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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全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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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一猜姐儿头发辫儿啊,

  姐儿头发辫儿,

  乌云遮满天哪,

  七个隆咚八个隆咚店哪啊。

  再往下猜啊,

  俺不让你猜,

  俺偏要猜呀……

  厢房里,鲜儿忙活着给大伙上妆。王老永满脸愧疚地跟在鲜儿身后,说:“鲜儿,难为你了,师父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揽了一出戏,赏

钱又多……唉,我无能,叫徒弟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心里难受哇!”鲜儿回过头,冷冷地说:“师父,别说了,我认了,为了戏班子,我什么

都能舍得。”

  院内戏台下,陈五爷兴奋得脸都扭曲了,狂呼道:“好啊,往下猜,六块大洋了。”其他看戏的人也跟着哄闹。院内戏台上,大机器继续

唱着:

  猜一猜姐儿肚脐眼儿,

  姐儿的肚脐眼儿,

  就在那上边啊,

  七个隆咚八个隆咚店哪啊……

  大机器好歹比画完《十八猜》,《大西厢》调子骤起,鲜儿与大蜡花合着器乐的节奏舞着手帕上了台。两人一个亮相,台下顿时掌声、喝

彩声响成一片。陈五爷说:“这丫头,不上妆就能迷死人,上了妆真叫人他妈的抗不住,活活的一个狐狸精。”三姨太说:“你呀,就是邪性

。”陈五爷说:“这还叫邪性?瞧我今儿晚上的吧。”三姨太说:“德性!”

  陈五爷站起来,对来客说:“诸位,待一会儿就出彩儿了,保管叫大家大开眼界。”来客说:“五爷,什么彩儿?透透口风吧。”陈五爷

说:“不到时候不揭锅,你就擎好吧!”

  戏唱到张生与莺莺相会了,王老永、大机器等戏班子的人都紧张地盯着鲜儿。戏台下,陈五爷又站起来说:“诸位上眼吧,到见红的节骨

眼上了——‘小秋雁’扯啊!”

  戏台上,鲜儿听见了陈五爷的吼声,很听话似的从腰背后扯出了一块绸布,但却是一大块白绸布!在红彤彤的舞台上煞是显眼。台下的观

众哇的一声愣了神,台上的乐师们也不知所措,停了手中的家什,音乐骤停!

  王老永、大机器大惊失色。戏台下,陈五爷已是暴跳如雷,说:“小秋雁,你不是人揍的,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和你没完!今天晚上就没

完!”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戏台上,鲜儿面色冷峻地看着陈五爷,这让陈五爷更是气急败坏,手指着鲜儿大发雷霆说:“就你个小样,敢跟我

较劲!给我把她抓起来!”

  陈家护院从各个方向跑上戏台,刹那间台上一片混乱!戏台一侧,王老永绝望地说:“毁了,戏班子的饭碗砸了,彻底砸了!”

  鲜儿给囚在了陈家的厢房上,王老永硬着头皮找陈五爷求情,陈五爷对着垂手站立的王老永说:“你说破大天也没有用,我这算是客气的

,再烦我,不但要赔我银子,还要送你们去官府,蹲班房!”王老永说:“五爷,您要硬是这么做怕要逼死人命的,小秋雁的性子我是知道的

,刚烈着呢。”陈五爷说:“好啊,骑马要骑烈马,玩女人就要玩烈女,那才带劲。”王老永还要分辩,陈五爷突然狞笑一声说:“那对不起

你王班主了,先让你尝尝厉害!”

