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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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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事还有戏吗?”
        “你想回来?”周胖子想了想。“没开除你吧?这种事明篡儿的人心里都有数,不就是恶心点儿吗。应该没问题吧?”他越说越心虚,眼睛直往别处看。
        “现在谁管事儿?”
        “队长。他升副经理啦,还是常务的。”
        “终于熬成姨太太了?”
        周胖子笑得眉飞色舞:“姨太太不如丫鬟,当丫鬟还能往家里偷点香油呢,姨太太连豆油都没有。公司效益好的时候轮不上他,现在让他来收拾烂摊子。咱们单位没戏了。你的事,找找他,也许能成。”
        我走进办公室,队长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阵儿才认出我。“方路吧?”
        “是我。对不住您,当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听说您还到看守所看过我?”当时我不能见人,这事是周胖子告诉我的。
        队长叹息着把我让到沙发上:“你的事我一想起来就窝心。教训哪!太年轻了!当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受罪了吧?”
        我笑笑,如果再来一次,谁敢保证我依然清醒?“队长,我的事没在公司给您添麻烦吧?”
        “也没什么。公司本来是准备开除你的,川北工号的所有同志都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关系总算保下来了。要是各方面都正常,我说句话你就能回来上班。可现在……。”队长看着我,指甲不住地挠鼻子。
        “您是说公司效益不好?”我的心下沉了,这几天到处地能听到下岗的事。
        “是啊!”队长给我点上一支烟。“我接了个烂摊子,现在到处都是下岗的,单位已经开始裁人了,这个时候真是不好安排。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干着,我给你留个位置,一旦公司景气了,我再请你回来。”
        “那……,那我等您消息。”我明白,没戏了。
        队长拍拍我的后背。“出来了就得长心眼儿,女人全他妈不是好东西。”
        周胖子曾告诉我,队长是升官就离婚,屁大的出息。可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番隐情,那是种同病相怜的伤感,估计是老婆跟人家跑了。来到公司大门我又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地方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前方,玉玲和司机小张并排走过来。
        我看见了,小张尴尬,拿不准是不是打招呼,玉玲狠狠拽了他衣角几下。两人目不斜视,就跟碰上根电线杆子似的,从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我无聊地站了一会儿,队长说工号的同事为我说好话,肯定不包括玉玲。今天我依然能感觉到她那种爱恨交集的心情,是啊,玉玲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中午周胖子请我喝酒,席间谈起小张和玉玲的事,他说:“你进去后,他当上助理了。真他妈的太阴,现在就这种人吃香。玉玲怎么跟了他了?”
        我淡淡一笑,他们俩应该是一对儿,玉玲财迷,小张官迷。“不谈他们的事。公司效益不好,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妈早就不想干了,破地方?”周胖子大手一挥,小服务员立刻捧着瓶二锅头跑过来。“一年里在深山老林里,都他妈退化成猴子了。本来就见不着钱,现在还撺掇大家伙下岗!什么东西?他们都搂足了是不是?”他越骂越生气,不知不觉酒只剩半瓶酒了。
        “你年纪轻又有技术,还下岗?”
        “等我岁数大了干不动了,再让他们哄我?哥们儿有大本学历……”
        “您是大本?”我打断他,周胖子要是大本,我就够研究生了。
        “小看人是不是?绝对大本!”他本想拔拔胸脯,却只挺了下肚子。“国家队出身全是大本,体育学院的。”看到我瞪眼,周胖子也乐了:“我知道没用,可咱没文化,咱也知道红军长征是去抗日,在工程公司为了什么呀?”
        “你有门道?”
