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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圣经-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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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伧是我买的,”老人终於说了。 
  他还是说: 
  “可我父亲说是托你转手卖的一 
  “那卖给谁了?”老人问。 
  “我父亲没说,”他说。 
  “不,这恰是我买的,”老人说。 
  “他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我後来把它扔到河里去了。” 
  “他知道吗?” 
  “这他哪里知道?” 
  他也就没有甚么可说的了。 
  “可你爸为甚么要说呢?也是他多事!”老人责怪道。 
  “他要是知道这枪扔到河里去了……”他替他父亲解释道。 
  “问题是他这人也大老实了!” 
  “他也可能怕这枪还在,怕万一查出来,追问来源——” 
  他想为他父亲开脱,可他父亲毕竟交代了,也连累到这老人,要责难的还是他父亲。 
  “想不到,想不到呀……”老人一再感叹二谁又想得到这三十多年前的事,你还没生下来呢,从你父亲的档案又到了你的档案里—.一 
  在河床底连渣子都铺完了的这支不存在的枪,没准也还留在这退休的老人的档案里呢,他想,没说出来,转开话题: 
  “方伯伯,你没有孩子一. 
  “没有。”老人又叹了口气,没接下去说。 
  老人已经忘了当年想要收他当乾儿子的事,幸好,否则老人的心惰也得同他父亲那样更为沉重。 
  “要是再来调查的话——”老人说。 
  “不,不用了,”他打断老人的话。他已经改变了来访的初衷,没有理由再责怪他们,这老人或是他父亲。 
  “我已经活到头了,你听我把话说完,”老人坚持道。 
  “这东西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不是锈都锈完了吗?”他凝望老人。 
  老人张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稀疏的牙,一滴泪水从那下垂的眼皮下流了出来。 
  老人同他老伴张罗,一定要留他吃饭,他坚持谢绝了,说还得回城里退掉租的山口行车,赶晚上的火车。 
  这位方伯伯送他出了楼,到了大路口,一再挥手,叫他问他爸好,连连说: 
  “保重!保重呀!”他骑上车,等回头看不见老人的时候,突然明口过来:这番查证多此一举,有个鸟用? 
    
26

  你总算能对他作这番回顾,这个注定败落的家族的不肖子弟,不算赤贫也并非富有,界乎无产者与资产者之间,生在旧世界而长在新社会,对革命因而还有点迷信,从半信半疑到造反。而造反之无出路又令他厌倦,发现不过是政治炒作的玩物,便不肯再当走卒或是祭品。可又逃脱不了,只好带上个面具,混同其中,苟且偷生。 
  他就这样弄成了一个两面派,不得不套上个面具,出门便带上,像雨天打伞一样。回到屋里,关上房门,无人看见,方才摘下,好透透气。要不这面具戴久了,一在脸上,同原先的皮肉和颜面神经长在一起,那时再摘,可就揭不下来了。顺便说一下,这种病例还比比皆是。 
  他的真实面貌只是在他日後终於能摘除面具之时,但要摘下这面具也是很不容易的,那久久贴住面具的脸皮和颜面神经已变得僵硬,得费很大气力才能嘻笑或做个鬼脸。 
  他生来大概就是个造反派,只是没有明确的目的,没有宗旨,没有主义,不过出於自卫的本能,後来才明白那造反也落在人的指挥棒下,已经晚了。 
  他从此没了理想,也不指望人家费脑筋替他去想,既酬谢不了,又怕再上当。他也不再空想,也就不用花言巧语骗人骗己。现今,对人对事都已不再存任何幻想。 
  他不要同志,无需和谁同谋,去达到一个既定的目标,也就不必谋取权力,那都过於辛苦,那种无止尽的争斗大劳神又大资、心,要能躲开这样的大家庭和组合的集团,真是万幸。 
  他不砸烂旧世界,可也不是个反动派,哪个要革命的尽管革去,只是别革得他无法活命。总之,他当不了斗士,宁可在革命与反动之外谋个立锥之地,远远旁观。 
  他其实没有敌人,是党硬要把他弄成个敌人,他也没辄。党不允许他选择,偏要把他纳入规范,不就范可不就成了党的敌人,而党又领导人民,需要拿他这样的作为靶子来发扬志气,振奋精神,鼓动民众,以示奋慨,他便弄成了人民公敌。可他并不同人民有甚麽过不去,要的只是过自己的小日子,不靠对别人打靶谋生。 