  陈五爷一招手,冲进几个护院,不由分说捆了王老永出了屋。屋外早已备好了木架。众人押着王老永,把他吊在木架上,身体呈“大”字

状。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手执一条长鞭候在一边。陈五爷在木架前坐下,呷了口茶,吩咐道:“把戏班子人都叫来吧,鲜儿姑娘也请出来,平

时都是他们唱戏给人看,今天也让他们瞧出戏吧。”几个家丁把鲜儿带到院里,大机器等人也给领了进来。陈五爷也不抬头,手指一抬,那持

鞭大汉便挥了鞭子抽到王老永身上。一开始,王老永还硬挺着,可是不一会儿,他的号叫声便响彻在院落里,身上的夹衣早已是碎为布片,一

道道血痕清晰可见。鲜儿一脸悲愤地看着王老永。大机器哭着劝鲜儿说:“鲜儿,你就应了吧!再这样下去,师父的命就没了,戏班子还要活

呀!咱现在说别的都没用了。”鲜儿默默地流着泪,一时无语。大机器长叹一口气说:“老天爷呀,你真是睁不开眼了吗?” 

  大蜡花走到鲜儿面前说:“鲜儿,事情闹大了,你就忍心看着大伙进班房?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吊在架子上的王老永忽然抬起头来严厉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把鲜儿往死里逼啊!作为师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大机器,

带着师弟和鲜儿走吧!我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姓陈的遂了心意!走!都走!马上走——”

  大机器等人眼含热泪,爬到王老永面前哭喊着说:“师父——”

  始终流泪无语的鲜儿,走近王老永,哽咽道:“师父,咱们都得好好地活着!”

  她径直走到陈五爷跟前,低声道:“把我师父放下来。”陈五爷对旁边的护院做个放人的手势,盯着鲜儿问:“鲜儿姑娘得有点表示呀。

”鲜儿不再说话,低头进了陈五爷的房。吊在架子上的王老永热泪纵横地喊着:“鲜儿,你不能去啊!”

  背身而去的鲜儿,好像没听见一样……

  大机器、大蜡花、小迷糊等戏班子的人跪在地上看着鲜儿的背影。大机器泪流满面,突然间像疯了似的,狠命地磕着头,号啕大哭!已经

被放下来的王老永老泪纵横……

  王家戏班的所有人跪在祖师爷的牌位前,王老永喃喃地祷告说:“祖师爷保佑,保佑鲜儿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对不起鲜儿啊,可实在没

有办法了,刀把子攥在人家手里,咱是菜板上的一块肉啊!”

  忽然屋门被推开,一个陈家的护院走进说:“人给你们送回来了,陈五爷说这事就算了了,你们走吧!抬进来!”

  四个护院抬着躺在门板上的鲜儿走进屋内,鲜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眼紧闭。众人呆呆地看着,王老永俯下身子轻声地唤着说:“鲜

儿……”鲜儿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师父无力地说:“师父,咱走吧。”

  寒风呼号,草木凋零。凄厉的唢呐声中,王家戏班的马车又上了路。鲜儿躺在车上对大蜡花说:“师哥,叫师傅来,我问句话。”大蜡花

跑到王老永跟前说:“师傅,鲜儿要跟你说句话。”王老永急忙跑到马车旁边说:“鲜儿,有什么话跟师傅说。”鲜儿孱弱地说:“师傅,咱

还是往北走吗?”王老永说:“对,再往前走就到黑龙江了。”鲜儿叹道:“关东怎么这么大哪?”王老永说:“咱走走停停,边走边唱,道

就觉得远。”

  鲜儿腮边又带了泪:“师父,戏班子我不能呆了,留下总是给你添麻烦,把我扔下吧,我不走了。”王老永抹着泪水说:“鲜儿,你救了

大伙儿的命,咱就往你要去的地方走,去找你男人,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元宝镇!”鲜儿说:“师父,不能啊,不能为了我断了大伙的生路呀

,咱们班子哪个没有家里的牵挂?大伙的饭碗就在这儿啊!”王老永说:“鲜儿,别说了,到哪儿都能吃碗饭,我们一定要把你送到元宝镇!

