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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叫人心里舒服。
我此时还没梳妆,略略有些尴尬,却也忙叫身侧的侍女去扶她起来,安置她在下首的圈椅里坐了,方才笑问:“姨娘来了多久了?”
她柔顺地垂首:“妾身丑时前来,想着昨儿个大爷大喜,不好叨扰,如今才敢进来问安。”
我约莫算了算,她竟等了一个时辰还多?!
我有些惭愧,不知道是否我也该起个大早去觉罗氏房门前等着才算是尽了孝心了。
我由衷地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实在委屈姨娘了。”
她忙垂首:“本是奴婢该做的,不敢言苦。”
她应当也是汉人出身,瞧着面相同我也是相仿年纪,如此落落沉稳,我反倒显得有些不足了。
只是想来她出身极低,混了个姨娘,在我们面前倒也只能称奴婢。
我们正闲聊着,屋外有侍女打了帘进来:“大爷,徐大人来了。”
一直沉默着饶有兴致地瞧着我强压着的手足无措的纳兰容若此时懒懒起身,几个侍女忙一股脑涌上前去,更衣洗漱,编发缠璎珞,忙的不亦乐乎。
我也忙随着站起身来,他已是锦袍加身,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相府公子。
“你伺候大奶奶梳妆吧。”他先是如此吩咐了颜氏,又冲我匆匆笑了一下,“我先去趟通志堂,一会儿回来接你去给阿玛额娘请安。”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目送他出了门,回头才瞧见颜氏带着几分悲悯的目光。
我一时间有些失神。
悲悯?
她见我盯着她,自觉失态,忙起身恭谨地福了福:“奴婢伺候大奶奶梳妆罢。”
我心里惦记着她还算是半个主子,我初来乍到,哪里就敢这样蹬鼻子上脸?便笑道:“自有丫鬟伺候着,不敢劳烦姨娘。”
她叹了口气,走过来接过丫鬟手中的夹袄,亲自替我系上盘扣,幽幽道:“大奶奶以为奴婢是什么?方才大爷的意思奴婢心知肚明。”
她将我的盘扣系好,扶我坐在妆台前,盯着镜子里那张同她年纪相仿的脸,轻声道:“在大爷眼里,奴婢也不过就只能做个伺候大奶奶的丫鬟。”
她拿起羊角梳,顺着我的长发一梳到底。
我忍不住道:“听姨娘的意思,姨娘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苦笑了一下:“奴婢不敢多嘴。”
我自觉她有些不地道起来,哪有勾起人家的好奇反倒闭口不言的道理?
她没再说话,只是替我安安静静地将长发梳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片刻,勾唇微笑。她生了一张清秀端正的面容,一双吊目凤眼,是极正统的汉人女子。
“绾衣。”
颜氏退了几步,侍女打了帘,见纳兰容若缓步而来,风华清雅,像是世上的光芒尽数落在他身上一般。
“该去给阿玛额娘请安了。”
颜氏立在一侧,显得单薄而势弱。
我起身笑道:“姨娘先回吧。待我回头得了空,再去找姨娘叙叙。”
她躬身垂眸:“是。”
纳兰容若微微颔首,携我一道往正堂去了。
纳兰明珠刚刚下了朝,还没来得及换下那一身朝服,整个人便越发显出几分端肃的气质来。他同容若倒是截然不同,一个庄重严肃,另一个却是十足的洒脱,委实难以想象这两人竟然是父子。
“给阿玛额娘请安。”
我随着容若跪拜,行了三叩九拜地大礼,又给二老奉了茶。
觉罗氏将茶盏搁在一旁,顺手执起我的手,拍了一拍,笑道:“早先听人说卢家的女儿端方娟丽,秉性端庄,又格外有才情,如今瞧来,倒是传言不虚了。”
我垂首:“额娘抬爱了。”
她摇摇头,又对容若伸出一只莹润如玉,保养得当的手,他亦上前跪在我身侧,执了觉罗氏的手,道:“额娘请讲。”
“容若,如今成了亲了,是大人了。”还是成亲时几乎分毫不差的言论,只是我细细瞧着,竟觉得觉罗氏眼里有几分警醒的意味在,不免又多了个心,接着听她道,“你如今当以家国大事为重,不得顽劣,知道么?”
