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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她踏进任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和任家的命运都彻底改变了。任家唯一两个孩子的命运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彻底被改写。
第一百二十三章、任浩铭的心病(下)()
平安刚进任家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又黑又瘦,穿着一身标准的乡下丫头的装扮。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居然让他那出身书香门第,骄傲冷艳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失了风度,如同骂街的妇女般,张牙舞爪地向她扑去。
任浩铭第一次看到父亲边穿衣服,边从平安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只有七岁。那是他刚上课回来,小小的身上背着画板,刚刚进门,然后就看到他的父亲从一楼拐角处的那个小房间走出来,身上的衬衫半敞开,腰间的裤带还未系紧,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跨上。
他那时年纪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至少知道父亲的房间不在那儿,他呆愣愣地盯着他的父亲,余光瞥到他身后半敞开的门里,平安**着上身,紧紧地抓着床单,蜷缩在一角,嘤嘤地哭泣。
她的皮肤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黑了,伸在外面紧紧地抱着被子的胳膊光洁白皙,和他的母亲一样,甚至比她的母亲还要美好。一头黑色的头发乌黑亮丽,凌乱地散在她的肩上,随着她的抽泣一抖一抖的。
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把衣服穿好,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上楼去了。任浩铭在原地站了良久,一直盯着屋子里的,哭泣的平安。
后来,任浩杰跟他说,平安总是在哭,甚至让他去劝劝平安,不要再哭了。他当时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天的情形。但是他没有告诉任浩杰,也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去劝平安。
后来,当他手中紧握着半个碎酒瓶,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捂着,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的脖子,倒下去的时候。
任浩铭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那天父亲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情形,没有愧疚,没有抱歉,什么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他刚才去的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而是洗手间一样平常。
那时候,他就在想或许这就是任家的男人,残忍、冷血、无情,这就是他们的表情,是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们抛不掉,也无法忽视,因为那些东西已经和他们的骨血连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也许这一生他都无法改变。
那时候,任浩铭只有八岁。
热血沸腾的竞技场内,人声鼎沸,呼声如潮。
任浩铭**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蓝色的运动短裤,手上的蓝色的拳击手套,一拳击在对手的脸上,对方应声倒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男人女人的尖叫欢呼,几乎要将现场的天花板掀翻。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拥挤的观众席来回走着,从激动万分的观众手中抽出几张钞票,然后在手中的写字板上写写画画,很快移向下一个。
楼上的vip席内,林峰一身白衣,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中,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一双眼睛紧盯着楼下竞技场中的人。
这已经是任浩铭今天晚上打倒的第四个人,任浩铭依然面无表情,一只手任裁判举向空中,用泰语大声喊着什么,台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望着台上的任浩铭,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古铜色的肌肤被细密的汗水覆盖,在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宽阔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危险而性感。
他敢保证,此刻现场的所有女人都希望他现在就把她们扑倒,然后狠狠地蹂躏她们,直到天亮。
林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微一笑。现在,他们已经把今天晚上的第五位选手送上了高台。台下欢呼依旧,但是在林峰看来,他不过是又一个牺牲品罢了,以任浩铭的身手,他充其量也就是供他发泄的牺牲品罢了。
泰拳,任浩铭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玩了,而且他从来不在这样的正规拳击场玩。第一次,任浩铭带林峰来泰国打拳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如果只是想要打拳的话,国内也不是没有像样的竞技场,为什么一定要来泰国。
直到他亲眼看到任浩铭一拳将一个黑人的牙打掉之后,又不忘在他的肚子上补上几拳,直到那人再也承受不住倒在地上。林峰听着周围人的欢呼呐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表情,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任浩铭非要跑到泰国来打拳,因为国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残暴血腥的打拳方式。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只要到了场上,除非将对手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否则绝不会停手。在这样的拳赛中,即使被打死也没有会管。
而任浩铭的出手又重又狠,每一拳下去都必须见到血,而他一旦见血,就更加变得狂躁而难以控制,鼻息间闻到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让他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做出反应,每一拳都如同石头般,重重地砸在对手的身上。
那是林峰第一次见到任浩铭残暴的一面,那一年,他只有十七岁,但是他在这个赛场上已经成功打倒了无数人,其中有数十个在比赛结束之后不治身亡,更有数不清的对手落得终身残疾的下场。这些,都是他后来才听说的。
当时,他只眼看着任浩铭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下去,他仿佛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一般的红色光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林峰当时想也没想,便翻身进来竞技场,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任浩铭,口中哭着乞求着:“别打了,求你了,别打了。”
周围的人都大声的抗议着,虽然他当时还听不懂那些叽里呱啦的泰语,但是从他们的不善语气中,他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任浩铭还未从杀戮中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他用力想要掰开林峰缠在腰间的手,但是林峰死死地抓住他就是不松手,任浩铭甚至失去理智地一手肘捶在了他的前胸。
第一百二十四章、绑架(上)()
林峰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被震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拼命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其实当时人声嘈杂,任浩铭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他缠在他腰间的双臂那样紧,态度那样坚决,让他竟慢慢地平静下来,渐渐恢复了理智。