”鲜儿说:“师父,我不走了,再走就会死在道上的,也不会找他了,我没脸见他。”王老永说:“你要回老家?”鲜儿说:“也不回了。”

王老永:“那你要到哪儿去?”鲜儿说:“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好想一想。”

  王老永沉思了一会儿,说:“鲜儿,这样吧,我在附近的屯子里有个熟人,我给你留些钱,你先到他那儿养病。病好利索了你就直奔烟囱

山,那儿有个伐木场,找我的朋友老独臂,他是我的生死之交,一定会收留你的。”鲜儿说:“谢谢师父。”王老永动情道:“鲜儿,咱不管

遇到什么难处,千万得好好地活着!”鲜儿微微一笑说:“师父,鲜儿记住了。”

  王老永含泪带笑说:“鲜儿,咱们师徒一场,情如父女,眼下即将分手,别怪我这个当师父的没本事——”鲜儿眼见师父伤感不已,有意

打断师父的话说:“师父,从认识你到现在,鲜儿还从来没听到过您唱的戏。”王老永明白了鲜儿的意思,忙说:“孩子,师父今儿为你唱出

《阴魂阵》。大伙把家伙咂巴起来!”

  王家班边走边唱,在秋风中扭啊喊啊,苍凉的音调回荡在一片苍茫浩瀚的天地间: 

  往前看不见阳关大路哇,

  往后看不见白马将军。

  叫声高郎回去吧,

  金銮宝殿见主君。

  娘舅他若准了你的本,

  将令一下发大军。

  大军发到寿州地,

  好破这座阵阴魂。

  现如今为妻我身怀六甲,

  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闻……

  3

  秋风萧瑟,万木萧条,金夫们还在河套里淘金,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金把头提溜着木棒走来,呼喊着说:“伙计们,西沟的崔老五要和

咱们逗棒了。咱们为占这几个坑没少花本钱,搭上了不少人命,不能拱手送出去,要不一年就白忙活了!都准备好了家什,他们来一个削他一

个,谁后退是孬种!”小金粒呼喊道:“他们来了!”果然,远处一群汉子挥舞着木棒边跑边呼喊着:“夺回咱们的坑啊,和他们拼了!”

  金把头手持短棒呼喊道:“伙计们,给我上,金坑就是咱们的命啊!”金夫们迎着来犯者扑去。牛得金一跃而起,朱开山一把没拉住他。

两帮金夫们为夺金场展开了大械斗,斗得腥风血雨日月无光。

  金把头这时却悄悄地溜到大石头后边躲了起来,朱开山拖着小金粒紧紧跟随其后。

  金把头吃惊地说:“你……”朱开山冷笑着问:“你呢?”金把头说:“我……”朱开山说:“不要怕,我保护你。”金把头狠狠地瞪了

朱开山一眼。朱开山嘿嘿一笑。

  官兵马队来了,镇压双方的逗棒人,河套里一片混战,一排排山东淘金人倒下了……朱开山默默地看着。

  械斗后的河套上,混杂着浓浓的血腥气,受伤者的呻吟响成一片,直叫得人心里头发颤。朱开山扶起奄奄一息的牛得金,牛得金断断续续

地说:“老朱,我不行了,悔不该来这儿呀,我的那些金疙瘩埋在林子里那棵核桃树下,要是能带出去,换点钱捎给我老婆吧,他们等着钱活

命呀……”话没说完断了气。

  真是秋风怒号,山川含悲。金夫们把大械斗中死去的弟兄们埋葬了,山坡上又多了十几座山东人的坟墓。朱开山悲愤地对众人说:“弟兄

们,我觉着咱们都该用脑子想想怎么能活着出去的事了。要不然咱这些人没准哪天也得埋在这儿。为了咱们的爹娘、老婆孩子,咱也不能糊里

糊涂地撂在这儿。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想马上出去还不太行。这段时间,大家都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当然,更重要的是,都能平平安安

