为交换条件，他要帮独孤天傲炼制提升修为的丹药。”欧阳林解释道。
薛三源嗜医如命，难免被独孤天傲利用。想到这里，秦然不禁担心道：“如果薛神医帮助独孤天傲大量炼制丹药，那么独孤天傲和灭天教会越来越危险。”
欧阳林却摇头道：“不会的，我问过薛神医，他只是帮独孤天傲炼制了很少一部分丹药，并且那些丹药都被我吃了。”
听到这里，秦然忍不住打趣道：“独孤天傲对你倒是蛮好的嘛。”
“好什么好，我猜独孤天傲是想拿我当实验品，看看这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欧阳林郁闷道。
“还有副作用？”秦然一听，开始为欧阳林担心起来。
“唉，你想想，要是吃几粒药丸就能抵得上别人几十年的苦修，那大家不都成高手了？”
欧阳林说得有些道理，秦然忽然想起上次欧阳林误杀江晓月之后那癫狂的样子，心想难道那就是副作用？
“欧阳，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秦然关切道。
“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有时候记忆会断篇，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欧阳林皱着眉头答道。
“记忆断篇？这可是大事！你别再吃那些丹药了，不然哪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秦然一脸焦急。
欧阳林却笑着摆摆手道：“你别大惊小怪的，我问过薛神医了，他说这是正常反应，等适应药性之后就不会出现了。”
看到秦然仍旧是一副担心的样子，欧阳林呵呵一笑道：“别光说我啊，你的修为比我提升得还快，现在都到紫气修为了，我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一说到他自己，秦然可是有一肚子话要跟欧阳林说。
“我这修为纯属是走狗屎运得来的。”
于是，秦然便将他和白雪鹭前往凌烟岛，一直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欧阳林。
从凌烟岛探秘，到被迫与江晓月成婚；从京城遇险，到蓬莱仙岛结识灵香；从与欧阳林交手，到潜入鬼域挽救江晓月；从交战白虎，到遇上蓝心柔……
这几个月以来，秦然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劫难，其间的意外和秘闻更是数不胜数，听得欧阳林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你说凌烟海阁的南派掌门天澈是你爷爷？你将来会拯救苍生？”欧阳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澈确实是我爷爷，至于我能不能拯救苍生，那就要看我能不能在那个神秘敌人出现之前达到剑仙之境了。”秦然回答道。
“剑仙……”欧阳林眼里充满了向往，“这世上的三位紫气剑圣我都见过了，你要是真成了剑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大哥我啊。”
秦然哈哈大笑道：“就算我成了剑仙，也还是你的结拜小弟，到时候你可以出本书，书名就叫《我的小弟是剑仙》。”
欧阳林也豪放地一笑，兄弟俩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尽情地欢笑了。
“你修为厉害归厉害，但有个问题你得处理好。”
欧阳林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弄得秦然心里忐忑不安。
“什么问题？”
“老婆问题呗。”欧阳林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然。
秦然白眼一翻，他还以为欧阳林要说什么严重的事情。
“哎，你别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天天忙着应付救国救民的大事，当心家里后院起火。”欧阳林脸上挂着笑意。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秦然的确没来得及好好想想这件事。之前江晓月和白雪鹭已经闹得他应付不迭，现在两女终于互相承认了对方的地位，但昨天他又收了个叶凝儿，三国鼎立局面一成，恐怕以后会战事不断。这不，江晓月就已经被她娘亲带走了。
看着欧阳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秦然也忍不住开起他的玩笑来。
“你还有脸说我？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没个心上人，再不抓紧，你们欧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严峻了。”
欧阳林则笑骂道：“去你的！老子就算四十岁再娶老婆也不晚！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的娇妻们吧，别打起来了。”
嬉笑完之后，欧阳林目送秦然离开。只是秦然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之后，欧阳林的鼻孔里流出来一滴血。
欧阳林用手抹去鼻血，惆怅地望了望幽深的峡谷。
“但愿我这副破皮囊，能多撑一会儿……”
第364章 幸福就好
秦然跟欧阳林足足说了一个上午的话，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心想白雪鹭他们也该回来了，于是秦然回到客栈，准备叫白雪鹭他们吃饭。
“黑……”