  他就是这样一个单干户,而且一直就想这麽干,如今他总算没有同事,没有上级,也没有下属,没有领导,没有老板,他领导并雇用他自己,做甚麽便也都、心甘情愿。 
  他也就不那麽愤世嫉俗,照样食人间烟火,还特爱好祖国的烹调,这也是从小养成的胃口,他母亲就做的一手好菜。他当然也吃西餐—法国大菜自然不用说,义大利的通心粉据说是马可波罗从大唐帝国带去的,可撤的调料却是中国没有的乾奶酪。日本生鱼火锅一上冲鼻子的芥末,还有俄国的鱼子酱,特别是黑色的,也都蛮好吃。再如朝鲜的烤肉和酸辣泡菜,如果又能就上印度薄饼的话,想必会是”绝,他只是吃不了淡而无味的肯特鸡,胃口有点挑剔,也因为他童年毕竟沾过点好日子的边。 
  他还好色,少年时就偷看过他母亲还年轻美好的裸体,在他母亲洗澡的时候。从此,由衷喜爱漂亮女人,而他没女人的时候,便自己下笔,写得还相当色情。这方面,他毫不正人君子,甚至羡慕唐璜和喀萨诺瓦,可没那艳福,只好把性幻想写入书中。 
  这就是你给他写的鉴定,以代替在中国没准还保存而他、永远也看不到的那份人事档案。 
    
27

  望著裂开的纸糊的顶棚,夜里耗子在上面跑来跑去,彻夜打架,弄得裂缝越来越大,棉被都落上一条条黑绒绒的灰尘。他从来还没这样无聊过,无所事事,不必早起按时去上班!也不再忙於造反。不读书也不留文字,可读的书也统统装进了木箱和纸盒子里。他必须保持清醒,免得再回到白日梦里。可隔壁那退休工人屋里早起收音机就开得山响,唱的是革命样板戏一红灯记一,令他烦躁不安。即使手淫,还要蒙上被子,闭上眼睛努力回味林赤裸炽热的身体,也还是抵制不了义正辞严声调高昂的唱词,只弄得非常沮丧。 
  他想借把梯子把顶棚的裂缝糊起来,可这蓬松下陷的纸壳弄不好全塌下来,多少年的积尘还不把满屋子搞得乌烟瘴气,就更没法收拾,糊顶棚也是门手艺。他把老谭床上堆的杂物挪到墙角,把褥子铺到那床上去,自己的那床乾脆拆掉,老谭肯定是回不来了。 
  想逍遥也无处可去,唯一可做的事是上街买群众组织出的小报,还有各种各样的揭发材料,回到屋里做完饭,再边吃边看。他从首长们接见各群众组织的讲话中琢磨出不同的口径和弦外之音,一个个慷慨陈词,却又像走马灯样不停更换,昨天还在解说毛的最新指示,没准明天或是後天,那暗藏的杀机便落到自己头上,成为反党的罪犯。他当初造反的热情也冷却了,心中的疑问不断上升,可又不敢确认。 
  他还得时不时去机关大楼里照一下面,在他们造反派的总部坐一会,这时候好些组织分裂後又联合组成了总部。人来人往的,他抽几根烟,聊一会天,无非露个面,听听消息,乘人不察觉便溜了。这大楼里没完没了的斗争与重新组合与新的斗争,他也没兴趣了。 
  最热闹消息最多的地方总在长安街上,每次上机关大楼都绕道一趟。中南海赭红的高墙外,搭满了帐篷和席棚,巨大的红布横幅 
  “首都无产阶级革命派揪斗批判刘少奇火线联络站”,加上各大学造反派的红旗招展,数百个大喇叭夜以继日通宵达旦高唱战歌,以最高领袖红太阳的名义声讨国家主席,连这场面也不再令他激动。 
  “刘少奇的女儿揭发她老子的最新材料!看哪,看哪!用革命经费打成金鞋拔子,吞为己有,刘少奇前妻的揭发!” 
  围住叫卖小报的一圈人中,他认出了中学时的同学大头,从背後拍了下肩膀,大头一惊,回头见他才释然笑了。大头拎个人造革的黑提包,也买了一包小报和材料。 
  “走,上我那里去!”他萌生出一种旧情,大头成了他已丧失的生活最後的一线联系。 
  “我买瓶酒去!”大头也兴奋起来。 
  两人骑上车,到东单菜场争著买了些熟食和酒,回到他那屋里。下午的阳光照在窗帘上,室内暖洋洋的,几杯酒後更是面红耳热。大头说运动一开始就给揪出来了,人揭发他诋毁毛的哲学只两本小册子,在宿舍里聊天不当、心说走了嘴。就这麽一句话,如今人们有的是更大的目标,他这点反动言论也搁置一边顾不上了。还说他可是一张大字报也没贴过!这运动轮不到他的份,可他那数学也没法搞了,就收罗小报,偷看闲书。 
  “甚麽书?”他问。 
  “一资治通鉴一,从家里带来的。”笑容凝固在大头酒後泛出红光的圆脸上。 
  这帝王术他向来没有兴趣,还不明白大头那笑容的涵义。 
  “你没有读过吴睑的一朱元璋传一?”大头反问他。那是一个试探,大头伸出了触角。 
  这文革就是从批判吴念开始的,北京市的副市长,明史专家,早年写过本明大祖如何诛杀开国元勋和功臣的书,运动刚刚开始便由日杀了,开了随後无数由p杀的先例。他明(口了这暗示,对他、心中的疑问是个确认,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叫道: 
  “你这鬼,” 
  大头眼镜片後透出晶晶目光,似笑非笑,已经不是少年时那个书默子了。 
  “倒是翻过,当时以为是历史,老皇历了,没想到二…:绕了个大弯子一.”他也进而试探,问。 
  “印地安人的飞来器……”大头接茬,笑嘻嘻的。 
  “可不也是辩证法?” 
