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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全文)-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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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抓来活鸡,给它灌上盅老白干,趁它迷糊了,放血,褪毛,剁成块。临下锅,那鸡翅膀还忽闪呢。”

  3

  高家少东家坐在官府的沙发上,桌边的一个官员一脸的无奈。高少东家说:“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哪,土匪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

抢劫无辜,也不知大人您作如何想,又将如何对待?”官员说:“这土匪,是太猖獗了!” 高少东家说:“家父突遭惊吓,一命驾鹤;家财近

万,尽数归匪。如此下去,何谈清平?吴俊升督军若知此事,想也不会安枕吧?”官员说:“少东家,我一定报告上峰,为令尊报仇!”高少

东家说:“家父之死固然可悲,家产损失,固然可惜,桑梓涂炭,民怨沸腾,岂容熟视无睹!”官员说:“妈了个巴子的,匪患不除,民无宁

日呀!我马上报告省里,请派军队剿匪。”

  朱家一家人在吃晚饭。夏玉书说:“我在学校里听说,官家派一个营的兵力去二龙山剿匪,结果被胡子打败了,死伤了十多个人。”朱开

山说:“这胡子也太邪乎了,竟敢跟官军对阵!”玉书说:“听说胡子里头,有个领头儿的还是个女的。”文他娘说:“女的?那群胡子多生

性啊,能听一个女的?”传文端来一盘鸡块,放到桌上。自打马肉充牛肉,差点毁了招牌,传文心里憋着劲儿要补回面子来。听了说数来宝的

话,自己抽空就琢磨“爆炒活鸡”,拉着全家做实验,弄得朱家人一见鸡肉就害怕。

  传杰说:“大哥,又是那‘爆炒活鸡’?”传文说:“对,都尝尝,尝尝。”传杰说:“快拉倒吧!上回我反胃好几天。”传文说:“上

回是上回,这回,味儿准不一样。”见谁也不动筷子,朱开山当爹的吃了一块,面露喜色。

  传杰说:“爹,你别诓人啊!”文他娘也吃一块说:“嗯,好吃!秀儿,你也吃一块。”秀儿吃一块,连连点头。玉书问秀儿说:“真好

吃?”秀儿说:“你尝尝啊。”那文问:“老二家的,你不恶心了?”秀儿说:“它好吃呀。”文他娘说:“秀儿有身子,吃鸡大补!秀儿,

吃!”那文冲婆婆翻了翻眼睛。

  传文说:“没这把握,我还敢端上来吗?”朱开山说:“都吃呀!老大还真把这‘爆炒活鸡’鼓捣出来了。”几个人这才夹了鸡块,小口

咂摸着。那文那块刚一入口,她便惊叫道:“哎呀!真是那味儿呀!比王府的厨子还香呢!俺再给菜起个名吧,叫‘鲁味活凤凰’,鸡肉有凤

凰味呢。”全家叫好。

  秀儿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回了自己房。文他娘手里拿一个小枕头跟进来。秀儿赶紧把一件东西藏到身后。文他娘说:“秀儿,藏什么呢

?来,给娘看看。”秀儿只好从身后拿出来,是一个小花肚兜。文他娘拿过来一看说:“妈呀,真俊,这不是个肚兜吗?还是‘连生贵子’的

图样子呢!这是谁找你做的?”

  秀儿脸红了说:“俺给自个儿做的。”文他娘微微笑着说:“穿了给传武看?”秀儿点头说:“娘,你说鲜儿姐已经有男人了,传武该掉

过头喜欢俺了吧?”文他娘说:“他早该喜欢你,疼你了!再加上这么个鲜亮的肚兜,他传武就是铁石心肠也该热乎热乎了!”秀儿轻轻笑了

说:“娘,看你说的。” 