秦然一推开门，刚要叫黑羽，就感觉屋里一阵寒气吹来，当他看到屋里的状况时，立刻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秦然本以为屋里只有黑羽一人，结果屋里……甚至有些拥挤。
只见欧震夫妇板着脸坐在桌前，叶凝儿则站在两人身后，而他们对面坐着白雪鹭和黑羽。
虽然屋里有五个人，但气氛却有些僵……哦不，应该用死寂来形容。
一见到秦然出现，黑羽连忙跑到他身边，小声道：“老大，你可回来了，我都快被那两人的眼神给活剐了。”
秦然看了看表情冷峻的欧震夫妇，又望了望一脸严肃的白雪鹭，心中暗道糟糕，这下被欧阳说中了。
叶凝儿的眼神比较复杂，她昨天已经知道秦然和白雪鹭、江晓月的关系了，当时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当她看到白雪鹭那完美的脸蛋时，心里顿时担忧起来。
白雪鹭的相貌、身材和背景完全压过了她叶凝儿，她拿什么跟人家争宠？
但是欧震夫妇所想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秦然，林儿都跟你说什么了？”欧震冷冷地问。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秦然目光坚定地答道。
“啪！”
欧震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林儿是我儿子，他的事情我有权知道！”由于过于激动，欧震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秦然冷漠地盯着欧震，寒声道：“你有本事去问他，我又不是你儿子，我可没义务听你的话。”
“你！”
欧震抬起手来便要开打，结果被叶凤仪一瞪，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回凳子上。
欧震和秦然这么一吵，屋里的气氛更加尴尬，由于白雪鹭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也不敢随便开口。
半分钟之后，叶凤仪终于说话了。
“秦公子，既然林儿临走时让我们相信你，那我们也就不再逼问你了，说与不说，全看你的判断，但请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对儿子的关心。”
叶凤仪的语气还算有礼貌，所以秦然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敌视。
“欧夫人，如果我认为可以说的内容，我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但是我现在只能保持沉默，唯一可以说的就是，欧阳现在做的，绝不是伤天害理之事，相反，他的所作所为值得我们敬佩和骄傲。”
“废话，我们自己的儿子，我们还不了解？”
欧震冷冷地飘来一句话，秦然瞟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
“希望你说话算数。”叶凤仪深深地看了秦然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向白雪鹭，“现在我们来谈谈凝儿的事。”
一听叶凤仪要谈她的事，叶凝儿心里一紧，担忧地望向秦然。
“白姑娘，刚才我们夫妇俩问你，你一概说要等秦公子回来之后再说，现在秦公子回来了，你可以开口了吧？”叶凤仪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白雪鹭。
秦然眉头一皱，低声向黑羽询问道：“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黑羽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他们……要雪鹭……离开你……”
“什么？”
秦然双目一瞪，两束寒光扫向欧震夫妇，恐怖而又摄人心魄。
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欧震夫妇也不禁被秦然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紫气剑圣，若是真打起来……
“秦然，你先冷静点。”
白雪鹭怕秦然会忍不住真的跟欧震夫妇动手，连忙站起来喝道。
秦然转动眼珠，看了白雪鹭一眼，神情也不再那么冷峻。
由于忌惮秦然的实力，叶凤仪也不敢过于激怒秦然，只听她义正言辞道：“秦公子，虽然我们叶家遭遇不幸，家道中落，但凝儿是我们叶家唯一的后人。她是个女孩，也就是说我叶氏一脉就此不复存在，如果再让她给别人做小妾，你觉得我们能接受吗？”
叶凤仪说得头头是道，秦然根本无法反驳，当然，他也不需要反驳。
“欧夫人，我并没有要让凝儿做妾的想法。雪鹭、晓月还有凝儿她们三个我都一样喜欢，她们都是我的正妻，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
“哦？连晓月你也要娶？”叶凤仪冷笑一声，“看来你真是够狠，不但要抢走我的侄女，还要抢走我的儿媳！”
江晓月跟欧阳林过去的确订过娃娃亲，而叶凤仪也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便欧阳林和江晓月互相看不对眼，她也一直把江晓月视作她的儿媳。
秦然则漠然道：“欧夫人，即便你不同意也没办法，因为我和晓月已经拜堂成亲了！”
“你们……已经成亲了？”叶凤仪与欧震对视一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对，我们是在苏州成的亲，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是江夫人把晓月亲手交给我的。”秦然理直气壮地道。
“玉娘……她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