他垂着眸子,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的面颊上落上一层投影,影影绰绰的,神色便没有那般分明了。
“儿子知道。”
觉罗氏微微颔首,转而笑盈盈地望向我:“额娘是最得意你的。容若是长子,你自然便是长媳,你两个弟弟年岁尚幼,当不得事儿,府中的事儿少不得你这个大奶奶操持。”
我体己地回道:“绾衣定竭尽所能为阿玛额娘同夫君分忧。”
“好,好。”觉罗氏赞了一句,笑眯眯地将我们二人的手叠在一处,“去罢。”
容若的手很冷,我忍不住心思泛滥,多想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子不好,我听闻他今年本该进京殿试,可熟料飞来横祸,身染寒疾,便生生将殿试错过了。实在可惜。
可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凉了。
他依言起身,纳兰明珠也嘱咐道:“你如今闲来无事,不要整日出去同那些破落书生厮混,徐乾学愿意提点你,你当更上心些。”
他垂首应了是,一只冰凉的手松松地牵着我,我们两人的手心似触非触,实在难受。
可当着公婆的面,我若是一把甩开,明日卢家怕是就得被人背后整垮。
我随着他福了福身,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走出门去。
刚离了二老视线,我便将手放开,同他整个人拉开一段距离。
我们之间隔了几步的距离,实在不像是新婚燕尔,反倒实在生疏的令人尴尬。
“我。。。”半晌后,他先开了口,神色同语气也都是淡淡的,却不失礼节,“我去通志堂了。”
他走,我反倒像是得了特赦,忙福了福身,忙到我都察觉出了自己那一丝迫不及待:“恭送公子。”
他勾了勾唇,有些局促地微笑一下,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盯着他发辫底下的璎珞出神。
(五)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
天色渐亮,薄雾微消。
屋外的马打了个响鼻,我便知道又是崭新的,没有他的一日。
马夫很好心地提醒我,说昨日王公子来没瞧见我,发了好大的脾气,鸨母哄了许久,又找了花魁头牌来陪,方才将这位一掷千金的王公子哄住。只是点名了今日必定要瞧见我,否则便叫人拆了这楼。
说来倒也奇怪,好好地一个烟花柳巷之地,偏偏起了清平居这样文雅的名儿,倒也真是迎合了那些富家子弟附庸风雅的心思。
我不以为然,我初入清平居的时候就是讲的清清楚楚的,只卖艺,不挂牌。我虽已经在这江南的烟花柳巷落户,可我脸上还有纳兰家的脸面,身上还带着卢家的荣光。败坏家门的事儿,我是做不来的。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今日这王公子竟是在门上守株待兔地等着我呢。
我甫一踏进楼里,天色还是大早,楼中来的多半不是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反倒是几个喝闲酒的文人舞文弄墨,郁郁寡欢。
鸨母扭着腰迎上来,陪着笑脸很熟稔地拉住我的手,直把我往楼上拉:“沈姑娘可来了,这王公子等了你许久了。”
我冷笑一声,我还记得她昨日啐我的嘴脸,今日却又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我道怎么转的这样爽快,原来是将我当成摇钱树了。
左右大白天的,谅他不过是想给自己讨个颜面,也没心思郎情妾意,我便也随着鸨母去了。
人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再谈节操就显得矫情了不是?
鸨母给他安置了一间很清雅的包间,我仅存的那丝担心便也没了。
“王公子,我们沈姑娘来了。”
鸨母福了福身,别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合不拢嘴地轻轻退出门去。
那窗边的男子一身锦服,头戴一顶小毡帽,手执折扇,腰间悬着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显出十足十的风流模样。
“要见姑娘一面,可当真是难的很。”他轻摇折扇,微微眯眼瞧了我一会儿,轻笑一声,将折扇“啪”地合上,缓步朝我走来。
我往后退了退,抱着琵琶挡在身前,柔声道:“王公子想听什么?宛儿给公子弹。”
“我今日不是来听曲儿的。”他微笑着,走近几步,伸出扇柄轻轻挑起我的下颌,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对上我波澜不惊的眼睛,笑了一下,“我是来求亲的。”
我抿唇:“公子说笑了。公子同宛儿可以说是素昧平生,何苦这样委屈自己。”
他抽回折扇,笑吟吟地道:“在下读过御蝉姑娘的选梦词,姑娘有此大才,何必屈居于此烟花柳巷之地?”