        “跑业务挺能挣钱,还不受管制。”周胖子探着脑袋,身子几乎趴在桌面上。“我最近正找地方呢,你也帮我看看。”
        第三部分裂变(7)
        “我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混呢?”几口闷酒下肚,我像长了虱子,浑身刺痒。
        “还记得我在四川跟你说的话吗?你呀,天生是吃软饭的料,找个款姐一傍,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不过得先弄明白是不是军婚。”他朝天哈了一声。
        几天后,徐光打来电话。他告诉我,张东供职的涂料公司正在招人,问我有没有兴趣。
        死囚说: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无事可干,又有张东这条内线,自然求之不得。当天下午,我就来到涂料公司面试。为了不给张东找麻烦,在老板面前我没提认识张东的事,而公司老板似乎对我的气质和形象也还满意。
        老板已经发福了,秃顶没毛,脑壳倍儿亮,在我的印象里有钱人应该都是秃顶的。“小方啊,没干过这行没关系,跑咱们这种业务关键是勤快,手勤、眼勤、腿勤、脑袋勤就没问题。我们公司有个小张,跟你的岁数差不多。一年能做三、四百万的业务,收入非常可观,有机会向他好好学习学习,取取经嘛。”老板说话慢条斯理,手里一直握着件古铜色的雕塑品,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得,一个月的试工期,试工期间工资八百,提成另算。记住,一定得通过试工期。”
        我点头哈腰地从办公室退出来,张东坐在大厅里等我呢。
        “明天上班。”我兴奋地给了他一拳。
        “别太美,企业不养闲人。”张东把我送出来。“开始一段时间,肯定特累,而且光会傻干也不行,得多长几个心眼,还得把公司里的关系理顺搞明白喽,不理他们没关系,千万不能得罪人。”
        “私企也这德行?”
        “中国人都这德行。”
        我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有一套的,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就把公司的的情况摸了个底掉。私营也好,民营也好,让人一听就是个体户,老板们便想方设法地把企业搞成集体的。所以公司性质是集体企业,也举着公有制的大旗。生产基地在远郊,城里总部主管财务和经营。经营部的经理姓梅,是老板的小舅子,狗屁本事没有。几个业务员也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一个个獐头鼠目,抽个机会就玩牌。张东是个例外,他是挂名主管,平时不用上班。梅经理话里话外地瞧不上他,可张东业绩突出,老板都得让他三分,梅经理自然不敢当面得罪。财务部只有三个人,老会计是退休反聘的,老板娘挂名会计,实际上就是监工,干活儿的就是个小出纳,每天出出进进就数她累。
        没用多少日子我便摸着门道了,联系这种业务必须得先跑设计院,工程信息都在设计院。如果关系搞得好,又肯出血的话,设计院还会在图纸上把你公司的产品写上去。北京设计院非常多,我通过各种途径钻进了五六家设计院。有空就跑到人家办公室闲聊胡扯套近乎。我嘴甜,隔几天便找理由请工程师们吃一顿,慢慢地也就熟了。有个周末,我又跑到一家工程设计院,本想请他们吃饭,正好赶上人家大扫除,咱二话没说便捋胳膊挽袖子跟着擦桌子、拖地、搬家具,最后弄得灰头土脸,回家时老妈还以为我跟人家打架了呢。
        周一才上班,就有人来电话找我,正是周末我帮着扫除的设计院的张工,他约我下午去一趟,我知道好事来了。
        “小方,坐。”接待我的是张工,他是水工室主任。“刚开始干这行吧?”
        “是、是。”屁股还没坐稳,我赶紧欠起身子。“没经验,您多照应。”
        “人是挺实在的,为人实在点好哇。”张工哈哈一笑。“现在天津有项工程,项目不大。我准备将你们公司的产品设计上去,先试试。”
        “哎呦!那我得怎么谢您呀?!”我乐得不会笑了。
        “你别谢我,同事们觉着你实在,不会骗我们,才准备与你合作。”张工忽然恼火地站起来。“现在的人品质太坏,事先说得挺好,完了事就影儿了。”
        “什么事?”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懂设计院的规矩?”张工表情扭捏,象猪八戒啃手指头。
        “不知道哇!”
        “是,是这样。设计院出图之前,必须与合作单位得签协议。如果工程选用了你们的材料,我们室收取百分之五的咨询费。”张工越说越自然,最后一点腼腆劲儿都没了。“全国的设计院都是这样。”
        我从设计院出来,想指着鼻子把街上所有的人都骂一顿。又上当了!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不过是些满脑子人民币的钱罐子,看来知识并不能使人们高尚,高尚的是进监狱前的方路。设计院的同志从甲方赚取设计费,从设计院领取公务员的工资,又向我们这些生产企业索取技术咨询费。张东说得对,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无论怎么感慨,我依然是亢奋,跑回公司,迫不及待地向老板汇报。
        “天津的工程不好干,你仔细说说,我听一听。”看样子老板兴趣不大。
        我把天津的事说了,老板苦笑一下,拿出份协议书。“你先把设计院的协议签了,工程的事回头再说,你没什么经验,先跑跑设计院吧。”

      第三部分五湖四海(1) 
        我把设计院和天津工程的事告诉了张东。
        “再遇到这种事你先跟我商量一下,没告诉多长几个心眼吗?”张东阴沉着脸,朝地上啐了一口,跟数落孩子似的:“下回只跟他说设计院的事,不要透露工程的具体情况,等你和甲方的人混熟了再告诉他,老兔崽子就没招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木头脑袋,天津工程轮不上你了。”张东又淬了一口。
        我觉得这事不可理解,富翁还能算计叫花子?“秃子几百万的家产也有了,他能跟我计较这点零碎儿?”