那天晚上,因为林峰的介入,惹怒了当时不少的黑道大头,因为当时他们在任浩铭的身上都下了大注,但是因为林峰的介入使得那场比赛不了了之,让他们输了很多钱,最后还是任浩铭出面摆平了。
林峰当时刚认识任浩铭不久,只知道他是任家的大儿子,家境殷实,身份尊贵,但是却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他在泰国居然也有如此势力。
后来,任浩铭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个个不要命,更喜欢看别人不要命地在场上彼此厮杀,他们之所以没有和他计较,并不是看他有多大的面子,而是他们想在他的身上赚更多的钱。
也是从那次,林峰才知道任浩铭有“晕血”的毛病,但是他和别人的晕血症状又不太一样,任浩铭见不得血,是因为他一旦见到血,甚至红色的东西,就会变得异常焦躁暴怒,一旦发作,任何人都拦不住。
林峰曾问过他,这个毛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当时,任浩铭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说:“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段见不得人的过去。有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忘记,而有的注定会一点点凝固在你的血液中,和你融为一体,今生今世都无法分开。”
林峰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这段话,但是此后,不论任浩铭什么时候打拳,都会把林峰带在身边,他没有再和第一次一样冲上去拦他,但是奇怪的是任浩铭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失控。
任浩铭渐渐不再打那样的黑圈,有时候实在想打了也会到正规的拳击场所,带上他最为不屑的拳击手套,打上几拳,过过瘾便罢。
结束之后,林峰走进休息室,任浩铭正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渍。
林峰把一瓶水递给任浩铭,他接过来之后,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林峰斜倚着更衣柜,望着他,微微勾着唇:“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什么?”任浩铭问。
“当年,我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你说等以后告诉我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绝口不提。”
“以后告诉你。”任浩铭擦着身子,漫不经心地道。
林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你这以后到底是多久以后啊,我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任浩铭问。
“没什么啊,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林峰一只手在柜门上画着圈圈,头微微低着,声音轻轻的。
任浩铭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然后,他便当着林峰的面,脱掉身上的短裤,随手在身上搭了一条毛巾,便走进浴室洗澡了。
宽敞明亮的浴室中,任浩铭走到莲蓬头下,打开阀门,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下,他闭上眼睛,用力地爬梳着浓密的黑发。
他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血水之中,他一惊,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都撞在身后的淋浴水管上,后腰传来的闷痛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再望下去的时候,地上流淌着的不过是清澈的水流,根本没有任何红色的东西。
任浩铭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冲击在肌肤上的水也不再感觉冰冷,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他再次闭上眼睛,仰起脸,任激烈的水注冲在脸上。
他已经没有没有这样的幻象了。记得他刚刚从那场劫难中逃脱的时候,他总是会看到这样的幻象,洗手的时候,会感觉看到水流混着鲜血从自己的手中留下来,洗澡的时候会看到整个浴缸都变成一缸血水,甚至喝水的时候都会看到杯中的水莫名的变红,就因为这样,他曾经打碎过无数个杯子。
这样的幻象折磨了许多年,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根本没想过去看心理医生,也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给自己的父母,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又或者是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他就这样一天天硬扛着,晚上不敢睡觉的时候,就整晚整晚地开着灯。但是即便如此,但是阻挡不了噩梦的侵袭,他只好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
他那段时间狂瘦了十多斤,本来就不胖,小小的身板更是瘦弱得只剩一副骨架子。但那是他的父母正忙着处理公司危机,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不过那时,他已经彻底看清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压根没打算依靠他们,所以他就那样硬撑着,感到害怕或者恐惧的时候,就狠命地掐自己,用身体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也许就是因为那样,才造就了他对疼痛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也使得他成为泰拳史上不败的传奇。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一辆木制的玩具小车。
那一年,他八岁。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他的生日。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下午,天阴沉沉得仿佛要掉下来一般。
那天,对于整个任家都是一个值得被铭记的时刻。因为很多事情就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改变的,那个让他们全家都逐渐瓦解,分崩离析的裂缝大抵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他的母亲,发现了父亲和平安的秘密,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平安一个巴掌,甚至当着她男朋友的面,似乎是叫阿刚的人,恐怕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命运的手已经将两个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经过一场不堪入目的大闹之后,平安离开了。任浩杰晚上哭着跟他说,阿刚送他的那个木制玩具车被摔碎了。任浩杰很伤心的样子,眼泪几乎要从稚嫩的眼睛中流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绑架(下)()
他想还好任浩杰不是跟他母亲,否则肯定又是一顿臭骂,说他跟着平安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沾染了下等人的毛病,就喜欢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但是任浩铭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他让司机开着车走遍每一个大街小巷,去找那些卖小玩具的摊子,好不容易才买到弟弟所说的那种木制小车。
他很高兴地回到家去,想象着弟弟见到他的惊喜表情,心中涌出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可是当他回到家中,却哪儿都找不到弟弟的身影。他有些疑惑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奇怪,以前他一到家,任浩杰总是很快地跑出来缠着他,今天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任浩铭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头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留着两个原型的空洞,里面露出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任浩铭刚想转身往外跑,一记手刀就砍在他的脖子上,他很快晕倒在地,手中的木制小车也掉在地上,他缓慢地闭上眼睛,耳畔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少废话!”