  “就不知道更高还是更低了……” 
  隐语和腹语,不可直说的和不能说出的,帝王统治术加意识形态,抑或意识形态装饰的政治权术,历史大於意识形态,而现实呢? 
  大头收敛了笑容。隔壁的收音机还在唱,这回是毛夫人指导的另一个样板戏八红色娘子军一: 
  “向前进,向前进,革命的担子重,妇女的怨仇深—.”这位一直被党的元老们限制不得参政的江青同志壮志正在得以实现。 
  “你这里怎么这么不隔音?”大头问。 
  “那边收音机开著倒还好住了” 
  “你房里没个收音机?” 
  “同屋的老谭有个半导体的被查抄了,人还一直隔离在机关里。” 
  两人沉默良久,隔壁收音机里的唱词听得清清楚楚。 
  “有棋子吗?下盘棋吧!”大头说。 
  老谭倒有一副骨雕的象棋,他从堆在墙角装雒物的纸盒里找了出来,挪开酒菜,在桌上摆了起来。 
  “你怎麽想起这书的?”他回到刚才的话题,走了一子。 
  “报上刚开始批吴昭的时候,我老头叫我回家了一趟,说他申请退休了……” 
  大头推动棋子,压低声音,说得故意含混。大头的父亲是历史教授,还有个民主人士的甚麽头衔。 
  “姓吴的那书你有吗?还能不能弄到?!”他又走了。 
  “我家就有,老头叫我看的,这会早烧了,谁还敢藏那书?只叫我把家里那部线装的一通鉴一带来了,还是明版的刻本,就算留给我的遗产,这书是毛老头早先叫高干读的,要不这如今也留不下来。”那毛字大头说得很轻,”带而过,又推一子。 
  “你老头还真精!”他说不清是赞叹还是叹息,他没有一位这样明事理的家长,他父亲那麽糊涂。 
  “也晚啦,不让他退休,加上他以前的历史问题,还是揪出来了。”大头摘下眼镜,一双失去光泽的高度近视眼,贴近棋盘瞅了瞅,说: 
  “你这下的甚麽屎棋?” 
  他於是把棋子”手唬了,说: 
  “玩不了,都是傻屏!” 
  这粗话叫大头楞了一下,突然格格笑了起来。两人便哈哈大笑,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你们可要注意啦—.这番议论要被人告发,就足以置於死地。恐惧就潜藏在人人心里,却不敢言明,不可以点破。 
  等天黑了,他先到院子外去倒垃圾,拾了一筒啃剩下的鸡骨头和煤炉渣!见邻居的房门都关上了,大头赶紧骑车走了。大头住的是集体宿舍,仍在审查之中,虽然有他老父的关照,也已经晚了,到军人进驻实行管制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在集体宿舍闲聊说走了嘴的那麽一句话!就成了大逆不道的罪行,弄到农场劳改,放了八年的牛。 
  同大头那次谈话之後,生出的恐惧令他们相互避,不敢再有任何接触,相隔十四年才再度见面。大头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在美国的一位叔父帮他联系了一所大学去深造。拿到护照和去美国的签证後,大头来告别。说起那次见面,酒酣耳热,点破了这毛老头发动文革的谜底。 
  大头说: 
  “要是你我那天的讲话兜了出来,那就不是放牛了,这脑袋还不知在不在!”又说这”去美国,要能在大学里弄到个教职,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时,十四年前的那天晚上,大头走後,他敞开房门,让一屋子的酒气散净。之後插上门,从兴奋与恐惧中冷却下来,躺到床上,望著顶棚的那道黑缝,好比突然捅开了一个蚂蚁窝,里面黑压压一片蠕动和混乱,那顶棚随时都可能塌陷下来,令他周身发麻。 
    
28

  又到了冬天。炉火封上了,他靠在床头,只台灯亮著,一个有夹子的铁罩子扣在灯泡上,把灯光压得很低,照著花格子的被面,上身在暗中,望著被子上那一圈光亮。”个巨大无边的棋盘,输赢都不由棋子决定,暗中操作的是棋手,一颗棋子想有自己的意志,不肯糊里糊涂被吃掉,岂不在发疯?你还够不上当个微不足道的小子儿,无非是只蚂蚁,乱脚下随时随地都会被踩死。而你又离不开这蚂蚁窝,只能在蚁群里胡混,哲学的贫困或贫困的哲学,从马克思到那些革命贤哲,谁又能预料得到这革命带来的灾难和精神的贫困? 