  文他娘把小枕头递给秀儿说:“给,秀儿,咱先把这出给唱了。”秀儿不解说:“这是干什么呀?”文他娘说:“傻闺女,你该显怀儿了

。从明儿个起,你把它缠在肚子上,也不用再装恶心了。”秀儿拿着小枕头,看了看说:“娘,装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哇?” 文他娘说:“你就

听我的吧。娘有办法。”

  张垛爷抽着旱烟,传杰笑嘻嘻地蹲在他面前给他点烟。赶了一回垛,接了一场亲,上回回来,朱开山为感谢张垛爷对传杰的救命之恩,让

传杰认他做了干爹。传杰说:“干爹,我自己赶垛子走,你放心哪?”张垛爷说:“我上回就跟你说过了,我再也不干了。”传杰说:“干爹

,我知道您岁数大了,赶垛子追风走尘地挺辛苦……”张垛爷说:“我是怕辛苦吗?我怕把你带沟里去。”

  传杰说:“您再陪我一趟吧,就这一趟。干爹,您再教教我,我就能混个八九不离十,我就成垛爷了。”张垛爷说:“你?和我一块儿走

垛子的,也不下十几号人,能混个囫囵身的,也就我吧。这碗饭,不好吃。你说你们家,能过下日子就行了呗,为啥来回贩货呀!”传杰说:

“不贩货,我干啥去?”张垛爷说:“干啥都比干这个强。”

  传杰说:“干爹,您真不跟我去?”张垛爷说:“不去。”传杰说:“好,那我自己去!”朱传杰起身要走。张垛爷看他一眼。传杰说:

“我可真走了!”张垛爷笑了说:“我去也行,告诉你爹,再给我拿点儿亚布力烟。”

  营长正和朱传武商谈剿匪的事。营长说:“真他妈丢人!堂堂正规军一个营,连一二百的土匪都打不过,我这营长还挨了一枪!”传武说

:“营长,二龙山易守难攻,实在是不好打呀。”营长说:“那就任由胡子逍遥法外?咱咋向上边交代呀?”传武说:“依我说,咱不能强攻

,只能智取。”营长说:“智取?咋个智取法儿?”传武说:“我听说镇三江极好喝酒,而且酒量过人,凡路过二龙山的酒商十个有九个被劫

。咱就投其所好,扮作车老板子,拉几大坛子的好酒从二龙山下过,如果被劫,就正好随车上山,探明山上的情况,然后里应外合,打掉这伙

绺子。”营长想了想说:“试试看吧。这个车老板子,就是你来当了!”

  一挂大车晃晃当当奔二龙山来了。辕马脖子上的铜铃铛寂寞地叮叮当当响着。赶车的正是朱传武,他扣了顶狗皮帽子,抱着根长鞭子,靠

着车上的酒坛子。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他来。

  他哼着小调:

  一呀一更里有月牙,

  月牙刚出来。

  怀抱着金莲等秀才,

  情郎哥你咋还不来?

  哪里去吃酒?

  哪里去打牌?

  哪里贪恋人家女裙钗?……

  道边有个挎着包袱的老太太,向传武招手。老太太说:“嗨!嗨!老板子,别唱啦!”传武把大车停下。老太太说:“大兄弟,捎个脚啊

。”传武见她年岁挺大,衣着破旧,就说:“上来吧。”老太太爬上车说:“谢谢了,大兄弟。”传武说:“别大兄弟了,看你,都赶上我奶

奶了。”老太太问:“大兄弟,你去啥地方啊?”朱传武说:“往二龙山那面去。”老太太说:“正好顺道,能陪你走一程子呢。我正要到孩

子他舅舅家去。”传武说:“听说二龙山这一带不太平,前些日子二龙山的胡子还抢了一个大户。头几天还把官军打跑了,够邪乎的。”老太

太说:“有胡子我老太太也不怕。”传武问:“你咋就不怕呢?”老太太悄声地说:“没看出来吗?俺就是个胡子!”