地活着,找一个最好的机会,闯出去!”众金夫神态不一地听着。

  4

  王班主说的山场子在一所山林深处。刚落了场大雪,漫山遍野一片白,更给山场平添了一份寂静。

  木帮头子老独臂和一个女人在喝酒。这个女人人高马大的,说话粗声粗气,很有点儿爷们的爽利劲。因为她头上还罩块红头巾,山场子老

少爷们便都叫她做红头巾。老独臂抿了一口烧刀子,说:“这场雪不小,没有这东西驱寒还真不行。”红头巾嘻嘻笑。老独臂一愣,问:“你

笑什么?”红头巾说:“我还有个驱寒的法子。”老独臂意会了,笑骂说:“山场子这么多人你忙活得过来?熊玩意儿你。”红头巾浪笑着说

:“有心开饭店,不怕大肚汉。”

  门开了,扑通一声,一个雪人倒了进来。老独臂没回头说:“又来了个拍山门的!”红头巾赶紧跳下大炕上前查看,惊呼说:“把头,是

个女的!山场子一开,又来了做皮肉生意的。”老独臂冷漠地说:“死的活的?要是死了就扔山下喂狼吧,要是还有口气就给她口热汤热饭,

打发到山下去。昨儿我做了个梦,梦见老把头说,山场子最近不能留生脸儿。”红头巾跑到门外抓回一把雪,用雪把那女人揉搓醒了,又伸开

两手,噼里啪啦把她浑身拍红,让她活泛了血脉。红头巾道:“哟,好俊的俏脸呢!”这个雪人正是奔波而来投奔老独臂的鲜儿。鲜儿环顾屋

子,孱弱地说:“我这是到了哪儿?”

  红头巾粗野地说:“不用问就是个浪玩意儿,到这儿干什么?”鲜儿有气无力地说:“大姐,我是山东来的,闯关外到了这儿。”红头巾

说:“闯关外?那你跑山场子来干什么?”鲜儿说:“唉,和没过门儿的女婿走散了,没地方去了。大姐,求求你了,给我口吃的,我跟你细

说。”红头巾掰了块饼子,倒了碗水,说:“给!一边吃着一边说。”鲜儿啃着饼子说:“大姐,我是和没过门儿的女婿从老家跑出来的,一

路奔关外来了,谁知道路上他出了事,眼看要死了,为了救他的命,没法子我就把自己卖了……” 

  鲜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完一路艰辛,红头巾却冷笑道:“拉倒吧,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痴情的女人?”鲜儿说:“大姐,信不

信由你,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红头巾说:“不管怎么说,把头说了,吃饱了送你下山。走吧。”说着出门,套上雪爬犁,回屋说:“走啊,

就别磨叽了!”拖着鲜儿就上了雪爬犁。

  鲜儿抓着雪爬犁死活不走,哀求说:“大姐,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求求了,你们就留下我吧,要我干什么都行啊!” 两个人僵持着,老独

臂出来了。

  鲜儿抱住老独臂的胳膊说:“爷爷,你就可怜可怜我,留下我吧。”她猛然发现老羊皮袄是只空袖管,又惊又喜地说,“爷爷,你就是老

独臂?”老独臂嗔道:“我这老独臂是你叫的!”鲜儿说:“爷爷,你认得王老永?”老独臂说:“你说王家戏班的王老永?怎么不认得?他

是我的拜把子弟兄,我们是生死之交。”鲜儿惊喜地说:“爷爷,我是他的徒弟小秋雁啊!”老独臂大惊说:“啊?你就是小秋雁?听说过,

你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屋里说话。”

  鲜儿已经说得泪流满面。老独臂仰天长叹道:“唉,想不到王老永有这么一场劫难。他要你投奔我来的?”鲜儿说:“师父看我实在没地

方可去了,就打发我来投奔你了。这下可好了,我可找到家了,爷爷,你就留下我吧。”老独臂沉默不语。

  鲜儿说:“爷爷,你答应了?”