  敲窗玻璃的声音,他先以为是风,窗户从里面严严实实糊上棉纸,也拉上了帘子。又是轻轻两声。 
  “哪一个?”他坐起问,却没动静了,於是从被窝里起来,赤脚走到窗边。 
  “是我。”窗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 
  他猜不出是谁,拔了门栓,开了一线门缝,跟著一股冷风,萧萧推门进来了。他十分惊讶这中学女生深夜怎麽来了,他穿的短裤,赶紧钻进被窝,让女孩把门关上。刚合拢的房门又吹开了,寒风呼呼往屋里直灌,萧萧便靠在门背,顶住门。 
  “把门插上,”他说这话时并无、心,却见女孩迟疑了一下,转身捏住铁销,然後轻轻插上了,他心里一动。女孩解下把头严严包住的棉线长围巾,露出苍白文静的脸,垂下头似乎在喘息。 
  “萧萧,怎麽啦?”他坐在床上问。 
  “没甚麽”,女孩抬起头,依然站在门边。 
  “冻坏了吧?把炉子打开。” 
  女孩把毛线手套摘了,舒了口气,便拾起炉边地上的铁钩!打开炉门和封住煤火的铁盖子,仿佛这就是她该做的事。看得出来,这瘦弱而不起眼的姑娘在家也不受骄宠,做损了家务。 
  萧萧是同一帮中学生来他们机关参加运动的,很快也分成两派,这女孩和几个女生倾向他们这”派,可都像风一样来来去去,激烈了几天就不见了。只有萧萧还经常来他们总部,也不像别的女孩那麽咋咋呼呼热中辩论,总静静待在一边,不是看看报纸,就是帮忙抄写大字报,她毛笔字写得还可以,也有耐、心。一天下午,要赶写一批反击对方的大字报,抄完张贴好已晚上九点多钟了。萧萧说家在鼓楼,他也顺路,便叫女孩坐在自行车後架上,带上她。先经过这院子门口,他问是不是吃点东西再走,萧萧便同他进屋,还是女孩动手煮的面条。吃完,他又骑车送她到一个胡同口,萧萧说不用再进去,跳下车,一溜烟跑进胡同里去了。 
  “吃过饭了?”他照例问她。 
  萧萧点点头,挫著手,炉火映照的那脸立刻烤得红通通的。他有段时间没见到这姑娘了,在等地说明来意。萧萧依然默默坐在炉边的椅子上,烤热的双手捂住变得妩媚的脸蛋。 
  “最近做甚么呢?”他只好又问,端坐在床上。 
  “不做甚麽。”萧萧捂住脸,望著炉火。 
  他等她说下去,女孩又没话了。 
  “那你们学校里这会儿干甚麽呢?”他於是再问。 
  “学校玻璃都砸了,冷得待不住,没人去,同学都到处乱窜,也不知要干甚麽。” 
  “那不正好,你可以待在家里,又不用上学。” 
  女孩没有回应。他弯腰把搭在床那头架子上的长裤拉过来,正要起床。 
  “你躺著好了,没事。就来同你说说话的。”萧萧这才转过身,抬起头望他。 
  “那你自己泡茶!”他说。 
  萧萧依然坐著不动。他揣度她的来意,红扑扑的脸蛋上变得晶莹的目光立刻闪开。 
  “有点热,我脱了棉衣?”萧萧说,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他。 
  “热就脱了,”他说。 
  女孩站起来,脱了大棉袄,里面没有罩衫,露出一身暗红的毛线衣!箍住上身,他於是看见隆起的胸脯,有些别扭,说: 
  “我还是起来吧!” 
  “不用,真的不用,”萧萧又说。 
  “这麽晚,要邻居看见了不好二他还是有顾忌。 
  “院子里漆黑的,只你窗上有点反光,没人看见我进来,”萧萧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轻,刹时间,这还陌生的女孩同他竟然如此亲近。 
  他点头示意让她过来。萧萧走到他床前,两腿贴住床沿,他、心猛然坪枰跳了起来,又听见索瑟声响。萧萧扯起毛衣和东在腰里的洗得褪色淡淡发白的水红棉衫,露出光光的细小的身胶和下半圈奶。他不觉伸手按在上面,女孩一手捏住他手背,他不明白是要引导还是阻止他抚摸,抬头却看不清萧萧的眼神。灯罩下,光圈里细柔的肌腹明晃晃的,他手掌压迫的小奶下沿突起一道嫩红的伤痕。女孩细巧的手指紧捏住他手,他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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