  第二十五章

  1

  朱传武笑道:“胡子要你这样的老太太干啥呀?他们缺娘了?你要是再年轻几岁嘛,兴许当个压寨夫人还行。”老太太说:“压寨夫人咱

不敢想。可是,胡子窝也像个家啊,也得有人养个鸡,喂个猪,做个饭,刷个碗啥的,俺老太太干这些营生不是正好吗?”传武看了看老太太

,心里觉得有点儿蹊跷。 

  老太太抿嘴笑了说:“老板子,心里头突突了吧?”传武笑着说:“老奶奶,你还挺有意思的。”老太太说:“不说不笑不热闹,俺这把

老骨头,咳嗽一声都能散架子,还能当胡子?老板子,问你个事儿,你明知道二龙山不太平,咋还敢往那边子去呀?”

  传武说:“咳,东家派的差事,掉脑袋也得做啊,一大家子人还等我养活哪,就是刀山也得上啊。”不知什么时候后面又上来一挂大车,

车上坐了几个汉子。朱传武把自己的大车闪到一边,后面的大车超过了他。那辆车上的人喊道:“老板子,趁日头还高,赶紧走啊,天晚了,

胡子们好劫道了。”传武说:“俺也想快点啊,没看见车上装着酒吗?走快了,怕坛子咣当碎了啊。”老太太盯着传武瞅了半天,传武被瞅得

有些发愣。

  老太太说:“看着你,我想起个人来,你和他长得咋那么像呢!”传武说:“他是谁啊?”老太太:“不怕你笑话,他是俺年轻时候相好

的。”朱传武说:“现在在哪儿啊?”瞅着将要落山的日头,老太太长叹一声说:“咳,他呀,早就死了……”

  路两边长满树林,风吹过,飒飒地响。朱传武警觉起来,眼角不时朝道路两边的林子里扫着。老太太全都看在眼里,细声慢气地说:“其

实啊,胡子们也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愿和穷人们过不去,只要咱把他们要的东西留下,他们也不能太难为咱的。”

  传武说:“你一个老太太啥都没带,胡子当然不会难为你了,我这可是拉了一车的好酒啊。酒要是没有了,回去东家还不扒了我的皮!”

正说着,迎面一挂大车挡住了去路。传武定睛一看,正是刚才从自己身边过去的那挂大车,车上的几个汉子冲传武笑着。传武停下自己的大车



  那几条汉子正是二龙山的土匪,领头的是老四。他们跳下车,奔过来,掀开酒坛子闻了闻。一土匪高兴地说:“嗯,好酒,大当家的这回

又要过年了。”老四说:“老板子,这车马和酒我们留下了,你呢,想要命就赶紧掉头回去,不想要命呢,就跟我们上山。”传武急了说:“

你们是干啥的,还讲不讲道理了?犯抢啊?”

  那几个土匪大笑,朝老太太说:“二掌柜的,这小子不是没事儿摸老虎的腚眼子——找死吗!”传武一愣,仔细打量那老太太。那老太太

正是鲜儿扮的,她喝道:“瞅啥?你不用瞅!你问我们是干啥的,我们还要问你是干啥的呢!”传武说:“我是赶车的……”鲜儿说:“呸!

你想蒙我?你根本不是车老板子,你是个当兵的!你把手伸出来!”

  鲜儿抓过传武的右手,指着二拇指说:“这上面的茧子是搂枪机搂出来的吧?”传武还要分辩,鲜儿招呼说:“小的们,把他捆了!”几

个土匪抓住传武,转眼间把他捆成了个大粽子。

  老太太得意得哼起小调:

  八员大将都是女子,

  一扇一扇细打量:

  头一扇大刀太太王怀女,

  二一扇薛金莲撒豆成兵武艺高强,

  三一扇杨金花校军场上夺过帅印,

  四一扇李月英招夫后花园旁……

  传武一听,这不是鲜儿喜欢唱的《大西厢》里的段子吗?声音像,连老太太的身段都和鲜儿般齐,除了那一张皱核桃脸。

  传武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也接她唱了两句:

  五一扇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六一扇红月娥招夫对松关上……

  老太太轻蔑地笑笑说:“你个死到临头的人还有心思哼小曲。行,官军里也不都是怕死鬼。”传武说:“喂,和你打听个人,行吗?”老

太太说:“咋不行呢。就凭你捎了我一道,我也得为你做点儿啥,要不也对不起你。”传武刚要开口,前面黑影里,传来镇三江的一声吆喝道

:“哎,上来的是二掌柜吗?”鲜儿笑着答应说:“当家的,你鼻子可真尖哪,在山顶上就闻见酒味了吗?”镇三江带几个人从黑影里出来。

镇三江笑着说:“呵呵,你不老嫌乎我是个酒人儿吗?酒人儿就得生个酒鼻子。我说,官军的事儿探明白了?” 

  鲜儿说:“你多余问。这还用说吗——人家二番又来了,都开到葫芦屯了,离咱这不足五十里地。”老四说:“二掌柜还抓了个条子呢。

”镇三江凑近传武,打量一番说:“哼,方面大脸,浓眉大眼,还像是个当官儿的呢。”鲜儿问道:“当家的,咱是先审问他呢,还是先喝一

壶?”镇三江笑了说:“当然是先喝上一壶了!大冷的天,咋也得叫俺二掌柜的喝点老酒,暖暖身子呀!”

  土匪们大酒大肉,吆五喝六地闹腾着。鲜儿来给随他下山的土匪敬酒,说:“各位弟兄,辛苦。”土匪们说:“二掌柜的辛苦。” 老四说

:“二掌柜的,你今天那么一捯饬,还真像个老太太,那小子愣没看出来,还叫你奶奶呢!”一土匪说:“二掌柜的,你真是火眼金睛,一眼

就看出他是条子派来拉线(侦查)的……”

  牢里非常昏暗。传武仍被五花大绑,蜷在一堆草上。鲜儿进来问他说:“哎,你刚才要和我打听个人儿,打听谁呀?”传武说:“我要打

听的是个女人,她老家是山东的。”鲜儿说:“她姓啥叫啥?”传武说:“她姓谭,小名叫鲜儿。”鲜儿吃了一惊,喊道:“拿明子来!”一

土匪举着松树明子进来,递给鲜儿。

  鲜儿举着明子凑到传武跟前,一把摘下他的狗皮帽子,大惊得不由后退几步,“你是人,是鬼?”传武借着火光,也看出了鲜儿——果真

是她,他日思夜想的她啊!传武说:“你把左手抬起来。”鲜儿抬起左手,手腕子上露出一只银手镯,正是传武当年送给鲜儿的信物,传武眼

泪涌出说:“姐姐,我是传武啊!”鲜儿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说:“你不是死在了水场子了吗?”传武忙摇头。

  鲜儿把火把插到墙上,又对那个土匪说:“去,弄个火盆来。”那个土匪应声退去。鲜儿给传武松开绳索说:“那年,我顺着松花江边找

你,有人告诉我,说你死了……”传武说:“我被一个打鱼的救了,后来就去当了兵……”鲜儿眼中含泪说:“该杀的老天爷,真能捉弄人。

”传武说:“姐姐,你怎么到了这二龙山?”

  鲜儿露出一丝苦笑说:“说了你也未必相信——埋了你的衣物,那也算给你立了个坟。自个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就走啊,走啊。只想

找个地方挣口饭吃。也是命里该着,又遇见了那个红头巾,在她那儿碰上了我们大掌柜的,就是镇三江。后来就跟他上了二龙山。唉!今儿个

怎么就碰见了你呀!”

  土匪送来火盆。鲜儿擦一下眼泪,背对土匪说:“再弄点儿酒菜来。”土匪又应声退去。鲜儿说:“那天有点事去哈尔滨,进咱家的菜馆

了。”传武说:“见到家里人了?”鲜儿说:“都见到了,怕家里人知道我上山为了匪,也没敢多说什么就走了。对了,还看见秀儿了。你们

过得还好?”