  老独臂指了指红头巾,说:“小红,门口雪窝子里还埋着半只野狍子,都给鲜儿,你还是送她下山吧。”鲜儿大惊道:“爷爷,你不收留

我?”老独臂说:“孩子,不是我不收留你,这老林子不是女人待的地方,就是一个男人在这里待上一年都得扒层皮,这儿不是你端饭碗的地

方,你还是另寻生路吧。”鲜儿说:“爷爷,我是走投无路了,没地方去了,你就留下我吧。”老独臂无情地说:“多余的话别说,赶快给我

走人!”

  红头巾却火了,说:“你这个老独臂,老轱辘棒子,怎么就一点儿交情不讲呢?人家大老远地投奔你来了,又是你把兄弟的徒弟,怎么就

不能给她碗饭吃?”老独臂拍着桌子吼道:“你知道个屁!她和你一样吗?人家是好人家的闺女!咱这儿是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人?她要是

在这儿学坏了,我对得起把兄弟吗?啊?”

  红头巾说:“你怎么知道她就能学坏?我一个人在山上怪孤单的,正好来了个妹妹,你就留下她给我做个伴儿,我卖我的炕,她可以唱戏

养活自己,那咱山场子不就热闹了? 今儿这件事我就越过锅台上炕了,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鲜儿,跟我走,看他能把你怎么样!”说罢

,把鲜儿领到里屋。老独臂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语道:“留吧,留下也是麻烦,遭罪的日子在后边呢!染缸里捞不出白布来!”

  鲜儿感激地说:“红姐,谢谢你。”红头巾说:“谢什么?浪得你。鲜儿,你留下可是留下了,真想靠唱戏吃饭?”鲜儿说:“嗯。”红

头巾说:“打算长久待还是待两天就走?”鲜儿说:“我也没个准主意。”红头巾说:“不打算找你男人了?”鲜儿摇摇头。红头巾说:“怕

他不要你了?”鲜儿点点头。红头巾愤愤地说:“天下的臭男人都一个德性,他们到处玩女人行,自己的女人别人碰碰就像掘了他们的祖坟。

”说着神色黯然了。鲜儿说:“红姐,你怎么啦?”

  红头巾愤愤地说:“想起老东西刚才的话心里有气。我就不是好人家的闺女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掐冒浆的黄花闺女,许给邻村的一个大户

人家做媳妇,临出嫁前几天晚上去听戏,不知叫哪个拉血的鬼摸了一下屁股,我‘啊’地叫了一声,女婿就不要我了。我冤不冤死了!”

  鲜儿说:“后来呢?”红头巾说:“后来就臭在家里了,瞎子瘸子都不稀地要我。”鲜儿说:“以后你就再没出嫁?”红头巾恨恨地说:

“没有。没出嫁,也没闲着,打那以后我就到处偷男人,偷一家就把一家作得人仰马翻。后来叫人家捉住了,把我绑着扔到河里。也是我命不

该绝,老独臂把我救了,打那以后我就跟着他闯山场子。”鲜儿说:“红姐,没想到你命也是这么苦。” 

  红头巾说:“鲜儿,要我说,你死活不能找你男人了,你不是黄花闺女了,他指定不会要你了,就是要了你,你在他面前一辈子也别想抬

头了。一个女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我现在活得就挺痛快。你还唱什么戏?像我一样,卖,谁给钱就卖给谁,痛痛快快有什么不好?你说呢

?”

  鲜儿说:“红姐,我不卖,我只卖艺不卖身,只要在山场子有口饭吃,我可以给木把子唱戏,做饭,缝洗衣裳。”红头巾说:“傻不傻死

了你!你年轻,长得又俊,出手就是好价,趁年轻攒两个钱,攒够了下山,有钱怎么不能找个对心思的主儿?”鲜儿摇头说:“红姐,我不能

那么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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