然后,他就被人扛到了肩上,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闪烁,伴随着她那句空灵的“轻点,别弄伤他了”慢慢地消失在他的意识中。
任浩铭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很快眼睛上的不适感提醒他,原来是他的眼睛被人蒙上,所以才看不见。
他稍微动了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身下的椅子上。绳子绑得很紧,他根本动弹不得了。
“他醒来?”
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动都不敢动。
很快他感觉有个人走过来,抚上他的肩膀,那是一双很柔软的手,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记得这个声音!
“平安?”他试探地问。
任浩铭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倒是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叫起来:“妈的!他认得你!不行,老子要撕票!”
“钱还没拿到,撕什么票啊!我们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杀人!”另外一个男人也跟着叫起来。
然后,他感觉有人用力地把平安从他身边扯开了,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她:“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阿刚,你他妈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别最后都把我们害死了!”
阿刚!是平安的男朋友!
“你放心吧,我阿刚一人做事一人当,出了事儿绝不连累你们!”
听了阿刚的这句话,那人似乎才稍稍放心下来,不再说话。而此时阿刚似乎把平安带到了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他听不清他们说话,只能听到几句简短的句子。
“……你是不是心软了……”
“这是他们应得的……别以为我们都是好欺负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带你走。”
然后,他还听到平安的几声抽噎,然后就是一片死寂。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和他在一起,他们又在做什么,他只能一个人待在黑暗的世界中,一面恐惧,一面担忧地想着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来救自己。
忽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些许光亮,昏黄的光线从布料的缝隙中射进来。
他感觉到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他鼻间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紧接着他感觉到冷硬的杯沿触碰到自己的嘴巴,甚至磕到他的牙齿。
平安的声音温柔而让人心安:“没事儿,喝吧。”
任浩铭顿时张大口,咕咚咕咚地喝着,清凉的液体顺喉而下,只觉得甘甜。
“慢点,慢点。”平安柔声提醒着。
任浩铭喝了水之后,他感觉嘴边又放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的,油乎乎的东西,他鼓足勇气张开口,咬了一口,原来是烤鸡翅,虽然有点焦了,但是味道还可以。
平安喂任浩铭吃了大半块鸡翅后,任浩铭又问:“你是平安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杯子再次递给他:“喝点水吧。”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喝。”任浩铭把脸撇到一边。
平安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进来了。
“你他妈怎么就那么下贱,你管他干什么!”
“他只是个孩子!”平安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他们任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他现在是个孩子,可是长大了就和他爹一个德行,你忘了他爸是怎么对你的了!”
“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还是你被人家睡过一次,心就向着人家了!”
“你胡说什么呀!”
任浩铭听到什么碎裂在脚边的声音,飞溅起的碎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刺骨的疼。但是他不敢出声,只能咬牙忍着。
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下,沿着脖子滑进衣服里。紧接着平安的尖叫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伤到他了!”
他感觉到一双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抚着,然后用一块手绢样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那又怎么样!他是任家的种,一拿到钱我就送他去见阎王!”那个男人狠狠地说道。
平安惊诧地叫起来:“你说过一拿到钱就放他走的!”
“我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你不能这样,他还只是个孩子!”
平安好像呼喊着朝那个人扑去,然后他听到平安狠狠摔落在地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的咒骂:“你给我滚开!”
任浩铭听到平安在轻声地哭泣,血液汩汩而下,流到嘴角,他第一次尝到血液的腥甜。
“平安,你能放了我吗?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任浩铭鼓足勇气道。
平安依然嘤嘤地哭泣,不断重复呢喃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对不起将他绑到了这里,还是对不起她不能放他走。
因为眼睛上始终蒙着一块布,任浩铭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一个男人愤怒地将门踹开,径直走到他身边,一手连人带椅子将他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戮(上)()
他要死了吗?任浩铭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老子要撕票!”任浩铭听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紧紧着又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