他见我不语,接着道:“姑娘在汉人学士间颇有名气已有十年之久,在下也是慕名而来。”
我心里有数了,又是一个用我充门面的附庸风雅之人。
我抱起琵琶来,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抬爱,只是宛儿年岁已长,也断无嫁作他人妇的打算。”
他挑了挑眉,也不再纠缠,只是起身推门,摇扇而去:“不必急着答复我,我多给你两日时间,再考虑不迟。”
我在他身后冷笑一声,这些富贵公子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自以为天下间没有女子不青睐于自己,恨不得这天下都是自个儿的呢。
我正想着,楼下传来鸨母尖锐带着喜色的声音:“顾公子怎么得空来啦?”
男子沉稳清越的声音隐隐如在耳畔:“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位叫沈宛的姑娘,可对?”
“正是,正是。”鸨母忙不迭地连声道,“公子楼上请,沈姑娘正候着呢。”
我叹了口气,抱起贴身的琵琶,转过屏风去,在案几后坐下,等着那位顾公子上楼来,若是这位公子出手阔绰,我这一个月便还能有好日子过。
“沈姑娘有礼了。”顾公子先是见了礼,在凳子上坐下,笑道,“久闻沈姑娘盛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之至。”
鸨母绕过屏风来,戳了戳我,笑盈盈地悄声道:“这位顾公子是京城来的,王公子那儿也无妨,你若是攀上了这位顾公子,这辈子便是吃喝不愁了。”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喜形于色地退出去,轻轻将门掩上了。
今日也不知什么情状,我一个年岁不小了的乐妓,倒变得如此炙手可热起来。
“公子想听什么曲儿?”我调了琴弦,轻拨几下。
那位顾公子隔着屏风,我也瞧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方才那位王公子身上没有的正气。就这一条,我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总算没丢了我们汉人的脸面。
顾公子轻描淡写:“姑娘请自便。”
极好极好,我格外喜欢这种不挑剔的人,我想了想,便顺手弹起了春江花月夜。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这样的格局我是不到的,但我倒也未曾想到我幼年在家学的琵琶,如今倒成了自己安身立命之本。
一曲弹毕,顾公子倒只是自顾自地饮茶,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多少。
“原来姑娘不仅词写得好,连琵琶也弹得这样好。”他赞了一句,轻轻击了击掌,将话题转到诗词上来,“姑娘可曾学过诗词?”
我记起自己当年绞尽脑汁也做不出一首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学过,只是从前不开窍,只会品,不会作。后来。。。”
后来离开了容若,却似乎也学走了他部分才情。
我自认为这算是等价交换,以物易物。
我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了他,换些才华走,似乎我更亏些。
“顾某有一颇富才情的至交,读过姑娘的诗词。”他轻吟出两句我的词,“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他这样乍一将我的词读出来,我倒觉得脸上很是挂不住起来。
好在他止在此处,悠然道:“姑娘,你同他心境相似。他此次难得下江南来,本想亲自来拜访,只可惜他身子弱,刚到江南来便卧病在床,在下便只能独自前来拜访。”
我不以为意,笑道:“既然是有缘人,相见便不恨早晚。”
他笑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金锭子,搁在桌上,起身拱手道:“顾某今日曲儿也听了,词也谈了,已是心满意足,不便再叨扰。”
“这一锭金子,便算是在下替这位挚友赠与姑娘的,还请姑娘收下。”他有些歉意地笑道,“今日顾某需得回去照看朋友,改日定当再来拜访。”
我很是有礼地福身将他送走,抱着琵琶绕开屏风,将那一锭金子搁在手里颠了颠,觉得足以将容若的那些新刊的词多买几首了。
(六)我缺一个善解人意的解书人()
回家前,我让车夫在集市上停了一会儿,想着晚上回家还要给小鱼讲故事,便给这丫头在大顺斋多买了几块她最喜欢的糕点。
今日因着顾公子阔绰的打赏,我得以早早收工,回家来安安稳稳地歇一歇。
小鱼今儿个早早地在家里头干完活儿,不过暮色四合的时候就来敲门,还给我带了两碟小菜,两碗清粥,看样子是准备连晚饭也一并在这儿解决了。
我只以为她对我不过寻常好奇,只是没想到竟好奇到了这个份儿上。
今日她便自个儿提出要求来:“沈姐姐,今日不妨给我讲讲你们婚后的日子?”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我无奈地端出买来的糕点,打算过会儿一块儿吃,自然也只能满足她这个闺中少女的愿望。
其实我们婚后的日子也算得上是和睦,毕竟他心里惦记着别人,我又不敢将他当成夫君,只当是来报恩的伺候着,自然没什么不和睦的事儿,左右,哪个丫鬟敢同自己的主子顶嘴来着?