  传武说:“也说不上好,将就吧。”鲜儿说:“孩子多大啦?”传武说:“哪有孩子呀!”鲜儿说:“为什么哇?”传武伤心地叹一声说

:“咳,姐姐啊,怎么跟你说呢?整天在枪子儿底下钻,心都木了。”鲜儿掩泣。

  传武说:“姐姐,你怎么了?”鲜儿说:“多少年没人这样叫我姐姐了。”传武说:“姐姐,咱们逃走吧!”鲜儿带着泪花笑了说:“逃

哪儿去?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没有人嫌弃,没有人欺压,世上哪还有这样自在的地方啊!要走你走吧。趁现在没人,你赶紧逃走吧!”传武

说:“那可不行!我走了,你咋办哪?”鲜儿说:“我是二掌柜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传武说:“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姐姐!”鲜儿笑

笑说:“姐姐不是当年的姐姐了,不用别人牵挂,自己也不牵挂什么人了。”说着眼圈又红了。这时,那个土匪端着酒菜进来了,后面还跟着

镇三江。

  镇三江说:“二掌柜的,眼睛咋红了?”鲜儿说:“叫火盆熏的。”她拿袄袖擦了下眼泪。镇三江指着传武问道:“这位是哪路朋友啊?

”鲜儿说:“你说巧不巧?当家的,你猜我抓的这个条子是谁?”镇三江说:“谁?”鲜儿说:“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朱传武!”镇三江

也有些惊异,看看朱传武,看看鲜儿,乐了。 

  镇三江说:“般配!般配!我说怎么给这个条子又是火盆,又是好酒好菜的,闹了归齐,是见到老相好的了!这我可得离远点儿。”说着

,镇三江就要出去。鲜儿一把把他拽回来说:“你往哪儿走?”镇三江说:“我在这不好吧?怕是碍眼哪!”鲜儿搡他一把说:“滚你个老勺

子,胡嘞嘞些啥呀,也不怕弟兄们听见了笑话。”

  镇三江笑着说:“那好!不走咱就喝酒!”端起酒坛子,拍了拍说,“兄弟,这是你带来的,不错,好酒!咋样,能对付几口吧?”传武

指指碗说:“来,满上!”鲜儿说:“当家的,你怕是还喝不过他呢!”镇三江说:“那更好啦!咱今儿个喝透了!”镇三江斟满三碗酒,说

:“按着俺们山上的规矩,咱得先干上三大碗。”传武说:“好!干!”三人举起碗,一饮而尽。

  镇三江说:“哎,兄弟,你们来了多少人哪?”传武说:“整整一个团。”镇三江说:“才开来一个团哪!少了点儿,就是再加上两个团

,要攻下我这二龙山,也是做大梦!”朱传武说:“大掌柜,古往今来,营盘可比胡子窝牢靠。”镇三江说:“古往今来,官家也没扫清过胡

子。”鲜儿说:“当家的,他,怎么处置呀?”镇三江说:“你说呢?”鲜儿说:“按咱的规矩,他可就没命了……”大掌柜说:“啥规矩呀

?放人!”

  鲜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一句说:“真的放了他?”镇三江呵呵笑着说:“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你的老相好,咱能难为吗?”又转

向传武说,“放你,兄弟我也得有个讲究。”传武说:“到你这了,你爱咋讲究就咋讲究吧。”

  镇三江给传武倒酒说:“官军此番来是因为我们抢了高家大户吧?你上山来是要做个里应外合吧?”传武点头说:“行,猜得挺准,是那

么回事儿。”镇三江说:“抢高家大户可是你这个姐姐领的头儿,她又是这二龙山二掌柜的,你还里应外合不?”传武一时语塞。

  镇三江说:“行,你一打奔儿,就看出你心里还有这个姐姐。我既要让你完成任务,还要保住我的山头,你信不信?”鲜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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