        “为富不仁!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人情不给小舅子,能让你去?”张东叹口气,显然他快把秃子摸透了。
        “那我就成跑腿的。”
        “你以为不是?公司的事需要适应,将来全有用,记住跟谁都别掏实心眼。”
        “跟你呢?”
        “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是来实习的。”张东无聊地挥了下手。“有事甭理姓梅的,直接找那个秃子。嘿嘿,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外戚管理模式。我要是开公司,我就六亲不认。”
        张东看事非常准。这小子要是生在战争年代,最少也能成为一方枭雄的谋士。我不明白他何以甘心委身在这样一个狗屁公司。
        老板的确再没提起天津工程的事,而我自然也不敢让领导太难堪。公司里一切照常,似乎天津工程不过是空穴来风。我又跑过几家设计院,这种事对业务员来说费事没效益,百分之五回扣开路,几份协议倒也能充充门面。
        我逐渐发现,在公司时总会有一双妙目于暗处关注着自己,那双妙目是属于财务部出纳张倩。张倩的父母都是上海人,而她却生在西北的沙漠深处。知青的后代非常惨,回不了上海进不了城,拼死拼活考上大学,毕业时又要给分回去,红颜一怒为出路。张倩流着眼泪,独自跑到北京闯世界,如今财务部多一半的活是她干的,工资最低。其实她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报销单据总比别人快些,借款时她也总能先紧着我。我每次从财务部门口经过,都会看到张倩有意无意地斜瞟着门口。
        很多年以来,我对自己的心事一知半解,对女人的心思却总就能猜出个八九。当然直觉也有失灵的时候,走眼的代价便是三年的牢狱之苦。从监狱出来我就不敢太自信,恐惧象冰山时刻侵袭着我的灵魂和肉体,它庞大而无可退避。真是怕了,怕女人、怕做爱、怕谈感情,甚至一个性梦都没有。在公司里我尽量避免同张倩接触。还是想办法多挣人民币吧,总不能老让徐光、张东他们请客。
        不久,我又碰上张工了,他见面就问:“你怎么没去天津啊?年轻人不能等现成的,生意必须得自己跑。天津这个月就开工了,再不去菜就凉啦。”我嘬着牙花子,老老实实地把公司的情况告诉他。“我们的咨询费没问题吧?”张工可能是跟我混熟了,知识分子那层皮也褪得差不多了。
        “跟设计院没关系。就算我给老板扛长活儿,也不能忘了设计院这帮朋友哇。”我挺仗义的。
        “工程有的是,我再给你找一个?”张工对我够意思。“石家庄有个化肥厂要扩建,我们院是总承包,你们的产品估计也就用二十来万吧。”说着。张工便把地址和联系人写在纸上。“这件事就不用通过设计室了,你心里有个数。”
        “您放心。”其实我心里没数,可咱知道该去问谁。
        从设计院出来后,我赶紧给张东打电话:“他是什么意思?”
        “把咨询费给他个人就行了。嘴上一定要把门,别让其他人知道。”
        “明白,明白。”
        “跟老板汇报时要小心。”张东叮嘱我。
        再次走进老板办公室,老板正往墙上挂一幅字画,我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着扶正。“小方啊,瞅瞅怎么样?”老板一直盯着画面,有点自鸣得意。
        “唐寅的?”我不懂字画,却也知道唐寅就是戏秋香的唐伯虎。
        “是临摹的。”老板多少有点气短。“七千多块买的呢。”
        “这幅寒山图要是真迹的话,恐怕把咱们公司卖了也换不来这张纸吧?”我在监狱图书馆见过唐寅画集,有意刺激他。
        “哼,哼。”老板习惯性地清清嗓子。“有什么事?”