容若本是习武之人,且满人擅长骑射,本就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只是前些时候他染上寒疾,还因此错过了殿试,大病初愈,我嫁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怕是给纳兰家冲冲喜的。
他也不闲着,听闻朝中徐乾学徐大人很看重他,便邀他一道解读四书五经,做些批注,最后干脆编制成书了。
他一日多半时候是泡在通志堂里的,我偶尔尽一尽为人妻的本分,捧着食盒去给他送些小厨房新做的糕点饭食,以至于我这才华横溢的夫君不至于废寝忘食。
那日,我照例捧着食盒去给他送桂花糕,见他在案前奋笔疾书,聚精会神,倒是压根儿没在意那面前帘影微动,已经进来我这个大活人了。
我将食盒轻轻搁在他面前的案几上,静静地等他发现我。
待他将那一句写完,不经意地微微抬眸,见我一副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等着的模样,笑了一下:“来了?”
他搁下笔,慵懒闲散地伸了个懒腰:“我瞧瞧今儿个你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我眼尖,瞧见他的茶盏已经见底了,便替他续了一盏茶,不经意瞥见他清隽的字,似乎是论语的批注。
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含混不清地道:“若你不来,我竟也觉不出饿来。”
他身侧侍奉笔墨的大丫鬟笑道:“大爷惯常如此,好在今后有大奶奶照看着,否则还不把自个儿活活饿死了?”
他笑着啐了那丫头一口:“就你话多。”
似乎是过了些日子,彼此多少熟悉了些的缘故,我同他相处之间也多了几分熟稔和随意,再不同之前那样陌生拘谨,这算是好事儿。
那大丫鬟笑道:“大爷往后可得多赏赐些,否则奴婢将大爷的事儿都捅给大奶奶知道。”
我心里好奇,便问了一句:“那当真好,你不妨现在就说一件听听罢。”
那大丫鬟瞥了纳兰容若一眼,见他只是无奈浅笑,便大胆开口道:“大爷是府里最讲究的人了。起先有段日子,大爷有一柄玉尺,大奶奶猜猜是做什么的?”
“玉尺?”我使劲想了想,其实她即便不往下讲,我也该知道这位贵公子是个讲究人了。连一把尺子,都偏偏要是玉的才成。
“莫不是用来裁纸的?”我只能想出这个缘由了,读书人,又是好好儿的大家公子,不拿扇子,倒收尺子,也实在奇怪了些。
大丫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奴婢告诉大奶奶罢,大爷从前吃饺子,有一套自己固定的长短尺寸,多一寸,少一寸都是不肯下筷的。可如何判断这个尺寸呢?大爷便叫人打了一柄玉尺,没回吃饺子都要量上一量,大奶奶说,大爷讲究不将就?”
“你啊。。。”纳兰容若无奈苦笑,自己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件可笑事儿,便也随着笑起来,“那时年岁小,不懂事儿罢了。”
我听完后先是一愣,旋即却琢磨出这件事儿来了,觉得过度解读的他格外可爱而亲近几分,憋了半晌,也忍不住笑起来:“夫君是该批注一下,否则这对孔圣人的解读可要害死人了。”
当着外人面儿,不及单独相处时舒服,就算这个“夫君”二字叫的格外生硬,我也还是得将它叫出来才成。
他笑意微微一敛,挑眉凝视了我半晌,方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说说看?”
“《论语》乡党篇第十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不语,寝不言。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如此理解,倒也没什么偏差。”我笑着道,“只是难为了小厨房的人,怕是每回为夫君包饺子前都恨不能自己拿尺子先量了才好。”
那大丫鬟早已是目瞪口呆:“大爷,大奶奶说的这是。。。?”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突然微微勾唇笑了,像是由衷地一声叹息:“想不打,这么多年,第一个懂的人竟然是你,绾衣。”
他的目光轻柔而和煦,像是拢了一层极淡的云霞,我心里不自觉地怦然一动,忙起身福了福:“绾衣还要去给额娘请安,便不叨扰夫君了罢。”
小丫鬟上前替我打了帘,我还未出去,他便轻轻柔柔地叫住我。
“绾衣。”
我心里一痒,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怎么我的名儿从他口中叫出来便这样好听呢?
“夫君还有事儿?”我稳了稳神,笑着转身。
他不由分说,含着笑意,一双淡漠的黑眸子像是有了几分灵动的生气:“明日还来么?”
我微微抬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笑着轻声道:“这通志堂里头,可还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