        “石家庄有个小工程,设计院把咱们的产品写上去了,人家等着见我。”
        “具体情况呢?”老板用把小刷子扫了扫画面。
        我从心里呸了一声。“还没去呢,我也说不准。”
        “让梅经理和你一起去吧。”老板慢悠悠地转了几步。
        我打声哈哈,“小工程!用不着梅经理大架亲临哪?”
        第三部分五湖四海(2)
        老板垂着眼皮,吸了口气,最终他只得地点点头。“小方最近的工作很有进步。早去早回吧,注意公司的销售费用是有比例的,别花超喽。”
        我拿着老板签字的借款单,跑到财务借差旅费。张倩瞧瞧四下无人,低声叨唠着:“听说梅经理从天津回来了,签定一百多万的合同呢。”她象在自言自语,低垂的眼睛里透着几分羞怯。
        “是吗?我不知道。”我瞅着办公桌上一块橡皮运气,恨不得把这脏乎乎的东西塞到老板嘴里。
        “听张东说天津业务本来是你联系的?”张倩终于面对着我说话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
        “当心啊!”她马上低下头去做单据,似乎在对别人讲话。
        我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脸上热乎乎的。
        我用张东传授的办法,在石家庄住了四、五天就把二十来万的合同拿回来了。张东曾告诉我,做生意与其油腔滑调,假装聪明,不如老老实实,一板一眼,能装疯卖傻效果就更好了。中国人看不起弱者,又同情弱者。在自居为强者的傻蛋们面前示示弱,往往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成效。
        我呆呆楞愣地把合同搞定了,捎带着还认了几个大哥,自己的小名成了实在。当然再装傻,给回扣的时候不能装傻,否则就是傻到家了。国营企业的关系盘根错节,拍板的人少,管事的人多,每个人还都想揩点油。好不容易才没把业务费花亏了,此时我突然明白,当年小张为了做助理,阴招一箩筐地把自己挤下去的动机。屁大点的官儿都得有八个屁股等着坐。
        回到公司,我牛烘烘的样儿可大了,在外面装孙子,回来就是大爷。老板不得不在每周一的例会表扬自己,不到一个月我就转正了。
        转正的当天晚上,我就拉着徐光、张东蹦迪,想看看迪厅到底什么样。我们去的是市内一家名气颇响的迪厅。一进门,我就傻眼了,面前的景象让人好久说不出话来。有个脑袋象插了无数支小标枪的女子,站在楼梯的木栏杆上唱歌。她胯骨剧烈扭动着,塑料皮般的瘦裤子挽到膝盖,镇人心肺的摇滚居然盖不住她又尖又侉的嗓子,音调拉得极长,就象站山坡上吆喝失散的牲口。
        我转了半天眼珠,才定下神来。前些年在学校我也算个活跃分子,可学生终归没钱,高档的场所想都不敢想。后来工作了便一头扎进川北的穷山沟里,只学会了如何鉴别川菜的优劣。此后的三年就甭提了。实际上迪厅我是头一次来。
        舞池里,一个闪着光的圆东西歪着脖子在房顶上乱转。花花绿绿的灯光蝙蝠似的冲击着人们的感官。舞池里放着烟,彩灯射来,阴晴变幻,闪烁无定;大厅里点了无数支小蜡烛,魑魑魅魅,人影如梦。蹦来蹦去的时髦男女们都跟慢镜头似的,一个个张牙舞爪,口歪眼斜。梆梆梆的架子鼓声震得两个耳朵嗡嗡直响。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令人燥热,张东正向站在高处的放羊小姐吐舌头呢。我跑进舞池跟人群扭了十几分钟,后来累得实在跳不动了,往回走时,忽然觉得脚下的地板突突突地颤悠。“地震啦!”我扯着徐光就往外跑。
        徐光一把打掉我的手。“别露怯!是震动地板。”
        “什么?”我吊着嗓子喊。
        “震动地板!”
        我捧着腰回到座位,一杯啤酒下肚,精神才好了些。放羊小姐估计也累了,音乐似乎也不那么刺耳。舞池非常大,幻影迷离,宛若梦境。有人喘息着离去,有人重新加入,有人象我似的在一旁观望。这时我好象又回到了小县城,四角的吊灯,飞扬尘土,挥霍激情的人群。有种极度的无聊和困惑,令人眼花缭乱,眩晕的感觉似乎能使人飘起来。人生如梦,迪厅也许就是一个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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